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舞动白马【完结】>第20章 亲一亲,痛痛就飞走了。

  “嗯?”我愣愣地盯着眼前深邃的眸子看了几秒,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个情不自禁就亲上去,“不是,我们还什么关系都不是,怎么能?”

  吉羌泽仁就像是在等我说这句话似的,他亲昵地抵了抵我的额头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关系,比如说恋人,不行的话也可以是对象,实在不行......男朋友也凑合。”

  他离我很近,每一开口,我脸上的汗毛就如草原的风吹弯绿草,腰擦着腰生热,勾得梦里的酥痒悄悄回笼。

  “……这三个,有多大区别吗?”

  我实在不清楚他是怎么给这三个名词排的序,不过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应当是有自己的标准的,虽然在我看来就是字数多少,以及唤起来好听程度的高低的区别。

  我压着嗓子说话,对他后续的行为有着前所未有的期待,我以为他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尝到一丝甜头就覆上来,然后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将那个梦镜在现实中上演。

  更何况,处于这种最为冲动的年纪,极少人能够控制住自己,但我没想到的是,吉羌泽仁只是注视着我,耐心地等待我的回答。

  他眼里并没有我以为的欲望的熏,我看不懂那是什么情绪,他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开心。

  被他这样看着,我那点非分之想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可能吉羌泽仁根本就没那方面去想,倒是我,单身太久,思念不净。

  见我没回答,他拉下我的手,用脸蹭我的掌心,闭着眼睛笑。

  “原医生。”

  “......嗯?”

  “原医生。”

  “你,你说。”

  “原医生。”

  他的每一声如同榔头在我心头敲击,这让我想起在九寨景区那天,漫天大雪里,渺小的我赶在前面,渺小的他跟在后头,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我,一声又一声地等待着我的回应。

  而我只顾着较劲,只顾着逃避,哪顾得上他的情绪。

  他嘴上说着要把我留在他的家乡,直到喜欢上他为止,可实际上他并没有阻止我,虽然任性地取消掉了我的航班,但他也清楚,我要是真的想离开,这种事情根本不痛不痒,如果我不想,那仅此也就足够。

  他泡冷水将自己整生病,想要借此表达想要我留下的诉求,可是我并没有因此妥协,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决心,他才将耳羽偷偷塞进我的包里,然后假装睡着。

  其实,他听见我回答的“喜欢”,甚至是看着我一步步离开。

  “原医生?”没有等到我的回应,吉羌泽仁睁眼直勾勾看我,带着疑惑的尾音挑断了我经年死木的神经。

  “......帮我取一下眼镜。”

  眼镜有点碍事。

  “啊,哦好。”他没问为什么,很听话地伸手取下我的眼镜,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微微失真,唯有他,周身浮出浅浅的光晕,却依旧清晰。

  我绷直身子探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一触即离,近在咫尺的喜欢。

  吉羌泽仁瞳孔一震,整个人愕住,他微微张开嘴巴,一滴水从发梢滴下来,“啪”一声打在他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眼镜上,与我喉管里的心跳同时响了起来。

  “原......原医生。”他局促地抿了抿嘴,喉头随着支支吾吾高频滚动,像极了被老师突然抽中答题的开小差的学生。

  我也心慌,但总要表现得比他镇定些,我学着他的动作,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才顺着他刚才的话答:“那就恋人吧。”

  因为相比其他两个,我倒是更喜欢恋人这个说法。

  吉羌泽仁就那样愣愣地看了我半晌,瞧得我浑身不自在,就在我打算临阵脱逃时,他终于倒喘了口气,两只耳朵迅速充了血似的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先调戏的他。

  “谢,谢谢。”他垂下头,耷拉着眼皮,手心却不离我的侧脸。

  谢谢......?谢什么?我不明所以,随即又听见吉羌泽仁补充,“给我,给我喜欢你的机会。”

  这并不是我听过最肉麻的情话,吉羌泽仁也不是我所遇到最会说情话的人,但是,他是我所遇到的,能把情话讲得如此干净的人。

  或许是“恋人眼里出西施”,换作别人,我多半只会觉得轻浮过分,又或许我自己在工作以外,也算是个双标的人。

  还没等我消化好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一条红线就从他右鼻孔里蔓了出来。

  —鼻血!?

  我一惊连忙抽纸,吉羌泽仁也反应过来,却捂住自己的鼻子就要往厕所里钻,嘴里还含糊地阻止我,“原医生你,你别看......”

  他竟然还在担心我看到红色会有过激的反应。

  “没事,病好了。”我把人拉回身边,“你鼻子是有过什么损伤或者炎症?”

  吉羌泽仁手里还攥着眼镜和纱布,他解释:“没,可能就是刚刚太激动了……”

  走路走骨折,做梦把自己踹骨折,伸懒腰把腰扭了……各种奇葩的受伤方式我都遇到过,但因为一个吻就流鼻血是我万没想到的。

  “......那还好,情绪激动会引起局部血管扩张和局部毛细血管破损,然后就会流鼻血……总之,你先控制一下情绪。”

  “哦哦好,我,我尽量。”或许是觉得尴尬,吉羌泽仁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倒也算是均匀了肤色。

  “头微微低一点,别抬头。”简单清理之后,我去包里取出凡士林油纱条对鼻孔进行填塞。

  前鼻孔填塞术是流鼻血时比较传统的止血方法,不过这种止血方式只适用于前鼻孔少量出血的情况。

  止住血后,吉羌泽仁靠着我,妥妥一个人形挂件,看他塞着鼻孔的样子,滑稽又可怜。

  “怎么留痕了?”耳边传来他惊讶又自责的声音,随即侧脸传来温柔的抚摸,“都怪我。”

  温热的呼吸自脖颈往上缠,我想要避开一些,又怕吉羌泽仁误会,只好保持着被他裹抱的姿势。

  “很浅,没什么事。”

  我知道他说的是耳羽刮出来的那条痕,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而这条浅到不凑非常近看绝对看不出的疤痕,是他留给我的,唯一能够随身携带的东西。

  “亲一亲,痛痛就飞走了。”吉羌泽仁说着亲了亲它,早愈合的疤痕猝然痛痒起来,贪婪地吸吮着密密麻麻的唇温。

  迷迷糊糊被抱了一阵后,面红耳赤的我想起还需要去剪个头发,平日里我都是自己打理头发的,但明天毕竟是个正式场合,还是去理发店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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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发师是一位青年,他的手指轻轻拨动我的头发,看着镜子问我,“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

  从里面,我看见吉羌泽仁眉头下垂面无笑意地凝着我和理发师,发现我在看他后,那点冰冷阴郁一闪而过,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就剪短。”我囊括地说了一句我的想法,心底还在猜测吉羌泽仁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和我出门给他压力了吗?

  我伸手将口罩的封条捏了捏,直到几近严密才作罢。

  “大概是多短呢?”或许是看出我说不出个具体要求,理发师拿了一张图给我,我看了一眼,什么二八侧分,中分鲻鱼头,四六分气垫,前刺飞机头……

  每一个发型都附带一张图,可是对于这个,我没有见解拿不准主意,回头看了一眼吉羌泽仁,打算问问他的意见,现在的大学生应该比我了解发型这方面。

  还没等我开口,吉羌泽仁就笑着站起身,走过来揉了揉我头顶的发,转头对理发师说:“弄个微分短碎盖。”

  “嗯,听他的。”我点头。

  理完发后,我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在我脑袋上待了近四个多月,换作其他的事物也是同样的感受。

  回酒店的路上,吉羌泽仁执意要牵着我的手,凛风比以往更加猖狂地往我发缝里卷,而没了长发的遮挡,我左耳上的羽毛就那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面,就像我们两个的关系。

  “要是觉得不太适合,明天讲座的时候就摘了吧。”吉羌泽仁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我低声问他:“这个耳钉你有经常戴吗,学校里会被人认出来这是你的吗?”

  吉羌泽仁一脸风轻云淡地说:“戴了有六年了,会觉得一样,但不一定就会以为是我的。”

  六年?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时间,单由时间而论,这已经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了。

  “把它给我,真的不要紧吗?”我自认为是担不起这个重量的。

  “很早我就打算把它交给我喜欢的人,所以原医生戴着,是理所应当的。”

  我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贪婪地想从中榨取出特别滋味。

  夜里,吉羌泽仁紧靠我左肩,呼吸冗长,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但却是我们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望着黢黑的天花板,迟迟睡不着。

  明天,我到底该不该取下耳羽?

  翌日,晨。

  我穿上新买的白大褂,为了不影响整体,我把右手穿进袖子再吊起来,胸前胸牌上写着—杭州宁阳医院,原乂,骨外科,主治医师。

  我站在镜子前,恍惚了片刻。

  相较以前,确实肉眼可见得清瘦了些,但穿上大褂后,干瘪的部位又在无形中丰腴了起来。

  吉羌泽仁站在我身后,下巴靠着我的颈窝,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握起我的手,牵至嘴边吻了吻。

  他的手很好看,手背蜿蜒而下的血管紧紧缚着我,单看那一双手,定会让人以为它的主人是个多么狂野之人,实际上,他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落下一片灰色,温柔,安稳,这才是他在我心里早已成型的印象。

  “我来吧。”吉羌泽仁取来眼镜,手持着眼镜腿,慢慢将眼镜架在我的鼻梁上,随着贴近的,还有他的唇。

  相较于我的那个不足一秒的吻,这个吻更深更久,足以让我感知他的唇纹。虽皆是停在表面,但也足够让我想起离开九寨前一晚的那个深深印在我脸上的吻。

  我向来自认冷静克己,却在大清早的心情迷乱,就在我情不自禁张开口,想要留住他的唇时,吉羌泽仁却撤开了。

  他转而与我额头相抵,用鼻尖蹭我的鼻尖,他笑了笑准备说什么,我隐藏住心里那点落差感,轻声接道:

  “……我知道,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