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IMAX都给了谁？”陆君浩蹭地一下站起身，声音穿透门板，直直地传入正想敲门的申毅耳中。
“凭什么啊！阿莱65？那是什么东西？”听到手机里发行经理说的话，陆君浩咬了咬牙，“行，我知道了，不就是IMAX版吗？我们搞一个出来不就行了！等着！”
挂断电话，陆君浩正要摁呼叫器，就听到敲门声响起。看到进门的是申毅，他瞬间眼睛一亮：“申哥，你来的正好，一会麻烦你联系江启生，让他转制一个IMAX版本的《昼夜》出来。”
申毅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疑惑地问：“怎么突然要转制IMAX版本？”
“有IMAX版本能更好的抢占大屏啊！”陆君浩笑着解释道，“申哥，暑期档是热门档期，排片如战场，咱们要是不占，这大屏就是别人的了！进电影院的人就这么多，谁占的排片多谁票房就高，这是铁律！”
申毅一脸受教的表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联系江启生时，申毅闲聊般问道：“江导，阿莱65是什么啊？”
“阿莱65？那可是好东西。”江启生羡慕地叹了口气，“地表最强摄影机，专为IMAX大屏研发，日租金一万美刀！要是能用这部摄影机拍一部电影，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原来如此，相信江导未来一定会得偿所愿。”和江启生又聊了几句，申毅挂断电话，顺手查了查和《昼夜》档期相近的电影，很快便找到了《往生》使用阿莱65拍摄的通稿。
“往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海报，申毅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往生》迄今为止出了好几版海报，都是典型的赛博朋克风，海报中男主不是背对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就是远眺深渊般的城市夜景，总之，都看不清脸。
申毅也没在意，视线集中在导演的名字上，喃喃道：“周方弘……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
“《昼夜》出了IMAX版本？真的？”陶最挑了挑眉，语调莫名上扬。
“为什么你的声音听着这么高兴？《昼夜》！出了IMAX版本！要和我们抢大屏啊！”周方弘咆哮道。
“好了，听见了，你不用那么大声。”陶最脚一蹬，椅子一下子滑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绿树成荫的园区美景，他笑着道，“他们要抢就让他们抢呗，咱们只要按照原来的计划，保住黄金档的大屏就行。”
“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要保排片，又何必只保黄金档？这也没便宜多少啊！”周方弘把头发挠成了鸡窝，怎么也想不明白。
“四千万和六千万还是差不少的，而且这钱花多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排片就是票房啊！”周方弘抓狂道。
“错。排片不是票房，电影质量才是票房，”陶最正色道，“老周，你有点钻牛角尖了。”
见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陶最继续道：“老实说，要不是《昼夜》摆明车马要和我们抢排片，我压根不想保排片。我相信《往生》，也相信观众，他们知道什么是良心电影，也分得出好歹。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没有合适的排片，即便观众想支持我们也很难。基于这种考量，我才决定保下黄金档的大屏。
“而且影院要赚钱，那点排片费摊在每个影院头上最多也就万把块钱，够开几次IMAX大厅？上座率才是影院赚钱最重要的参考依据。只要《往生》立住口碑，保住上座率，影院自己就会调整排片。当然，如果《昼夜》愿意掏更多的排片费，补上上座率带来的差价，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夸一句他们的发行和制片确实不差钱。”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后周方弘才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对，是我一叶障目了。老陶，你放心，增加的这一部分宣发费用，我会折算成你的成本，到时候让大洋按比例直接打给你。”
陶最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
七月二十五日一过，便意味着暑期档最炽热、最宝贵的时间段即将到来，这黄金档中的黄金档，每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电影几乎是扎堆上映，盛况远胜疫情前。
也是在这个时候，《往生》开启预售，并推出了第二版预告。
之前的赛博朋克版预告里，只有赛博风浓郁的城市景象，激烈的飞车追逐，和神秘的物理实验。男主在那个预告里就是个追逐物理实验真相的警察，充满了科幻悬疑片的色彩。
但在第二版预告里，整部电影的气氛为之一变。
首先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挟持着孩子，站在窗户边缘，后退一步便会跌下深渊的王敏达。
他有些神经质地盯着镜头，似笑非笑地问：“你吃过红烧肉吗？”
随着这句莫名话语的落下，灯光开始闪烁，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也随之迷离，幻影闪现。
然后，音乐起。
幽远飘渺的女声吟唱和着鼓点响起，赛博风的城市在瞬间倒转，实验室爆炸、绿色神秘药丸在黑暗中闪着荧光、被撞飞的警车、雷泽和同事玩笑的脸瞬间染血，几个镜头拼接闪烁，最终定格在了和王敏达对持的雷泽脸上。
“没有。”
随着冷冰冰、带着一点机械质感的声音响起，镜头转黑，再次切换到王敏达脸上，他表情定格，微微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镜头。
顺着他的视线，镜头后退，拉远，从雷泽肩头掠过，极速后退。
雷泽顺着镜头的运行轨道回头，和王敏达一起望向镜头。
画面再次变黑，吟哦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走廊灯光明明灭灭，哐哐声由远及近，黑暗的尽头有人影浮现。
黑色紧身内衣上若隐若现的绿色符文，色彩黯淡的衣袂下摆，遮挡容貌的破旧油纸伞，这些镜头一闪而过，随着第一句唱词的出现，神秘人迈出了僵硬又舒缓的一步。
画面一黑，音乐戛然而止，在残留余韵的黑暗里，男主雷泽的声音低低响起，似疑惑似吟诵——
“往生…极乐……”
——给跪了。《往生》第二版预告……绝了啊！
——我他妈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电影博主说《往生》预告片和正片是红烧肉和油焖大虾的区别了……[尖叫][尖叫][尖叫]
——背景音乐响起时，我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牛了！我的妈啊！
——我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吃到这道油焖大虾！再看不到《往生》我要闹了！[抓狂]
——谁能懂啊家人们！这种感觉谁能懂！真正的中式赛博朋克啊！尼玛我要疯了！
——最后那个人是谁！是谁！那个范儿！那个味儿！太对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马上就要看到正片，我要知道他是谁！
——谁知道那句歌词是什么语言啊？我怎么也听不出来是哪国语言[捂脸]
——哪怕看不到脸我也知道，那是我素未谋面的老公！
——雷泽对不起，我们俩的感情就到这吧，我老公来了，他打着破油纸伞来接我了[害羞]
——这热搜上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佳片呢，看了预告就这？[疑惑]
——中不中洋不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捧，眼瞎吗？
——气死我了，我一开始以为《往生》是科幻片，早早就和朋友约好了，结果这个新预告直接把我给创亖！要拍科幻就好好拍科幻，搞什么神神鬼鬼的！
——哦哟，翻车了吧？这种一看就知道是洗钱的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预售那么高。
——这部电影营销也太多了，看得我都逆反了，决定等周末和朋友去看《昼夜》[墨镜]
《往生》第二版预告大获成功，原本一直被《昼夜》压在下面的预售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在首映的前一天逆风翻盘，反超《昼夜》一百来万，登顶暑期档预售票房榜首。
凌晨十一点四十，北市某大洋影城的大厅里，第五邹把硕大的爆米花桶放在桌上：“陶爸真的不来了？”
曾以诺捧着两杯饮料跟在他身后，闻言嗯了一声：“陶爸说首映第一天要监控舆论，在公司加班。”
“那秋秋呢？能赶来吗？”第五邹又问。
“应该可以吧，他九点飞机落地，三个小时应该……”曾以诺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他们身旁。
“秋秋！”辰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惊喜地喊道。
带着帽子口罩的苏寄秋连忙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没迟到吧？”
辰星连忙道：“没呢，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场。”
“那就好。”苏寄秋松了口气，接过曾以诺递来的饮料低声道谢后，低头吸了一大口。
《大理寺探案集》播出后如陶最所预料的那般大火，从一众S级剧中杀出，成为今年夏季唯一一部爆款剧。主创全部平地飞升，飞得最高的却不是男女主，而是苏寄秋这个男二。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颜值太顶了呢？
红了的好处就是，工作纷至沓来，戏约连绵不绝，坏处大概就是出行不便随时可能被人认出，一不小心就造成人员拥堵。
到了这个时候，苏寄秋的眼镜也不管用了，不管他再怎么遮挡，哪怕只露个后脑勺都有粉丝能认出他，因此只能鬼鬼祟祟帽子口罩不离手了。
等到还有十分钟十二点时，四人检票入场，意外发现偌大的IMAX大厅竟然有接近五成的上座率。
苏寄秋四人交换了一个欣喜的表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满怀期待地等着顾南的第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