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阴镇几乎被江湖人翻了个底朝天, 也并没发现什么伴生魔草,但众人并未焦躁,因为有消息说之前魔头厉宁一直隐居于此, 在江湖人齐聚鹤阴镇之前, 他才连夜逃了,众人可不信什么巧合或是隐居避世, 大家只会认为,厉宁守在此地, 为的便是伴生魔草。

  这魔头, 竟然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伴生魔草的事情, 还一直在鹤阴镇守着,只怕这些年也一直窥视着魔玉,若是魔玉真的落在厉宁手中,再提升了厉宁的功力,只怕又是一场血腥屠戮!

  众人愤慨不已, 在茶馆里敲桌子砸板凳, 恨不得厉宁此刻就在面前,让他们挫骨扬灰才消解心头之恨。

  聂若呆在茶馆角落, 看着这群江湖人聚会。

  厉宁的消息自然不是聂夫人传出去的,而是天罗门试图以这个消息与人合作,最后几经倒手, 才搞的人尽皆知, 而厉宁连夜逃走, 也是从厉宁家邻居的口中得知的, 并非聂家庄的人宣扬, 甚至, 聂家庄的大部分人至今还不知道, 他们进镇子的那一晚,遇到的瘦弱乞丐,正是厉宁。

  “怎么就没人关心一下厉宁身边的独臂男子呢?”聂若嘟囔一声。明明那人才是最凶残的,结果因厉宁更好辨认,众人的目光便只着落在了他身上,至于厉宁身边的独臂人,则被轻易的无视了。

  当然,也不能算完全无视,最初的时候也是有人试图调查景元化身份的,还因此去厉宁邻居家里询问,那些人都说独臂人在此地多年了,一直是个极温和老实的人,便是受了欺负,也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开,没一点脾气,而厉宁,则是多年后才过来跟他住在一块的,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是那房子跟田地都是独臂人的。平日里,厉宁对独臂人吆五喝六,却也没见两人真的发生过争执,主要便是靠独臂人低头服软。

  众人也就真的把独臂人当成了个不幸被厉宁欺骗的普通村人了,毕竟,没谁家江湖人被村里小孩丢石头,还能默默低头走开,这么好脾气的不是?而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忍得了厉宁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众人把独臂人当成了无害的,自然也就无视了。

  谢亭也是个来凑人数的,便跟聂若呆在一起,聂若嘟囔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低声道:“二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谢亭眼睛有些亮,这种秘辛他最感兴趣了。

  聂若撇撇嘴,“哪有,随便一说罢了。对了,大师兄,你可闷了?可要出去走走?”聂若扭头看向一直站在墙边,同样默不作声的萧卿知。

  萧卿知顿了顿,点点头。他听了大半天,也没见这些人商量出什么东西来,众人只是在一味的骂厉宁罢了,也十分无趣,见此,便与聂若一同趁着众人激情昂扬批判厉宁之际,溜出门去。

  聂若走在街上,暗暗想着,父亲跟其他人开会,母亲是女眷,到底不好来茶馆跟那么多大男人混在一处,此刻正在客栈休息,没有人管他了!

  聂若眼睛晶亮,这么久了,他终于又逮到了跟师兄相处的机会。聂若轻轻咳了咳,低声道:“师兄,我们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吧!”

  “也好。”萧卿知点点头。

  茶馆里,聂洪一个错眼聂若跟萧卿知便不见了,他还答应了媳妇,要好好盯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的太近的,人呢?!聂洪想要出门去寻,但又被身边的人拉住一同商议如何对付厉宁。

  对付个鬼!伴生魔草都是他家的小子编出来的,他脑子有病跑去找厉宁的麻烦啊!聂洪瞪大了眼,气的大喘气,却又不能说,不过看着倒有几分与众人同仇敌忾的模样了。

  大街上,聂若高兴的拉着萧卿知的胳膊往快步往前走,一起吃饭那必须得找个好酒楼,找个安静的包间啊,那才好跟师兄独处,说些私密又贴心的话,若再斟上两杯小酒,醉醺醺的,岂不是更美。

  想到此,聂若拉着萧卿知走的更快,萧卿知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得无奈的随着聂若往前走。

  聂若忍不住时不时的回头,对着萧卿知道:“师兄快些,这都快饭点了,我都饿了。”独处一刻值千金啊!

  “小心。”萧卿知拉了一把聂若,聂若一愣,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已经顺势倒在了萧卿知怀里。

  一手揽住师兄的腰,做出站不稳才无意中扶上的样子,一边疑惑抬头,“师兄?”

  萧卿知没理会聂若,而是抬头看着前方,聂若这才转头,只见一个背着大砍刀,神色凶狠的男人站在他们对面,刚刚若是萧卿知没拉他一把,只怕他已经撞上了对方,而对方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十分不好惹。

  聂若眼珠一转,江湖上有名望的此刻都在茶馆开会,比如他爹跟叶飞白这样的,想溜出来都不能,此刻还在外面晃荡的江湖人,只怕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聂若心里不惧,笑着拱手,还没开口,萧卿知已经顺势搂着他的腰往一旁走。

  “师兄?”虽然师兄搂着他走他挺高兴的,但是他还没跟人打招呼。

  “离他远些。”萧卿知开口。

  聂若不解,但也没拒绝,砍刀男望着聂若两人,神色冷漠,直至两人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那人……”挺奇怪的,他又没撞上去,也没打招呼,他们都绕开走了,竟然还一直盯着他们,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师兄?”聂若问道。

  “他身上很重的血腥气。”萧卿知道。而且,对方武功很高,聂若武功虽然一般,刚刚又有些走神,但不至于会没发现自己要撞到路人,是对方脚步极轻微的缘故,这才使聂若没发现他。而且,他刚刚明明能躲开聂若,却没有躲,反而不在意聂若是否撞上去一样。

  再加上隔了老远,萧卿知就觉得他一身肃杀之气,自然不愿聂若与其打交道。

  聂若点点头。

  酒楼里,聂若叫了饭菜,才继续跟萧卿知谈起那人,“师兄,可能看出对方的来历?”刚刚师兄告诉他,对方武功极高,只怕不弱于他爹,但是聂若却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自然好奇。

  萧卿知顿了顿,虽然他行走江湖的时间也不算很多,但却对江湖知之甚深,聂洪对他从未藏私,时常给他讲一些江湖往事,甚至是朝廷中的武者,所以他还是有些见识的。“像是朝廷的人。”

  “朝廷?!”朝廷来鹤阴镇干嘛?难道伴生魔草的事情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是江湖中人,脸生从未见过,而且,他一身肃杀之气,比一般魔头更甚,不该是江湖上磨炼出来的,但是也不像是战场厮杀的将士,只怕是……死士。”一个武功极高的死士,除去朝廷,谁养得起?养的住?萧卿知猜测。

  “死士?皇族的死士?”来公干的?聂若愣了下,“武功很高,但他这个长相,可不像是暗探一类的死士。”皇室若也想要伴生魔草,应该先派暗探打听底细,然后再放这样的高手出来,抢了东西就走才是,大白天的,长的这么让人一见难忘,在街上晃荡什么呢?

  聂若想了想,“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我……”萧卿知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是有些痛苦。

  “师兄?”聂若连忙上前,抬手附在萧卿知额头,“哪里难受吗?”

  “总觉得……见过他。”萧卿知拧紧眉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若只是肃杀之气,萧卿知是不会怕的,但是当聂若要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萧卿知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赶紧拉着聂若离开,仿佛生怕聂若受伤害一般。

  他总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他似乎认识他,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为何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见过?”聂若不解,他自幼与师兄一起长大,他都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师兄怎么见过呢?但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兄还在自己家的时候呢?聂若垂眸。

  “师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总会知道的。”对方既然来鹤阴镇,只怕目的跟那些江湖人是一样的,早晚,会有打交道的时候。

  萧卿知抬手敲了敲太阳穴,仿佛那很久很久之前一闪而过的一面之缘,对他极为重要,却也让他下意识的感觉痛苦难受,不自觉的不去深思。若非今日面对面碰到,他也不会被勾起这种既熟悉又痛苦的感觉。

  萧卿知闻言,见聂若目光担忧的望着他,只得点点头,暂时放下。

  聂若两人在酒楼的时候,茶馆内已经讨论到天罗门身上了。

  “天罗门是本地帮派,又是第一个发现厉宁所在的,如今厉宁跑了,想来下落还是要着落在天罗门身上,敢问陈门主,天罗门可有新的线索了?还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才是,可别在自己捂着搂着,人都跑了还想着拿这线索得好处呢!黄花菜都凉了。”

  “你!”天罗门人因为厉宁跑掉一事,已经丢了好大的脸,如今哪里还愿意再让人提起。

  “退下。”陈门主低声呵斥,这才抬起头,“各位,如今厉宁去向不明,正是我们倾力合作的时候,天罗门若有消息,自然会通知大家的,既然没有开口,自然是不知道。”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厉宁手握伴生魔草,魔玉还在凤鸣山藏着,若他得了蛊虫进了凤鸣山得了魔玉,再加上他手里的伴生魔草,只怕江湖就永无宁日了,陈门主,这个时候可不是藏私的时候啊!”

  “自然不会。”天罗门主脸黑如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