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市松氏老宅。

  接到松师傅电话时, 峦星河有些意外。

  松老爷子过世后,松师傅掌管的松家日益壮大,与华国特殊事件部门有深入合作。

  如今松家也算是华国东南玄学世家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救命二字从松师傅嘴里吐出来, 着实让人惊诧。

  “我怎么觉着松家的镇宅风水局有些奇怪?”

  松师傅的奇怪让程雨都觉得稀奇, 十几年来头回抛下粘人精胡天凌跟着峦星河来凑热闹。

  两人一到松宅门口, 她就被宅子内乱七八糟的气场惊了下。

  峦星河抬头淡淡扫过, 说道:“松家是得罪了什么高人?竟然专门布阵来破坏松家的根基运道。”

  “斗法?”程雨磨拳擦掌, 准备大干一场。

  “看来松师傅不是那人的对手。”

  “能看出对方什么来头吗?”

  “邪术士,以生魂为祭修行, 确实是你的主场。”峦星河笑,伸手按下门铃。

  松家老宅依山傍水,乃是天然的福祉之地。

  现如今铺天盖地的煞气侵蚀,要不了几个月地势风貌都会有所改变。

  很快,大门内就响起起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门被拉开,苗若宇顶着半张乌青的脸出现,一张口就焦急地迎几人进门。

  峦星河很多年都没见如此他如此慌张过,几乎是被拽着胳膊往院子里疾走。

  “你来得太巧了,刚才家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傀儡, 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说着,另一只手摸了摸乌青的脸颊有些羞愧:“师爷在世时经常骂我学艺不精, 今天连个傀儡都打不过,确实丢人!”

  峦星河冲程雨抬抬下巴,笑道:“该你出马了。”

  煞气操控的傀儡等级不会太高,芷君一鬼就能对付。

  程雨牛气哄哄地拍拍胸口,手腕一翻已经取出阴阳镜拿在手中。

  “额——啊啊——”

  松师傅住的小院子内, 几个穿中式短袍的男子正不停往院中丢着封禁符。

  几乎被贴满黄符的傀儡只能看出还是个人形。

  凄厉的吼声似是从腹部发出,煞气裹挟着恶臭飘散开来。

  程雨二话没说, 阴阳镜镜面对着傀儡,口中法诀同时响起。

  镜面晃动,一道白色影子飞入院中。

  “芷君的修为又精进了吧?白天也能出来。”峦星河笑。

  被阴阳镜照到的地方,黄纸瞬间蒸发,傀儡发出更加凄厉的吼叫。

  程雨收回镜子,退回峦星河身边皱眉道。

  “这个邪术士不好对付啊!阴阳镜竟然没让傀儡显出原形。”

  “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芷君能对付。”峦星河淡淡地道,说罢回头看了眼屋里:“傀儡交给你,我去看看松师傅。”

  “那是什么东西!”

  一道法力突然从空中飘出钻入傀儡身体。

  原本已被芷君揍得魂体不稳的傀儡一震,头部的地方猛然红光大甚,腐烂气息冲出。

  程雨被吓了跳,忙拉住人高声询问。

  峦星河一回头,眉头皱了皱。

  三元土?

  傀儡胸口那点点灰色物质正是三元土内抽出发的阴煞之气。

  难道这个术士是冲着三元土来的?

  峦星河抬手:“闽水你去帮忙。”

  白色影子瞬间加入战团,峦星河提步走入一片凌乱的客厅。

  白发苍苍的松师傅坐在沙发上喘着气,呼吸急促脸色煞白,衣领处还有团暗红色血迹。

  “受伤了?”

  “技不如人所伤,丢人啊!”松师傅摆手,不欲再重复遍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峦星河丢出颗药丸,随手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如今松家小辈大多都没听过峦星河大名,好几个半大孩子都好奇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们松家也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高人,上来就往我宅子里打。”

  接过药丸仰头吞下,顺着喉咙留下的凉意使得胸口淤堵瞬间轻松了许多,松师傅哭笑不已。

  最怕这种不知缘由的针对,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峦星河笑:“我觉得……此人应该是冲着三元土而来。”

  “三元土?”

  松师傅有一瞬迷茫,随即马上想起了曾经送出去的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名叫三元土?”

  峦星河点头,随即笑了笑:“既然东西是我拿了,事情我会帮你解决。”

  客厅里小辈们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三元土……我好像在某本杂书内看到过。”

  看神色松师傅就知峦星河胸有成竹,心下便更关心起那坨泥疙瘩。

  峦星河直言:“生命之树陨落后埋葬之地的土就叫三元土,对你而言并没多大作用。”

  确切说是对本世界的所有人都没多大作用。

  “生命之树。”松师傅仔细琢磨这个名字,猛地一惊忙问:“那不是传说吗……难道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如果家传古书中所记载的东西是真,是那是否松家曾出过修仙飞升成功的事也是真。

  峦星河想了想,还是干脆道:“看看就行了,就算真的存在也不是你能护住的东西。”

  “你说得对,光是三元土都引来邪术士觊觎,要真是生命树在我家,那还不……”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松师傅其实还想问三元土有什么作用,但门口程雨带着两只鬼突然走进来,惊得他早忘了其他。

  两只鬼王级别的老鬼。

  只从苗若宇那听到过两只鬼的出处,真看到鬼在大白天都能安然无恙时还是让人惊悚。

  “操纵傀儡的符跑了。”程雨懊恼。

  芷君朝厅里众人福了福,随即淡淡道:“我在符上放了缕鬼气,可随时寻到此物主人。”

  闽水默不作声地飘到峦星河身后,周身鬼气弥漫,让人看不清面容。

  常年在空间中修炼,闽水修为明显比芷君增长要得要快。

  看鬼气凝结程度,显然已达鬼皇级别。

  这要在地府,都能当个掌权者了。

  “今晚我就去处理此事。”峦星河说,目光在众小辈中一一扫过,停留在最后。

  那姑娘头发枯黄,眼睛明亮,个子小小的很不起眼。

  一双大眼毫不畏惧地盯着峦星河看,目光好奇中又带着丝兴奋。

  “这孩子天资聪颖,智力超群,继承你们松家的符篆一道正合适。”

  说着,非常不合理地从裤兜里拽出本书来。

  “里面是三十二道符篆的画法,就当是我送给小辈的见面礼吧。”峦星河淡淡一笑。

  说是见面礼,却不能真给小姑娘,松师傅接过册子,激动得手抖个不停。

  对峦星河来说是了结因果,对松家来说则是百年传承之法。

  ***

  是夜。

  峦星河两人寻着鬼气慢吞吞地寻到了安北市郊区的一个废弃烂尾楼。

  “那个邪术士就在里面。”芷君报告。

  “连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这里,那人应该还练魂。”程雨有种此人不太好对付的感觉。

  从进入工厂起就把阴阳镜拿在手中随时准备对战。

  再看峦星河,肩头就站了只巴掌大的小鸟,闲庭散步似地边走边看。

  烂尾楼废旧了有些年头,四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

  顺着芷君指引,几人来到一栋刚盖到四楼的框架前。

  二楼上有光亮,一黑袍人站在楼边静静望着几人靠近,峦星河抬头。

  “阁下就是那位破了我傀儡的人?”

  声音意外年轻,而且竟然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峦星河挑眉,点头。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他总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这些年见过的人太多,已经记不清有过一面之缘的究竟有多少。

  “你上来吧,我正好有事要与你谈。”女人说。

  “好!”峦星河笑。jsg

  来到二楼,四面漏风的楼板上燃着堆火。

  女人放下兜帽,正坐在火堆旁烤火,就是这一眼,峦星河眼皮立时一跳。

  虽然声音变化大,但过目不忘还是让他看出这个邪术士竟然是……胡祈雯。

  二十年前被赶出胡家的胡祈雯。

  峦星河回头看了眼程雨,也是这位的姐姐。

  “有胆子上来没胆子坐?”女人好像没认出峦星河来,冷笑不已。

  “你为什么对松家动手?”

  程雨根本没见过二十年都没回过家的胡祈雯,大咧咧坐到火堆对面后直接就问道。

  胡祈雯掀开眼皮,嗤笑一声:“当年若不是松家老贼煽风点火,我会被赶出家?”

  程雨不解:“难道是有私仇?”

  峦星河笑,坐到火堆前显现出容貌。

  胡祈雯瞟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地点点头。

  看来当年是他拆穿胡祈雯害人之心的事本人并不知情,反而把账全算到了松家头上。

  “胡祈雯。”峦星河直接出声。

  女人惊得站起,连往后退几步后阴沉着脸问:“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当年你想害死亲弟弟胡天凌被拆穿,被赶出家门不是理所应当?”峦星河似笑非笑望向满脸震惊的胡祈雯。

  “竟然是你。”程雨先是诧异,后嫌恶地撇了撇嘴:“竟然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峦星河点头继续道:“其实当年识破你的……是我。”

  胡祈雯显然没反应过来,好一半天才恶狠狠地笑了笑,眼神里裹着刀子不停向峦星河射来。

  “所以还谈不谈!”峦星河微笑。

  “谈个屁!”

  话音未落,胡祈雯忽然抬手,双手掐诀释放出团团黑气。

  峦星河拽起程雨连退几步,就在黑气追到身前时,口袋里窜出的梵应直接一个摆尾又将黑气尽数拍了回去。

  金色小龙金光灿灿地照亮了整个二楼。

  “应龙,竟然是应龙。”程雨认出梵应真身,惊诧之余忙祭出阴阳镜把芷君收了进去。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梵应微微回头,黑色瞳孔中闪过丝丝银色电光。

  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