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以雄鹰之势,速度极快,攻击极其迅猛,直接贯穿了那人手腕。
抓着人的手腕鲜血淋漓,转瞬便浸湿粗布衣摆,血液顺着手臂直接低落地面,很快便被地面上的土壤吸食殆尽。
苏轻罗跟着他发抖的手臂颤了颤,衣襟忽然被松开,让她得以喘息。
“小姐。”青鸾上前将苏轻罗扶起来。
小锦上前拦在苏轻罗面前,被那人盯着多看了几眼。
锐利的目光看得小锦浑身有些发抖,手心冒出冷汗。
就在此时,苏轻罗起身一把将小锦拉倒自己身后。她感觉到小锦害怕得发抖,却还拦在自己面前,也知道这人穷凶极恶,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别怕。”苏轻罗拉着她们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没空去想到底是谁射的箭,只知道她们的援兵可能到了。
“嘶——”
他直接折断了手上的长箭,往地上一扔。
这个女人能让这群人言听计从,看她打扮就知道身份不一般,于是便伸手却要去抓住她。
看到他眼中目露凶光,苏轻罗自然不会将两个丫头推上前去送死,手上早已经把她们往身后拽去,脚步频频往后退去,很快就撞到脚下的米粮上。
就在他上前又将手伸过来的时候,苏轻罗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上。她闭上眼睛,双手伸到自己面前去挡住的时候,面前人发出一声惊叫。
“啊——!”
苏轻罗听见对面一声惨叫,这才借着胆子将眼睛稍稍露出一条缝隙,发现他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羽箭,紧接着,就是他鞋子上也插了一支长箭,迫使他不能继续前进。
苏轻罗睁开眼睛,就瞧见一件熟悉的红色披风落入眼中,挡在她的面前。
岑玉秋手中紧握长鞭,鞭子另一端将那人伸出的手臂扯住,如腾蛇一般将它缠绕,仿佛随时能将它撕咬斩断。
面前的男人一脸痛苦地被迫跪倒在地,脸部抬起,露出狰狞面孔。
苏轻罗看着一抹熟悉的红,顿时觉得心跳比方才害怕时更要激烈,简直快要跳出胸腔。
岑玉秋一抽鞭子,便熟练地将人捆绑成一团,令他无法再起身。
耳边还是那些打打闹闹的声响,却被赶来的苍狼卫很快镇压住。
宋相宜走上前来,指挥着手下的兵将这些闹事的游民全部带走扣押。她走到几人面前,先是对苏轻罗行了一礼,“少夫人。”
苏轻罗见到宋相宜,微微一怔。
上次客栈行动中,她并未瞧见宋相宜与岑玉秋同行,本以为她还留在边境,却被想到如今人也到了骏阳县。
苏轻罗很快回过神来,颔首行礼,“宋大人。”
岑玉秋将鞭子转交到宋相宜手上,“你带去关起来,这个人我亲自审。”
“是。”宋相宜将人带走。
岑玉秋三言两语便交代完了事情,转身握着苏轻罗的手。
柔软的小手被紧紧握在手心里,可岑玉秋顿时便发现她双手发寒。
“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她着急询问。
“我没事。”苏轻罗摇摇头,又伸手搭在她的两侧,将岑玉秋转了个圈瞧瞧,“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
“好啦,我皮糙肉厚有什么好操心的。”岑玉秋见她如此紧张,将她双手抓下来,搭在自己手心上安抚道,“今日这事是我准备不充分,让你受惊了。”
苏轻罗出城门赈灾的事,是与岑玉秋说过的。
不过这些时日她太忙,苏轻罗也只是说了与陈川一起去发粮,并没有说是与他分开两个城门,故此岑玉秋也没有想这么多。可今日一听到苏轻罗是一人到了南门派粮,她二话不说便赶到这里。
差一点,差一点就来不及。
“县主怎么瞧着脸色也不太好?”苏轻罗担心道,伸手摸摸头的脸。
岑玉秋耷拉着脑袋,瞧着确实十分可怜,“是我吓着了。”
苏轻罗一怔。
只见岑玉秋伸出手,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摸了又摸,自责地说道:“我明知道这些游民穷凶极恶,应当早些将人捉拿下来。至少、至少在今日之前,我若能多问一句,早些将苍狼卫派给你,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苍狼卫是县主的护卫队,怎能给我用呢。”苏轻罗丝毫没有因方才一事闹得心惊胆颤,却因她的话,心底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我又没事,县主不必自责。”
岑玉秋抿抿唇,认真道:“接下来几天,就让苍狼卫跟着你。”
“这……”苏轻罗本意想要拒绝,但她讲话那严肃的模样,丝毫让人拒绝不了。
岑玉秋又说:“你是以‘官府’的名义派粮,用一下苍狼卫怎么了,这本就是可以讨赏的丰功伟绩。更何况苍狼卫本来就是我的人,保护我的夫人也是职责所在。”
苏轻罗无奈叹口气,笑着应下,“好,我听县主的。”
岑玉秋见她接受下来,松了一口气。
苏轻罗又问道:“若没有了苍狼卫,县主的事可是忙完了?”
她知道,岑玉秋这些日子天天都与苍狼卫的人在一起做事。岑玉秋不与她多说,她也没有多问的道理,只知道岑玉秋早出晚归,已经甚是辛苦。
“嗯,快差不多了。”岑玉秋说道。
“那就好。”苏轻罗松一口气,讲话间都软了几分,“不会耽误到县主大事就好。”
岑玉秋点点头,见她们身后的粮食都倒在地上,帮衬着一起扶起来。
苍狼卫与衙役已经将方才闹事的那群游民全部带走,剩下还有几人便一同重新收拾起来。好在这群人并没有闹到里面来,里头的粮食都放置安好。
苏轻罗并没有因此收了派粮的摊子,重新收拾好之后,又站了回去。
“不回去?”岑玉秋问出口的话却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苏轻罗淡淡道:“倘若今日没有做好,恐怕这些时日都是做白工。这些天我都会留下来,亲力亲为地将此事做完,县主请放心。”
岑玉秋松开手,知道她打定了主意,不好再劝。
她朝着边上一位苍狼卫的人说道:“这几天,你带十人看守这里。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宁抓不放。”
“是。”下属应道。
岑玉秋交代之后,仍旧有些担忧,“要不,我也留下来?”
“这怎么行。”苏轻罗阻止道,“方才刚带走这么多人,县主还要回去审讯呢,莫要耽误大事。”
“可是……”岑玉秋犹豫。
苏轻罗对她面对着面,将她转身往城门里头推去,“县主先回去吧,还有诸多公务需要您去处理。”
岑玉秋犹豫片刻,眉峰一直拧着。
稍稍之后,她无奈叹口气,点点头:“明白了,你自己注意安全,遇到事情不要自己冲上前。”
“好。”苏轻罗答应道。
自岑玉秋走后,又过上许久,终于有两个游民来寻吃食。他们先在说城门口徘徊许久,最终在商讨之下还是找上他们,然后各自轻轻松松地各自取走一袋粮食。
今日直到日落,也只有这两人出现。
发粮第一天有些波折,但好在摆平了,也让真正需要粮食的游民取走了粮食,虽然不多,却也是颇有进展。
苏轻罗心满意足地回到府中,等岑玉秋回来一起用膳时,提起了那人胸口图腾的事。
岑玉秋也是一早便有察觉,便应下此事说是会彻查严惩。
第二日,来取粮的人多了几个,都是听说这里送粮,不顾生死渡河过来。
这些人水性十分好,在如此滔天水流中,竟用绳索支起一条路来,扯着绳子便渡了河。
在第三日,官府正式贴出告示,午时处决那个打人抢粮的人,却只是以“行为恶劣,导致多人重伤”,又加以“抢夺官粮”为由,数罪并罚皆是死罪,判决午后问斩,以儆效尤。
官府告示中,丝毫没有提及可疑身份,以免民心动荡,便只书写抢粮一事草草了事。
这一日,人被扣押到南门行刑。
两岸百姓都围在南门前来瞧,颇为震撼。毕竟骏阳县已经平静了这么多年,鲜少有罪大恶极,需要问斩的犯人。
在行刑之后,岑玉秋又亲自以官府的名义,向游民以及需要粮食的百姓发出通告,不再派送粮食,而是只要参与修建桥梁之人,当日均可获得。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按照劳动成果分别获取大小不等能耕种的地面,安排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落户骏阳县。
当日下午,便有几人上前报名,都是对岸饿极了的百姓。
报名时间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结束。官府已经收够了人手,县丞郑青书当下便着手办理此事,动作迅速,甚至连夜都未曾回家。除他以外,陈川与其他衙役也是忙得根本回不了家。
不过短短几天,重新修桥的事便落定下来。
苏轻罗这些时日也没有闲着,知道大家忙着,便带着府中的人到县衙帮忙,给众人端茶倒水准备膳食,午后还会准备一些糕点,怕大家饿着还会让他们办差时,带出门路上吃,专心搞好内务,让大家能专心忙公务。
大桥足足修建了一个月,苏轻罗也跟着忙活了一个月。
这些时日,岑玉秋逢人便听到大家对这位新来的县主夫人赞叹不绝,就连与她颇为熟络的下属见着她也是跟她连连夸赞她一身好福气。
岑玉秋笑着将这些话一一收下,笑得眉不见眼。
大桥建成后,岑玉秋带着苍狼卫的人亲自站在河对岸将游民接过来。
外面热闹非凡,与此同时,牢房里便出了事。
岑玉秋淡定地站在城门口维持治安时,就有下属赶来传报。
“少将军,耶律齐跑了。”苍狼卫的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