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成将包厢门合上,然后再拉开,包厢内场景未变,白和泽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混一起了?谁给我解释一下。”沈乐成放弃研究思考,拉了凳子坐在白和泽前。

  季明达与李舒的双眼齐齐看向周文砚。

  周文砚深吸一口气:“你先冷静下来。”

  沈乐成挑眉:“我很冷静。”

  不过其他三人都不这样认为,甚至觉得沈乐成这是暴风前的克制。

  沈乐成不准备多解释,毕竟他讨厌读书好的聪明人很久了,在国子监时就一直看不顺眼白和泽的形象深入人心,就算他解释也无济于事。

  周文砚再次解释一句:“我们不是朋友,也是暂时让他跟着我们的。”

  沈乐成点头:“所以别废话了。”

  “周文武受伤了,这个你还不知道吧。”

  沈乐成道:“我听说了,是遇上的熊?他现在如何了?”

  “伤的不轻,不过好生养着也能养好,只是右手是废了。”周文砚接着又指着白和泽道,“他那天去看了周文武,回来路上他也遇险了。”

  白和泽在沈乐成的脸色变幻前立刻补充道:“是我家的马车车辕突然掉了,不过当时我与周文砚一起,并未遭遇危险。”

  沈乐成咧嘴笑起来,不过心中也有底了。他之前还想着幕后的人怎么还没对白和泽动手,现在想来是已经动手了却没有得手。

  白和泽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然动了动。

  “所以你想知道究竟是谁对周文武动手?”沈乐成不赞同,“你们这样做太冒失了。”

  “万一幕后的人准备将你们连同白和泽一起——”沈乐成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李舒突然出声:“不是,如果不冒失的话,那还是我们吗?那不就明摆着,我们真知道些什么?”

  沈乐成无语看去,季明达与周文砚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有一副你再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的意思。

  “呵,那周文武和白和泽没告诉你们,那天晚上我也在?你们又和我走得近,我又是个嘴上没门的,你觉得你们不会上幕后人的单子?”

  “哪天晚上?”

  “也对啊。”

  季明达与周文砚同时说道。前者是季明达的问话,后者是周文砚的声音。

  季明达冷笑:“好啊,你们都藏着小秘密不让我们知道呢。”他转头对李舒道,“走,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俩了。”

  沈乐成将季明达拉回来:“不说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这是想让我们俩死的不明不白。”季明达好歹气顺了,重新坐下来,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沈乐成大概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与白和泽两人追踪黑衣人的事情他并没有透露。

  “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会平白针对?”李舒问道。

  “除了这件事情外,我就想象不到什么人会对周文武和白和泽动手了。”

  从白和泽探望周文武到白和泽遇到意外,这两者的时间间隔太短了,所以只会是背后的人一开始便要对这两个人动手。

  周文砚点头,十分客观的说:“周文武的嘴巴不太好,但人比较胆小,品性不坏,最多也就是让人想蒙个麻袋打一顿,上升不到谋害性命的层次的。”

  “只能说,那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我们倒霉了一些,惹上麻烦。”

  五人沉默,沈乐成开口打破寂静:“郡王世子都来了,他们都怎么样?”

  季明达:“惹不起。”

  李舒:“不敢惹。”

  周文砚:“主要还是他们人太多了。”

  沈乐成发出“啧”的评价,接着他双眼发亮:“那我的床位呢?是不是被占了?”

  沈乐成心中想着,如果没有床位了,他可以名正言顺走读。可除白和泽之外的人都不这样想,他们以为沈乐成很高兴自己终于不用与白和泽同屋了。

  “沈哥,你走后没多久,周文武就住进了你那屋。”季明达道。

  沈乐成点头,然后瞬间反应过来。

  周文武住了他的床位,周文武受伤且上了右手。这样,他原本的床位还空着。

  “卧槽。”

  沈乐成看向白和泽,他又和白和泽住一起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白和泽缓缓点头确认沈乐成心中所想。

  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妙啊。

  “沈哥,不然你同司业说说,单独要个房间。”季明达道。

  沈乐成幽幽道:“我其实连国子监都不想去。”

  周文砚深谙其道,他提出一个办法:“那沈哥你就向司业提申请,说是为了读万卷书,所以得出去行万里路。一般为了学业去其他学院借读的申请司业与祭酒都会同意的。”

  沈乐成反问:“万一司业和祭酒真查我读了多少书呢?”

  “万卷书,不如让我去死吧。”

  季明达和李舒都笑出声来。

  “不说这些了,你们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

  季明达表示没有沈哥在的时候,他们都过得很不自在,每日都很无趣,都等着沈哥回来。话出口就被沈乐成碎回去,季明达三人才你一言我一句将这段时间看见的值得出的事情一一交代。

  讲到皇上遇刺那节,季明达问道:“沈哥,你在承德,你知道的清楚,那事究竟怎么回事?”

  沈乐成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皇上,而是想到了让他写检讨的大皇子,他瘪嘴小声道:“还没个具体情况,反正遇刺到现在,我都没瞧见过皇上。”

  他接着语气郑重道:“这事你们都别在外多说多问。负责查刺客的人是大皇子。”

  大皇子一出,季明达三人齐齐吸了口气,在场除了白和泽都是典型的世家纨绔了,要问世家纨绔最怕谁,那自然是大皇子了。

  沈乐成可以肯定的说,整个京都就没有一个纨绔没被大皇子惩罚过。

  白和泽不明所以,好奇问道:“大皇子为人公正,在学子与官员之中风评极好。”

  季明达酸溜溜道:“因为大皇子看不惯我们呗。”

  白和泽瞬间明悟。

  沈乐成抹了把脸:“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周文砚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一顿饭吃完,感情也交流完了,沈乐成也对国子监的局势有了了解。

  这国子监啊,关系之复杂,派系之交错堪比一个小官场。郡王世子们来了,沈乐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白府内,白大人听管家禀报,白和泽从镇北侯府的马车中下来,眉头紧皱,肩头之间形成一个利剑模样的凹槽。

  白和泽刚到家就被白大人叫去,不过他对此并不疑惑,且心中已经大概知道白大人会说些什么了。

  白大人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且古板:“这段时日你与周家、季家以及镇北侯府走得很近?”

  白和泽点头。

  白大人:“你与这几家走得近不算坏事,但是交好的人却是需要慎重。沈乐成、季明达、周文砚、李舒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与他们交好,只会拖累你,你明年便要科举了,正是关键的时刻,不能因为旁人的干扰而落榜。”

  白和泽再次点头,他有经验,在这个时间最是不能与白爹对着干,不然白爹会像唐僧一样不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白大人接着又道:“镇北侯府,你可以去结交沈世子,他是个俊才,虽然在军中立功在文章上却很是惊艳……周家是书香门第,基本上人人都有功名在身,学问自是有独到之处……”

  白和泽站着听白爹如数家珍般将几家学问好、值得结交的人列数出来,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不愧是在朝中上经营了十几年的人,即便看着像个书呆子、官职不显,说起一些涉及朝中的事情却心知肚明。

  白和泽猜想,其中肯定与白家主家有关系。所以在朝中,没有点底蕴确实就跟浮萍一般。

  白爹在说,白和泽一心二用,一边用心记着一边计划将来。

  沈乐成送完小伙伴们,自己回到府中,直接被沈夫人抓住硬灌了三碗补气血的药膳汤。

  晚上,沈乐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十分精神的他爬上了房屋,站在房屋上吹了半宿的风,然后第二日便开始打喷嚏、流鼻涕。

  沈夫人一脸担忧,手中端着碗大夫开的汤药:“乐儿,娘就知道你现在身子弱,快把这药给喝了。”

  沈乐成转头,他认为有些是事情是需要提前说清楚的,他道:“娘捏,我伤早就好了,是你昨天那三碗汤我才病了的。”

  沈夫人表情愧疚。

  “别狡辩了,快将药喝了。”沈安成憋笑正儿八经道,“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倒是怪在娘身上了。”

  沈乐成瘪嘴,取来碗一饮而尽,沈夫人面上缓和带了笑容。

  沈安成夫人也笑了,轻咳道:“这样也好,倒是不用去宫里参加中秋宴了。”

  想到宫中的规矩还有那些不太合胃口的菜以及冷脸的大皇子,沈乐成突然就有了安慰,点头:“确实算是个好消息了。”

  只是下一秒,沈乐成瞧着沈夫人再次端来药膳汤碗,脸瞬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