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并未率先回答要还是不要,只是不解的看着慕挽辞。
她没想到自己在怀疑的时候,慕挽辞竟然在想如何助力于她,更没想到的是,慕挽辞竟然手中握着如此大的组织。
那为何还会屡次涉险?
像是猜出江肆的想法,慕挽辞也继续解释着:“我母后是上一任院长的女儿,本该继承书院,岂料一次外出爱上了我的父皇,便脱离书院来到越国。”
“从前我也只听闻过紫雾书院,从未想到会与自己有任何的关系,是上次回到京中,偶遇了母后在世时的贴身宫女,她对母妃极忠心,对我和慕泽晟都十分的好,如今安享晚年。”
“是冒着丧命的风险把母后信物的所藏地告知了我。”
“江肆,你让我坦诚一些,所以我没想过骗你,只是信物是否有效需要考证,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我才敢放心的告知你。”
“所以现在,你敢要吗?”
“我…”江肆语塞,更是羞愧自责。
是啊,她问慕挽辞何时能够坦诚,那么她自己呢?又准备拿什么去面对慕挽辞的坦诚?
她张着嘴,半天还是说不上话,慕挽辞等的乏了,轻轻推开她:“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你若是不累,就去榻上睡吧。”
慕挽辞的情绪十分明显,等着江肆的答案等不到,那便不等了。
如此,江肆有些着急的拽住她的手腕:“我…十分抱歉。”
除了此话像是别的都无法发出口,脑子里有些乱。
她想不通,慕挽辞为何会把紫雾书院当做是礼物送给她。
只能耿直发问:“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把这么强大的情报网送给我?”
慕挽辞被拽住时一直都没回过神,听到江肆的这句问话倒是忍不住转了过来,看着江肆的眼中带着笑意,却是轻轻的自嘲:“你只需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慕挽辞自认,表达出的心意已经足够,无需再多说。
之后便甩开江肆的手走到床上就寝。
留下江肆在窗边,有些不知所措。
江肆倒也不是想不通其中的用意,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敢相信,这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因为经历,所以让她没法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条件的付出。
她与慕挽辞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只交身不交心,如今慕挽辞这般,自然让她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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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江肆还是选择了榻上睡,她与慕挽辞一整晚都没有话说。
第二日一早,江肆受邀到南凉王府议事。
她走时慕挽辞还未睡醒,江肆整理好走近了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开始想,若是自己走了,慕挽辞早上该吃什么?
随即听到门外的声响,又知道自己想的太多,慕挽辞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少,何时就需要她操心了?
殊不知她出门后,慕挽辞便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觉她睡得极浅,江肆从榻上起来她便醒了,一直关注着江肆的举动,感受到她靠近时慕挽辞竟然莫名紧张,怕江肆发现她是在装睡。
可现在,她眼底里只剩下失望。
自嘲的笑了笑便喊知渺进来。
更衣后,知渺让人把早膳端进来,见慕挽辞情绪不高便只简单的了介绍了一下菜式便退了出去。
慕挽辞如此情绪的时候并不少,知渺多说都知道该如何做。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可今日慕挽辞却有所不同,她无甚胃口,却想出门逛逛。
“早就听闻南岳城热闹非凡,堪比南都,既然到了该去见识一下…”
“殿下…这在南凉,不比越国…”知渺犹豫担忧,没在一时间应承下来,慕挽辞面容的不悦越来越明显,眼神也逐渐发冷。
她知道,知渺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到了这南岳城难道她便要一直屈居于此,没有江肆连面都出不得?
慕挽辞极少有跟自己较劲的时候,但此刻就是想如此。
这房间内她不喜待着,便到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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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府邸,慕挽辞在前,两位武婢断后,知渺给其撑伞,卫念则是拿着银钱,一行人走在南岳城中心街上着实是有些惹眼的。
慕挽辞更是一路走走停停,南岳城的天比淮城还要热,没多久的时间慕挽辞额头便布满了汗水。
“殿下…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知渺担忧的问着,慕挽辞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她摇了摇头:“出门在外,称呼从简。”
“是…夫人,你该…”知渺改变称呼极快,而且慕挽辞如今的打扮一看便是已为人妇,叫夫人更合适一些。
不过她想要慕挽辞休息的心没变,喊完人又想劝她休息。
慕挽辞也累,抬头看着茶楼便说道:“去这里逛逛…”
南岳城因为盛产白茶贡眉,又称茶城,所以到了南岳最为吸引慕挽辞的就要属这些着立足百年的清风茶楼了。
茶楼雅致,进入其中更有令人欣喜的清香气味。
品茶这人众多,因此慕挽辞并未去到雅间,只是在大厅坐下,顺便想听听南岳城中趣事。
却没想这趣事听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听说了吗?越国那位赫赫有名的嘉靖侯来咱们南岳城了。”
“自然听说了,那阵仗好似威武!”
“停停停!那嘉靖侯有何威武的,若是真威武何须寻求我南凉王的庇护,怕也就是在那越国草包皇帝面前能耐,敢羞辱一国长公主。”
隔壁桌的两位男乾元一人一句,聊的还算是正经了些,谁料后面来了一位女乾元来后,谈话变了味。
她贼眉鼠眼的笑着说道:“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远远的看过那长公主一面否认,长的呢真是标致!不比郡主差。”
乾元本性使然,附近能够听到的人除了慕挽辞之外,都往那桌看去。
那女乾元倒也越说越起劲。
听到全部的知渺气的咬牙切齿,有心让两位武婢过去教训教训她们。
“慢着,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夫人…这…”
“听话。”慕挽辞淡笑安抚一句,知渺仍然是不解气,她想不通茶楼此地怎么还有如此混不吝之人,气恼的瞪了那位女乾元一眼。
女乾元说的投入,自然是看不见,继续说着:“要我说这嘉靖侯也是个没品味的,我们郡主就比那位越国公主强多了。”
南凉王封地便是在南岳,多年经营百姓安居乐业,对待南凉王府更是无比尊敬,对待南宫兄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慕挽辞眼尖的看到,这位说话的女乾元腰上带着南凉军的腰佩。
除了生气的知渺外,卫念和那两位武婢也注意到了。
慕挽辞听了一会儿便不动神色的品着茶,那些人说的够了也就不再言语,不过那位女乾元倒是时不时的看向慕挽辞。
慕挽辞猜出,这人许是认识她,那些话也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走吧,我乏了。”慕挽辞放下茶杯,对知渺说了一句便站起身,卫念放好银钱也跟在后面。
几人出了茶楼,果然就看到那位女乾元跟了上来。
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时,这位女乾元才露出真面目,身边也多了五六个男乾元。
知渺又惊又怕,却还是第一个冲到慕挽辞的面前,叫出声来:“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何人?”
知渺向来如此,有些蠢但行动力极快。
女乾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阴沉着脸走向知渺,慕挽辞见状不对便想要拉住知渺,却没有女乾元的速度快。
两位武婢是在慕挽辞的身侧,有心想要护住知渺,却更要护住慕挽辞。
知渺被甩到一边的时候,两位武婢已经围住了慕挽辞。
一人要带慕挽辞走,另一个准备迎战对面的众人。
女乾元甩完知渺后,笑了笑歪着头看慕挽辞:“我自然知道你是何人,若不知道我又何必在此?”
“不过嘛,这里是南凉,你若说不知道也就是不知道了。
“毕竟韶元长公主殿下又没有昭告天下,你来了南岳城。”她说完朝后面的人打了手势,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
与女乾元交手的是其中一个武婢,两人实力相当,女乾元有些恼怒,却又看向剩下围住慕挽辞的人,得意的说:“你以为凭借你们二人能够带慕挽辞安全…呃…”
女乾元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之人持刀刺入身体。
她回头看去,熟悉的面孔让她惊讶不已:“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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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忙碌,此番好不容易来了南岳城,本侯向南凉王学习了许多治理之道。”
“不过这南岳城的风貌也不容错过。”
江肆一早到了南凉王府,聊完五日后举兵平津之事,南凉王便意图十分明显的为了南宫媗牵线搭桥,江肆听不下去,便提出离开。
南凉王知道江肆的耐心已用尽,也不好久留,便放人离去。
来时急匆匆,江肆走时更是匆匆。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不安,有些惦记慕挽辞。
一回到府邸便直奔卧房,没见到人,又跑去问蓝韶。
蓝韶窝在房里哪里会知道,不过见没人也有些着急的跟着她一块出门。
正巧又遇到回府的苏洵,三人便一块骑马分几路寻找。
比起苏洵和蓝韶,江肆的更为焦急,速度最快也最先找到了人。
偏僻的胡同里满是血腥味,六七个横躺其中全部都断了气息,慕挽辞的身上也带着血迹,正蹲在墙角抱着知渺。
她不确定血迹到底是谁的,但心脏确实疼的厉害。
翻身下马直接跑到慕挽辞的身边,把人给捞了起来,上下打量后还是不确定的问:“你有哪里受伤?”
“没有。”
“那这些人是…?”
“南凉军。”慕挽辞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神却是盯着江肆,想看她此刻会选择什么。
良久,她看到是满目通红,气恼不止的江肆。
慕挽辞勾唇笑了笑,指着地上的人问她:“如今因为我,怕是要损害了你经营许久的同盟关系。”
“侯爷,你要如何做?把我交给南凉王府吗?”
江肆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恨不得这些南凉军死伤不够彻底,便听到慕挽辞如此问她。
疑心重又胆小她承认,所以与慕挽辞对弈时,她自己的感受总是在第一位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或者说是与南凉王的关系会比慕挽辞还要重。
心脏又开始发疼,她攥紧了慕挽辞的手,看了看受伤的知渺和两位武婢,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南凉军身上。
摇了摇头,又坚定的说着:“不会,我曾说过你是我的坤泽,那么无论何时,你与旁人,我都会无条件的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