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哥？”
练习生叫了半天向星澜：“你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难看，是太累了吗？”
“没，没有……”
向星澜迅速把解约书塞进袋子。
“小钟少的礼物是什么来着？”毫不知情的练习生依旧好奇。
“没……没什么。”
向星澜把袋子收起来：“我明天去找他。”
“额，好。”
练习生呆呆地看着他。
只是一瞬间，向星澜就变了很多，失去了生机一样。
他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向哥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解决不了，我们可以找小钟少说说……”
“不要提他——”
向星澜忽然大吼。
“啊……好。”练习生被吓了一跳。
“睡觉吧。”向星澜主动熄灯。
他迅速躺下，背对练习生睡觉。
像一座沉默的大山。
赢下比赛的开心与对未来的期待憧憬被几张薄薄的纸带走，向星澜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眼底通红。
练习生看到他的状态，吓了一跳，跟在他旁边叨叨絮絮：“向哥你还好吧？昨天晚上是赢下比赛太开心了睡不着吗？以这种状态去见小钟……见人不好吧？我看不太好吧哈哈哈……”
后面的话在向星澜的面无表情下自动消音。
练习生惴惴不安，想问向星澜怎么了，又找不到话来。
他想不通向星澜为什么突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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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王助理！”
今天钟元誓到达办公室居然比王助理还早。
王助理手上拿着文件夹，微微一点头，而后视线落在钟元誓的手腕上。
“是新手表！”钟元誓展示给王助理看，正是之前他们在商场看的腕表。当时钟元誓没有买，向星澜用参加《超新星闪烁》期间的获得的报酬和第一名奖励，几乎是倾尽所有给钟元誓买下了。
幸亏钟元誓没想着赚钱，向星澜参加节目期间帮节目赞助商拍摄的广告代言分文不取，向星澜才有可能买下这块腕表。
“很漂亮。”王助理淡淡道，“但我建议小钟少还是先别戴了，收起来比较好。”
“为什么？”
难得王助理这么多话，钟元誓却没明白：“这是向星澜送我的。哦对了，我之前让你拟定的那个合同解除……”
“他来了。”王助理示意钟元誓往后面看。
“向星澜啊，”钟元誓转过头来，“你看了我昨晚给你的解除合同关系协议书了吗？”
向星澜是强忍着泪水来找钟元誓的。
眼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甚至还戴着他昨晚花费身上所有积蓄买的手表，极其平静地问他解约一事。
“为什么……小钟少为什么要同我解约？”向星澜垂手握拳，微微颤抖，“我是哪里做错了？违约了？是我不赚钱了吗？我明明才刚开始，小钟少就不想要我了吗？”
“你这一来就是五连问，别那么激动嘛。”钟元誓接过王助理递来的茶水，将其放到向星澜面前，“喝点水，润润嗓子，你这是还没休息好吗？”
向星澜握着茶杯，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钟元誓，眼也不眨。
他怕他一眨眼，钟元誓就忽然变了脸。
“其实不管你最终能不能在节目中出道，我都会同你解约。”钟元誓实话实说，“公司运营过偶像男团，你也看到了，运营这么久还是不温不火，不温不火这个形容甚至还算好的了。”
比岛影视没有运营偶像的经验，摸索这么久还是一直在亏本，BJG男团唯一破圈的程和玉黑料满天飞，离了程和玉又毫无姓名。
如果向星澜想走演员这条路，呆在比岛影视跑龙套还能勉强混个温饱，在这里做爱豆真是自断前程。
“我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去处。你已经是选秀节目的第一名出道，而且没有靠公司的宣传拉票，而是个人实力吸粉获得的第一，这已经证明了你自己实力。如果你不想加入任何一个公司，自己成立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招募专业经纪人帮你规划也比留在这里好。”
钟元誓解下手表，递还给向星澜：“手表很漂亮，但是太贵了，这是你自己赚到的所有报酬，我不能收。我更希望这些钱你自己拿着自己用。我戴了这么一早上，炫耀了一路，已经够了。”
“我不收！”
向星澜眼眶蓄满泪水，要落不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钟元誓有些无奈，再次解释道，“公司实力一般，太耽误你的前程了。”
“可是，这里不是有你吗？”向星澜看人已经模糊，看不透钟元誓现在的样子，只能隐约看到钟元誓的面部轮廓，他的唇角似是还带着笑意，没有恼怒。
然而钟元誓越是平静，向星澜心里越是没底——钟元誓是真的想和他解约。
“实际上，公司对艺人的规划运营能力总体都很一般，哪怕是演员，公司至今也没捧出一个能叫得出名来。”钟元誓叹气，“你怎么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向星澜再也撑不住，眨一下细密的眼睫。
眼泪扑簌落下。
王助理及时递来纸巾。
“我不要！”
向星澜甩开王助理。
王助理朝钟元誓耸肩，一脸“看吧我早说过了”的表情。
向星澜的合同解约书当然是王助理帮忙拟定的，钟元誓想解约他一早就知道。
钟元誓没有着急，等向星澜慢慢平静下来。
“你好好想一想，比岛影视真的适合你吗？我希望你不要拿你的未来开玩笑。”
钟元誓的语气正经又严肃。
他没有忘记这是一本书，所有人都是书中人物。比岛影视这一整个公司注定成为炮灰，向星澜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有机会离开这里获得更好的未来，他不能耽误人家。
“小钟少为什么这么坚持认为我留在比岛影视就是没有出路？”向星澜不知道钟元誓心中所想，“我虽然签约比岛影视，但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我的未来已经到了小钟少手里，由你打理规划。”
“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向星澜。”
“我不会解约的。”向星澜把解约书拿出来，当着钟元誓的面撕碎，“对我来说，小钟少的规划就是最好的规划，我不会相信别人，我只相信你，你会给我最好的未来。”
向星澜没有多留，办公室门被他甩得震天响。
纸片飘飞，钟元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思绪纷杂。
“我明明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钟元誓无力地趴在桌上，“让我来运营捧红一个爱豆，这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王助理默默茶杯碎纸片收完，这才拿出早上他准备要递给钟元誓的文件，放到钟元誓面前。
“向星澜不想解约，还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做向星澜和练习生的宣发吗？”
钟元誓勉强提起力气：“昨晚的灯光秀和商业广场屏幕应援花了多少？”
“五十万。”
“一晚上才五十万？”
“是。”
“再买一周。”钟元誓随意翻过几页，退还给王助理，“还是按照上面的计划办好了，对了，就是广场应援的片段剪辑要多做一些，让后期制作部那边帮忙剪一下。还有被淘汰的练习生，也给他做一下宣传。”
王助理接过文件，却没动作。
钟元誓：“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情，我不是很懂。”王助理站在原地不动，深黑色的眼瞳望向钟元誓，“向星澜和练习生既然要解约，为什么还要花大钱给他们做宣传？是为了维持热度方便他们找下家？”
钟元誓脑中警铃大作。
按照王助理所说的，他这个行为不符合常理。
王助理是跟他距离最近的人，基本上钟元誓有所需要，都会拜托王助理帮忙。更何况，之前自己还和王助理说过，希望他另谋高就，不要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王助理有疑问很正常。
系统规定他不可以暴露，如果暴露，他就要被绞杀。
心跳加速，这次系统惩罚还没到，钟元誓却有手脚发麻的感觉。
王助理真不愧是高材生。
这书里的每个人物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任由人操控的玩偶，他还是轻视了，忽略了他们个人的想法。
王助理：“聘请老师特训三十万、舞蹈室租用二十万、衣服两人共六十万、音乐版权花费一百二十万……这还不包括一些零散的花费，每个练习生从课程训练到生活支出超过百万，但是小钟少好像没有要收回本的意思。”
就算是为了向星澜好，解约却不收违约金，这就是一笔亏本买卖。
王助理慢慢靠过来，俯视钟元誓。
小少爷生得好，肤白唇红，笑起来脸颊肉嘟嘟，配合一双晶亮剔透的弯月笑眼，如暖阳春风掠过心头，一眼就能生出好感来。
现在这双眼睛没有如以往一样的笑意，定定不动。
是警觉和戒备。
“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力有限，”钟元誓喉头有些干涩，努力扯了扯唇角，“更何况公司并不是我在管，我只能尽自己所能，为你们做最好的打算。”
“也许这可能只是你以为的‘最好的打算’。”
王助理将文件放回钟元誓面前。
钟元誓向后仰去，和王助理拉开距离。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王助理俯身过来时，钟元誓才发现他这个助理没有外表看着那么斯文。
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看样子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材生。
王助理：“小钟少为何总是对自己不自信？就目前而言，你还没失败，可是你好像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那么，在王助理看来，我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钟元誓将问题抛给王助理，“我对这些实在一窍不通，在这办公室坐着，更多是混时间。”
钟元誓慢慢平复下来，找回状态。
他十指交叠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公司破产对我来说更加划算，我既省了麻烦又不用再继续受白莽虎白眼。”
“毕竟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啊——”
钟元誓拉长声音，在王助理愣神期间，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拍在他怀里：“所以说，我愿意在公司破产前，为你们找到我认为的最好的出路，即使你们不能理解。”
“王助理，我对公司的前景并不乐观，”钟元誓笑着说话，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知道白莽虎在哪里找的你，让你一个高材生愿意屈居到我这里来做个跑腿的小助理。我的建议是，不要对我抱有过多的期待。”
比岛影视早就被白莽虎折腾得一落千丈，钟元誓不想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毕竟不管怎么做，很可能最终都逃不过剧情力量，还是炮灰一个。
“按计划执行吧，不管向星澜两人最后会不会解约，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花出去的。”
钟元誓顿了顿，加重音节喊出眼前人的称呼：“王助理——”
“是。”
王助理抱着文件，微微一低头。
临出办公室前，他忽然一转身，道：“路边找的。”
“……”
钟元誓差点没绷住。
王助理一关门，他才彻底松懈下来，瘫在椅子上宛如一条咸鱼。
一个两个小年轻，未免对他太过信任了，这样下去，他很难维持原本的人设啊……
如果向星澜坚持不解约，以向星澜目前的热度，他很难不赚钱。
钟元誓有些头疼，没想到向星澜外表看着那么精明，居然也有犯傻的时候。
这让他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怎么面对那一腔热诚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