宋楚云终于等到小夫郎给他陪伴一生的承诺, 回去路上兴奋的都舍不得把人放下,给直直的背回了屋。

  唐恬被他搓手傻乐的样子逗笑,心底的忧愁不觉减缓掉许多。

  他可以说是很幸运很幸运了, 能遇到宋楚云这样的人,且这人还是他携手相伴的夫君, 是他往后时日的倚仗依靠。

  “有这么高兴么.....”

  在屋里转来转去, 陀螺上身了这是。

  “你向我求婚我当然高兴了, 甜甜,今儿是个好日子, 要不我来给你做个香膏推背吧?”

  “又、又推?”小夫郎脸色顿红:“昨晚不是才推过么?”

  宋楚云给他做推拿算是推出经验来了, 从刚开始力道使得大会把人弄痛, 到现在一套手法把人整得浑身酥软。

  宋师傅手法日渐精进, 就越发喜欢这样和小夫郎贴贴了。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 还不能完全算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村里不成文的规定, 成亲时请过亲友做见证、喝过交杯酒、圆过房这门亲事就算有效。

  但正儿八经的夫妻会再去衙门领份盖公章的文书,写着某某年几月几日,谁与谁喜结良缘。

  有这份文书在, 除非犯了七出或是某方有不可原谅的越界行为,直到入土夫妻关系都是受保护的。

  唐恬今日提出要和周娘子做公证,嫁了人的小哥儿没了娘家,能当靠山的就只剩夫家。宋楚云早就想劝唐恬这样做了, 只是他是唐家的外人,贸然提出怕惹唐恬不快,就一直忍着没说。

  好在小夫郎主动提及, 一方面是不想让周娘子蹬鼻子上脸, 借着后娘的名义屡屡索取讨要,另一方面也是证明了他在唐恬心里的份量。

  我谁都可以舍弃——但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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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喜庆的时刻, 自然值得来一套香膏推背。

  前几次宋楚云给他抹香膏,小夫郎都不许点蜡烛,今儿刚在唐家经过一场委屈争吵,心里又揣着事。

  身心俱疲之下,宋楚云趁机吹个耳边风,唐恬就稀里糊涂的应了可以留下一盏灯烛。

  他们订做的新被褥和毛茸茸四件套已经铺上床,原本陈旧的床榻焕然一新,变得无比柔软无比暖和。

  唐恬红着脸把外衣放到矮榻上,贴身的里衣却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脱下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宋楚云勾唇。

  关上房门就是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窗外纷纷扬扬飘起雪来,屋里炭盆烤得人暖烘烘。在触感绵软的被褥里,身旁坐个容貌姣好清秀可爱的小夫郎,此景怎能不惹人悱恻肖想。

  唐恬不敢看他,却是乖巧听话。

  应了声好就乖乖抬起手来,等宋楚云给他宽衣解带。

  做夫君的那个不免呼吸加重,可他是打心眼里疼人,知道时机未到,也就努力不往那些不可描述的方向琢磨。

  宋楚云挖了一大块香膏在掌心捂热,像前几日做惯了的那样,缓慢而均匀的抹在小夫郎背上。

  唐恬时常做活,手脚都不是很细嫩,但后背生得光洁,推拿起来手感十分好。

  “力道怎样?”

  “嗯......”

  唐恬囫囵哼了声脸便埋进肘弯,不比熄了灯还能勉强遮掩下羞怯,墙上影影绰绰的投影让他浑身发烫。

  宋楚云按的专心,从尾骨到脊椎,再从脊椎到肩胛。他在军校练格斗的时候就对人体骨骼有一定了解,现下给小夫郎按摩,很快就能找到他劳损严重的地方。

  “唔.....”

  不知是不是宋楚云力道用大了,唐恬陡然一僵,手也捂上有些肿的肩胛骨。

  宋楚云轻柔戳戳:“是这里么?”

  “疼,你轻点儿....”

  小夫郎如此娇娇的喊疼,试问哪个正常男人能抵得住?

  宋楚云苦笑,调整好坐姿又摸上那块骨头:“你的肩胛有旧伤,忍一忍,我给你按按才好得快。”

  他指节有力,刻意控制技巧下能避开最尖锐的疼痛点。唐恬起先还咬唇忍着,没等片刻,那痛感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整个肩部的酥麻松快。

  宋楚云好像清楚他的不适在哪,无需小夫郎拿手指,因干活太多留下的劳损旧伤就都能被他找到。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这不奇怪,我还会接骨和治脱臼呢。胳膊肘掉了没关系,吧嗒一下我就能给你安回去。”

  他这夸张形容逗得唐恬莞尔,小夫郎顶着红脸微微侧头,以期能看到他的表情。

  宋楚云笑意不减:“以前年纪小,好逞强,受了伤拉不下脸找别人弄,就自己学了。”

  话是实话,但也不全然都实。

  他说的年纪小还是刚进军校那会儿,老爷子想送他出国留学,然后回来继承家产。

  他不愿意,高中一毕业就赌气报考了军校。本想着去个老爷子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就好,哪知缘分使然,让他一举就成了祖国年轻一辈的储蓄力量。

  进了军校后老爷子气得上蹿下跳,想了无数办法,找了所有关系想把儿子退回来。

  那时宋楚云刚满十八,正值叛逆期顶峰的时候。为了不让老爷子得逞,他在军校的招培期里极尽刻苦,做着超负荷的体能训练。

  他还记得三个月招培期过,一本大红页的录取书送到老爷子手上,他满脸都是叛逆成功的傲然。

  ‘国家录取的军校特招生,要是不按时报名会以叛逃罪处理,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有了这个,您以后可就再也管不着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宋楚云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真会怄人。选哪条路不好,偏选了条英雄主义爆棚的艰险道路。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嘴里说着让他好自为之,就算以后死在性命攸关的危险任务里,也不会朝他多看一眼。

  可他知道,他青涩时以和父亲赌气才进的部队是他一生的归宿。他热爱生命的浪漫不曾在这里被抹杀,而那不够成熟的英雄主义也成了他割舍不下的责任感。

  他更知道,在他离家去出任务的每一次,老爷子都会彻夜难眠。借着回报社会的名义开展各项慈善事业,为的就是给远在边境的儿子积德祈福。也会在夜晚摩挲他的照片老泪纵横,一遍遍说着他是自己的骄傲。

  这些过去的往事是宋楚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此刻被唐恬问起,他不由眼眶泛热。

  小夫郎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

  也是这一刻他陡然发现,宋楚云心里,或许还有道没解开的心结。

  察觉到唐恬把掌心搭到他手背上无声安抚,宋楚云笑笑:“怎么了,是不是我捏疼你了?”

  “没有。”唐恬撑坐起上半身,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我想安慰你。”

  宋楚云又觉得他的小夫郎无敌可爱了。

  安慰就安慰嘛,哪有人把这话直直白白说出来的。

  “噢?那你打算怎么安慰我啊?”

  宋楚云一问,唐恬就羞得不敢动弹了。好半天才扯了扯挡在身前的棉被,凑过去送了记香吻。

  “这就完了?”

  小宋哥哥意犹未尽,原意是想提醒他伸个舌头什么的,不料小夫郎含羞带怯,上手扯起了他的外衣绳结。

  宋楚云见状脸色猛变。

  唐恬想干什么表现得再清楚不过,他被抢来当夫郎足有半年,可宋楚云对他从没有过半点逾越之举。

  他和唐恬两情相悦,这种事情不是不可以做。

  但不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

  “甜甜。”宋楚云按住他指尖:“别闹。”

  “我没有闹....夫君,你不想吗?”

  小夫郎言语怯怯,被按住指尖后连声量都轻了下去。

  宋楚云对他很好,好到他无以为报,唯有尽点夫郎应尽的职责心里才会好受些。

  他能看出宋楚云情绪上的变化。

  同样,还有身体上的变化。

  “我、我不懂这个,可我会学,你教我...我想让你高兴.....”

  唐恬习惯了将自己摆在卑微的角度,在他看来,只要是宋楚云想要的,他都能给。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宋楚云不愿要他。

  而这些日子对方的隐忍拒绝,恰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甜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碰你,是因为我对你不够真心?”

  宋楚云握住他的手,阻止人胡思乱想。

  “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不和你圆房,是因为我觉得时机未到。你才十七岁,对我来说还没成年,我不能碰你。”

  “可、可小哥儿十六就及笄,我成年了.....”

  “我来自另一个时代,有我固守的观念。我当然可以将错就错和你睡了再说,我却不想这样,甜甜,我不能在这样的简陋屋子里和你做我最想做的事,更不能明知你没成年就不管不顾先放纵自身。”

  “我说过要给你三书六礼把你明媒正娶回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到。”

  宋楚云会真心实意的尊重他人意愿,也会这般尊重自己。

  与人交往理应建立在相互真诚的原则上,与喜欢之人更是。

  唐恬明白这份承诺的重量,话说开就不再纠结为何宋楚云不肯碰他了。

  “可、可我还是想,你能高兴一点。”

  “哄我高兴的方法有很多,不必用这一件。至少,现在不必。”

  宋楚云第一次那么严肃,掰过小夫郎肩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唐恬,你要记得,你是珍贵的。”

  “不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有资格被你拿身体去取悦。这个原则,也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