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近,空茗雪才悠悠转醒。
一路颠簸,但好在司瀚玥将这车上垫上软垫,又用了药,本身困乏无力,却被那背上的刺痛叫醒。
他双臂垂在一边,额头轻偏,下颌留下一个红色的硌印。衣裳已经被褪下露出后背,纱布被揭开,赤裸的伤口接触到冷风,不禁让他打了个颤。
腰上却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住,用大氅为他遮风,伤口上感到冰凉,又撒上些药粉。
两人靠的很近,几乎一偏头就能贴在一起。
司瀚玥见那睫毛微颤,便知他醒了,“可以……坐起来吗,需要缠纱布。”
空茗雪额上还是发着烫,连着低烧已经好几日,眉眼如雕刻,缓缓掀开眼皮,露出清幽透亮的眸子,唇间却是抿成一条线,用双臂支起一下,却又是往下跌,浑身都无力发疼。
司瀚玥连忙把人揽住,又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只好轻轻的把人揽在自己胸口,手掌落在空茗雪的后颈与腰上。
空茗雪双臂不自觉的就去揽住他的脖子,额头抵上他的肩膀,呼吸皆是一紧,贪婪的吸食属于司瀚玥身上的味道。
“我……我身上没力……”空茗雪为自己的失礼解释,耳后像是点燃了一样的发热。
司瀚玥没应他,只是轻轻的扶着他靠到一边,剪下一段长纱布,从他胸口穿过,将后背的伤口一层层包住,在肩膀处打了个结。
司瀚玥刚转身,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阿玥,我很想你。”
司瀚玥的心跳好像顿了一下,胸口有点发疼,闭了闭眼,但他还没想好,心里的线还乱成一团,他必须要把自己心里的疙瘩解开,才能去重新面对,不然这会永远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阻碍。
他缓缓转过身,几乎不敢去看空茗雪有些泛红的双眼,呼出一口气,靠坐在空茗雪身旁,手指轻轻擦过他脸上那要落下的泪,声音很轻,“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司瀚玥永远无法拒绝他,无论什么时候,俩人不过是立场不同,家国不一,战乱之际又有什么人能够舍掉仇恨呢,不过他离京后,身边亲近的人都还活着,都是远离京城各自快活,这些除了空茗雪又有谁能做到呢?
“好,我已经等了五年……多久我都可以等……”空茗雪偏头咳了几声,指尖又落了几抹红,他轻轻笑了一下,“就是不知……我能不能等得到……”
司瀚玥看到他掌心的红,心口被刺的发疼,他牵过那只手,托住手背,拿帕子细细的擦。
“你若是等不到,那我便会恨你一辈子。”司瀚玥的声音有些不稳。
空茗雪眉眼微弯,浅浅笑了。
我的阿玥啊……哪怕我现在死了也值得……
……
……
已入官道,四处尘沙飞起,年关将至,可以望见城中灯火。
司瀚玥已有很多年没见过如此景象,想起往年都是入宫宴席,晚间偷偷跑出去逛年夜,点炮竹。
连行几日,才入了京门。
本想着选一处客栈让司瀚玥落脚,却远远瞧见一处马车停落,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那。
小东子赶车,离得近些,只瞧那小白团子穿的暖和,小小圆圆的一团,用脚尖在地上刨雪坑。
一会儿又攥着那大人的衣角荡来荡去,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登时,小东子掀了帘子,“主子主子!你出来看!那是不是小主子!”
马车停落,空茗雪掀了帘子,一瞧确实是小清儿,吕长青站在那,对他笑了一下。
司瀚玥从马车上下来,吕长青有些不敢认,确认了一番,五年,脱胎换骨。
清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瞧见一位漂亮的大哥哥从马车上急切的下来,却好像定住了一般,脚步一步也不动。
小清儿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马车里坐着的空茗雪,眼睛都亮了起来,爬上马车,“父王!”
猛的扑进空茗雪怀里。
空茗雪在他背上拍拍,清儿先是掉了几滴眼泪,然后趴在他身上嗅嗅,“父王身上又有药味儿。”
空茗雪笑了一下,手指擦了一下他的红鼻头,“我家清儿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清儿在他怀里蹭蹭,目光却落在外面的司瀚玥身上,小手指了指,“父王,那位漂亮哥哥是谁啊。”
空茗雪愣了一下,漂亮哥哥,也是,司瀚玥向来显小。
“他是父王很重要的人,也是清儿很重要的人,清儿可以去把他牵过来吗?”
清儿打小比较认生,也是因为不常出门的原因,除了府上的嬷嬷也就跟吕长青熟悉些,他还担心清儿不会愿意。
但没想到清儿眼睛一亮,“好啊!”
清儿从车上下来,走的很慢,见到人显得有点腼腆,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似乎想了想称呼还是没叫出来,“可以牵着嘛……”
司瀚玥看起来呆呆的,好像比清儿还认生,楞楞的把手伸出去,任由清儿牵着他的一根手指头,拉他上了马车。
小东子在旁边已经喜极而泣,又忍不住嘲笑司瀚玥,“主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着有点傻。”
司瀚玥拍了拍自己的脸,有吗?
“可以坐在你怀里吗?”清儿在他手边蹭了蹭。
司瀚玥喉头滑动,紧张的有点结巴,“可……可以……”
这回空茗雪忍不住笑了。
他揽住清儿,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清儿嘻嘻的笑了两声,在他耳边叫了声,“母妃!”
司瀚玥登时傻在原地。
????母妃????
作者有话说:
父子相认,阿玥喜提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