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千秋梦【完结番外】>第89章 八十九、殿论

  各州王公陆续抵达京畿, 京畿郊外营帐连绵不绝,空旷之处已是密密麻麻。为免营帐压损百姓稻田,燕王下了严令, 扰民者按律清算,私毁稻田者, 杀无赦。初到京畿的各州先锋军还算听话,可随着来京的兵马渐多, 总有以身试法者。

  京畿城终究是燕王的地盘, 得知这些兵士胆敢违法, 萧灼便领着一支京畿卫直入营地,向镇守营地的大将索要这些不法之徒。

  这是魏陵公的营地, 他这次来京,带了大军一万, 入城了三千, 与齐王带来的三千人一并安置在了西边的废弃京畿卫所。

  大将是魏陵公的亲信, 看见萧灼只带了一千人,便准备给萧灼一个下马威。

  “敢问燕王, 是哪只眼睛瞧见的我部兵士踩踏稻田?”话音落下,左右便来了兵士, 气氛逐渐肃杀起来, 似乎随时会拔剑与燕王这一千人相拼。

  萧灼向来是沉得住气的, 她今日既然敢来, 就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因为国丧在身, 她今日的王服一片素白,只有银丝若隐若现地绣了一只鹤纹在胸前。只见她负手而立, 声音却忽然扬了起来:“我最后问一遍, 犯事之人, 交是不交?”

  大将冷笑:“本将部下,没有犯事之人!”

  “也就是说,魏陵公铁了心的要窝藏犯事之人了?”萧灼突然话锋转到了魏陵公身上,“先王尸骨未寒,魏陵公便敢在京畿城下纵容将士踩踏稻田,视国法如无物……”

  大将蓦然打断了萧灼的话:“燕王慎言!我家主上……”

  “大胆!这是京畿,是大雍的王都!这里只有一位主上,便是新君!”萧灼按剑往前一步,目光凛冽如刀,“谁给你的胆子?你去问问你家魏陵公,心中还有没有大雍的律法?”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竟连驻防隔壁的齐王兵士也听得清楚。

  大将愣了一下,燕王所言,一桩一件皆是大罪,他可不敢随便应声。毕竟入京之前,魏陵公就特意吩咐过,大局未定之前,务必谨言慎行。

  萧灼说这些,就是为了敲打魏陵公。若想要天下,就得先守法,若想要皇位,就得先扮好臣子。

  “楚王的军队来得最迟,驻军的地方最是狭窄,可他们从未踩踏一棵稻草,颇得百姓喜欢。”萧灼故意提醒大将,“他可是带了两万人来,加上孤的京畿卫,你觉得你今日杀得了孤么?”最后这句话戳在了大将的心坎上。

  大将心头一颤,早就听闻燕王萧灼是个狠角色,今日初见还以为是个见面不如闻名的姑娘家,没想到竟是自己错估了她。若是逼她提前站了队,只怕要误了主上的大事。大将权衡之下,咬牙给副将递了个眼色。

  副将懂事地将今日踩踏稻田的十余名兵士押了上来。

  大将肃声道:“这几个新兵蛋子不懂事,我这就狠狠教训!”

  “不劳将军动手。”萧灼按剑走近十余人,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大雍近年兵灾连连,你们每日吃的军粮,都是百姓们辛劳种出来的活命粮。你们是大雍的兵,应当爱护大雍的百姓,岂有践踏百姓稻田的道理?”

  这话一出,十余人本来还不服气,竟是都哑了口。

  “民以食为天,你们断人生路,孤本该斩了你们,以儆效尤。”萧灼这话说到这里,他们都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自忖燕王断不敢在魏州军的大营里太过放肆,就由着她骂上两句便好。

  “今日,孤给你们一条生路。只是,律法不能废,罚是定然要罚的。”说着,她回头对着京畿卫看了一眼。

  十余名京畿卫持戈上前。

  “杖二十。”萧灼轻描淡写地说完,大将当即反驳。

  “燕王,重了!”

  “是要孤去把刑部的常尚书请来,与你讲一讲大雍的律法么?”萧灼不悦反问,“还是你们魏州的兵可以肆意妄为到无视大雍律法?”

  大将哽了一下,只得默许,看着这十余名魏州兵士趴到在地,准备杖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们也只能忍着,心头暗暗记恨萧灼,他日齐王得势,燕王必定会被褫夺京畿卫的掌控权,到时候他们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死丫头!

  可惜,他们都轻看了萧灼,也轻看了京畿卫下手的狠厉。

  能杀之人,为何不杀?

  萧灼淡淡挥手,示意京畿卫行刑。

  只见京畿卫纷纷调转长戈,以长柄狠砸这十余人的脊骨,就一下,便听见骨碎之声响起。这十余人纷纷口吐鲜血,已是去了半条命。

  大将听得头皮发麻,连忙喝止:“燕王!这是做什么?如此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们若不犯事,岂会有此横祸?”萧灼冷嘲,“可真是笑话,你身为将领,带出这样的兵,还敢质问孤,这是做什么?”

  大将恨声道:“燕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才说完这句话,喉咙前便多了一柄长剑,剑锋的寒芒凛冽,只须往前半步,便能刺入他的喉咙。

  萧灼剑指着他,一字一句道:“孤镇守京畿数年,上对得起先帝,下对得起百姓!你们能视百姓为草芥,孤视不得!你要孤饶他们,他们今后会饶孤么?”

  当兵士的声音逐渐失去,二十杖打完,这十余名兵士已是断了气。

  萧灼觉察营中的魏州兵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她暗自记下,这些兵已不是大雍能用的兵。

  “再敢犯事者,同罪论处!”萧灼说罢,撤回长剑,带着京畿卫扬长而去。

  大将脸色铁青,当即吩咐副将把今日之事告知已经入京的魏陵公。他们现下动不得萧灼,魏陵公定有法子动她。

  萧灼离开大营之后,翻身骑上照雪,并无手刃这些不法之徒的爽利感。她面色凝重,回首深望了一眼魏州大营里的这些兵马——本该是大雍的子弟兵,却被那几个不省心的带成了如此跋扈的私兵。

  留不得,一个都留不得。

  她握紧了缰绳,策马缓缓前行。这边小胜一局不足挂齿,今日宫中那一场,才是真正难打的仗。

  “萧破。”

  “属下在。”

  “去郡主府送个信。”

  萧破策马靠近萧灼,听她压低声音叮嘱了两句,又往他手心里塞了些什么。

  “诺!”

  “第二件事。”

  萧灼给萧破递了个眼色。

  萧破重重点头,意味深长地往魏州军大营望了一眼。

  “难么?”

  “王上放心,此事属下定能办成。”

  “嗯。”

  萧灼得了萧破这句话,便踏实了七分。

  “宫中……”

  “孤自会应付。”

  萧灼说得淡然,其实她知道今夜的大隆宫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隆宫是大雍皇城所在,也是三代帝王修筑的皇家园林。自宫门而入,笔直的前庭宫阶层层而上,每往前走一步,便离政治的中心近一步。

  宫阶之上,宫檐高耸,瑞兽望日,那是天子朝堂——议政殿。

  夕阳的余晖洒落琉璃宫瓦,灿烂夺目,却透着一股末日绚烂的气息。魏陵公、齐王与楚王皆已到殿,满朝文武也在殿中等待多时。

  燕王萧灼本该是第一个候在这里的,却因听闻有将士踩踏田亩,所以不得不离宫处置。她越是不把皇权更迭放在眼里,就越让殿中的三位王公心有戚戚。

  萧灼虽幼,却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三位王公心里有数,不论哪一家上位,首先要收回的便是京畿卫的掌控权。这可是横在天子喉咙前的一把利刃,若不握在掌中,只怕寝食难安。

  “数年不见,王兄又清减了不少啊。”齐王崔叔泗比楚王崔伯烨小七岁,在齐州养尊处优多年,已成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哪里还有年少时候的俊秀。

  崔伯烨淡声道:“王弟久在齐州,自然不知楚州之苦。大夏对我大雍一直虎视眈眈,北境海域战火不绝,为兄怎能睡得着觉?”

  崔叔泗叹息道:“也是,这些年苦了王兄了。”

  崔伯烨却没有再应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旁边蓦然不做声的魏陵公。这只老狐狸向来阴沉,平日谁都不会注意到他,一旦注意了,他必定已经咬住了对方的喉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是太、祖开国时的左膀右臂之一,当年若不是他,大雍的兵马也杀不进京畿城。算起来,他对京畿地形的熟悉不亚于任何人。他现下拢着双袖眯眼站着,已是白发苍苍,哪里还有半点年少时候的锐气。

  若说韩绍公是野心外漏之人,那他便是野心内藏之辈。

  同样不容小觑。

  正当此时,殿外刘公公响起了高唱——

  “燕王到。”

  今日的主角终是登了场,三位王公齐刷刷地往她这边看了过来。满朝文武是知道燕王是什么人的,看她竟是按剑上殿,隔着老远便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血腥味。

  “楚王舅舅,齐王小舅舅,魏老。”萧灼次第喊完,只是微微低颔,并没有拱手行礼的意思,“孤在宫外有事耽搁了,还请诸位多多见谅。”说着,她穿过百官,径直走上龙台,按剑站在龙椅之前,颇有王者风范。

  眼尖的人已经发现,她的素白王服的衣摆上沾染了鲜血,似乎才溅上不久。

  三位王公并不怕她按剑上殿,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值守大隆宫的京畿卫都候在殿外,就算冲进来护她,也赶不及救她。更何况,他们各自带来的三千兵马,加起来一共是九千人,此时严阵候在大隆宫之外。依照约定,今日的大隆宫四门敞开,绝不闭门,这是燕王许给他们的安心。进宫之前,三位王公也亲自检阅过宫门,只见宫门上的铜扣子已经被人取下,即便突然关闭城门,也只能命人抵着宫门,不能像往日那样直接锁上重钥。

  燕王给他们的安心,他们瞧见了,只当是燕王许给他们的诚意,他们自然欣然笑纳。

  “魏老,你家那些兵崽子,真不是东西。”萧灼毫不客气地开了口,语气还是一样的不可一世,“胆敢假借您的名义,肆意踩踏农户稻田,孤一时没忍住,就赏了他们二十杖。可惜啊,孤的手下出手没个轻重,一时不慎,就给打死了,还望魏老莫要与孤计较才是。”

  魏陵公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旧拢着双袖缩着脖子,低哑道:“老夫老了,管不了那些兔崽子了。多谢燕王,帮老夫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懂点事,不要在京畿重地胡作非为。”

  萧灼点头道:“魏老不愧是魏老,刘公公,给魏老赐座。”

  刘公公在殿门前拱手一拜:“诺。”

  不多时,刘公公便领着内侍进来,把椅子放在了魏陵公身后。

  魏陵公倒也不与她客气,这把椅子他是坐得起的。

  等魏陵公坐稳后,萧灼终于开了口,提了今日的正事:“陛下突然崩殂,后宫只有李贵妃一人有孕。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孤又闲散惯了,实在是处理不来这些军国大事,所以,今日请诸位来,只为商讨新君一事。”

  她的话,三位王公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还算有自知之明。

  礼部尚书裴钰走了出来,认真道:“自古帝王,皆是一脉相承。老臣以为,当等李贵妃诞下皇子,再行商议。”

  “如若不是皇子呢?”刑部尚书常玉出言反问。

  裴钰不惊不忙,如若这一脉绝了男丁,也有处置的法子:“便从楚王与齐王两人之中,择一人为君。”

  这话一出,百官们看看楚王,又看看齐王,帝王最重子嗣,楚王膝下无子,若要择立新君,最好还是选齐王为佳。

  兵部尚书已经站了楚王,他岂能不为楚王说话:“还有一法,便是过继子嗣。”他故意说的不清不楚,到底是过继给已故的崔凛,还是过继给楚王,百官们品出了其中的道道。论起实力,楚王确实略胜一筹。

  兴许,楚王还能诞下皇嗣,亦或是直接让齐王过继一个儿子给楚王。齐王素来风流,记入族谱的便有六个儿子,还有一些外室所生的风流账,找一个过继给楚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若真选了后者,只怕楚王未必肯接受。谁要养他人的儿子,谁说他生不出儿子来?即便生不出,他的弦清也当生出孙子来才是。

  这是楚王的软肋,也是萧灼最想让他站出来争取的地方。楚王并没有意识到萧灼存了这样的心,当即道:“李贵妃既然有孕,这孩子便该是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

  “哪怕是位公主?”萧灼故意问之。

  楚王冷嗤道:“公主又如何?那也是先王的嫡脉!”

  裴钰摇头道:“自古至今,从未有女子为君的道理。”

  “我大雍能容女子从军,怎的就容不得女子为君呢?”楚王反驳,“敢问常尚书,大雍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承继家业?”

  “这……”常玉语塞,确实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能承继家业,可以没有明文说明女子可以承继家业。

  萧灼故意插话道:“也是,大雍律法又没说不能继承家业。”

  “可是自古……”

  “自古便是对的么?”

  萧灼一句话把裴钰顶了回去,她语气忽然变得肃杀起来:“我大雍女子,顶天立地,先前韩贼谋逆,犯我京畿,你们难道都忘了,当日多少大雍女子站出来保家卫国?正如此,先帝才特准女子从军,命我阿娘统领赤凰军,平叛韩州。如今先皇英年早逝,只有李贵妃腹中一条血脉,不论这个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孤必须让这个孩子安稳坐上大雍的龙椅!”

  没想到竟是燕王第一个站出来表明立场。

  若是燕王可以力排众议,子嗣一事便不会是楚王的减分项,楚王自然愿意站在燕王这边,当即附议道:“燕王所言极是,孤赞同。”

  裴钰看出点门道来,看样子,今日楚王是选择与燕王联手了。不过只要不蠢,便能看清楚局势,燕王必须给自己找个靠山,明显魏陵公与齐王已是一家,她自当为楚王说话才是。楚王自然也离不得燕王的帮衬,所以今日的朝堂势力直接一分为二,也在情理之中。

  裴钰也算是历经三朝之人,谁当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乌纱帽还能保下来,现下是少说一句便能少错一句,倒不如放着这两家先行撕扯,最后总能有一个定局。

  崔叔泗也不好反驳王妹的战功,毕竟当年若没有王妹的拼死厮杀,只怕大雍也没有那么快统一五州,可在他看来,王妹也只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怎能以一个特殊的存在,就让女子也有了继承江山的资格,让他们这些男子纷纷下跪,这可是有违伦常的大事!

  “王兄,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崔叔泗冷笑,“他日你让小侄女继承楚王爵可以,可今日殿上讨论的可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说着,崔叔泗看向众臣,“如若女子也可为君,那你们的官爵也可以被女子取代,诸位仔细想想,不可怕么?”

  楚王厉喝道:“王弟,慎言!”

  崔叔泗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女人就该在府中绣花养孩子,跑出来抛头露面,简直有伤风化!诸位好好想想,若是男女同殿,但逢大宴,女官们喝醉了,男官们也喝醉了,若有情不自禁者,会在这殿上发生点什么?”

  众臣哗然。

  楚王脸色铁青,竟是沉默。

  “孤参政多年,也参与了不少大宴。”萧灼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居高临下俯视崔叔泗,“小舅舅是想说,孤不检点,连累了诸位大臣的清誉?”

  崔叔泗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反驳道:“孤说的是其他女官。”

  “啧啧。”萧灼摇头苦笑,“这就怪了。”说着,她故意抬眼扫视群臣,“平日大宴,也有婢子在旁伺候,孤只见过酒后乱性者拉扯宫人欺辱,却从未见过宫人勾引官员胡来。小舅舅所言,这不是颠倒黑白么?”说完,不等崔叔泗反驳,便厉声喝问常玉,“常尚书,你执掌刑部,当阅过不少案宗。敢问可曾见过男女醉酒后,女子把男子欺辱之事?”

  常玉没想到萧灼会突然发问,下意识想答,却发现竟是没有。

  “自古至今,女子读书者不多,男子适龄却必须送入书堂开智。怎的女子读书不多者,知廉耻,男子读过圣贤书却不知廉耻,这是何道理啊?”萧灼这话一出,更是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崔叔泗自知说不过她,便揪着她的话茬道:“燕王也说了,女子读书者不多,所以,怎能把家业交给一个读书者不多之人?”

  “这就更奇怪了。”燕王满脸疑色,“李贵妃尚未诞下皇儿,一个未出世的小娃,小舅舅就说这小娃读书不多,所以不能继承大统。这言下之意……”她故意把声音沉下,“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小皇子读书啦?”

  崔叔泗哪里想到萧灼竟会给他挖个坑,张口结舌地立在原地:“孤……岂是这个意思?孤明明讨论的是女子继承家业一事!”

  “孤与诸位不是正在讨论新君一事么?小舅舅反对公主继承皇位,所举缘由不正是女子不该继承家业么?”萧灼故意惑然反问。

  崔叔泗急得脸红,恼羞成怒地喝道:“放肆!你明明是后辈!凭什么质问孤!”

  萧灼淡声问道:“小舅舅在慌什么?”

  “孤没有慌!”

  “是么?”

  “话说正题!该说新君!”

  “孤与小舅舅说的就是新君一事。”

  萧灼字字句句咬着崔叔泗不放,众臣可是见识过这位小燕王的厉害的,现下谁出声,便谁遭殃,他们可不会上赶着让萧灼收拾。

  正当此时,静默许久的魏陵公冷不丁地发了话:“燕王所言,老臣也同意。”说着,他终是将眯了许久的眼睛张开来,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燕王,“不论李贵妃诞下的是皇子,还是皇女,老臣都愿奉之为君。”

  “魏老!”崔叔泗焦急地瞪了一眼他。

  只见魏陵公不急不慢地示意崔叔泗莫急,继续道:“老臣膝下有过不少孙儿,可惜能活过一岁者只有七人。老臣并非诅咒先皇血脉,而是小娃成长不易,如若半途有个什么闪失,总得有个补救不是?”

  楚王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魏老的意思是,需要一个备用法子?”

  在萧灼听来,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老狐狸果然是有备而来,李妩那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看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作者有话说:

  更文~呼呼,终于写完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