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和沈初寒的婚礼, 是在春季的末尾举行的。

  前廊两侧摆放着繁茂的花束,最末端门口的位置立着两个爱神丘比特的雕塑,毛茸茸的地毯从教堂内部延伸出来。

  林霂汐垂眸, 轻轻地为林听打好领带, 随后她抬眼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 对上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后,林霂汐的眼眶止不住红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家林林都长这么大了。”她抬起手摸摸林听的脸颊,目光里带着慈爱,似乎是在回忆林听小时候的模样, “之前姐姐老催着你快点成个家快点成个家,现在到了这个时候, 反而舍不得了。”

  说完, 一滴清泪从林霂汐眼角滑落,林听浅浅弯起唇角,微微往前倾身, 用手指擦掉林霂汐脸上的泪珠:“别哭啊姐。”

  林霂汐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把脸颊:“哎呀, 大好的时候有什么好哭的, 我弟能遇到对他特别好的人,作为姐姐我该高兴才对!”

  林听轻轻附和着“嗯”了一声。

  一旁的林戚语凑过来, 亲呢地环抱住林听的胳膊,像小孩一样一边晃动一边撒娇:“哥哥结婚之后就要不常回家了吗?”

  女孩噘了噘嘴。

  “为什么这么说?”林听挑了下眉,侧过脑袋望着林戚语的位置。

  “大人们都这样说呀。”林戚语眨巴眨巴眼睛, 纤长的睫毛扇动起来, “所以哥哥结了婚也要搬去沈先生家住了吧?”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格外沮丧:“可是我舍不得, 我想和哥哥住一起。”

  林听认真地听她说着,直到最后一个字消失,他沉声笑了笑,捏捏林戚语的肩膀:“戚语不是考上了外地重点大学嘛,应该是哥哥舍不得你才对。”

  “要记得多给哥哥打电话哦。”

  林戚语听后,乖乖地点点头:“肯定会的!到时候我天天打电话骚扰哥哥!”

  她刚说完,就在这时,林霂汐的电话响了起来,女人看了看来电人,随后手指一滑迅速接通,只见手机屏幕忽然跳转,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护工出现在镜头前。

  “老板!”她嗓门大,声音咋咋呼呼的,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您母亲说想看看你们!”

  护工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手机,将尽头对准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林听一看到她,鼻尖就开始忍不住发酸。

  经过国外的治疗,他母亲的病总算控制了下来,女人也从没日没夜的昏迷中清醒,只是身上和脸颊上依旧没什么肉,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着骨头,林听听说过后只觉得一阵心疼。

  不过据林霂汐所说,主治医生的团队找到了能治疗恶性肿瘤的特效药,只需要保持现在的治疗模式,彻底根治掉肿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听。”母亲略微嘶哑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过来,简短的两个字,便触动到了林听的心脏,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他低下脑袋,故意躲出镜头,不想让自己的妈妈看到他这幅样子。

  “别哭,别哭。”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屏幕,似乎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替林听擦干净眼泪,女人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病态,不过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她唇角挂着笑,目光一寸一寸将林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哎呀,这么久没看见我儿子穿西装,还是这么好看。”她毫不掩饰地夸赞林听,“真好,你苦了这么久,总算是遇到个能真心实意待你的人了。”

  陈雁醒过来后听林霂汐说了林听和沈初寒之间发生的事,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沈初寒,但陈雁对他依旧是打心眼里喜欢,再加上连自己的妹妹也夸沈初寒,所以在得知他的儿子和沈初寒结婚后,她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了。

  “不过,不管遇到什么,妈妈都希望你记得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的声音格外柔和,笑起来的样子和林听几乎一模一样:“要是受欺负了就告诉妈妈,妈妈永远在你背后,永远会保护你。”

  林听眼眶红的厉害,脸上的淡妆都快被他的眼泪抹花了,林霂汐见状连忙打断他们母子俩继续煽情:“好啦妈!你再说下去林林都要哭成小花猫啦,等会儿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再给您打电话!”

  陈雁笑着点头:“好好好,你们先忙去吧。”

  说完,“嘟”的一声,挂断了通话。

  不知不觉间,到了该入场的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林霂汐走过去开门,而林戚语牵着林听往门口走去。

  沈初寒拿着捧花站在门外,旁边的晏昼和斯奕几个瞎叫着起哄,林听刚伸出手,下一秒便被沈初寒紧紧握住,他的眼睫颤抖一下,而后脸颊本能地开始发热。

  沈初寒看着林听,对方身上的定制西装非常合适,收腰的设计完美展现出他纤细的腰线,皮肤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他的指尖红红的,和沈初寒的手指扣在一起,下一秒沈初寒目光一转,视线停留在林听还泛着薄红的眼尾上。

  他微微蹙了下眉,伸出另一只手碰碰林听的眼睛,青年的睫毛条件反射般扇动起来。

  “怎么哭了?”沈初寒的声音钻进林听的耳朵,语气里裹挟着藏不住的担忧。

  林听摇摇头,红润的嘴唇动了动:“因为一想到要成为沈先生的家人,就忍不住喜极而泣了呢。”

  他的尾音往上一扬,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蹭了一下沈初寒的脚踝。

  “从今往后,沈先生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林听弯起眉眼,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沈初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浑身的血液都在急剧流动。

  他低下脑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一点一点靠近林听,就在快要触碰到林听的嘴唇时,这时林戚语忽然钻进两人中间,喊道:“好啦好啦!你们要亲进去了再亲行不行!”

  林听眨眨眼,这才意识到刚才沈初寒要对自己做什么。

  他一张脸“蹭”得红了个彻底,拽着沈初寒的手,急匆匆往教堂门口走去。

  他们一起踩上柔软的地毯,等待着通往婚姻殿堂的门为他们敞开,婚礼进行曲时不时从门内钻出来,林听的喉结滚动几下,牵着沈初寒的手慢慢越收越紧,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开始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是几个月前,林听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也要结婚了。

  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他悄悄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猛烈的刺痛席卷大脑,才让林听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梦。

  他咧着嘴吸了口凉气,声音很好的被旁边的沈初寒捕捉,男人偏过脑袋看着林听的侧脸,手指捏了捏对方冰凉的指尖。

  “很紧张吗?”

  沈初寒轻笑着问。

  林听张开嘴,刚想硬着嘴回一句“不紧张”,只是不等他话说出口,沈初寒反而先说了句:“我很紧张呢,林先生。”

  诶?

  林听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沈初寒嘴里这么说着,可他明显比林听淡定太多了,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林听根本发现不了他在紧张。

  “我昨天失眠了一整夜。”沈初寒低声说道,“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

  “然后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了。”

  他悄悄靠近林听,嘴唇贴了贴青年的脸颊。

  “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总是会不断的想你。”沈初寒弯下腰,将额头抵在林听的肩膀上,“所以是真的没办法离开了——”

  他的语气难能可贵的软下来,像是在跟林听撒娇一般,高高的个子靠在林听身上,低垂的脑袋只露出一双烧红的耳廓。

  林听的心脏也跟着软乎乎的,他勾着唇角没说话,指尖在沈初寒的手心里蹭了两下。

  随后,面前沉重的教堂门缓缓被两位花童推开,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沈初寒和林听一同迈进了教堂内。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神父面前,留着大胡子的老人将手指抵在他们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圣经,身后高悬于墙上的耶稣注视着他们,阳光从玫瑰花窗外投射进来,朦胧光晕落在他们头顶。

  林听和沈初寒面对面站着,他听着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在神父的引领下,在神明的目光中,交换了誓言和戒指。

  当神父说“现在,你们可以接吻”后,林听甚至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唇上传来一阵温热。

  沈初寒把他抱进怀中,手指摩挲着他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松开害羞到快要发烧的林听,青年缩在自己怀里,表情却是掩藏不住的雀跃。

  “亲爱的。”

  “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沈初寒靠在他耳边,呢喃出这么一句。

  林听只觉得自己脊背发麻,汹涌的情绪顺着血管传遍全身。

  他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愿意。”

  至生至死。

  永不分离。

  -

  婚礼结束后几日,林听收到了裴晏川的回复,电话里男人说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林听的这场手术,并且请了经验丰富的医生朋友来当助理,互相商量后,裴晏川决定由自己来当林听的主刀医生。

  得到这个结果后,林听感激不尽,连连对着裴晏川道了几十遍谢,惹得裴晏川都开始不自在:“我才是要感谢林先生才对。”

  “多亏了林先生对我的信任,才让我能再次跨出这一步。”

  “话说前几天林先生结婚了吧?”裴晏川问,“没来得及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只能送一句新婚快乐了。”

  林听笑道:“裴先生不必这么客气,在这之后,我和我爱人必须亲自上门感谢裴先生。”

  “哎呀……你们可别——”裴晏川越来越不自在,而后紧接着,他的语气由严肃起来,“就算如此,我还是得再跟林先生说明一次,这个手术难度系数很大,相当于是要打开您的头骨,将压迫神经的血块清理干净。”

  林听“嗯”了一声:“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挺幸运的。”

  “所以这一次,幸运之神应该还会站在我这边。”

  他格外平静,甚至在听过裴晏川会将自己的脑袋打开后,变得更加淡定自若了。

  “林先生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裴晏川感叹道。

  林听笑了笑,敛下眼帘。

  之后,他按照裴晏川的嘱咐配合地做起术前准备,要避免过度使用眼睛,他就和沈初寒手牵手一起躺在床上,放空思绪,从小时候发生的趣事一直聊到长大。

  慢慢慢慢,林听了解到了更多他没见过的沈初寒。

  比如沈初寒小时候是个死板的小孩,同等年纪的小朋友念叨着要玩具要动画片,而他只会抱着厚重枯燥的书籍追着人家问知不知道银河系里最小的行星是哪一颗;别的小孩哭着闹着不去上学,他却是站在老师身边跟着教育小孩儿的那一个。

  “我亲生父母离婚离得早,在遇到继父之前,是我母亲一个人将我带大。”沈初寒说,“所以我会逼着自己懂事一些,不让我的母亲为我操心。”

  因为是早早从糖罐子里跳出来的小孩,在还在需要别人爱的年纪里,先学会了怎样爱别人。

  林听听了心疼,他翻了个身,伸出手抱住了对方。

  “害怕吗?”沈初寒突然问。

  林听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摇摇头:“不害怕。”

  在确定手术后,沈初寒问的最多的就是林听会不会害怕,即使林听回答过许多次,沈初寒仍然执着地询问着。

  他似乎比林听更害怕一些。

  “不用担心。”林听凑过去,亲亲沈初寒的唇边,而后又被沈初寒轻松捉住,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他顶着红润的嘴唇靠在沈初寒胸口上,仔细听着属于沈初寒的心跳。

  “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嘛。”

  “无论我怎么样,沈先生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沈初寒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

  “不会。”

  林听吸了口气。

  “这样就够了。”

  -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

  林听躺在病床上,被推入手术间之前,还紧紧拽着沈初寒的手不放。

  他望着眼前那片白茫茫的画面,直到听到手术门关闭,麻醉师替他带上了氧气面罩。

  裴晏川站在他头顶,手指碰了碰林听的眼皮。

  很快,麻醉的药效开始发作,林听感觉自己的眼皮格外沉重,一点一点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睡一觉吧。”

  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林听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等醒过来时,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脑袋连接着眼睛一起被纱布缠绕着,麻醉的药效还没彻底散去,林听晕晕乎乎听到耳边响起杂乱的脚步,和“滴答滴答”心电监护器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吵的他不太舒服。

  于是林听干脆又睡了过去,这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皱了皱眉,将将动动手指,一眨眼又被人握进了手中。

  林听愣了一下,刚想开口问一句“谁?”,不料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厉害,随后,身旁的人启唇说话:“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顿时换回林听因为麻醉暂时丢掉的记忆,他松懈下来,委屈兮兮地回:“好疼啊。”

  “你才刚下手术台,睡了挺长时间,这下麻醉效果过去了,肯定是会疼的。”沈初寒温柔地说,“要是忍不了的话,我去跟医生说,让他给你开点止疼药。”

  说完,沈初寒就要站起来。

  林听连忙抬起手想要抓住沈初寒,又由于肌肉麻痹导致浑身没力气,手臂无力地往下一垂,手指只能堪堪从沈初寒的衣摆扫过。

  “别去。”

  林听的嗓子还是哑的,一说话喉咙还会发疼,沈初寒转身回来,轻轻扶起林听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水杯,慢慢地给林听嘴里喂水。

  等嗓子湿润起来,林听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想让沈先生多陪陪我。”

  脑袋还是疼得不行,疼的林听都快掉眼泪了,他窝在沈初寒怀中,不断地倒吸着凉气。

  “其实我挺害怕做手术的,之前住在我楼下的大姐就不幸的死在了手术台上。”

  “说什么呢。”沈初寒打断他的话,就差直接出手捂他的嘴了,“裴医生说,你的手术很成功,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拆掉纱布后,你就能看见了。”

  林听的声音卡在了喉咙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

  沈初寒笑着,靠近他。

  “当然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让人安心的话像直接给林听打下一针定心剂,他半张着唇,连疼痛都直接忽略掉了。

  “我……我……”林听结结巴巴的,“我马上就能看见了……”

  “嗯。”沈初寒温柔地看着他,“辛苦了,亲爱的。”

  林听还没回过神,愣愣地半靠着沈初寒。

  经历了十一年的噩梦。

  就要彻底结束了。

  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沈初寒的衣服布料。

  “我想哭。”

  林听带着哭腔说道。

  “但是我的脑袋好疼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太可怜了,最后沈初寒还是拜托医生给林听开了止疼药。

  一转眼,林听在医院修养了快半个月,在这期间林听被手术后的疼痛和各种各样的检查折磨的瘦了一大圈,即使沈初寒变着法给他吃营养餐,到头来林听身上的肉还是没怎么长过。

  他失眠的次数很多,大多数都是被疼醒的,眼前的纱布被血被眼泪被汗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疼到林听想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还好,沈初寒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失眠的时候沈初寒就抱着他给他讲故事,没怎么下过厨却还是到处找着菜谱给林听做饭,喂药换药带林听去检查,沈初寒通通做的格外周到,精细程度甚至直接在医院里出了名。

  “这下谁都知道,我有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丈夫了。”

  林听靠着软枕,一口一口吃着沈初寒喂过来的粥,咸淡程度刚刚好,送入他口中时,连温度都是沈初寒特意吹散了的。

  最近伤口开始慢慢愈合,疼痛对比之前减弱了许多,林听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为了促进恢复,他还经常主动让沈初寒带他下床活动。

  温热的粥顺着喉咙落进胃里,林听才继续开口道:“裴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拆掉纱布?”

  沈初寒垂眸,握着勺子又舀起一勺粥送到林听嘴边,看他乖乖吃下后才回答:“等可以拆线了,会一起把纱布拆下来。”

  林听点点头,晃起身子。

  “好想快点到那一天。”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我的爱人了。”

  -

  在医院停留的时间过得很快,林听终于熬到了拆线的那一天。

  他坐在病床上,感受着裴晏川小心翼翼为他拆掉伤口缝合的手术线,随着眼前包裹的纱布一点一点被解开,林听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

  窗外投射下来的太阳稍稍刺了一下他的眼,林听下意识往后瑟缩一下,紧接着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了。

  看到了悬挂在青空上的太阳,和靠在窗外的那棵树。

  林听脑袋里“嗡”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接着看到了面前的裴晏川。

  “感觉怎么样?”裴晏川轻声询问着。

  林听愣愣地眨眼,僵硬地扭过脑袋,扫过病房里的一切。

  这间他待了将近三个月的病房,第一次这么完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

  林听站起身,围着病房转了一圈又一圈,即使是最简单的病床和床柜,他都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裴晏川站在一旁,见林听这幅样子,知道他没什么大碍,他两只手揣进口袋里,才对林听说出一句:“恭喜你林先生,您可以出院了。”

  林听脚步一顿,他回过身,通红着双眼看向裴晏川。

  “谢谢。”

  而后,病房的房门被人敲响,沈初寒站在外面,礼貌地问他可不可以进来。

  裴晏川没回答,只看着林听,对他做了个口型:“去吧。”

  林听这才迈开脚步。

  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离门口越近,心跳的速度就会跟着飙升,林听握住门把拉开房门,对上沈初寒视线的那一刻,他看见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林听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一跃而起,拥抱了属于他的未来。

  沈初寒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连忙抱住林听,避免他摔倒。

  “我能看见了。”林听靠在沈初寒耳边,声音都在发抖,“我……看见沈先生了。”

  他直起身子,两只手捧着男人的脸颊,目光贪恋的在沈初寒脸上游走。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的人,终于真实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难看吗?”

  沈初寒低声问。

  林听软下眉眼,指腹轻轻抚摸着沈初寒脸上的伤疤,而后,低下头,吻了吻那块独特的皮肤。

  他回答,柔和的嗓音在空气中徘徊: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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