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的是一位李府的小姐,苏轻罗并不认得。
“这位李嫣儿姑娘,是县令家的千金。”岑玉秋与她介绍。
李嫣儿长相乖巧,从进了门起目光便一直往地上瞧,有些怕生。偶尔抬眼,也只敢多看岑玉秋一眼,从不将目光挪到旁的身上,举止怯懦。
与她随行的丫鬟将礼奉上,“我家夫人到隔壁县的县令家做客了,故此命我陪小姐前来。夫人说了,这是李府送给县主和县主夫人的新婚贺礼。”
什么话都让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说尽了,一旁的李小姐没有只言片语。
“多谢。”岑玉秋见怪不怪,让下人将礼收下,并将人带进屋中安排坐下。
李嫣儿离去后,岑玉秋才小声地同苏轻罗说道:“李嫣儿是早产的,一生下来就怪病缠身,平日里是不怎么出门,也不见什么人。这群人中,就她话最少,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关系。”
苏轻罗笑笑,打趣岑玉秋道:“是县主的面子大。”
岑玉秋觉得她话里酸酸的,将她的手握住,“人家都说是来贺我们新婚的,自然是我们俩的面子。”
苏轻罗被她逗高兴了,唇角上扬,垂眸望着被牵着的手。
就在这时,岑玉秋将她往门口带去,“我瞧见了何员外家的马车。”
苏轻罗也未来得及辨别真假,就这么被拉了出去。
这边刚出去,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瞧着马车帘子金光灿灿,外头也是铺了金的模样,十分昂贵。何员外是漠北的富商之一,与钱家不相上下。他家做的是黄金的生意,据说还有赌场,家底殷实。
从马车里下来的姑娘穿着郁金裙,头上戴着不少金钗,还有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一副金光闪闪的模样。
何鑫鑫从马车上下来,踩的是金梯子,边上还带着六名护卫。
“你们先回去吧,酉时再来接我。”何鑫鑫挥挥手,只留下两个贴身丫鬟伺候。
苏轻罗瞧着她这大摆阵仗的模样,有些吃惊。这女子她也未曾见过,并未出现在钱府那日的宴会上。
“这位是何鑫鑫,何员外家的姑娘。”岑玉秋介绍。
“何姑娘安。”苏轻罗行礼。
何鑫鑫走到苏轻罗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后,闷不做声,却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岑玉秋站在门口,给苏轻罗介绍:“这个何鑫鑫,是何府最受宠的女儿。何员外家有十个儿子,唯独这么一个姑娘。早年算命先生给何员外批过命,说生个姑娘旺他,故此何员外对她视若珍宝。后来果不其然,何家事业蒸蒸日上。何员外索性就直接将何鑫鑫放在大夫人身边抚养,也没有再要其他孩子。何鑫鑫她从小眼高于顶,家里十个哥哥都得惯着她,她谁都不放在眼里。她还有个外号,叫何十一。”
“那她今日也是为县主来的?”苏轻罗问道。
岑玉秋摆摆手,“我同她不熟的,就见过几次。”
“见过几次?”苏轻罗抬眼。
岑玉秋立即转移话题,道:“上次钱府宴上,你是不是没见到她?”
苏轻罗仔细想想,点点头,“嗯。”
岑玉秋俯身贴在她耳边说道:“小时候,何鑫鑫和钱伶当众打过架,两人各自都留了疤。后来这两个人一见面便势如水火,两家也就开始不对付了,故此大家都不会同时请她们俩人一起。”
“原来如此。”苏轻罗倒是完全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又担心问道,“钱府的帖子已经给出去了,钱伶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今日怕是也会来。她们若是闹起来,这哪里招架得住?”
“不妨事,我有法子。”岑玉秋示意让她安心。
听她这么保证,苏轻罗只好不再多问。
这不过片刻,其他女眷也陆陆续续赶过来。大多都是夫人带着女儿过来,也想瞧瞧县主府上的动静。
苏轻罗招呼一阵后,便觉得有些乏了。
岑玉秋让青鸾去端了茶过来,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自己也端了一杯解渴。
这边刚喝一口抿湿嘴唇,又有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苏轻罗见过这辆马车,却有些不太确定,问岑玉秋:“是钱府的来了?”
“嗯。”岑玉秋携着苏轻罗上前。
这宴是为做她们新婚贺喜,二人作为东道主,礼数周全,自然要亲自相迎。
钱府马车停住府门口,钱伶率先下了车。今日钱伶亦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一身松花金线绣,脖颈高扬,头上金钗满布,脖颈上还挂着金链子,亦是富丽堂皇。
钱伶一下车,便看到苏轻罗,轻蔑的眼神立即显现。
钱夫人从她身后下车,才刚撩起帘子探出个头,就听见面前直冲过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亦在府门口停下,却因钱府的车辆而不得不只能停在一旁侧面。
里面的姑娘掀着帘子,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着本姑娘!”
钻出来的是赵江春,苏轻罗听那一嗓子,就知道将人认了出来。
赵江春的马车在钱府马车的后面儿,她向来不喜欢位居人后,自然心里头有些堵着气儿,直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赵江春急步走到钱伶面前,睨了她一眼,“是你啊。”
“赵姑娘。”钱伶与她行礼,却不同苏轻罗行礼,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钱伶与赵江春并无太多交情,但赵江春的名号,漠北是无人不知。
当年赵江春不过才膝头高,就一直追着岑玉秋满漠北地跑,性子也被带野了。她名字的出现,都是与岑玉秋一起的。赵江春喜欢岑玉秋的事,整个漠北哪里还有人不知道。
随着岑玉秋一年比一年出落得好看,追上门来的姑娘也是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人能比得过赵江春。
钱伶见着赵江春来了,自然是要看苏轻罗的好戏。
一个软糯的江南姑娘,怎么能争得过娇蛮的赵江春。
今日前来,也是有不少人想藏着心思,盼着等这一出笑话。
见着钱伶行礼,赵江春不理会她,走到苏轻罗边上,一手将她挽住,“轻罗姐姐,今日可是你亲自下厨?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吗?抚琴吗?我可是特地为你前来,你莫要辜负了我这一番盛装打扮为你而来的心意啊!”
二话不说,赵江春挽上苏轻罗的手,一路念念叨叨将人往府里带,轻车熟路般好似自己家中。
钱伶见状,为之一愣。
说好的看好戏,怎么这副模样?!
苏轻罗试图将赵江春的手拉开,说道:“今日府上特意请了个江南的大厨,已经准备上许多江南的吃食,你到时候尽管吃就是了。还有客人未到,我得同县主一起在这里迎着。”
赵江春撅着嘴,看了岑玉秋一眼,转头对苏轻罗笑笑,“让她一个人站着就好了嘛,这里多晒呀,把你晒着就不好了。”
“什么?”钱伶眯着眼,拍拍耳朵,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从赵江春嘴里说出来的话。
苏轻罗摆摆手,“这不合规矩。”
赵江春撅起嘴,“既然如此,那我陪着你一起等。”
“这……”苏轻罗见自己根本劝不动她,有些为难。
正值午后,屋外的太阳确实有些晒人。苏轻罗站着没一会儿,脸颊已经有些晒得通红。
岑玉秋在一旁,等她们二人将话说尽了这才开口,“罗儿,你陪赵姑娘进去吧。招呼一下屋子里的客人,这里由我来就好。”
“就是就是,让她自个儿晒着吧。”这回赵江春不等苏轻罗迟疑什么,直接拖着人,双手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子里去。
钱夫人已经下了车,钱伶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二人形影不离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赵江春与苏轻罗?
若不是知道苏轻罗这些日子才来的漠北,旁人见着了,还当以为赵江春从小一直追着的人是苏轻罗呢。
“有点手段。”钱伶站在门口啧啧嘴。
钱夫人对岑玉秋颔首行礼,推了再一旁发呆的钱伶一把,“伶儿,还不进去?”
“是啊,钱夫人与钱姑娘,里面请。”岑玉秋嘴角噙着笑。
钱伶瞄了一眼岑玉秋,见她神色如常,甚至有些喜悦,一时脑中闪过很多想法。
难不成,两个一起拿下了?
一想到这里,钱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觉得岑玉秋怎么看也不会是这样的人才对。
钱夫人见她还在发呆,又少了些耐心,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走啦,别看了。”
钱伶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好在她稳得快,这才没事儿。
二人进了府,岑玉秋回过头望着里面的瞧了瞧,目光落在苏轻罗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好像相处得确实不错。”岑玉秋双手环在胸前。
仔细一想,自从赵江春前几日频频来府上找苏轻罗后,她一见到自己就不缠着自己了,反倒是一直跟在苏轻罗身后,一口一个“轻罗姐姐”,喊得要多甜有多甜。
岑玉秋撇撇嘴,就在此时,瞧见苏轻罗转过头的目光。
二人目光对视,苏轻罗对她淡淡一笑。
岑玉秋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心跳加快。
——
苏轻罗带着赵江春入席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下不少女眷。其中有认识赵江春的,也有不认识赵江春的。但见着二人挽着手进来,皆是纷纷露出诧异目光。
席位一早已经安排好,苏轻罗特意吩咐过,让她们将赵江春的位置放在她边上。
因为她知道,即使不提前这么做,赵江春也会自个儿走过来,然后不知又抢了谁的位置坐下,到时候反倒弄得局面难看又尴尬。
“赵姑娘,坐这里。”苏轻罗亲自将她带到她的席位上。
赵江春晲了一眼脚边的座位,果不其然地问道:“你坐这里吗?”
她指着一旁的位置。
“嗯。”苏轻罗微微勾着唇角,对她应下。
虽说一开始苏轻罗对这位赵姑娘也是抱着戒备之心,但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不过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赵江春这个人嘴硬得很,但心肠不坏,没有旁的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赵江春起初还对她挑三拣四,到了后面几日,便回回拿着自己搜罗来的小玩意儿来给她玩,与她交谈更多。
对此,苏轻罗哄了一阵后,就将人彻底收服下来,已经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自母亲死后,苏轻罗身边也就只有青鸾一人能说上几句话,如今有多了个体己的人,苏轻罗自然很高兴。
赵江春确认了她的位置后,这才安心坐下,还一边直接将苏轻罗也拉着坐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懂她们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更是有几位胆子大一些的女眷,直接挨着座位,交头接耳起来。
不等她们议论,钱伶穿戴一身金银,也从外面大摇大摆走进来。钱伶向来爱出风头,加上猜到可能会见着死对头何鑫鑫,自然是打扮得更加招摇。
她一进门,就瞧见何鑫鑫坐在席位上,一身郁金裙,锦绣金线,夺人眼目。
何鑫鑫本来好好坐着,一瞧见钱伶进门,就气儿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席位上站起来,冲到门口与她对峙,“你干嘛学我打扮!你这个学人精!”
众人见状,纷纷投去目光。
二人皆是身着黄裙,头带金钗,浑身上下金饰一堆。
“你患眼疾了?仔细瞧瞧,你穿郁金裙,我的是松花金线,我哪里用得着学你!”钱伶将自己袖面上大片的金线绣花摊开,“瞧见没有,我身上这些刺绣,都是用的金线!”
何鑫鑫鄙夷地瞧着她:“你平日又不穿金,不是故意学我是什么!”
钱伶笑了笑,“你这么关注我平时穿什么,你喜欢我啊?”
何鑫鑫被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她骂,“你要点脸吧!”
二人唧唧歪歪地斗嘴,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来,一些女眷见惯了模样,捂着嘴偷笑。
苏轻罗扶额,知道这两个人这副模样,确实是打不起来的。可这样吵吵嚷嚷,也不太像话。
钱夫人后脚进了门,斜晲何鑫鑫一眼,冷声道:“伶儿,先去坐下。吵吵闹闹,有失身份。”
“哦。”钱伶仰着头,一副胜利模样朝着何鑫鑫挑挑下巴,直接往里头走去。
在府中下人的引导下,二人入了座。
何鑫鑫与她面对着面坐着,觉得更糟心。
苏轻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现刚刚还目中无人的何鑫鑫此时已经脸红。到底不过只是个小姑娘,她们自小家中宠爱,能有多少坏心思。争吵来回,不过也只是就争一件衣裳,争一件首饰。
这些女眷平日里就闲得很,在家中待闷了,本就是来瞧热闹的。
眼下,瞧谁的热闹不是瞧呢,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里说着赵江春与苏轻罗的关系为何这般要好,那边又谈及钱伶与何鑫鑫的私人恩怨十多年了还没有半点消除,次次见了面都要为一点芝麻豆点儿大的事情,争吵得面红耳赤。
正殿空旷,半点大的声音便能传到众人耳朵里,偏偏她们都个个聊得乐此不疲。
苏轻罗端端坐着,也不参与,也不阻止,等宴席开始。
苏轻罗吩咐下人准备宴席上的东西,又是让人将东西端上来,折腾了小一会儿。
过了片刻,屋外又传来人影。
苏轻罗本以为是岑玉秋进来了,瞧着人影看,却半点儿不像,一身五色彩衣在阳光下,夺走了衣裳主人原本的美貌。
已经到了未时二刻,屋外还有人匆匆赶过来,屋子里哑了声,纷纷探着脑袋瞧瞧是谁迟到。
就在此时,屋外的人进了门。
苏轻罗这一眼,便看到了苏琴歌那张春风满面的面孔。
“这是谁啊?”席上女眷议论起来。
“应该是苏家的人吧,没见过的生面孔。”
“苏家怎么还有个女儿?”
何鑫鑫刚刚受了气,听到是苏家的人,瞥了一眼苏轻罗。
这一想到她今日受的气,是因为苏轻罗将钱伶也请了过来,便更加恼怒。岑玉秋知道她们两家的关系,必然不会一起请她们过来,这一定就是苏轻罗支的招。
何鑫鑫越想越气,瞪了苏琴歌一眼,瞧着她这副打扮冷嘲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钱伶跟苏轻罗本就不太对付,旧仇新怨,借着苏琴歌讽刺苏轻罗与何鑫鑫,“打扮得跟只孔雀似的,野鸡就是野鸡,还要来装什么凤凰。”
何鑫鑫跟她呛声,“是啊,穿得乱七八糟。”
苏轻罗听出她们话里有话,苏琴歌却听不出来。
苏轻罗也算是知道岑玉秋说的法子是什么了。原来这两个人,平时自己吵架归吵架,但还是会一致对外的。而苏琴歌,便是岑玉秋找来的那个“外”。
苏琴歌刚还笑得春风满面,门都还没进来,就听见这两个人对她评头论足,心中自然就憋了一股气。她从小就被那么多人捧着,哪里受过这种气。
可她也知道,时移世易,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她们诸多计较反倒失了体面。
不过很快,她就会拿回她在都城的所有风光,让这些世家小姐日后见了她的面也要点头哈腰。
苏琴歌假装无事发生,再下人的带领下入座。
她拘谨地坐在席上,卢月在后面跟着岑玉秋也一同进门。
岑玉秋本是不想搭理卢月的,但今日上请柬是她们派送出去的,进门是客。加上卢月刚下马车就一直缠着她,说三道四地说之前的“误会”,就是不给苏轻罗致声歉意。
岑玉秋一路黑着脸,与她虚与委蛇,大多是听她在那儿叭叭叭地讲着话,听着听着,就一路跟着她们进门。
岑玉秋一进门,屋子里可就安静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岑玉秋身上,苏轻罗站起身,眼疾手快走向岑玉秋。
苏轻罗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抓着岑玉秋的手臂,伸手去给她擦汗,“县主辛苦了。”
“不辛苦。”岑玉秋拿过丝帕,将她的手放下来,同众人颔首示意。
“县主安。”众人道。
“大家不必客气。”岑玉秋牵起岑玉秋的手,侧身同卢月说道,“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月姨也入座吧。”
卢月一直站在岑玉秋身侧,大多数人都注意到她,却没有人在意她。可她也听见了方才那些话,她们一个个像是故意扯着嗓子喊似的,生怕有人听不见。
虽贵为县主的“岳母”,但苏府刚从都城搬到漠北来,还未在这里扎根落地,这些人非富即贵,自然是瞧不上她们。
每个地方的商贾人家,尤其是家眷之间,虽说会有小摩擦,但必要时都是相互抱团取暖,相互制衡,最忌讳有外人插足,在他们的地盘上分一杯羹。
苏家这些年的基业都在都城,漠北除个虚名,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他们的了。
若不是这样,苏成也不会急着与漠北王府攀上关系。
“月姨。”岑玉秋再次喊道。
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喊的是“月姨”,而非“岳母”。这样的关系,大家不免更要多想。
再瞧瞧苏府二人进门后,苏轻罗那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显然日后不会去帮衬娘家。既然如此,她们就更没有必要去与苏家的人交好了。
在坐的夫人们将这些事看在眼里,都有了分寸。在坐的姑娘们虽没有想这么多,但也瞧不上苏琴歌那花枝招展的打扮,看着就觉得有些闹心,更不喜欢去与她交往。
有这样一个对比,好像苏轻罗便显得得体许多,难怪会是她嫁进王府。若是让苏琴歌嫁入漠北王府,岂不是天天要热闹得捅了天似的。
众人掩面一笑,目光在苏琴歌身上多多逗留一番,瞧着跟猴戏儿一般。
靠着她近的柳姑娘问着苏琴歌,“听说你们是都城来的?”
“嗯。”苏琴歌浑然不知自己在她们眼中如何可笑,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柳姑娘打量她,嘴里都是笑意,“都城的女娘,都是你这般打扮?”
“虽说都城比这里更富饶一些,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我这件五彩衣的。”苏琴歌挑眉,高傲自满,“这件衣裳价值百金,哪怕在都城,也是独一件。”
话音落下,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苏琴歌不知她们在笑什么,仍旧自得满满,“笑什么,不过这件在我那里也算不得多珍惜,我那儿还有比这件更漂亮的衣裳。有许多都是都城飞彩坊的缎子,你们这里怕都是没见过。”
说罢,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玩闹一会儿,苏轻罗亲自到后厨去喘口气。
她不太擅长与这么多女娘们交谈,都是旁人问一句话她就答一句。落到别人眼里,她就显得无趣很多,还不如逗苏琴歌好玩。苏琴歌一时间,就成为被她们逗弄的对象。
苏轻罗脱了身,就盼着这场宴会赶紧过去。
到了后花园,苏轻罗忽的想起什么,问青鸾道:“你今日在府上可有见到桑秦姑娘?”
青鸾想想,又摇摇头,“没见着。”
没见着桑秦一直缠着青鸾,苏轻罗松了口气。
就在她刚准备放下心来时,青鸾有开口说道:“但我今日在后厨帮忙的时候,听府里的丫鬟说,桑秦姑娘被县主送走了。”
“什么?”苏轻罗一怔,拖着步子脚却始终没有再往前一步,心中泛起不安。
岑玉秋今日一直同她在一起,怎么有时间将人送走?
青鸾解释说:“今日回府后,是宋校尉亲自将人接走的。”
岑玉秋让宋相宜将桑秦带走了?
难不成她们知道什么?
苏轻罗拧眉,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岑玉秋的声音。
苏轻罗正在后花园闲逛,听到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躲在石柱后面,探出头去。
“小姐?”青鸾见她举止异样。
“嘘。”苏轻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偷偷藏起来。
只见宋相宜与岑玉秋站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她耳中:
“王忠去回廊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