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苍白着脸,大雨逐渐变得淅淅沥沥,他浑身上下湿透了,心蛊依旧在发作,忽然陆离脱力的跪在石阶上,头磕在石阶上,鲜血直流,白泽起身想要扶人起来,却被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给打断。

  身子因为疼痛开始蜷缩,鲜血带着黑色的虫子被咳出,一阵一阵的咳嗽,虫子越来越多,落在石阶那一刻就化为米粒大小的黑色虫蛹。

  而另一边的幸灵儿猛的吐出一口血,捂着腹部哀嚎打滚,子蛊成蛹,这是要变为母蛊反噬原主,一不做二不休,幸灵儿拿过一边的匕首,将将母蛊生生剜出,扔入一边的壁炉中。

  “陆离你竟逼我至此,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你。”

  陆离擦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的站起来,现在,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心蛊控心惑智,蛊虫却繁殖在五脏六腑各处,受此蛊之人,只得成为傀儡。

  他竟然生生逼出来,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也算是个法子。白泽抬手将魂力传输给陆离,却遭到了拒绝,魂力重新回到体内,一丝不少。

  “你是要与他同生共死吗?”拖着这残破的身体,强硬的站在这里淋雨暴晒,如果没能收到他平安的消息就干脆死在这里,吗?

  该说你痴心还是傻呢?

  摇摇头,白泽走到一边,干脆直接坐在石阶上,任陆离站着。

  惊天低头看了眼陆离身上的血污,干脆闭起眼睛,趴下地上假寐,依旧死守着门。

  程墨带着医用手套,将匕首拔出,一手缓缓牵引出地脉之力,一手抚上伤口,已自己为媒介,为顾钧辞疗伤,不久,额头就冒起了汗珠……

  三天过去了,白泽捡起石头,用力的往下扔,转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陆离,叹了口气,继续扔石头。

  陆离看着惊天,他的记忆碎片很乱,却又似乎很清晰,至少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与顾钧辞,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会被蛊惑,会害死他,而他,没了自己,便没人拖后腿,像瞎子记忆里那般,毫无弱点的神。

  三天后,趴着的惊天忽然抬起头,变小后往屋内窜去,摇摇欲坠的陆离瞬间跌坐的石阶,苍白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白泽。”

  “要我扶你进去吗?”

  “不了,扶我下山,拜托了。”

  白泽有些诧异,忽而又笑了,将人打横抱起,“得嘞,走着。”

  顾钧辞睁眼的瞬间就擒住了程墨的手,眼中满是警惕,在看清来人之后,恢复平静,撑着床勉强坐了起来,四处环顾,“陆离呢?”

  “你还管他,他差点杀了你。”惊天跳上床,站在顾钧辞的腿上,一脸恨铁不成钢。

  顾钧辞捂着心脏,疼痛让他皱眉,“不,他不会的,他现在比我危险。”

  “他没事,蛊虫已经逼出来了。”

  “他在哪?”

  惊天闭嘴不说话,最后还是扛不住顾钧辞的威压,自暴自弃的捂住脑袋,“门口,他在门口站三天了。”

  顾钧辞立即掀开被子,扶着伤口,立马往外走。惊天挣扎了许久,才勉强从被子里挣扎出来,顶着乱糟糟的毛,“你怎么不拦着他,要是蛊虫再次发作,那他就死定了。”

  程墨看了眼惊天,将他从被子里拎出来,“他看起来像是拦得住的人吗?”说着,抱着惊天就往外走,拦不住,但是可以收尸嘛。

  顾钧辞低头看着石阶上淡淡的血迹与虫蛹,伤口隐隐作痛,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按陆离的性子,自己受伤醒来他不应该离开,除非……

  “他做好决定了,离开你。”

  “不,他不会离开我。”顾钧辞咬着牙反驳,心却一点点下沉。

  “顾钧辞,没有谁不会离开谁,也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可是,我早已离不开他了。”顾钧辞坐在石阶上,伤口撕裂开来,血迹染上衬衫,他早就已经沦陷了,那小小的笑颜,高烧昏迷时,紧握不放的手,夜晚里,那小声的阿辞。

  他早已经没他不行了啊。顾钧辞苦笑着,果然,情之一字,沾不得,碰不得。

  “既然如此,就赶紧养好伤,把人找回来。”

  顾钧辞依旧做在石阶上,晚风袭来,他微闭双目,三日,你就站在这里,是什么心情呢,内疚、担忧,可有受什么苦,怎么还是这么倔,让人心疼。

  离开西南深山的陆离开始发起了高热,五脏六腑受损,淋了场大雨,两日的暴晒,压垮了陆离的身体。

  白泽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照顾人,把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扒了个光溜,随手变出被子,将人裹了个严实。

  陆离睁开眼,模模糊糊间似乎看见了顾钧辞,抬手去抓,小熊先生,我好想你。

  很小的时候,陆离因为身体差,总是半夜发高烧,没有人会管他,他只能自己熬,熬到第二天早上等老师发现,直到小熊先生的出现,温柔的大手,若有似无的香味,耐心的喂自己吃药,低声的轻哄着自己。

  那是独属于他的温柔,没有目的,所以陆离开始期待生病,这样他就能见到他的小熊先生,后来他发现,夜晚到来,他也时不时能见到他,他开始早睡,闭着眼睛等待,等待他的到来。

  或许是他太贪心了,他的小熊先生,不见了,不再开口说话,身上不再有味道。

  妹妹不要他了,爸爸妈妈不要他了,连他的小熊先生也不要他了……

  当再次见到他的小熊先生时,他欣喜不已,他不想再被抛弃,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能够留在他身边就好。

  眼泪顺着眼尾流入发梢,消失不见,陆离缓缓的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身边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白泽竟坐着睡着了,手中还拿着布,而他的额头上正盖着一块冰凉舒适的布。

  陆离刚做起来,身边人就惊醒了,白泽揉揉眼睛,“醒啦,你这都睡两天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没事。”开口说话,陆离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白泽连忙起身从石桌上拿过水,递给陆离,很简易的盛水装置,一小节翠丽的竹子,口被打磨的很干净,并不担心有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