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舞动白马【完结】>第72章 吃我们自己的喜酒。

  婆婆说,如愿以偿是要向佛还愿的。

  我装好竹香和纸,站在路边等吉羌泽仁。

  沟里溪流的声音回响在身边,仿佛正下着一场无形的倾盆大雨。

  突然,身后传来婆婆的喊声,“小原,不要在坎边上站,危险!”

  我匆忙向后退几步,回以她放心的笑容,“嗯好,我就看一眼。”

  这时,吉羌泽仁从房间里出来,他快步走来,将围巾给我围上,说:“今天温度低,戴着保险。”

  围巾是天蓝渐变,很干净的颜色。

  我捻了上头的几根流苏,厚实软绵的质感想来确实也不会不暖和,“冬天都过了……不应季。”

  吉羌泽仁不以为然地“哈”一声,将围巾打了个结。

  “哪有那么多应不应季,冷就穿,热就脱,只要我自己觉得热,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如果觉得冷,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他说着凑近,用唇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鼻尖,皮肤渡来的热让我清楚感受到自己有多凉,“再说了,陈大哥不还一年四季穿着丝袜嘛。”

  我用手收了收吉羌泽仁的衣领,笑说:“特殊情况特殊看待……而且他那冬天肯定是加绒的。”

  吉羌泽仁故意撅起嘴,“原医生怎么知道?”

  我不由失笑,“应该?”

  他从背后搂住我的肩撒娇:“不管,不能冷着你。”

  我和吉羌泽仁,将曾经拜过的神佛,一起拜过一遍。

  我跪在老旧的莲花蒲团上,抬头凝视着高台上的神像,却不敢看身边的人。

  握着我手的手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时至今日,我却仍然没有从“吉羌泽仁醒了”这件事里回过神。

  总害怕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刚跨出山庙门,眼泪突然就掉出来,被山风吹乱了轨迹。

  吉羌泽仁察觉我的躲闪,歪头凑过来,他轻轻取下我的眼镜,擦我脸上的泪,问:“怎么了呢?”

  我瓮声瓮气道:“太阳太烈了。”

  是吉羌泽仁在身边的温度太强烈。

  吉羌泽仁埋怨地睨一眼阴恻恻的天,“……就是,这天气这么热,真坏。”

  “哼……”我一时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这天还能我说了算?”

  吉羌泽仁一脸理所应当地说:“反正我的天是你说了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戳了心,“哪来那么多好听的话。”

  吉羌泽仁把脑袋靠在我颈窝,拱了拱说:“只要想说,自然而然就有了。”

  我独有他的知疼着热,就算暴风雨他也会说:“那落下的是光。”

  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有把握的,除了吉羌泽仁。

  拜佛回家后,已经是傍晚时候。

  吉羌泽仁的嘴唇贴着我后颈,留下一串细密的吻,滚烫的呼吸久违地捆住我。

  他呼吸渐粗,轻吻就变成了捉急的啃咬。

  我心头一颤,知道他想要什么。

  虽然在那六年里,我有主动做过,但我只拿那方面的事情当做促醒的手段,并非为了满足私欲。

  距离上一次两厢情愿,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两千多天,足够改变一个人。

  可他没变,我也没变。

  突然间,一切都像回到了第一次—那深情恶劣,坦诚完整的第一次。

  我将他欲一路而下的手按在腰上,有些扫兴地说:“我,我没有准备……”

  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就不得不下楼,然后两个人悄悄躲进浴室里清理。

  吉羌泽仁“哼哼”一笑,说:“我只是想从头到尾地,把指纹,还有唇印,重新留在原医生身上。”

  那不就是变相的单方面点火吗,这不公平,我肯定会露出欲求不满的表情……

  “嗯?”见我犹豫,吉羌泽仁送来一个温柔至极的征求。

  我听着,轻轻松开他的手。

  吉羌泽仁跪坐在我脚前,高大的阴影像夜幕拉开,我看见星星一颗一颗在他身上亮起,被他用来在我身上下棋。

  隔铁摸火,一股诡异的刺激油然而起。

  我捂住嘴,忍不住战栗,我像一片土壤,承受着雨毫不偏心的洗礼,风吹往哪里,就在哪里。

  “不公平……我也要摸,摸你。”我脸上滚烫,不知道自己是脑袋里哪根神经没搭对,莫名其妙提出了这个要求。

  “摸我?”吉羌泽仁反问着,一个撑身就从我背后来到我面前,大片胸膛没有遮挡,他单手撑着脑袋,笑吟吟地注视着我,“给,原医生想摸就摸。”

  这么率真,反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摸……就摸。”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厚实紧致的胸肌,随即迅速收回手。

  “哈哈哈……”吉羌泽仁忽然笑起来,他捉住我的手按回他胸上,凑近轻轻贴住我的下唇。

  思绪像柴一样,顿时被羞耻的火烧得噼啪作响。

  我抽回手,捂住耳朵。

  回想起过去六年里,我在沉睡的吉羌泽仁的身上是那样姿态,或许是阴影作祟,我竟害怕那样的触碰,同时却又渴望。

  “原医生,我和你一样大了。”吉羌泽仁突然说。

  “我的二十七早就过去了。”现如今的我已经三十三了,一个令我在心上人面前羞愧的年龄。

  吉羌泽仁又说:“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二十七,最美的二十七。”

  “所以,原医生,这么有意义的一年,要不要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他目光灼灼,好似在引诱我进入他的属地,进入一个从未到达过的领域。

  “什么事情?”我垂眼注视着他放我身侧的手,上面的双色戒指映着窗外投进来的光,金银色的蝴蝶在振动翅膀。

  好美。

  吉羌泽仁慢慢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贴到我耳边,像是怕被别的人听到似的,然而整间屋子,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笑意未消—“我们结婚吧。”

  关于婚姻,我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婚姻如坟墓。

  婚姻之前,是甜蜜的恋爱,婚姻之后就是柴米油盐,做好准备的或许不会太狼狈,极少数的会很幸福,没有做好准备的,就会慢慢变成“死人”。

  而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听说。

  单说爸妈的婚姻,他们确实给我留下了比较好的形象,但我清楚,遇到一个人,是需要实力和运气的。

  每个人都想要幸福美满的婚姻,可什么样的婚姻才算是幸福美满呢?

  每个人心里的定义,都不一样。

  我也无非是个俗人,在我眼里,婚姻本身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名分的上升、是掌握权的集中、是零碎七八的集合、是新鲜好感的筛选,更是两个人最直观全面的考验。

  这些,对我都没什么吸引力,只有和我结婚的那个人,才是最让我向往的。

  而那个人,无疑是吉羌泽仁。

  正因为是他,婚姻在我这里就变成—一个名正言顺的家。

  结婚?

  我也需要一张结婚证和一场婚礼的证明。

  但这样的梦,我不敢做。

  我一直打算和吉羌泽仁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可能再过个几年,我们就彻底消失在了网络上面,过nAйF好自己的小日子。

  或许,对我和吉羌泽仁以及他的家人来说,少一些别人的关注,才是最安全的。

  即使我千般万般想,也不能让别人来为自己的私欲付出代价。

  那样的婚姻,如何叫人心安?

  我这么想的,以为吉羌泽仁也是这么想的,从来没想过,他会对我讲出这句话。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一天开满太阳花的路出现在我脚下。

  我愣了好一阵,才不确定地问:“结婚?”

  吉羌泽仁点头,眼里充满了期待,“是呀,等明天我们就去找我幺爷爷看婚期。”

  “看婚期……做什么?”

  “当然是选个好日子结婚呀。”

  确定他所说并非是那种无宾客的婚礼后,我连忙阻止他,“不是不是,泽仁你听我说,这件事得慎重—”

  吉羌泽仁抿着唇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我知道是自己的退缩让他不开心了。

  “原医生不想跟我结婚吗?”他直视着我问,“是我变老了原医生不喜欢了吗?”

  还没等我开口,吉羌泽仁别过脸,委屈地自问自答:“我腹肌没了,脸有皱纹了。”

  “哦,原医生喜欢小年轻。”

  我探了探鼻子,还好没有被他的碎碎念可爱出鼻血。

  “该操心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啊,泽仁。”我抱住吉羌泽仁,说,“我哪会不想和你结婚,怎么可能会,我只是……已经很满足,不敢再要太多了。”

  他晃了晃身体,还在闹别扭,“原医生明明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的。”

  我抬头看着吉羌泽仁的侧脸,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不用看婚期,宴请宾客那么正式,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很多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而且,两个男人的婚礼,别人真的会愿意参加吗?”

  吉羌泽仁正眼看我,神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他一字一句说:“我们这里,结婚就是要看期,发请帖,摆席宴请客人。”

  “两个男人怎么了,两个男人就不能正式吗,我们请了客人,来不来取决于他们自己,我们的婚礼亲人一定都会到,不会因为别的谁不来而不欢喜,就算一个人都不来,我也要和原医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我们自己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