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缇伍兹收到了塞拉尔亲笔书写的邀请函,纸上写明了,教堂已经抓住了杀死克斯达各·尼达姆的凶手。
在去往教堂的路上,伊格纳缇伍兹一直在猜测,究竟谁会是真凶,塞拉尔又会将哪个当做替死鬼。
直到答案揭开,伊格纳缇伍兹看见教堂内跪在地上的人瞳孔紧缩。
这人他认识是米里亚姆·屈莱顿的养子。
“日安,神子。”伊格纳缇伍兹已经完全看不出上午略有焦躁的模样。
“日安,比尔博姆执政官。”沈乐成优雅回礼。
“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我听说了希维尔新出了两种甜品,中午我让人做了一些,比尔博姆执政官要不要尝一些?”
伊格纳缇伍兹颔首:“乐意之至。”
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询问加里·屈莱顿的事情,反而提起了北漠与梵蒂之间的区别,然后又聊起了一些贵族圈子里的趣事。
原味奶茶与奶冻被端上小圆桌后,伊格纳缇伍兹尝了一口:“我一直不爱红茶的味道,但做成奶茶却是意外的不错。”
“不过奶冻的味道就差一点,但是没有奶腥味却是很难得。”
“奶冻的话,可以根据你的口味来调制味道。我口味偏淡,所以奶冻的味道就淡上不少。”
沈乐成在进入希维尔后就见识过了,希维尔和北漠人民的重口味,比如在调酒时往红酒中加糖,或者是其他的调料,沈乐成尝过一口,真的欣赏不来;还有吃的下午茶也都是十分甜腻的食物,甜到沈乐成的舌头想要罢工,肚子想要罢工,胃想要造反。
“没想到现在还能够与神子平静的坐在这里享受下午茶。”伊格纳缇伍兹感慨。
“所以说缘分是多么神奇的东西。”沈乐成小抿一口糖分有些多的奶茶。
“我可以问一下吗?”沈乐成直视伊格纳缇伍兹。
“请。”
“我知道有人给你们去信,让你们尽力拖延我抵达吉尔木旦的时间。”沈乐成接着道,“我大概知道他是神殿中的大人物,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会卖他面子?”
“我看的出似乎北漠的所有执政官都会选择卖他个面子。”
伊格纳缇伍兹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沈乐成:“我知道神子会问,所以将东西也带过来了,信上的内容,我不能给神子看,但是信的封面我却能给神子细查。”
沈乐成接过信封,信封上是通用的花体字,看不出笔迹,蓝色的火漆夹在信封中,火漆上是一个仿佛太阳的图案,中间圆形,蛇形的线条向四周辐射,仿佛正在释放光与热。
这是贵族徽章中不曾出现的图案,或者说有光明神殿大权在握,没有哪个家族敢将太阳作为他们的家族徽章。
“是因为这个徽章?”沈乐成语气肯定。
“就是因为这个徽章,我们会选择给写信人一些面子。”
沈乐成颔首,仿佛真的相信了这个解释,没错,就是仿佛。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图案的火漆了,白和泽也收到过,给他寄了过来,并附上了那封信,信上隐晦的知识点不少,沈乐成暂时无法完全解读,白和泽也没有解答的想法,但也不难猜测,这位大人物在北漠的影响力曾经很大。
至于究竟是谁,白和泽与他都选择引蛇出洞,当看见真人后再查根底就会简单不少了。
“只是拖延我抵达吉尔木旦的时间?”
“我相信聪明人不会对神子动手,不过想杀神子的人也挺多的。”伊格纳缇伍兹如实陈述事实。
沈乐成也不准备继续聊下去了,他看向加里·屈莱顿道:“这位是加里·屈莱顿。”
“我认识,是屈莱顿神官的养子。”伊格纳缇伍兹回答,紧接着反问,“难道他就是杀死克斯达各的凶手吗?可是我了解,他与克斯达各并没有关系。”
“他被人骗去赌场,迷上了赌博,欠下赌债,被要求完成一个任务。”
“杀死克斯达各?”
“没错。后来我们查明,那个骗他的人是黑暗异端。”
“神子是说,黑暗异端想要克斯达各的性命?”伊格纳缇伍兹提出问题,脑袋中却在反复推敲塞拉尔神子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信,北漠的执政官们收到了,那么黑暗异端呢?是不是也收到了?”沈乐成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正好尼达姆小朋友在我到来后得罪了我,正好欧瑙是我去往吉尔木旦的最后一个站。”
逻辑上完全能说通,可是伊格纳缇伍兹知道,凶手并不是眼前的人。
他如何确定?
晚宴的那天晚上,他送走塞拉尔后曾呆在花园一段时间,那时他便与加里·屈莱顿在一起。
加里·屈莱顿需要钱,而他需要教堂内的情报,这是一笔互惠的交易。
而且因为沉迷赌博,加里·屈莱顿的身体已经开始显出颓势,绝对没有可以悄无声息潜入尼达姆别墅的身手。
光明,恐怕也不会眷顾……
伊格纳缇伍兹突然想到了加里·屈莱顿的身份,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他顺着沈乐成的话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果然黑暗异端就是一群狡猾的老鼠。”
又是说了好些话后,伊格纳缇伍兹才带着加里·屈莱顿离开。
离去前,沈乐成问:“执政官会与神殿为敌吗?”
伊格纳缇伍兹笑道:“神子这是问的什么话。”
等到完全看不见伊格纳缇伍兹的身影后,卡特才小声嘀咕:“这回答不就是说想要暗戳戳搞事嘛。”
沈乐成对门边一直候着的韦尔斯道:“给教堂内的人下命令,倘若米里亚姆·屈莱顿出事了,他们的性命就将不再属于他们了。”
“为什么要保屈莱顿神官的命?他死在比尔博姆执政官的手里不是很好吗?”卡特在塞拉尔身边已经朝着不愿意动脑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状态奋力奔跑,并有种一去不复返的趋向。
“屈莱顿死在比尔博姆的手中确实很好,但不是现在。每个人的死都得体现他的价值所在,更何况屈莱顿还是神殿的大神官。”
卡特小鸡啄米式点头,他此刻在想,神子会不会也给他的死亡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卡特抖了一下,小碧蛇被吓得当即反咬他一口。
“大人,我们现在出城吗?”凯佩尔带着科恩一起过来。
“现在已经不早了,明日再走。”
屈莱顿神官在晚饭前来到沈乐成的房间,他跪地匍匐在沈乐成身前:“光明神在上,我有罪,请神子责罚。”
“我与黑暗异端交易,杀了尼达姆少爷,我有罪,我愿意向光明神,向神子赎罪,用命赎罪也在所不惜。”
“你确实有罪。”
屈莱顿神官低头,态度虔诚。
房间中陷入沉默时,屈莱顿神官的感觉就愈发灵敏,他感觉自己身前,光明神站立,“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光明神力,将一切黑暗都照的无所藏匿。
过了好一会儿,沈乐成才道:“但是光明神绝对赦免你这次的罪责,祂希望你不要再犯,也警告你,不要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光明神赦免你的罪责,但你依旧需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弥补。”
第二日欧瑙城城门没有关闭,塞拉尔神子的车队也如愿启程,伊格纳缇伍兹特意抵达城门旁送别塞拉尔神子车队。
北漠,吉尔木旦。
鄂多司收到了伊格纳缇伍兹的来信,知道塞拉尔与三日前从欧瑙出发,估计一周多的时间便会抵达吉尔木旦。
黑暗异端首领、光明神殿内的神秘人物再加上光明神子,都在吉尔木旦聚集,鄂多司激动的起了鸡皮疙瘩,他脸上是略有些疯狂的笑容。
北漠人,骨子里就是掠夺,就是好斗,就是喜爱刺激。
“罗瑞,塞拉尔即将抵达,那位光明神殿的神秘人物也将抵达,你的首领呢?就没有同你商量商量?”
罗瑞恭敬回答:“我们自由救赎会要合作也只会与强者合作。”
“那些可都是强者,你就不怕两股光明神殿的势力就是专程围剿你们的?”鄂多司被罗瑞刚刚的话取悦了。
“属下认为,两股势力早就不死不休了,他们是不会选择在北漠对北漠本地势力动手,所以合作才能双赢。”
“说不定也没有自由救赎会什么事呢。”
“那属下便更放心了。”
鄂多司再次笑起来。
北漠执政的官员并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罗瑞在从鄂多司的书房出来后又在自己的休息室坐了半个小时,便决定直接下班,离开这个让他压抑的房间。
罗瑞沿着大道走,一直走到自由救赎会的据点,他摇摇头,自己这是离不开工作了。
他迈步准备进入这个外观是卖酒与熏肉的铺子,他余光看见个小姑娘,他还记得,是那次唯一留下来的奴隶,明明有十五岁,看上去却只有十岁,穿着破烂的补丁脏衣,头发也都是油,如今再看小姑娘人干净了,也精神了。
小姑娘也看见了罗瑞,她吃惊又高兴,跑到罗瑞身前:“大哥哥。”
她从自己裙子上的隐蔽口袋中掏出一颗糖仿佛捧着十分珍贵的宝贝似的,捧到罗瑞身前:“大哥哥,给。”
罗瑞摆手:“我不需要。”
小姑娘十分失落,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布了灰尘,但瞬间又活力满满对罗瑞道:“糖可好甜了,可好吃了。”
小姑娘的笑容中仿佛带了糖的甜腻,她看起来如此活泼开朗。
罗瑞被小姑娘的笑容取悦了,他从口袋中掏出几颗糖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一只瘦弱的小兽。
“给我的?”
“对。”
“真的都是给我的?”小姑娘还是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分给其他人。”
“我,我要,我就要一颗好了,大人您可以把糖分给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