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
俞湉抱着手机，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磕巴道：“老板给我发消息，让，让您先走。不，不要等了。”
林夜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屏幕，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两秒后，说：“他没跟我说。”
俞湉抓狂。
这让她怎么回答啊！
她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大概是，老板忙糊涂了吧。”
林夜看了她一眼。
俞湉被这一眼看得心虚腿软，手指掐住大腿，用疼痛来强迫自己清醒。
“你和江逢，关系很好？”
“不好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俞湉很没骨气地否认，“谁说我跟老板关系好我跟谁急。拜托，我和他可是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关系。”
老天，她到底在说什么。
俞湉缓缓闭上眼，语气安详，“当然，我不是说老板坏话的意思，也不是想跟您急眼的意思。”
林夜“嗯”了一声，转头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
江逢能这么说，估计一时半会儿真出不来。
林夜思索片刻，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俞湉回工位时，活像失了魂。
秦宇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忙不迭凑过来落井下石，“有些人看着很冷静，其实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哈哈哈哈。”
叶楚伸了个懒腰，语气明显也在憋笑，“俞姐明天因为左脚踏进公司而被开除哈哈哈哈哈。”
俞湉拳头硬了，恶狠狠剜了他们一人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给我滚。”
秦宇飘到叶楚的工位，搂着叶楚的肩膀，笑得很大声。
“我杀了你们。”俞湉蹭一下站起来，薅起垫在椅背上的靠垫就往秦宇头上招呼。
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秦宇不敢还手，被捶得很狼狈。连带着叶楚都挨了好几下。
他按住叶楚试图打人的头发，呼噜着叶楚的脑袋，把叶楚炸了的呆毛按下去，随口问：“不过俞姐，老板为什么会让你去打发老板夫啊？”
俞湉猛猛喝了一大口水，豪迈一擦嘴，“顺手吧。这个单子是我和老板一起负责的，他刚在群里和甲方沟通细节来着，我跟着附和了两句。老板应该顺手就点进我的头像了。”
确实是江逢的风格。江逢一绕进死胡同，对待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就喜欢怎么方便怎么来。曾经还为了调节一只鸟的眼睛的颜色，连着住在工作室两天，餐餐都吃的面包和牛奶。
江逢平时再喜欢玩儿，工作上也没出过差错。这也是他们进工作室这么久，哪怕老板常常迟到早退，也从没生出过辞职的念头的原因。
秦宇点点头，刚被打了，现在皮又痒了。他忍着笑问：“那你刚刚怎么不跟老板夫直说，还撒谎说你和老板关系不好？”
“你很想看我站在天台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吗？”俞湉冷笑，“你胆子大，那下次你去。你就跟老板夫说，‘我跟老板关系好得不得了，我还没毕业老板就把我签到了工作室，我们还是校友，你羡慕吧？羡慕也没用，老板偏偏就看重我的才华呢。’”
秦宇：……
好歹毒的建议，好阴阳怪气的话。
他会被林家搞死的吧。
秦宇悻悻闭嘴。
俞湉扳回一城，心情终于舒畅了。
她把靠垫往凳子上一扔，拎起粉红色的手提包，踹掉拖鞋，换上在桌底尘封多年，直到今天中午才被翻出来擦了一遍的高跟鞋。
叶楚：“俞姐，怎么想起穿高跟鞋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嫌麻烦。”
“我现在也觉得麻烦。”俞湉啧了一声，“主要是我妈给我下了通牒，她说我这次要是再敢在相亲的时候搞什么幺蛾子，就打断我的腿。”
叶楚和秦宇对视一眼。不由想起了红色爆炸头，豆豆鞋紧身裤，紫色眼影，以及爹不等娘不爱的魔鬼烟熏妆。
两人真情实感感慨：“阿姨终于忍不住了。”
“说什么呢。”俞湉一想到要去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干瞪眼，对坐着吃一顿味同嚼蜡的饭，心里就烦得想变身成远古猴，创飞原始丛林里的所有泼猴。
她唉声叹气半天，把拖鞋踢进桌底，随口道：“叶楚，你长相乖，我妈就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不然，你陪我回趟家吧，应付一下我妈。这亲我是一个也相不下去了。”
叶楚犹犹豫豫：“不太好吧……”
秦宇义正言辞：“不行！”
俞湉被吼懵了，“你……”
“我……”秦宇瞥了一眼同样愣住的叶楚，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是，俞姐，这种欺骗长辈的行为是不好的。而且叶楚这人傻得不行，在大学里连个旷课的理由都编不出来，你带他回家只会破绽百出，阿姨还是会识破你的计谋，然后打断你的腿。”
“这样啊……”俞湉皱着眉，“那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她正在幻想自己变成远古猴，在丛林里无忧无虑地荡秋千呢。秦宇一吼，她直接吓得松了手，啪嗒摔地上，幻想都破灭了。
“我，我怕你想不开。”秦宇硬着头皮道，“要不，俞姐，我跟你回去吧。”
“……带你回去我才是想不开。”俞湉万分嫌弃地撇着嘴，连忙挥手道别，逃也似的离开工作室。
叶楚看着俞湉火急火燎恨不得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而是风火轮的背影，又偏头看着秦宇火烧了屁股一样的神情。
戳了一下秦宇的胳膊，小声问：“你是不是……”
那想到秦宇反应很大，猛地一下站起来，语气比入党时还要坚定：“我没有喜欢你！”
工作室剩下的人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一瞬，默契地分了个眼神在他们身上。
秦宇心虚看向叶楚。
“你特么，有病啊。”
叶楚捏着拳头，杀了秦宇的欲望到达顶峰。
他缓缓吐出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转身关掉电脑，说：“首先我没觉得你喜欢我，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俞姐。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算喜欢，多半也只能单相思。”
“其次。”叶楚忍来忍去没忍住，一脚踹在秦宇小腿上，“老子也不是gay。把你傻逼一样的思想收一收。”
秦宇低头看着裤腿上多出来的脚印，闷闷“喔”了声。
不是多半，他就是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