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端着小蛋糕和热牛奶站在叶瑾瑜的房门口,回头看了眼顾钧辞,回头盯着盘子,最后蒙头走进黑暗的房间里。

  床上,没人;卫生间,没人;难道在床底?

  将托盘放在桌上,快步走到窗帘前,抬手掀开,果然看到一个人蜷缩在阳台上。

  “我做了蛋糕,试试我的手艺吗?”

  “……好。”

  将蛋糕拿过来,陆离慢悠悠的爬上阳台,盘着腿,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蛋糕。

  叶瑾瑜歪着头,靠着手臂,“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插蛋糕的手一停,陆离抬头看向叶瑾瑜,好久才迟疑的开口,“我只是来送蛋糕的。”

  “噗嗤。”叶瑾瑜弯着眼笑,刚想开口却对上陆离冷淡的眼神,感觉好像被看穿了一般,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这样笑起来真丑。”

  咻,心好像被戳了一箭。

  “而且傻兮兮的。”

  咻,咻,咻。

  “别笑了,你还是哭吧。”

  叶瑾瑜有些哭笑不得,我明明是伤心者,哪有这样的人,还往心上扎,“你再这样我要恼羞成怒了。”

  ……

  对于突然安静,叶瑾瑜浑身不适应,“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是说要恼羞成怒吗?”所以为了防止你恼羞成怒 我还是闭嘴比较好。

  似乎听出了陆离的话外之音,叶瑾瑜无奈的摇摇头,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你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当叶瑾瑜抬头,发现陆离已经坐好,端着牛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还真当是故事了,算了。

  “有个人,他命不好,生在了乱世,军阀盘踞,外敌入侵,父母因为没钱,将他卖入了戏园子,他的苦难正式开始……”

  “不能再多一点吗,这也太少了吧?”粗糙油腻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数着票子,似乎对这个数并不满意。

  “你知足吧,他已经十一岁了,嗓子还勉勉强强,但是这身形就不知道了,要是只能打杂,那我随便去黑市买,这个数能买一个还不错的孩子。”

  他的父母当着他的面,将他卖给了戏班,而且笑容满面。

  “不知道你值不值这么多钱,现在开始,去训练,练不好没饭吃。”

  所谓的有饭吃,也只不过是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一碗稀粥。

  孩子的到来,并没有受到欢迎,反而其他孩子害怕他妨碍自己,将他挤到离火最旁边,靠墙的地方,那里破了一个洞,寒风阵阵,而破旧的棉被并没能带来一点温暖,他只能裹着所有的衣服,才能勉强度过夜晚。

  白天高强度的训练加上夜晚的寒风,孩子病了,高烧烧坏了他的嗓子,对于戏园子来说,他没用了。

  班主愤怒拿着鞭子打他,边打边骂,直到累了才骂骂咧咧的收手,孩子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

  还没等他缓过神,他就被派去伺候戏班的顶梁柱,当红花旦——玉倾城。

  “班主,这么瘦弱的孩子,做的了什么,我用不上,送回去吧。”

  “倾城,你别看他瘦弱,但是什么活都能干,你尽管使唤他,要是不行,我就把他扔出去喂狗。”

  孩子看着男人阴郁的眼神,带着嫌弃,他想,如果不是花了钱,男人可能会直接把自己打死。

  “行吧,那我就勉强用几天,不行的话班主我可要生气的。”清丽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眉笔,嘟着嘴撒娇。

  “那可不行,气坏了身子,官老爷们可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哈哈哈。”

  两个人笑着聊了许久,班主才起身离开了房间,班主一走,男子就沉下了脸,“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吗?”

  孩子立马低下了头,避过镜中阴冷的眼神,抓着衣角手足无措的看着地板。

  “还不去倒茶,像个木头待着,等我伺候你吗?”

  “茶这么烫,你是要烫死我吗?”

  茶杯砸中额头,滚烫的茶水擦过皮肤,落在地上,孩子怯懦的低着头,也不敢躲,落在手上的茶水,很烫,很疼。

  鲜血混杂着茶叶流下,孩子咬着牙才勉强不让自己喊出来。

  男子看了眼木纳的他,嘀咕了一句,甩袖离开。

  孩子拿了抹布将地上的水擦干净,才来到水井边清洗伤口,用破旧的布扎起来。

  男子依旧阴晴不定,孩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时间一天天过去,戏园子发生了变化。

  戏园的顶梁柱从玉倾城变成了新起的一个年轻孩子,江青衣。

  玉倾城的房间变成了江青衣的,老客人也逐渐被勾搭走,两人时常插着腰争吵,吵的面红耳赤,因为玉倾城的老客又被江青衣勾搭走,或者江青衣的新客进了雨倾城的房间。

  那时候,是孩子,不对,已经不算孩子了,当年的孩子如今也十七了,变成了大男孩。

  而他唯一的乐趣,就是躲在墙角,听着两人的争吵,拿着从厨房里偷的瓜子,边磕边听。

  这样还算平和的日子再一天被打破,一夜,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从雨倾城房里出来后,雨倾城破天荒的把他叫了进去。

  “十一啊,你想不想有钱,能走出这戏园?”

  他的名字起的很随意,因为他进戏园子那年十一岁,班主只记得这个,所以叫十一。

  沉默了一下,他迟缓的点了点头。

  “那你明晚来我房间,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包你能够赚到钱。”

  对雨倾城的话,他虽然很怀疑,可是他想离开这里,所以他想试试,只要赚够赎身的钱,自己就能离开。

  光是这样想着,就浑身热血沸腾。

  可是,乱世里,又有谁会毫无目的的对一个人好。

  原来,那一晚挺着将军肚的老男人看上了十一这张脸,想要尝尝他的滋味,与玉倾城说好了,如果把十一送来,就保他重新火起来。

  在听到班主与玉倾城的对话后,十一觉得他必须逃,逃出这个地狱。

  收拾了不多的衣物与私藏赏银,他逃跑了,毫无目的的逃离,根本没可能成功,还没逃多远,他就被抓了回来。

  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钱被拿走了不说,还被乱棍打断了腿。

  骨头碎裂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哭出了声,沙哑的嗓子勉强发出破碎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痛感与无法逃离的绝望,彻底击垮了他。

  他被拖进了柴房里关着,没有吃的,没有水,甚至连保暖的东西都没有,只有硬邦邦的柴火。

  玉倾城临走前阴鸷的眼神让十一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果然在三天后的夜晚,自己就被四个人抬了出去,扔入冷水里搓洗,粗糙的布如刀般在身上擦过,本就骨瘦嶙峋的身体遍布红痕,脚上的伤口随意上了伤药,就被放入满是脂粉味的房间。

  满面油光的男人挂着猥琐的笑容,满意的打量着床上的人,拍了拍玉倾城的屁股,塞给了他一大把银票。

  玉倾城娇羞依偎在男人怀里,满意的将钱收起来,起身来到床边,弯腰靠近,“识相点,完事之后你就能得到一大笔钱,如果哄的人高兴,说不定你就能离开这戏园子。”

  说完就退了出去,临走还带上了门。

  抬手摸进枕头里,十一冷眼看着搓着手靠近的男人,在他嘟着厚厚的肥唇靠近时,拼尽全力,一剪刀刺穿了他的脖子。

  腥热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的那一刻,他不觉得恐惧,相反,他觉得很开心。

  他恨,恨天道不公,他这一世苦难深重,却连苟延残喘都不允许。

  他更恨,父母的无情抛弃,班主的贪婪,玉倾城的算计。

  就算做鬼,我也绝不放过你们,我要你们生不如死,此仇,不死不休。

  “他死了,他用剪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因为满心的仇恨,他真的变成了厉鬼,可是他还是报不了仇,班主和玉倾城害怕他的复仇,去寺庙求了护身符,而他的父母早就饿死在了乱世里。”

  陆离看着叶瑾瑜,看到了他眼中刺骨的恨意,低头喝了一口早已冰凉的牛奶,手伸到了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糖放到他的手里。

  “这是我从小都吃的,难过的时候可以吃一个,很甜。”

  “谢谢。”拆了一个放进嘴里,真的很甜,化解了心中的苦涩,叶瑾瑜知道,陆离在安慰自己,虽然很笨拙,但是却很用心。

  “其实也还好,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他可怜,在他化为厉鬼,报仇无望时遇上了两个人,两个拯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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