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宴虽然不知道这些修炼人士为什么时不时就要闭关, 但看黎惊说得这么正式,他也郑重地点点头道:“好,那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黎惊想了想, 半天才摇摇头:“闭关时间我没办法确定, 但大概会长一些。”

  时间长一点说得太笼统。对于谢时宴这个现代人来说,一月两月就算时间很长了, 可对于这些修仙问道的来说, 可能三年五年也不算时间长。

  谢时宴纠结半响:“一定闭关吗?”

  “一定要闭关。”黎惊应道。

  对谢小猫来说, 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枯燥又无趣, 而且他不在,谢小猫也没办法保障安全。

  可黎惊不能确定体内的那团妖气到底有什么危害,他已经失控过一次, 如果任由它愈来愈强大, 那后果绝不可想。

  谢时宴想了想,黎惊说要闭关, 那就一定是需要闭关, 所以他点点头, 同意了。

  谢时宴空有妖力, 但是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闭关之前, 黎惊重新排查了一番周围的危险要素, 然后在洞口设置了一个小型的机关, 只有他们可以正常进出。

  只要谢时宴不要没事出去乱跑,或者附近有强大的妖怪之类的,谢时宴是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的。

  做完这一切, 黎惊还将山洞修整了一番,山洞里有两张床, 一个简易的置物架。他将置物架挡在自己的床前,自己就坐在里侧闭关。

  谢时宴看了半响,只觉条件艰苦,有些可怜黎惊,一再嘱咐他要小心,醒了喊他就行。

  黎惊点头应下,又把怀里的一样东西交给谢时宴:“这个剑穗,有我的灵力,可以护你两次。我也会有感应,必要时,可以把他破坏,叫醒我。”

  这个剑穗原本是挂在黎惊剑上的,剑被妖怪抢走的时候,黎惊还着急忙慌地把剑穗拽住了。掉下来之后,因为没有了剑,黎惊就一直把剑穗揣在怀里。

  谢时宴看着那个长相有些滑稽的猫猫头剑穗,在眼前转了两圈,点点头:“知道了,这是个闹钟。”

  黎惊:“啊?”

  谢时宴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放心,我就待在洞里,不会出去乱跑,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黎惊放心地点点头:“好,我会很快出关。”

  话虽这么说,但是黎惊闭关的第二天,谢时宴就忍不住出去跑了一圈,给自己摘了一堆果子,甚至去洗了个澡,大有拥抱单身新生活的意思。

  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

  刚开始的几天,因为没有黎惊的监督,他又不想进行枯燥的修炼,所以每天都在外面跑来跑去。

  但时间长了,他反倒觉得修炼是一件挺容易打发时间的事了。眼睛一闭一睁,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修炼了一阵子,谢时宴又觉得自己该出去找一点新乐子。

  这里的四季变化很明显,从他们掉下来到现在,树叶渐渐凋零,果子也都没了。

  谢时宴可以不吃东西,但不摘果子,就感觉少了点户外活动。

  总之,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月,谢时宴感觉能做的事越来越少,而黎惊出关的时间也越来越遥不可期。

  这种生活一直延续到冬天,期间的大部分时间,谢时宴除了修炼就是在睡觉,真就和他保证的那样,没有出过山洞。

  直到那天,一觉醒来,外面正在下雪,谢时宴给黎惊添了一点保暖措施——树叶,之后,便光着脚慢慢走出去。

  没有人可以忍住不看初雪。

  他最近修炼饶有成效,无师自通的一种术法,可以让他在走路的时候不被路上的石子硌到。

  而且谢时宴发觉自己并不怕冷,即使没穿几件衣服,他也觉得身体是暖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猫,又或者自己正在修炼。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样的体质在冬天倒是很方便。

  不用专门去找保暖的衣服,也可以随便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谢时宴低着头,认真搓雪球的时候,听到耳边一声虚弱的叽叽声。他一抬头,正看到不远处倒着一只灰色的小麻雀。

  嘴巴还是黄色的,身体很小,灰色的绒毛被雪水打湿了,黏在身体上,看起来又丑又可怜。还是幼崽,所以大概率是从巢里掉出来的。

  谢时宴走上前,站在麻雀的位置往上看了一眼。

  峭壁被风挂上了雪花,青灰色的石头轮廓上扫出一线白,一眼看上去,除了凸起的石块和生长之上的枯木之外,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风把小鸟从其他方向吹下来的,谢时宴又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其他地方,也没有看见鸟巢。

  把鸟送回去这个想法大概率行不通了。

  就算它真的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谢时宴也没办法把他送回去,因为他不会飞。所以他蹲下来看了一眼小鸟,然后用手轻轻托起小鸟,把它带回了山洞。

  有了这只小鸟之后,谢时宴总算是结束了自己长达好几个月的枯燥无望的生活。

  面对嗷嗷待哺的小麻雀,谢时宴终于开始犯愁。

  外面是冬天,加上刚刚下了雪,连跟草都看不见,更别说给鸟吃的东西。谢时宴又不是鸟妈妈,实在不知道哪里还能翻出吃的。

  可面前的小东西眼看就没力气了,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揣上鸟,踏出山洞,去外面碰碰运气。

  这附近经常有鸟群出没,谢时宴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河岸边上看到了三两成群的麻雀。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几位都是出来觅食的,那么,这里就有他要找的东西。

  谢时宴撸起袖子,上前赶走其他的鸟,找了一个好下手的地方,直接开挖。

  冬天到了,小虫子都躲在地下,只要他能挖出来,那小麻雀就能有吃的了。

  按照这个觅食方式,谢时宴确实找到了不少虫子。小麻雀丝毫不挑食,丢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只是苦了谢时宴,每天一大早就要拿着棍子到处赶鸟,然后挖地三尺找虫子。

  小麻雀在他的喂养之下,一天天长大,经过一个冬天,终于羽翼丰盈,可以飞了。

  虽然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鸟,但谢时宴还是决定将小鸟放归山林,毕竟是鸟,天□□自由,大概是不向和他一直待在一起的。

  决心把小麻雀放飞当天,谢时宴难得伤感了一下,然后将小东西捧在手心,站在它掉下来的那个位置,张开手,等小麻雀飞走。

  小麻雀在空中低低盘旋了一圈,又乖乖落下,两只细细的爪子踩着谢时宴头顶,鸟喙拨了拨他的发丝,给自己弄了个好睡的位置,趴下来,丝毫没有要飞走的意思。

  谢时宴眼前一亮,也不管小麻雀能不能听懂,捧着小家伙热泪盈眶:“呜呜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小麻雀不知道眼前的人类在做什么,只能在谢时宴手掌上蹦蹦跳跳,然后飞起来再次落到他头顶上。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拿他的头当成了鸟窝,但对谢时宴来说,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鸟能够自愿留下来,别说把他的头当窝,哪怕拿他当窝都可以。

  因为小麻雀自愿留下来,谢时宴决定给小家伙起个名字。

  黎惊的审美实在不行,他实在不想起出谢小猫这种没水平的名字,所以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时间,最终给小家伙取名叫大鹏。

  小麻雀和大鹏的形象千差万别,但名字是父母对孩子的期盼,所以谢时宴对这个名字万分满意。

  起完名字,谢时宴高兴地捧着大鹏叫了好几声,对方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但也积极回应谢时宴,一人一鸟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春天到了,小麻雀的食物也好找了不少,加上每次谢时宴都带上小麻雀去觅食,所以这小家伙也学会儿自己找吃的,省了谢时宴不少力气。

  后来,谢时宴干脆就不和大鹏一起出去觅食了,他每天把大鹏放出去,傍晚这小东西就会吃的饱饱的回来。

  偶尔谢时宴担心大鹏,只要去几个熟悉的地方喊几声,大鹏就会很快飞回来。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一个人了,除了每天查看黎惊的情况,白天的大部分时间,谢时宴都会假装忘记这个人。

  春天,第一场春雨猝不及防地落下,谢时宴在洞口等着大鹏飞回来,然后给小鸟擦干羽毛,找了个通风处晾着,自己躲进了山洞最里面。

  黎惊依旧是端坐着的姿势,闭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看着非常淡然。

  谢时宴变成猫的样子,跳上床,精准无误地窝到黎惊腿弯里。

  他每晚都这么睡,因为这样,有事的时候谢时宴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他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黎惊的下巴。

  他感觉对方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谢时宴不太懂闭关这回事儿,但他的理解大概是专心致志修炼,身体弃于外界,不受感应,可刚刚黎惊的动静,是不是说明,他对外有了感应。

  外面的雨大了点,在里面也能听到哗哗的雨声。洞口的大鹏有些急躁地啾啾叫个不停。

  谢时宴用妖力传声,轻轻喊了一声:“黎惊。”

  黎惊身体动了一下,呼吸更加紧促,人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果然,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