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来人非常多, 基本都是李家乌家的亲戚,还有关系好的村民,女人们负责洗菜、洗碗盘、擦桌椅, 男人们负责杀鸡杀鸭、炒菜, 掌勺的还是十三叔公, 菜单都是他来安排,煎炒烹炸,香味飘到山脚下, 路过的游客使劲抽鼻子, 谁家办酒席啊, 这么香。
作为今天的主角, 乌桃收礼物收到手软, 大哥和大嫂还专门在县城给她订了一个五层的大蛋糕, 就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造型和颜色都搭配得很好, 一大群孩子围着蛋糕,大人怕他们忍不住馋, 早早就告诫他们只能看不能伸手, 他们也听话,看了一会儿就跑去找大人要点心吃,琴阿婆家的点心最好吃啦。@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其他到不了场的也提前把礼物寄了过来, 宋淑原打算过来的,公司临时安排她到国外出差, 就来不了了, 礼物昨天寄到的, 是一款适合野外戴的运动手表,另外还有一箱她托朋友在国外收集的老物件, 她知道乌桃喜欢这些。
方图送的是一幅山水花鸟,出自国画大师之手,方明白、阑沁香跟牧禾的礼物就很有年轻人的特色,稀奇古怪的。
张家其他人的礼物是和李老爷子的一块送来的,也很奇葩,除草机、电锯、铲子,都是干活用得上的,还有一台农用无人机,装在大箱子里。
另外还有一些不方便露面也不适合来的,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天纷纷托人送礼上门,他们送的礼物也很特别,花卉、盆栽、树苗,乌夏林帮忙运上来的时候还嘀咕,干脆送两袋稻种算了。
村里人送的也五花八门,鸡鸭鹅鸽,一头猪两头羊,二三十斤重的大草鱼,脸盆那么大的河蚌,开开里面还有指头那么粗的珍珠。
一些跟大人来吃宴席的小孩也没有空着手,她们从各家的园里采了好看的花儿扎成束送给乌桃,手巧的还编了花冠、花环和手串,可好看了,乌桃很喜欢,特意戴上了跟孩子们合影。
在县城的同学也来了,她们是跟着何老师一块的,礼物包装的很精美,何老师今天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录像。
“我滴个神,你过个生日来这么多人。”何老师扛着相机到处窜,争取拍到每一位宾客,累了靠边上歇会儿,喝口茶。
乌桃拍拍她肩膀,“辛苦了。”
“好说,为了今天这顿好吃的我也得说句不辛苦。”
两人都已经这么熟了,确实没必要这么客套,乌桃左看右看,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明明刚才还在的,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看到张清让了吗?”
“她啊,被琴婶叫走了,好像要搬什么东西。”
客人多,家里的桌椅不够,要去乌三婶家搬几套八仙桌和长凳,像这种老一辈留下来的纯木桌椅重得很,走小径,还有爬坡,很累人,张清让放下垒在一起的两条长凳,抬手擦脑门的汗,有根手指刚才被凳子压了下,有点疼。
李水琴也不是存心为难人,就是一时间没法接受女儿的伴侣也是个女的,要说两人是朋友,她对张清让是一万个满意,换个身份就不行了,怎么都觉得桃桃以后要吃很多苦,一想到这样,难免就对张清让生出一股怨气,招谁不好,偏偏招桃桃。
“要是受不了就趁早跟桃桃断了,以后这样的事还多,我们家又没有男丁,桃桃的大伯和小叔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不可能一直帮衬我们,想要撑起家业,就得什么都会,什么都干,你要柔柔弱弱的不顶事,那桃桃不得辛苦死,难不成让她伺候你,给你当煮饭婆啊。”没外人在场的时候李水琴对张清让就没好话,估计要等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完全散了才能恢复以前的态度,以前她哪里舍得喊张清让干这种体力活,连乌桃叫张清让去摘个菜都要被说。
乌桃下来找人听见了,对张清让心疼得不行,“妈,你别太过分了啊,除了性别不对,她还有哪点让你不满意?作两天就差不多了,别一直使唤她,你要有什么活,喊我去做,”看见张清让红肿起来的手指,眼泪都差点憋不住,“我来拿,你上去回屋擦点红花油。”
李水琴光顾着自己出闷气,都没留意张清让受伤了,这会反应过来,也担心,“怎么了啊,哎哟,你这孩子,压到手怎么也不吱声!”回手拍了乌桃一掌,没用力,“还有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没大没小,现在知道心疼了,以后还有得你疼。”
就是压了一下,疼是真疼,不过张清让没怎么当回事,更不让乌桃帮自己搬凳子,“没事,差几步路就到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帮琴婶抬桌子。”
后面还有几个婶娘在抬桌椅的,赶上来问:“怎么了啊,压到手啦?来来来……放下放下,我们来扛,你一个城里人哪有力气搬这些啊,桃桃赶紧带你朋友上去擦药。”
她们都不知道乌桃跟张清让的关系,催促两人赶快上去,于是乌桃就带着张清让先她们一步上去了,回房找出红花油给张清让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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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有点大。”张清让坐在椅子上伸手,被压的是右手中指,红花油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忍忍吧,都肿了,”乌桃低头擦药,闷声闷气的,“以后我妈再叫你干活,你别去,她那不是缺人手,就是故意使唤你,你那么听话干嘛。”
“不表现好点,琴婶不肯把你给我。”
“不肯也生米煮成熟饭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妈反对也没用,她要想跟张清让在一起,谁也拦不住。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琴婶。”张清让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目光柔和,嘴角含笑。
“还笑得出来,不疼啊。”
擦好将红花油放回原处,她挪开桌上的礼物,想找之前廿七姨婆给的那瓶药粉,配合红花油用能很快消肿止痛,就是不知道被她放哪了,翻找中不小心弄掉了一个礼物盒,还没有拆封,上面也没有寄件人信息,只知道是从北京寄来的。
张清让捡起来,北京那边跟乌桃联系频繁的就只有宋淑、方图和九安堂,这三方的礼物都拆了,怎么还有,难道是遗漏的?
“这是谁寄来的,也没有写名字,拆吗?”一个四方的薄盒子,掂在手里也没有重量。
乌桃正趴在抽屉上找药,没功夫理,反正她的东西张清让都能动。
张清让找来一把小剪子把盒子划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照片,桃桃和一个她从没有见过但认得的人的合影,之前让人调查桃桃时看过这人的照片,印象深刻。
“是什么啊?”乌桃没抬头。
她不动声色的收起照片,“什么都没有,是空包,应该是谁的恶作剧吧。”
因为收件人都是乌桃,镇上的快递站就统一给送过来,好大一车,乌桃也没有一一核对,才让这张合影出现在这里。
将空盒丢到垃圾筐,照片装进裤兜,她是不会让桃桃看到这张照片的,更不会让那种人再来打搅桃桃的生活。
“找到了,原来在这。”乌桃从抽屉角落的盒子拿出一个红色的圆肚瓶,倒出里面深褐色的药粉撒在抹过红花油的手指上。
药粉的味道很浓烈,但不难闻,盖过了红花油的味,张清让动了动手指,“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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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医的土方,廿七姨婆给的,很管用。”
刚才还火辣辣的肿块现在渗透进一股子清凉,确实管用。
…
到下午,宾客基本到齐,桌椅全部摆开,堂屋、回廊、前院和后院,足有五六十桌,全鱼、全鸡、全鸭、扣肉、叉烧、鱼腐、丸子等等,都是按本地传统摆的席面。
开席之前,乌桃被迫穿上邵玉君和几个老太太连夜为她做的对襟新衣裤,由黄琼她们几个年轻媳妇领着大姑娘、小姑娘以及一群小孩,祝她生日快乐,把她最怕的环节都经历了个遍,长辈们就坐在边上看她们闹,张清让趴在自己弟弟肩膀上笑得东倒西歪,一点不知道拦着。
好不容易结束这些尴尬的环节,分了蛋糕,准备开席,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塞给张清让一块蛋糕,斜眼瞪她,“刚才笑的很开心啊,明知道我怕这种,你还不拦着她们点,你存心的是不是,真该让我妈多使唤你。”
她心疼早了。
张清让喂她吃蛋糕上面的水果,“一年就这一次,闹腾点没关系的。”
“又不是闹你,你当然这么说。”张清让生日是腊月十二,就算大操大办应该也没人敢去闹,张部长板着脸的时候也挺吓人的。
那边喊开席,主桌都是乌家人,这是规矩,要是有特别重要的客人也会安排在主桌,张清让姐弟还有郑落允就在这桌,乌兰苍和乌兰水还不知道乌桃和张清让的关系,觉得奇怪,不过今天是桃桃的生日,安排自己朋友坐主桌也没问题,再说以张清让的身份,让她坐其他桌也不合适。
先上来的是一道开胃汤,猪肉丸子和百花菜做的,清甜鲜香,一人一碗刚刚好,之后是梅菜扣肉、红烧猪蹄、红烧鱼、白斩鸡这些正菜,总共三十二道菜。
今天村里的小摊都没有开门营业,十三叔公带着徒子徒孙在乌桃家的厨房忙的热火朝天,上菜的人戴着围裙穿梭在桌子与桌子之间,每上一道菜都会吆喝一声,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孩子们了,他们最爱跟大人来吃宴席。
过生日的是乌桃,但最忙的却是她妈,还有大伯母和小婶,收人家的礼就得给回礼,前天做好的各色点心分袋装好,这个是固定的,其他的份额就看远近亲疏了,这些事情乌桃不太懂,弄错了会让人笑话,都是走李水琴她们弄。
直到入夜,宾客才陆陆续续吃好散席,乌家人一一将人送到山脚下,关系好的女人们留下帮忙收拾桌椅碗筷,这一天的热闹才算结束。
乌桃趴在床上一动不想动,张清让捏捏她的肩膀,“去洗漱了再睡。”
“累……”有气无力,过生日比种地还累,明年说什么都不这样过了,她躲到外地去,翻身仰躺着,“你刚才进厨房干嘛。”
“没干嘛,就看看灶里的柴火熄了没有。”她把裤兜里的照片扔进去烧了。
“哦,拉我起来,我下去洗澡。”乌桃冲她伸手。
她直接将人抱起来,抬脚就要跨出房门,吓得乌桃哇哇乱叫,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下来,让人看见还了得,她妈真的会将她赶出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