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的野果子是从山上采摘来的, 酸甜汁水能缓解烈酒带来的后劲。只是喝完不能受风吹,否则下场就会变得和宋楚云一样。

  庆生的烤肉宴直到入夜才散场,过生辰的那个被轮番折腾累了, 一心只想抱着温软小夫郎早点困觉,哪想刚躺上床鼻子就被冷风给吹堵住了。

  “给...先喝点热茶再睡吧。”

  唐恬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立刻去烧了热茶来投喂。

  “要不要紧啊?要不我到村头去给你请个郎中, 葛爷爷会治病, 请他来瞧瞧都放心些。”

  “不用啦。”宋楚云一大杯茶灌下去,从胃暖到心:“快进被子里捂捂, 别着凉了。”

  原身主卧的床板下垒的是砖, 睡起来又硌又硬, 宋楚云就找了很多不穿的旧衣裳旧毯子垫在下面, 现在睡起来要软乎得多。

  唐恬喜欢缩墙角, 一贯都是睡在里面的。而此刻宋楚云靠在床衔上, 一条腿还懒懒弓着,要想进到里面必得从他身上跨才行。

  “怎么了,今天想靠外面睡啊?”

  其实靠外面睡也没什么, 不过宋楚云没事时爱讲几个鬼故事来逗人玩,听得多了唐恬总觉得半夜床底下会伸出双手,或是有人披头散发哭着钻出来。

  “不、不想。”

  小夫郎目测了一下距离,知道姓宋的是故意使坏, 却实在不好意思从他身上跨过去。

  而且他敢肯定,他前脚抬腿跨,后脚就会被某个不知羞为何物的人给拦住。与其被逮住挠痒痒, 不如先声制人来得妙。

  “好夫君, 你让开些,我冷....”

  宋楚云:“!”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放大招的?

  唐恬小脸红扑, 半跪在床衔上扯被角,白日里束成籫的发丝披散肩头,这副乖巧可欺的样子谁看了不迷糊。

  “夫君?”

  宋楚云瞬间受到了一万点物理暴击。

  他认命的把被子全拢到唐恬身上,腰腹一用力,就连人带被子一齐给拱到了里边。

  唐恬害羞是容易害羞,可他极聪明,两声夫君就让他找到了拿捏宋楚云的好办法。

  姓宋的老仗着脸皮厚欺负人,如今也该轮到他来制裁制裁了。

  “怎、怎么离我这么远,挨一起暖和呢,夫君.....”

  唔,第一次这么主动,不太熟练。

  小夫郎点火不自知,又拽拽枕头:“我头发上沾了酒味的,夫君,你闻闻,香不香?”

  宋楚云:“.....”

  唐恬食髓知味,殊不知表面上岿然不动的宋某人这会儿满脑子的男盗女娼,要不是意志力强,恐怕点火的这位已经被按住就地正法了。

  “甜甜....”宋楚云难得示软。

  小夫郎听着他无奈的嗓音一下就笑开了:“夫君叫我干什么,是不是想喝热水,那我去给你....唔!”

  宋楚云一只手就能控住他两只腕子,唐恬脸上蓦然贴近另一张俊朗面庞,吓得他后腰一僵,下意识就闭紧双眼。

  再聪明的甜团子在老狐狸面前也只有任由宰割的份儿,宋楚云按捺着沉重呼吸,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做个人。

  唐恬还没满十八岁,身为前特种部队军人,他应当知廉耻守国法,坚决不向任何未成年下毒手。

  ——但下毒嘴是可以的。

  宋楚云吻上唐恬唇瓣,舍不得用力,就抿住轻轻摩挲。不比小夫郎蜻蜓点水的送吻,他当糖块那般温柔啃咬,直至唐恬满面羞红,喘不上气才缓缓松开。

  “还叫夫君么?”

  小夫郎头摇得像拨浪鼓。

  “说话。”宋楚云沉声威胁。

  没办法,他就爱看小家伙被欺负得结结巴巴的样子。

  “不、不叫了。”唐恬羞得不敢看他,奈何两只腕子都被钳着在,再躲就只能往宋楚云怀里钻了。

  “那你还乖不乖?”

  “我、我很乖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噫,小夫郎过于香甜可爱,再逗下去只怕自己真的会遭不住。

  宋楚云过完瘾终于肯松开桎梏,这样一闹酒劲散了,鼻子通了,着凉引起的风寒症状也不治而愈了。

  “挺好,下回再生病就拿你来治,说不定吸你吸多了我能就此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呢。”

  唐恬:“?”

  长生不老...当他是唐僧柳丰村分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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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聚餐热闹完,宋楚云就又开始忙活起田地里的事了。

  进入腊月,气候愈发的寒冷起来,大棚外的田地上覆着层晶莹寒霜。远远瞧着白茫茫一片,连同那些刚发出来的嫩芽也被埋在了冻土之下。

  倒是他料理的那四亩地,有大棚遮风挡雪,一进到里面便有股暖气铺面而来。庄稼不受冻害影响,兀自生长拔节,宛如初春时万物蓬勃的景象。

  得益于小夫郎时常来走走转转,和它们说话唠闲嗑,原本要三个多月才能长起来的青菜萝卜,不满一个月就小有所成了。

  宋楚云亲自跑了趟镇上去知会孙掌柜,后者听闻震惊又欣喜,想着今年雪比往年大,该是没有多少收成的。

  “这一片地里的白菜长得最好,还有那片白萝卜和胡萝卜,我自个儿拔过尝了味道的,水份足,口感也脆生。并且都种在靠近出口处,再受几日霜冻会更好吃。”

  “这边菠菜应季,恰好蕹菜反季,过了十月份的蕹菜杆子太老不好嚼。要是反季节推出嫩的蕹菜,做道清炒时蔬一定很受欢迎。”

  “铁山药生长时间比较长,现下还没成熟,等年后收成了可以做些山药糕和菜品一起出售。过年村民们少不得要开荤吃点好的,山药性平最养胃补气,老少妇孺都能消化。”

  宋楚云把这些日子种养庄稼的所得一一说给孙掌柜听,还很贴心的给他提菜品搭配售卖的建议。一番话说下来,让孙掌柜不止对菜满意,对他这个人也是极其满意的了。

  “好,好啊,我果真没看错人。宋小郎年轻有想法,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啊。”

  “孙掌柜过奖了,我也不奢望能有什么大作为,能赚点钱养家糊口就成,总不能让夫郎跟着我过苦日子嘛。”

  宋楚云笑眯眯,满脸都是对赚钱养夫郎的甜蜜憧憬。

  孙掌柜一直在镇上,饭庄的事大多都是儿子在操持。若非断了供应商儿子要忙着稳定老主顾,他也不会四处奔走去寻找新的菜农。

  同在镇上,原身的恶霸名声他自是耳闻过的。

  可又听人说宋楚云不知打哪儿学来了猎野本事,还正儿八经的摆摊做起了生意,这才找伙计去买芽苗菜,最后引得做供应商这笔买卖。

  恶霸强娶夫郎的事在村里流传甚广,镇上地界大,且多这样的地痞流氓,是以孙掌柜并不知道原来宋楚云已经娶了亲。

  “看宋小郎提及夫郎的样子,想来你们感情是很好的了,只可惜我那小女儿没这等福气。不然宋小郎入赘进我家,有老家底子帮衬,来日这喜莱饭庄说不定能做得更大。”

  宋楚云对上门入赘和停妻再娶都没有想法,既然孙掌柜抛出了这个话题,他也只得客套接茬:“孙掌柜是做生意的人,家底殷实,家中女儿一定养得娇俏貌美。宋某区区一介农夫,且家中有了两情相悦的夫郎,实乃不是良配。缘分天定,有孙掌柜这样的父亲掌眼,贵千金日后必能择得良婿,为孙家的事业加筑基底。”

  “宋小郎当真是好口才,既如此,那就承你吉言了。”

  孙掌柜听他这番话,就知宋楚云不是拿起子为贪图富贵而忍心抛弃发妻的人,心下不免对他不卑不亢的气节更为欣赏。

  对田地里的庄稼情况大致有过了解,孙掌柜便让随行的伙计记下需要的运载车马。约定再等十日,赶在小年前来收第一批蔬菜。

  蔬菜收走当天就会按斤结算菜钱,也就是说,十天以后他就能达到初步的盆满钵满。

  而这些钱按约定的比例四人分成,他那部分加上先前买种子、买宋初八、及开给临工工钱后的结余铜板,足以让他和唐恬过个温暖又富足的新年。

  宋楚云一定下交货时间就把这消息告诉给了小夫郎,深冬没有野可猎,大扬白天去隔壁村里找屠户学手艺,晚上还能回来给老母亲做个饭洗个脚,就无需唐恬去照料老人家了。

  闲下来的小夫郎专心在家喂养鸡鸭骡,刚好省了大冬天还得顶着寒风往外跑的辛苦。

  “我粗略算了算,咱们手里还有一贯的余钱,孙掌柜那儿最少能再结到一贯,这样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二两。回头我把成贯的铜板拿到银庄去换成银子,散的就留着日常开销,你说好不好,甜甜?”

  唐恬没经手过这么多的钱,二两银子可供农户人家吃上大半年的了。他始终觉得这是宋楚云挣来的钱,要怎么用都归他说了算。

  “嗯,我全听你的。”

  “别总听我的呀,庄稼能长起来有你三分之二的功劳。来,给小宋哥哥说说,你想吃什么,咱现在有钱了,哥哥都给你买。”

  宋楚云轻笑,手里颠着几枚铜钱玩儿,那唇角勾起来的痞样子像极个风流少爷。

  唐恬望他眸子都带了笑意,脑子里过了一遍热乎乎的炒板栗和暖烘烘的烤红薯,还有数种夹果脯的美味糕点,却不想在哪儿突然短了路。

  “我、我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