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曲迎所住的客房,是离楚郢泽寝房最近的一间,殊曲迎找了个托盘,将茶壶放了上去,又去别处寻了点热水灌进去,看着药在他面前缓缓化开化为无形,才将壶盖盖上。

  端着走到了厉王寝房的门口,楚郢泽不差钱,厉王府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他的寝室掌着灯,殊曲迎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正欲推门进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楚郢泽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卷着夜风而来,带着不明意味的凉意。

  或许是心虚,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吓得殊曲迎一阵发抖,托盘一个没拿稳,险些掉了下来。

  楚郢泽看着茶壶在托盘上一歪,滑到了边缘,又被救了回来。起身上了一个台阶,径直推开门和他擦肩而过。

  殊曲迎赶在门关上的时候,紧紧的跟了上去:“从绵城带来的茶叶就剩下这么一点了,我想着挺有意义的,泡来和你喝完这最后一壶。”

  楚郢泽双手还胸看着殊曲迎又是放茶壶又是倒茶又是将热腾腾的茶水端到自己手边的一通动作,只说了两个字:“不喝。”

  殊曲迎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忍住什么不适一样:“绵城虽然盛产茶叶,但又怎么比得上你天天入口的贡茶呢?”

  “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说着,将茶杯重新放回了桌上。

  那副样子,装的和真的似的。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楚郢泽心中所想转了个圈,说道嘴边的却是:“本王喝这杯茶?”

  殊曲迎眉头皱了皱:“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与殿下从绵城相识,虽然没有多少日子,多谢殿下提携照看,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已经是面前人靠近的极限了,楚郢泽知道面前这人是如何靠近自己的,十分的悸动只小心翼翼的露出来一分,青涩稚嫩的一勾,他便自己迎上去,将藏得严严实实的真心双手捧起。

  又哪里轮得到他将这番话说的如此露骨?

  看着他这样柔顺恭敬的身形映上了他方才接药时的自然,变得扭曲诡异,像是糖霜跌进了醋里,浸的久了,再好的东西,也发出了变质一样的诡异味道。

  殊曲迎将茶杯重新拿起,见自己都如此说了,楚郢泽还是不肯喝这杯茶水,那未曾屏蔽的痛感依旧在他的身体里面喧嚣着,他咬了咬牙,靠近了楚郢泽,将茶水含在口中,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上去。

  反正也被亲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湿润温柔的唇贴上了楚郢泽带着凉意的薄唇,他被小执笔忽然这样的举动惊了一下,眼神一垂,浓香的茶水进入了他的口中。

  他低下头去,将所有的茶水倒灌,他的吻一样的强硬,让人无法抵抗,沐梁溪的抵抗在他的步步逼近前面,松软的就像是一张宣纸。

  “咳咳咳咳。”确保茶水都被沐梁溪喝了之后,他冷冷的看着沐梁溪弯腰,想要将茶水咳出来,他的身形在自己身边这么小,他想要杀自己,好比蜉蝣撼树。

  是他对小执笔不好吗?为什么,一点都不犹豫。在自己全心信他的时候,给了自己如此的一个大礼。

  所有的不忍,曾经的爱意全部都凝结成了自以为是,蠢的让人唾弃。

  他一把抓住了殊曲迎的手,将他提了起来,楚郢泽清楚的看到他汪着水的眸子中出现自己平静而冷漠的倒影:“你以为本王说要杀了你,是说笑的么?”

  楚郢泽将他脱到地牢里面的时候,姜文还在审讯死士,那一手带着倒刺的鞭子正舞得虎虎生威,一下没收住劲,直接冲着殊曲迎身上挥去,只一下,鞭子上的倒钩就掀起他的皮肉带向空中。

  给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长条的血印。

  纵然是屏蔽了百分之八十五痛觉的殊曲迎,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姜文背对着他们,这全然是鞭尾扫到的,他并不是故意的,一下子楞在当场。

  他就是在不喜欢沐梁溪,也不会在厉王护着他的时候下手。可是方才的鞭子,厉王就在他的身边,挡这个简直易如反掌,又怎么会让沐梁溪受伤?

  楚郢泽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一把将殊曲迎拽到了刑椅上,他刚一坐上去,就感觉屁股往下一沉,椅子把把手上顿时生出两个带着倒刺的铁环,瞬间锁紧,倒刺陷入肉中,血沿着倒刺处涌了出来,从他皓白的手腕上流下。

  他还没来得及叫疼,头发就被楚郢泽抓住,强迫他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只觉得心中一冷。

  现在知道怕了?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哪去了?

  欲擒故纵的骗子。他缓缓张口:“耍着本王好玩么?”楚郢泽指向一旁正在受罚的死士:“你认识他吧。”那人正是刚才给殊曲迎递药的人。

  指甲什么的都被拔了个干干净净,地上汪着一滩的血,不知这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受过什么刑罚,骨头竟像是挂不住肉一样,身上的肉全都在往下垂,血洗了一样的,每个毛孔都渗着血。

  殊曲迎何时见过这等景象?连忙扭头,却被楚郢泽掐住了下巴:“这就害怕了?那你还没看那呢。”他将殊曲迎的头转向了另一边,粗长的铁链锁着一个死白的人,被烫伤的伤口就像是煮的发白的猪肉,殊曲迎下意识的想吐出来。

  “这就怕了?你要害本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嵌着殊曲迎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看本王被你玩弄很有趣是么?”

  沐梁溪与他柔软的就像是一捅就破的宣纸一样,只可惜那宣纸就是再柔软,贴在面上,也是会死人的。

  “听说过贴加官么?”

  地牢不大的地方摆满了各种张牙舞爪的刑具。唯独在殊曲迎的身边,放了一塌子整齐的宣纸。

  楚郢泽不知道动了哪里,殊曲迎坐着的椅子啪的一声,直接放倒,他的脸离着那一沓子宣纸特别的近,宣纸旁边,还有的一只极大的毛笔,只需要一划,就能涂满一张宣纸。

  “将这纸沾上水,一张一张的敷在你面上,你会慢慢的窒息而死。”

  “这样你这张嘴,就不会再哄骗本王了。”

  他认真的?不至于吧。

  殊曲迎双手被桎梏着动都不能动:“楚郢泽……”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郢泽这三个字又激起了那晚的回忆,只是可惜,那晚的回忆有多好,今日他受到屈辱的感觉就越强烈。

  楚郢泽的字写的很好,纵然是拿着那么大的毛笔,龙蛇飞舞之间,楚郢泽将宣纸拿起来,一个极有风骨的“骗”字跃然纸上。

  那个字离着他越来越近,殊曲迎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脸上湿润润的,浓厚的墨香堵住了他的鼻子,一股子墨味涌上了鼻腔,还没等反应,第二张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的纸,又贴了上来。

  这下子,连呼吸都困难的了起来。

  【系统,强制退出。】

  他也只能接受任务失败的事实,楚郢泽当初不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为什么还认为自己给他下药。

  还说什么言情转为耽美,他转成主角,分明是转成炮灰。

  他□□都用上了,楚郢泽还是不为所动。

  就在楚郢泽要贴第三张的时候,有一个影卫忽然走了进来,低声在姜文耳边说着什么,姜文顿时变了脸色,怪异的看了殊曲迎一眼。

  走上前对着楚郢以桥正里泽低声说道:“主子,太子说愿意那京城布防图换他。”

  这里躺着不过是一个叛徒,但是完整的进程布防图只有圣上有,有了这个东西,日后玄铁军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上京城。

  楚郢泽的手微微松开,那浸着墨的宣纸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死士是只有皇帝和太子身边才有,他这个王爷也没资格得到。

  “你是太子的人?”他在太子身边安插了暗子,却没有人告诉他这个事情?

  还在被闷着的殊曲迎哼唧了两声,他不是皇帝的人么?

  “好啊。”他微微点头,姜文将殊曲迎那两层宣纸掀开,又一次感受的空气的存在,让殊曲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身上的桎梏解开,两个手腕上面整整齐齐的对应这八个血孔,将他的手染的猩红。

  身边的人将他搀扶着走到了门口,宋其琛站在暗夜之中,身后全是熊熊燃烧的火把,他几乎将是所有下属都调动起来。

  看到殊曲迎的那一瞬间,宋其琛的眉目肃然,瞬间脸变了颜色。

  “本王完璧归赵。”看到宋其琛,楚郢泽垂了眸,嘴角中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调笑。

  宋其琛全然不顾身后下属的阻挡,将殊曲迎抱在怀中。

  殊曲迎一下子落到他的怀里,他扶着自己腰的手,在不住的发抖。

  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楚郢泽挥手,密密麻麻的箭矢在暗夜中飞出。

  “本王说了,格杀勿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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