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遵守盟约,在南凉军粮草不足时给予补给,南宫媗只能有苦没处说。
南凉军悍,武器和马匹比靖远军都是上乘,虽然江肆有出其不意的响箭,却也没办法批量生产,南凉人多武器配备比靖远军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正因为如此,南凉军自以为是。
在他们心中强健的体魄与绝好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粮草…
南凉国界之内向来是天热雨多,粮食虽不富裕也差之不多,可要命就要命在一场战役从未打过超过三个月。
“本侯每日都会按照事先与郡主说好的数量划分粮草给南凉军,若是还不足。”
“本侯也无能为力,毕竟靖远军也是要吃饭的。”
江肆说完便拿起桌上的书信来,显然是不想与南宫媗继续说下去。
南宫媗站在原地看她,一步未动。
江肆已经拆开了桌上军报,才抬头看她:“本侯要看军报了,南宫郡主可是还有事?”
“无事。”如今她为鱼肉,只能如此。
咬牙切齿的拂袖而去,走到账门前却是停顿了一下,侧目看着江肆,见她拿着书信嘴角带笑。
营帐驻扎在平津二十里开外,而先锋军却在平津附近徘徊,日日都有军报,可哪一次她也未见过江肆如此。
攻打淮城积城等地时,靖远与南凉军报皆是互通,如今这次,江肆维持表面平和也一直如此。
可自从来了这平津城外,江肆跟她划开的界限十分明显。
而今日这份军报,江肆与她划开的界限十分明显,显然就不是什么军报。
而是书信。
她没傻到去问询江肆,心里倒也不痛不快。
只是她没立场,之前闹是因为她不觉得江肆多看重慕挽辞,但如今…
南凉人许是惯有的毛病,自视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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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媗走后,江肆也离开了书案,躺在榻上十分悠然的看着慕挽辞给她的书信。
离别三月,两人通信的次数并不多,皆是运送粮草时捎带过来的,因此一月一封,慕挽辞会说起在凌上城的日常,语气平淡,可江肆每次都看的意犹未尽。
她想念慕挽辞也是一次次信件中发现的。
因为看完之后总觉得心里空出来了一块。
那块位置叫想念。
她在想念慕挽辞。
如今已经是九月,凌上城的天气骤然转冷,慕挽辞说无事时与府中女红学着做袄子,说等她回来时拿给她看。
不管慕挽辞书信中是何意,江肆读到的都是慕挽辞在与她分享。
今日分享这个,明日分享那个,因为远距甚远只能用书信往来,却也有种别样的意味。
像是网恋。
所以江肆开始期待奔现的日子,恨不得此刻就将平津拿下,凯旋而归。
毕竟战事拉长对靖远军来说也是益大于弊。
已经三月有余,是该一举拿下平津了。
江肆把书信收好,放到专门存放慕挽辞书信的匣子里面,刚落下锁,苏洵便气势汹汹的走到前来。
“启禀侯爷,平津王慕舒阳阵前求见…”
江肆一怔,问道:“可是要打开城门迎接靖远军?”
倒不是江肆学了南凉的自视甚高,而是平津确实不足为惧。
如今阵前的先锋军乃是从淮城支援的叶婵,与许吉一起跟慕舒阳耗了数月。
慕舒阳虽然一直戍守南境,但与靖远军相差甚远,戎狄虽然屡次进犯却也十分忌惮靖远军,多为骚扰。
而南凉军不同,这些年在慕舒阳手下南境也是丢了几座城池的,唯一不可撼动的便是这平津城。
能作为南境首城,其地理位置自然最佳,所以慕舒阳收的住。
可若是有靖远军参与其中,平津危矣!
“慕舒阳只身前来,求见侯爷一面。”
“你命叶婵…”
“不,你亲自去一趟。”
这三月以来,都是从淮城支援的叶婵与南凉军的许吉在阵前守着,名为攻打,实为骚扰。
许吉等南凉军早就不满,若是把叶婵支走,指不定南凉军做什么,还是苏洵去一趟稳妥些。
“回来之后无需带到账中,在账外等着便是。”
慕舒阳如今求见,无非就是为了求和
平津王虽然也是一方诸王,可实际兵力一直不如靖远军,若不然之前也无需靖远军支援。
而今日,她也是想让慕舒阳见见她从前的对手,以及其盟友。
与苏洵说完之后,江肆便窝在榻上小憩,约摸半个时辰后,苏洵带着慕舒阳在账外求见。
江肆不慌不忙,玄色盔甲一层一层的往身上套。
到账外见到慕舒阳时甚至还调侃起她来。
“平津王还真是胆子不小,敢只身前来…”
这算得上是江肆第一次与慕舒阳见面,不得不承认,慕氏皇族的基因强大,冷眼瞧着慕舒阳居然还和慕挽辞有些许的相似。
只是慕舒阳的五官更加冷厉,不似慕挽辞那般柔媚。
顶着这样一张脸跪在她的面前,江肆还极为不习惯,她快走几步假模假式的把慕舒阳扶了起来。
“如今韶元长公主是我的人,与平津王也算是沾亲带故,如此大礼江肆可受不起。”
慕舒阳面色不虞,十分僵硬的顺着江肆的力道而起。
若非无奈,她绝对不可能来求和。
一方诸王心比天高,本以为与南凉合作算是十拿九稳,倒是平分天下也好,南凉想要多些也可,岂料半路杀出来个江肆。
一向不理南境战事,任性妄为的嘉靖侯竟然会来南境分一杯羹。
可此时她也只能整理情绪笑脸相对。
因为更让她恼火的那人,是南宫媗。
皇后有孕,慕泽晟如今对陶遵更是言听计从,若是不此刻投诚,将来定然也没好果子吃。
慕舒阳处境尴尬,要么是江肆一举攻下平津,要么就是她双手奉上。
“南境多数城池都已归侯爷所有,如今本王送上平津城,以示忠心。”
慕舒阳再一次不甘而归,但看向南宫媗莫名又震惊的表情倒是有些畅快。
嘉靖侯姓江,可府里到底还有一个韶元长公主姓慕,与她来说,慕泽晟与慕挽辞她倒是更佩服慕挽辞一些。
毕竟在慕挽辞未分化的那些年里,她平津一脉还未有彻底反的心思。
“平津王快快请起,你我既然同盟那就是平起平坐,本侯可不会搞一些让盟友难做的事情。”
江肆意有所指,慕舒阳与南宫媗都十分清楚,两人面色自然也是不同。
慕舒阳得意,南宫媗则是深深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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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把慕舒阳迎入账中,密谈了许多之后,慕舒阳才与苏洵一起离开营帐,去往平津城。
江肆送到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南宫媗。
对视时南宫媗眼神愤恨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江肆向她摆了摆手:“郡主,可要进来坐?”
南宫媗是犹豫有一刻,还是迈着步子进入了营帐。
江肆洗净,就算在外也比其他乾元君讲究,营帐之中一直都有淡淡的檀香味,她进入之后怔了怔才走到椅子上坐下。
江肆在上方,不看她一眼,到是看出她的心思。
“檀香是公主留下的,本侯日日用着便如公主一直在侧。”
江肆从前本不欲利用南宫媗对她,或者说对原主的那份爱慕。
毕竟情爱无罪,利用起来她心中也有愧似的,但经历南岳城一事,她小心眼的性子犯了,偏要恶心南宫媗。
果然,在她眼里看到厌恶情绪的时候,江肆心情大好。
把慕舒阳的事情也一一讲述给南宫媗听。
“初到平津本王便曾修书给慕舒阳,靖远军的兵力自然不足以让慕舒阳犯险投诚,可有你南凉军啊。”
“虽然大费周章也算是成功了。”
“我想郡主,也该高兴吧?毕竟按照设想,靖远军与南凉军的损伤已经降至最低。”
“而且,我已经与慕舒阳谈妥,明日入城,先行的…是南凉军。”
“我靖远军守在城外,绝不踏入一步。”
江肆在告诉她,完成约定她是认真的,可南宫媗却觉得遍体生寒。
是她忽略了江肆,在南岳城的情况只能屈,而到了平津之后大展拳脚,与慕舒阳发的密信她一概不知。
而此时也不便多问,南宫媗还不想捅破这层两人互不信任的窗户纸。
能够拿下平津也算是喜事,她看了江肆许久,见她随便拿了一份军报在手上,明显是送客,南宫媗才不甘心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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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津的僵局打开,其他几城倒是容易许多,江肆都按照约定一一送给南宫媗。
对待南宫媗也并非之前那般冷淡,事事都与之商议,不过也都会带着慕舒阳一起。
南宫媗与慕舒阳从盟友到对手,又因为她重新变成盟友,唇枪舌战时笑里藏刀,偶尔情绪外露又是两相生厌。
江肆看的多了越发的觉得有趣,因此三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慕舒阳如今算是归属在江肆麾下,见到南宫媗也不敢太过造次。
这一日,前方线报送到江肆营帐,两人更是舌战几番,最后江肆被吵的不行把两人都赶了出去。
她清净下来,便开始给慕挽辞回信。
如今又过了几月,春节前夕她应是能回到凌上城,自然该要为慕挽辞准备贺礼。
她摸了摸扳指,开始别别扭扭的写着。
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只能猜测慕挽辞能看出几分。
利用慕挽辞留下的紫雾书院,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把南岳城的布防图拿到了手,会顺着这份书信一起交到慕挽辞都是手中,若是慕挽辞心思也在此。
那自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