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心情不好？”晚宴结束, 陆持谨这才找到机会跟季栀微说话。
“没有。”季栀微面不改色。
实际上她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比平时更为沉默。
陆持谨有意向别人表达她们有关系，她是陆持谨罩着的, 季栀微也就接下这份好意。
据陆持谨说，是感谢季栀微在家主考核中为她做出的贡献。
尽管季栀微不知道她哪里帮到陆持谨了。
总之, 不跟她讨钱就行。
“行吧。我送你回去。”陆持谨也懒得关心。
她们二人的合作从血缘关系开始，但更看重彼此能给对方带来的利益。
陆持谨还没闲到要关心表妹的份上。
她更亲的堂姐妹, 譬如陆佩玖, 她都漠不关心的, 偶尔还要跟对方抢资源呢。
季栀微努力调整情绪，把对顾云晖的怨气都收拾好。
她不懂今天她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就好像只要她不答应顾云晖的要求，顾云晖就会生气一样。
就算是妻妻，也不可能事事都顺着对方来吧？
更何况她们还什么都不是。
而且她是想好生跟顾云晖商量, 可顾云晖根本不听。
为什么非要粘着她？只是两三个小时的宴会。
她也说了顾云晖不方便去。
越想越心累。
季栀微靠在椅子上, 明显的情绪不高。
陆持谨坐在她旁边, 给她翻着接下来的工作, 顺便给她塞了几个本子，问她要不要去试镜。
“《家乡里》争取冲奖, 我看了，千韵和金影都很有可能。但一般来说不会在同年颁给你两个奖。你后面接的那个都市题材的也不错。我的意思是至少再接一部，拿个大满贯, 再看看要不要去冲电影圈。你觉得呢？”
“要冲。电视剧只是跳板。”若
不是顾云晖当年最初给她递的资源是电视剧, 她也不至于再出道就先选电视剧了。
她有能力，肯定会想往更能锻炼自己的地方爬，而不是在舒适圈内故步自封。
“行。这几个本子是我筛出来。你要是接到更好的, 也可以。代言方面, 美妆品牌可以换一个国民度更高的了。我给你接触一下春江月吧。”
“你接触？”季栀微怎么不信陆持谨会对她这么上心呢？
“……咳咳。我问一句。”陆持谨也不装。
她平时不带明星, 若不是季栀微是她表妹，她怎么也不可能把人放到自己手里。
季栀微不说话了。她在思考这几部剧拍完，把欠陆持谨的补上，她大概可以换个经纪人。
“不用送我上楼。”季栀微看了眼格外热情的表姐，心下无奈。
“哦。你是怕你那助理看见。我懂。那我走了。”陆持谨明白了。
她表妹今天是跟顾云晖吵架了。
看起来吵的还挺凶，要不然她表妹不会这么墨迹。
“……”季栀微动作加快，飞奔着离开了陆持谨的车。
只是到了家门口，季栀微又有些忐忑。
要是顾云晖还在生气，要跟她吵架怎么办？
要是她其实没有调整好，不想见顾云晖怎么办？
就像现在这样，她在逃避。
她不想开门，害怕面对她没法把握的场面。
门自己开了。
季栀微抬头，表情有些错愕。
顾云晖把她拉进门，而后不同她言语，只是牵着她，把她往卧室带。
明显气还没消。
季栀微能看见顾云晖眼角发红，脸上也有泪痕。
她情绪跟着下悬，瞥到顾云晖的手。
那里有着好些红痕，看着想顾云晖自己掐出来的。
心跟着发酸发胀。
“等，衣服没换……”被顾云晖一把抱住，季栀微手骤然收紧，有些紧张。
顾云晖依旧没说话，帮她拆着衣服上用于固定的别针，又解开拉链。
动作不那么柔和，眉眼间辨不出情绪。
直到把那件华美的鱼尾裙去掉，顾云晖才终于开口。
“我从窗子看见了你。”她在解释刚刚的行为。
这根本不重要。季栀微嗯了一声，被她按倒。
“陆持谨送你回来的？”是问句，却不需要季栀微回答。
顾云晖笑着，眉目却冷得吓人。
“她有车。”季栀微也没觉得陆持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之前季栀微买不起车，时不时陆持谨就会送她回家。
“你们……算了。”顾云晖不问了。她要亲自检查。
季栀微来不及思考她话里的意识，头脑被奇妙的感觉覆盖。
她明明没有想法。甚至来的路上还在生顾云晖的气。
可顾云晖碰她，抚摸她，亲吻她。
她就这样高兴起来。
顾云晖肯定是吃醋了，上次她去相亲，顾云晖也这样。
季栀微也不推脱，放松，予取予求。
顾云晖比以往沉默，也比以往疯狂。
力气大了，弄得季栀微有些痛。
季栀微抓着顾云晖的背，难忍，又咬住她的肩。
顾云晖一声都没出，就像感受不到一样。
季栀微的声音也没有牵动她的情绪，让她收力加力，或是变快变慢。
这样，倒是很像曾经了。
从前，顾云晖也不太管季栀微的感受，只管自己高兴。
季栀微闭眼，用了些力，咬下去。
顾云晖没停，只是终于温柔起来，偏头吻住季栀微，不让她再咬。
直到火也泄的差不多，顾云晖才放开季栀微。
她抱着季栀微躺好，吻着被她弄出痕迹的地方。
“还气吗？”季栀微运动一番，身上也出了些汗，至少心情不再郁闷。
“有点。”顾云晖是这么说，但季栀微能感觉到她消气了。
亲吻也恢复了以往的柔软甜蜜，眼神也再次含情。
“我气。”季栀微掐了她一把。既然顾云晖的帐算完了，该到她了。
“对不起。”顾云晖不亲了，贴到季栀微耳朵边上。
这还是季栀微第一次跟她直白的说自己生气了吧？
难不成，是她带头做好榜样，才让季栀微也明白了有事该直说？
“我吃醋昏了头。”顾云晖并没有查到什么痕迹。
她安心下来，也就冷静了。“不该凶你。”
“不是气这个。”季栀微把顾云晖的手往上拉。
“是，我跟你讲了道理，也说了我不会同意。但你每次都要反驳我。今天……就好像，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你就不高兴，一定要跟我吵架一样。”
季栀微确实在学顾云晖，她自己都意识不到。“我真的很生气。”
“……可是我想陪你。”顾云晖总是这么说。
“宴会的时间又不长。万一以后你忙工作……而且，我一个人去，比我们一起，要安全的多啊。”季栀微眉头拧起。
顾云晖摸到了那眉心的鼓包，不由得停下来，思考她该怎么说。
“可是我觉得没道理。”顾云晖太骄傲，她很难听进别人的劝，只听她自己。
季栀微懂这个道理。她转过身，望向顾云晖。
“难道以后，每一件事，只要你想要。我就得听你的？”
“那肯定不是啊。”扯到哪里去了……
顾云晖都没多反思自己的行为，直接反驳。
“可今天就是。之前也是。我不同意带你，你就会想方设法的去达成你的目标。今天没有达成，你就这么……这么生气。”
顾云晖垂眸。她今天不止是因为季栀微怎么都不肯带她而生气，更是因为陆持谨。
就像她说的，她吃醋吃昏头了，上了火。
至于之前……
顾云晖忽然发现季栀微说的是真的。
生气与否另当别论。
只是顾云晖的性格如此，有想要的，一定会去争取。
她这三十年很少遇到争不到的时候，不顺着她来的，不听她话的，大多是些愚蠢至极的人，迟早自取灭亡。
但这是对商业对手，对觊觎她位置，产业的人。
她不能继续这么对季栀微。
季栀微是她的伴侣，她该尊重她的意见。
就算她觉得是合理诉求，季栀微有自己的考量，一定不同意的话，她得接受。
“我明白了。”顾云晖话音闷闷，也没跟季栀微多解释今天生气的原因。
“我会努力改的。”她亲了亲季栀微的脸，终于安心下来。
“我只是真的很想跟你一起。”
“我知道。你看别的时候我也没再阻止过你跟我一起啊。”
季栀微也舒服了不少，抱紧顾云晖。“我也不该摔门就走。所以我们还是好好的？”
“当然啊。”顾云晖把季栀微抱起来。“洗澡去。”
“你别闹啊。”想起之前，季栀微多掐了顾云晖一下。
“不会。你今天累。”
……
又是个把小时。
季栀微觉得，有时候这方面也不能全怪顾云晖。
她自己也有点克制不住，偏偏她还喜欢跟顾云晖挤一起。
“还好不是明天进组。”她心有余悸，把顾云晖推到了三十厘米远的地方。
“明天可以把剧本给我了吧？我赶赶工，一天可以搞定。刚好你跑通告。我……可以不跟着。”
经过一周的摧残，季栀微手里的剧本已经变成了熟悉的破烂模样了。
“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帮我理了点？”
白天偶尔季栀微看不到，但晚上她看顾云晖手里的剧本，能发现几行笔记。
“嗯，按照《萧淮》导演提过的问题，给你备注了一下。”
顾云晖学习能力强，速度快，她整理出的要点，季栀微看了觉得是一针见血。
“有你在，还是挺好的。”季栀微顺势抱住顾云晖，把刚刚好不容易挪出来的三十厘米挤没了。
沉郁了一晚上的心，终于鲜活过来。
顾云晖轻轻吻着季栀微的额头，把暧昧控制在不会擦枪走火的范围内。
季栀微卧在她怀里，呼吸渐渐平稳。
进组前一晚，顾云晖也收到了关于剧组成员的调查报告。
她手下查出的资料很详尽，顾云晖浅浅翻看，发现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点。
导演周骥私生活混乱，荤素不忌。
女演员这边，金谣和杨桦晨同季栀微关系好，孟虞不怎么安分，总喜欢拉踩炒cp。
江言不和她们同辈，饰演女主的母亲，大花抢资源手段更黑，不过跟小花业务上的重合并不多。
男演员这边玩的花的更多，顾云晖看着那串名字，还有他们做出过的事，多少有点紧张。
比《萧淮》剧组混乱多了。
顾云晖把资料发给季栀微，让她提前注意。
这会儿季栀微正在跟金谣打电话。
金谣是选秀出身，这几年在转型，接不到太好的剧本，但通告只多不少。
她在的女团还没有解散，她比季栀微还忙。
难得进组，对她来说算是一种休息。
正好好友也在，金谣控制不住她的话痨之魂，提前开始叭叭。季栀微也就听着。
看见孟虞的名字，季栀微愣了三秒。
这个名字有点熟。
“阿花，发什么呆呢，看见美女了？”金谣见半天没有回应，不由得催促两声。
季栀微抬头，看见正对面在修吊坠的顾云晖，脸蛋一红。
她确实看见美女了。
“咳。我在看剧组的参演人员。”季栀微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让金谣好生揶揄两下。
“你听过孟虞这个名字吗？”季栀微赶忙打断好友的话。
“孟虞……虞美人的虞？听过，名声不太好。”金谣缠着头发，坐在候机室，拿出平板，开始搜。
“一搜就是一堆黑料，这人好像是走黑红路线的。”
“我感觉我在哪儿听过她，但应该不是这两年。”黑红路线……再想到顾云晖圈起来的点，季栀微决定离这个孟虞远一点。
“大学居然在影大……话说阿花，她跟你同龄诶。”
听到这番话，季栀微才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孟虞是谁了。
她大学时期的同班好友。
只是从她被人造谣开始，就再也没有跟这个人联系过。
后来被方闲青提醒过，她也无心去和孟虞继续维持关系。
现在又是三年。但愿这人已经把自己忘了。
至于那群被顾云晖重点圈起来的男演员，季栀微看了一眼他们和自己的戏份，不多，只有一个算主角的前男友，应该不会有太多接触。
季栀微提醒了金谣几句，金谣要登机了，电话就这么挂断。
顾云晖抬头。季栀微没有避着她，她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完了。“孟虞？”
“唔……以前的一个朋友。不过没联系过了。”
季栀微没过多思考这个人，她决定再看会儿剧本。
“她不会拉着你炒cp吧？”顾云晖脸黑了。
原本她还不是很担心孟虞会做什么。
长依给的资料写着，孟虞，四线热度，喜欢买通告，但不至于做偷换道具之类的小动作，更不可能去给谁下药，不像那群男演员……
可要是孟虞本来就跟季栀微认识，顾云晖直觉她会抓季栀微去炒cp。
本身金谣的存在就让顾云晖很不爽了。
《莫悔》播出至今，两个人的cp超话热度依旧居高不下，粉丝产粮不断，各种按头剪辑被顾云晖在闲的没事做时看了大半，气的对着空气挥了套健身操。
这会儿再来一个想跟季栀微捆绑cp的，顾云晖醋意冒上来，酸味顺着飘进了季栀微的鼻子里。
季栀微扶额。“不至于吧……”金谣还在呢。
刚好饰演主角现任女友的就是金谣，粉丝又不瞎，要磕也该磕她和金谣的。
顾云晖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更黑了。
“我跟金谣是纯纯的友谊。真的，纯的不能再纯了。”虽然她们一a一o，但她俩真的对彼此没有别的想法。
“嘤。”顾云晖只是醋，不能气，鼓着腮帮子，嘤嘤起来。
“放心。她要是知道你，说不定还会磕我们cp。”季栀微伸手拍了拍顾云晖的头。
原本季栀微真的很担心那段亲热戏。
可导演把演员名单发下来之后，季栀微就不担心了。
她跟金谣挺熟的，《莫悔》拍摄期间她俩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吃饭讨论剧本。
剧内两个人饰演的角色也有点暧昧，粉丝大磕特磕，她俩啥爱情火花都没擦出来，金谣还拿着同人文跟她念里面的尬情句子，惹她尴尬的红了脸呢。
金谣的经纪人对她也是放养，不会花钱去买炒cp通稿。
“……那也不高兴。你要跟她搂搂抱抱。”顾云晖还在醋。
她忽然想起看见过的，两个人的cp超话里的照片，眼神愈发幽怨。
“你是不是跟她抱过？”八百年前的老醋坛子，翻了。
季栀微有点尴尬，别过脸。“那是营业……”
“你俩串通好了炒cp对不对？”第一次看见两个人牵手拥抱的照片时，顾云晖还只能在片场远远的看着季栀微演戏，半句话都难搭上。
当时只觉得伤心，疼痛。
现在回想起来，醋意收不住了。
“……那不是看那会儿有热度嘛。而且只是好朋友之间抱一下，我们真没有别的想法。”
季栀微心虚的挪开眼神。她当时是和金谣商量了，既然粉丝有热度，爱看，那她们大可借这热度炒一下。
顾云晖咬住了嘴唇，醋得不行。
她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季栀微身边，得以助理的身份，还不是她本身的外表。
更别说被人拍到她们亲密接触的照片，再磕cp了。
“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季栀微赶紧拦住顾云晖，防止她把嘴皮咬破。
顾云晖脸色这才好些。
“跟别人也不行。”顾云晖拉住季栀微的手，想跟她约法三章。
“不会的。”季栀微回握的用力，在安抚顾云晖。
以前是顾云晖不在。季栀微谁也不喜欢，对哪个性别都没有兴趣，更别说具体的人了。
现在她心有所属，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我相信微微。早点休息吧，明天起的早。”
拍摄地点距离京城不远，她们的飞机买在早上，赶到剧组差不多可以开始化妆拍定妆照。
季栀微到的早，金谣迎接了她，看着她身后多出的助理，歪头，仔细打量起来。
顾云晖继续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再次抢完了喻琼的活。
“你可算多招了一个。”金谣也不多奇怪，下意识就要去挽季栀微的手。
季栀微避了下。“嗯，最近忙一点，多个人方便。”
金谣也不强求，只是跟她肩并肩，霸占了顾云晖的位置。
看着两个人聊天，顾云晖的沉默震得喻琼害怕。
“那个，顾……蔷薇姐，咱们先去帮阿花姐放东西吧。”
喻琼怕顾云晖再呆在这儿，能把金谣撕了。
顾云晖慢了半拍，这才嗯一声，跟着喻琼，把季栀微的东西推去酒店房间。
离开了季栀微身边，顾云晖的冷气收不住，往外放，把喻琼周身变成了腊月寒冬。喻琼打了个哆嗦。
“顾……蔷薇姐，你冷静一点，她们只是好朋友。”
顾云晖这才顿足，看向喻琼。“你喊我什么？”
顾云晖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顾”。她什么时候暴露了？
“呃……您是之前那个顾小姐，对吧？”喻琼放低声音。
顾云晖的眼神徒然犀利起来，刺在喻琼身上，吓得她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喻琼见识过气场最强的，也不过就是叶平笙这种有实力有资本的老导演了。
像顾云晖这样久经商场的真大腕，她还是第一次见，自然顶不住那一眼。
“怎么看出来的？”顾云晖还以为她伪装的不错。
她闭眼，有些明白季栀微的担忧了。
“……您放心！您的伪装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喻琼还以为顾云晖会继续□□她，身子一直，开始放彩虹屁。
“……你回答我的问题。”顾云晖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没人，还是监控录像死角，她也懒得装，气场不收着，让喻琼十分难受，根本招架不住。
“呃，就是，我之前觉得你很奇怪，对阿花姐太亲近了，怕你图谋不轨，就去问了喻乐衍。她说你确实有伪装，但是必须的，不能暴露，我就没在意这件事。
“然后因为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上次您也是第一时间发现，毫不犹豫的跳水去救阿花姐……我就猜，您应该是顾小姐。只有您能做到这个地步。”
扪心自问，喻琼再觉得季栀微好，对她再忠实，也没法在季栀微遇险时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她。
她会着急，但不会害怕到什么都不想，直接跳下去。
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看见爱人出事，怕到平日的冷静全都丢在一边，哪怕自己受伤，也要爱人平安。
原来是这样。顾云晖眯眼，她当时确实想过会暴露身份。但季栀微有危险，她没法想太多。
还以为伪装出了问题呢。原来是小神仙的“功劳”。
“我确实图谋不轨。”但这一点，顾云晖得承认。
喻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作者有话说：
孟虞是季栀微大学时期的好友之一，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