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命中命中【完结】>第68章 我想你你就来了

  几天后,陆与闻委托的调查公司带来近段时间的调查结果,听完调查员的汇报,陆与闻按了按太阳穴,内心的焦虑达到空前,“这么说,又查不下去了?”

  调查员回答未必,兴许可以继续向周围的住户打听,或者寻找从前的租客,说不定当中有人曾与那位清洁工打过交道。

  他们讨论的是美家清洁调查一事,这家公司两个月前换了老板,新旧交接之际正是调查的好时机,这也是李惟建议陆与闻重查的原因。

  一开始的调查很顺利——花了点钱从新老板那拿到十多年前的员工名录,又在档案室搬出旧合同和历年保洁工作记录表,从中找出当年派遣至涉事酒吧的数名清洁工姓名。

  按照排班表,剔除掉非事发当天值班的人员,最后确定两名清洁工。调查员结合名录上的住址,逐一上门找人。

  其中一位早几年因病离世,另一位留的地址是某出租屋,十多年间换过无数租户,早年租房很随意,没有合同或协议,房东也早忘了当年住的是谁。

  调查员补充:“十多年前用手机的人不多,名录上留的电话号码也都是固话。”

  陆与闻把空泛无物的报告书扔到一边,头疼道:“我知道,要不花点钱,让房东帮忙想想,一任一任租户往上挖,邻居也问问,一个人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调查员走后,陈曦上门交给陆与闻一沓新剧本。陆与闻翻开一本开始看,越看越眼熟,陈曦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泡好咖啡,喝着咖啡走过来,“王总儿子说联系不上你,剧本送到我这来了。”

  “不拍,剧本改的什么玩意,”陆与闻合上剧本,接着翻陈曦带来的其他本子,“有没有燚火文化牵头的项目?”

  陈曦奇道:“燚火文化好多年不开影视项目了,他们只做艺人经纪,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以前拍过很多他们的电影。”陆与闻回道,低头假装翻阅剧本。

  陈曦啜了口咖啡,“我当然知道,我带你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

  早些年不是陈曦带他,刚出道那几年,他的一应事务皆由舅舅工作室全权代理。

  后来工作室注销,当时还只是艺人宣传的陈曦自告奋勇要带他,他便签到了陈曦在的经纪公司,之后成立个人工作室独立接戏。

  陈曦想到什么,随口说道:“燚火文化还挺有先见之明,老早砍了影视制作业务,专注推艺人,你看现在影视项目凉的凉,有几个是赚钱的。”

  “我好奇燚火文化也没捧出个特别红的,怎么实现盈利?”

  陆与闻翻过一页剧本,忽而想起签在燚火文化的方雨弟弟,他问陈曦:“燚火文化给到艺人的待遇好吗?”

  “不清楚,没听过特别负面的新闻,”陈曦想了想,“不过我倒听说过,十多年前燚火文化还是艺火传媒那会儿,当家花旦要解约,没解成,被雪藏了,后来因意外去世了。”

  “什么意外?”

  陈曦回忆:“好像是火灾,医院里的火灾,当年新闻闹得蛮大的。”

  陆与闻当即扔掉剧本,直盯盯地看着陈曦,“那位当家花旦叫什么名字?”

  “罗小伶,单人旁的伶。”

  陆与闻拿起手机输入关键词检索,手指快速滑动页面,相关新闻标题映入眼帘,他随便点进一篇报道,确认事发日期和事故医院,果真和方雨父亲出事的时间地点一致。

  前不久他才去拜祭了方雨的父亲,几乎每年那天他都会去,就算在剧组也会请假,他对那个日期印象深刻。

  报道称火灾致一人死亡,当年他便对此感到疑惑,阿志给出的解释是医院认定方雨父亲的死归咎于主观意愿上的拒绝逃生,不能算进火灾致死人数。

  当年他找了律师替方雨处理向医院追责的事宜。经查明,起火原因是医院电线短路引燃可燃物,医院在火灾发生后及时组织病患疏散,尽到了救援义务,而院方坚称是方雨父亲不愿离开。

  由于证据不足,法院判决医院赔偿丧葬费和死亡赔偿金。

  很大一笔钱,数额很可观,方雨不愿接受这笔赔偿,他说服不了自己用父亲性命换来的钱。最后决定一部分赔偿拿回去给奶奶,另一部分捐给火灾另一位遇难者家属,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女孩。

  回忆起了个头,当年的整件事便连根带梢的全部记起来。陆与闻还记得他十分支持方雨的决定,宽慰方雨以后有他,他会养着他,所以不用担心钱的事。

  除此之外,他还记起当年的火灾意外牵扯出已故女明星未婚生女的传闻,这个新闻闹得轰轰烈烈,完全掩盖了火灾事故本身。

  然而当时他一心扑在方雨身上,无暇关心其他事,对于闹很大的新闻也只是略有耳闻。

  一场火灾致两人死亡,一人是艺火传媒的艺人,另一人看似和艺火传媒毫无关系。

  但同一年方雨出事,在其后的十多年间,艺火传媒从远离视线到成为怀疑焦点,如同魑魅魍魉,无从证实其存在,却在某个瞬间令人惊觉,阴翳其实一直徘徊在身边。

  时隔十多年,陆与闻心底不禁浮现当年从未有过的猜测——那场火灾真的是意外吗?

  陈曦见他发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与闻回过神,陈曦问:“你在搜罗小伶?”

  “好奇而已。”陆与闻关掉网页,他想了又想,最终下定决心道:“最近有什么饭局我能去?”

  陈曦颇感意外,“你转性了?”

  陆与闻拿手上的剧本当借口,“再不出去交际,递给我的只有烂剧本了。”

  陈曦办事雷厉风行,隔天替他攒了个局,饭局上有某位风头正盛的导演、多次合作的制片人以及某台的节目中心主任。

  圈内各种饭局酒局很常见,除去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其他都是很正常的商务饭局,聊项目谈合作,拉资源拓人脉,好像不攒个局事就不能成一样。

  陆与闻虽然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扩大关系网最快的方式,一顿饭吃下来,他已经进了好几个微信群,并被邀请参加另一场美其名曰朋友间的聚会。

  他相信很快能碰上燚火文化的人,如果不能,他可以明提或暗示,总有人会引荐燚火文化的人加入。

  只要接触上燚火文化的人,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进一步来往,之后的交流合作也有了可追溯的源头。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唯一不引起注意的方法。否则他大可以直接联系燚火文化里资历深的员工或高层,合作多次,他们都认得他。

  他甚至可以推开陈鸣办公室大门,尽管有近十年没登门拜访,但陈鸣和母亲、舅舅的交情仍在。

  可他要的是悄无声息地探明内幕,只有足够隐晦不显,他才能不惊动任何人,接近未被掩饰的真相。

  李乐迆案子的调查陷入僵局,陆与闻决定尝试从燚火文化着手调查,对燚火文化的怀疑除了有李惟竭力指证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和别人提起。

  大概十二三年前,艺火传媒出品、他主演的某部电影票房破亿,庆功宴上他喝了很多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而后倒头就睡。

  他被扶到隔间休息,宴席上其他人继续喝酒,许是因为他离席了,原先还隔靴搔痒的谈话逐渐百无禁忌。

  有人聊到裤裆里的那点事,说好不容易请到某老板吃饭,下了饭桌自作聪明送上美女,自以为安排周全沾沾自喜,没想到谈好的项目反而黄了。

  后来质问当晚伺候的美女,美女神神秘秘地透露老板不行,并且把受威胁、收到掩口费的经过全盘托出。

  饭桌上众人哄堂大笑,笑声吵醒屏风背后的陆与闻,他没睡死,半躺在沙发上,头晕脑胀得厉害。

  正是那时候他听到陈鸣开口:“下次别只送美女,送点药,就好比领导要尿尿你也得帮着扶一把不是?”

  众人笑声猖獗,有人故意问是哪种药,陈鸣笑骂道:“男人都懂的那种药。”

  有人搭腔陈总给的都是顶好的玩意。

  这个话题没再往下聊,刚好舅舅遣人送来醒酒汤,他一碗喝下去,果真睡着了。醒来回想喝醉时听到的内容,只言片语着实说明不了什么,因此那时的他并未记在心上。

  直到几年后,他和陈鸣再次在饭局上遇到,那回酒过三巡,话题又往下三滥的方向发展。有人说起最近圈内人尽皆知的秘闻,某明星被大佬玩弄,从床上下来就进了急诊室。

  陈鸣以玩笑的口吻称现在的人太不禁玩,得提防着不能把人玩死了。

  有人劝酒,陈鸣按下某位老板的酒杯,半笑半告诫喝酒要适量,尤其是某些剧烈运动前后。

  老板连忙说他有分寸,每喝一杯都记着,陈鸣说不用太紧张,我给你的是好东西。

  席间其他人心照不宣笑了起来,唯独陆与闻心里很不舒服,他用喝酒掩饰自己的沉默,陈鸣却在那时向他看了过来,唇畔的笑别有深意。

  他本能地排斥,也本能地察觉出陈鸣的不怀好意,那是看戏一样的眼神,仿佛他是被戏耍不自知的小丑,无知无觉地贡献着笑料。

  可他猜不透到底忽略了哪些陷阱,他许久不和陈鸣打交道,不应该有他没发现的绊子。

  陆与闻自那次饭局后,彻底谢绝了各种酒局饭局。他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将很多事翻来覆去的想,许多当下不起眼的细节隔着岁月遥相呼应,许多彼时未曾领会的言外之意也逐渐参透。

  但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测,无凭无据,没有调查的由头。

  直到他认识李惟,才逐步确信他的猜测并非无中生有。

  陆与闻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希望还来得及,方雨一定等很久了。

  既然乱七八糟的饭局也去了,陆与闻便不再抗拒王总儿子的邀请。

  这晚他被灌得十分难受,王总儿子时刻注意他的酒杯,一定要给他满上,没说几句话先干一杯。带来的编剧和制片人也口口声声说是他的粉丝,必须要敬他一杯。

  一杯接一杯,下了饭桌陆与闻头重脚轻,王总儿子在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陆与闻房卡没领就上去,电梯门一开,东倒西歪地走出来,循着房号找到房间,推门而入倒在大床上。

  不到半分钟便开始打鼾,鼾声昭示他已熟睡过去。

  方雨刚出浴室,就见到床上趴了个人,愈靠近愈能闻到浓重的酒气,他正要通知前台来赶人,床上的醉鬼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话,熟悉的声音语调让方雨拨号码的动作一顿,他扔掉手机,几步上前,推了推埋在床上的脑袋。

  从看见陆与闻侧脸的那一刻起,方雨又惊又喜,立即把陆与闻的身体翻转过来,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再将枕头塞进脑后,脱掉鞋子,令他睡得舒服一些。

  “怎么喝那么多酒?难不难受?”方雨抚摸陆与闻的脸庞,轻轻地亲吻他的下巴和嘴唇,“真好,你来找我了。”

  俯身亲昵了片刻,方雨进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拧干后给陆与闻擦脸擦手。

  衬衫前襟湿了大半,方雨小心翼翼地脱下陆与闻的衬衫,看着精壮的上身,他的脸红了红,手伸向陆与闻的皮带,把皮带西裤也除掉,陆与闻被他扒得只剩一条内裤。

  方雨用热水沾湿毛巾,回来给陆与闻擦拭身体,陆与闻睡得很沉,轻微打着鼾,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方雨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随后上了床,躺在陆与闻身侧,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以防陆与闻着凉,方雨起来给他盖上被子,被子底下自己的胳膊横在陆与闻胸前,又担心压着胸口会让他呕吐,方雨恋恋不舍收起胳膊,只能更紧地偎着他。

  方雨解开浴袍,赤裸的身体极尽可能地往陆与闻身上贴,面颊、嘴唇着迷地磨蹭他的肩头,掌心在陆与闻的胸膛、小腹来回摩挲。

  他很小声地道:“我想你了,我想你你就来了,我在做梦对不对?你能听到我在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