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烧头发大家都有经验了,纪铭和陈拓捂着鼻子躲得远远儿的,就连席封也站在了窗边,窗子开了个缝。

  “你们真的是太怂了。”池然将裹着池聘头发的符扔在烟灰缸里,黑蓝色的烟雾腾空升起,池然凑过去嗅了嗅。

  席封手指微动似是想要阻止,池然已经抬起头来:“好难闻。”

  “什么感觉?”陈拓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

  池然视线从陈拓和纪铭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席封身上,下一秒扑了过去:“席总,我好爱你,我愿意为了赴汤蹈火,放弃我自己的生命。”

  陈拓:“……”效果这么强劲的吗?

  纪铭生怕池然真将人扑倒,立刻上前打算拯救自家总裁,却见席封拿过一旁的水果刀往前一递:“那你放弃一个我看看。”席封以前没觉得自己有洞察别人情绪的天分,但自从见了池然以后,他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自己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真是奇了怪了。

  陈拓:“……”

  纪铭:“……”

  池然看着眼前的水果刀,步子一转,脸上正经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陈拓和纪铭已经分不清池然这话说的真的还是假的了,只有席封一脸平静:“那他的头发有没有问题。”

  “有。”池然点点头,打开窗子,“估计席芮若是闻到这味道反应会很大。”

  “为什么上一次他们反应这么强烈?”席封又问。

  池然靠在窗前,双手环胸:“都说了这符篆里有我大师兄的巧思,上一次是让人感受到中情蛊的人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这次,就是池聘的感觉,他没有任何感觉,席芮身体里的情蛊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但他身体里的情蛊却对席芮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他爱大小姐都是假装的?”纪铭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池然摇摇头,“我之前在池家的时候,跟他接触不多,后来等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我又出了车祸,至于他跟席芮谈恋爱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他对席芮有没有一丝真心我还真不清楚。”

  “呵。”席封冷笑一声,“都用了情蛊了,即便有真心又能有几分。”

  确定了池聘有问题后对解决事情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让人更膈应。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纪铭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我们想着之前没帮上什么忙,就想确认一下池聘有没有问题,正好看到他被你带走了,便跟了上来。”陈拓解释。

  “不用太感谢我们哦。”池然顺杆子往上爬。

  “没人想感谢你。”纪铭吐槽他,“您那从三楼跳下去的英姿简直让人永生难忘。”

  “过奖过奖。”

  纪铭:“……”真没人夸你。

  陈拓听不下去了,招呼池然走人,池然却对他道:“老大,你先下楼等我一会儿,我跟席总有点儿事儿要谈。”

  陈拓:“???”

  纪铭:“???”池然跟他家总裁有什么好谈的?不会是打算支走人然后霸王硬上弓吧?

  他这些年在总裁身边见识了太多想要勾引他们家总裁的人了,池然这样的,段位其实很低,但好像还挺管用,毕竟总裁对他那是相当容忍了,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总裁,总裁的口味竟然是这样的吗?这也太猎奇了,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单着。

  席封看向池然,池然对他眨眨眼:“席总,我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聊聊,看在我今天也算为你赴汤蹈火的份上,给个机会呗。”

  赴汤蹈火,听听这词用的,陈拓都觉得脸烧的慌。

  纪铭:“……”总裁不会信了吧?

  席封看了他几秒,率先迈步:“跟我来。”

  纪铭:“……”哇哦,果然信了。

  打开门的同时席封又对纪铭道:“把屋里气味都散干净了,别让席芮闻到。”

  “知道了,总裁。”

  “你可真关心你妹啊。”池然有些酸不拉几的,以前也没见他多关心他这个小师弟。

  席封推开书房的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关心她,难不成让你去关心她。”

  池然捋了一下逻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总裁的脑回路都是这种的吗?

  席封的书房很大,有两排很大的书橱,一张很大的办公桌,还有一组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小沙发,沙发前铺着厚厚的羊绒毛毯,浅蓝色的窗帘好像不太适合席封这种冷脸的风格,但风吹起时,会让人心情很愉快。

  能看得出来这个书房是席封经常待的地方,因为布置的很舒适。

  席封在办公桌后坐下,对他伸了伸手:“坐吧。”

  池然坐下后,席封看着他:“想谈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话到嘴边,池然又开始踌躇开始犹豫了。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席封想了想,“你不会是想借钱吧?”

  “当然不……”池然眼睛一亮,“你会借钱给我吗?”这钱借了应该不用还吧,那他就可以躺平不用上班了。

  “不借。”席封丝毫没有犹豫,“要是借钱,你可以走了。”

  池然:“……”好冷酷一男的。

  池然犹豫扭捏半天,在席封耐性告罄时,才用一种期盼的带着隐隐兴奋的眼神看着席封:“席总,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好一会儿后席封才开口:“你说什么?”

  池然瞬间怂了,摸了摸脖子后,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是想说,席总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师门,拜我师父为师,做我的三师弟。”算了,做师兄的师父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想想了。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经过这几次见面,席封已经很了解他了,甚至有了一种“池然只要转转眼珠他就知道他准没打什么好主意”的错觉。

  “席总,你想啊,你妹的事情现在也没办法解决,王道长都解决不了,总不能不解决由着她去吧?实话告诉你,我觉得这个池聘不咋地,他对你妹绝对不可能是真心的。”

  席封抬手捏了捏额头:“别你妹你妹的,要么说席芮,要么说妹妹。”

  池然:“……好,咱妹妹……”

  席封冷冷的眼神看过来,池然立刻收敛:“其实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不一定做不到啊,你只要拜进我们师门,以后完全可以靠自己找到方法帮你妹……妹。”

  席封嗤笑一声:“你都找不到办法,然后让我拜进你们师门,然后我就能找到了,是这意思吗?”

  池然:“……”这逻辑吧好像是有点儿不通。

  “谁来教我?师父在哪儿?”席封问。

  池然犹豫一瞬,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下一秒席封指了指门的方向:“出去。”

  池然:“……”失忆后的师兄好难搞。

  池然搓了搓脸,正了神色:“席总,我是说认真的,咱们这行主要是看天分,同样的东西大家接受能力不同结果也不一样,你看王道长还有我们陈经理算是很厉害的了吧,但我大师兄画出来的符他们都不会,所以你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我大师兄啊。”

  席封已经听池然提起过无数次大师兄了。

  “所以,你大师兄呢?”

  这重点抓的……真烦人。

  “……”池然皱皱鼻子,“师门秘密,不能外传。”

  席封点点头:“好,你可以走了。”

  池然:“……”烦死了。

  “你试试呗,试试又不能少块肉,你真的不打算为你妹妹拼一把?”池然不死心,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倾身看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都放软了,“席总,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席封微微抬眼,对上池然的眼睛,两人的距离很近,池然的眼睛很亮。

  席封没说话,池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到桌上:“这是本门入门心法,你先了解一下,说不定就觉得合适了呢。”

  席封瞥了一眼桌上的册子:《欢喜门入门心法》。

  “……”席封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你们门派叫欢喜门?”

  “对啊,多美妙一名字。”这事儿真不是池然胡诌的,他们道门确实叫欢喜门,写书的那位可能很喜欢这名字吧。

  席封闭了闭眼,再次指了指门:“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以池然过往的经验来说,今天已经很难达到目的了,所以干脆利落的转身打算离开。

  他过今天再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池家那边怕是会找你麻烦。”身后席封突然说了句。

  池然迅速转身,笑眯眯:“席总,你是在担心我吗?”

  席封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说刚才说那句话了。

  “席总,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池然又走了回来,“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妹妹才沾染上的这些麻烦,留个电话这种要求不过分吧?”

  “没有我妹妹,池家也是你的麻烦。”席封并不上套,“你打了人走了,你以为池家就那么放过你了?”

  “我不管,反正今天这事儿就是因为你妹妹才引起的,就只能赖到你头上。”

  池然一副死皮不要脸的架势,席封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陈拓知道纪铭的电话,以后有事儿你可以找纪铭。”

  “我要留你的私人电话。”池然说,“我要有事儿的时候难不成还得跟纪铭预约时间?”

  “为什么不能?”席封看着他,“关系不熟的人找我一向得预约。”

  池然:“……”关系不熟是不是?

  很好。

  *

  池然是气呼呼从席封家离开的,纪铭敲门进来,观察了一下自家总裁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道:“我看池然好像很生气。”

  “是吗?”席封神情自然,“赵叔那边来了消息,说找了几个大师,你安排一下,别声张。”

  “好的,那还让大小姐见他们吗?”

  “不用。”席封摇头,“我相信王道长说的情人蛊,现在的关键是找出解蛊的办法。”

  “还有,让戴星找个人盯着池然,我怕池家那边会找他的麻烦。”

  纪铭愣了一下:“找人盯着是什么意思?保护他还是……”总裁和他的关系到不了保护这个程度吧。

  虽然今天池然是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跟池聘有了冲突,但池然和池家本就有牵扯,也不全是因为今天的事儿。

  所以综上所想,总裁很不对劲。

  “让他别有生命危险。”席封挑眉看他,“很难理解?”池然身上还有很多谜团他没有解开,所以在此之前池然不能出事儿。

  “不难理解。”纪铭干笑两声,“我马上去安排。”

  “对了,让你查池然查的怎么样了?”

  “刚刚收到文件。”纪铭将平板递给席封,“池家对外宣称是抱错了孩子,其实不然,池然其实只是为池聘挡煞的。”

  “挡煞?”席封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眉头皱了起来,普通人家里请人看风水看婚丧嫁娶相信一些鬼神之说都是很正常的,但这个池家从二十多年前就因为要挡煞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显然深谙此道,难怪能拿出情人蛊给席芮了。

  “池然这些年出了好几次车祸,还被人绑了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池聘挡了煞。”纪铭说着打了个寒颤,“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也是命大。”

  席封眉头皱的更深了:“池然是池家老太爷抱来的?从哪里抱来的?”

  资料里查到池家告诉池然说是司机因为记恨换了孩子,但真实情况是池然是池家老太爷从外面抱回来的。

  “不知道,再往前就查不到了。”纪铭说,“池家老太爷抱回孩子后没几天就死了,没人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抱回来的。”

  席封合上平板:“池然要是给你打电话,要及时知会我。”

  纪铭:“知道了。”

  纪铭出去后,席封拿起那本《欢喜门入门心法》翻开,首页第一行大字写着:要练此功,必先自宫。

  席封眉头微蹙,接着是一行小字: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席封合上册子将其扔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后,席封拿起那册子扔进了书架的最里面,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