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
陆行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了。
年纪小时，她常常和周羽来，她们暑假来，来避暑，来纳凉。
每次爬到精疲力尽，就开始互相埋怨，说好再也不来了，结果第二年又来了。
“林笙，明年我们不来了。”
“怎么了，陆老师爬不动了？”
林笙笑着拉住她的手，扶着她在旁边坐下。
“冷吗？”
“有点。”
山上温度本就低，冬天的黄山和夏天很不同。
“你喜欢爬山吗？”
“我喜欢你。”林笙将她拥在怀里，“所以和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你以前来过这吗？”
“没来过。”林笙说来惭愧，如果不是陆行，她或许根本不会回国。
那个时候一时冲动，除夕夜偷偷跑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她哪里知道，她真的能和陆行走到一起呢。
“陆老师，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行看着她没头没脑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颇有些疑惑。
“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我说过，只要你踏出一步，剩下的都由我来，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就能坚定不移地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你看，我们做到了不是吗？”
陆行点点头，林笙从来都是坚定的，在这份不平等的感情中，动摇地一直是她自己。
“该道歉的是我。”
“不，很多事你不说，我未必就不知道。”
陆行承受的，远比林笙多得多。
“林笙，我辞职了，以后就要麻烦你养我了。”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我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陆行看着她平静的样子，想必她早就知道了。
“我打算去读书，如果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能接受吗？”
“你去读书，为什么我们就要分开？”林笙皱了皱眉，她连一天都不能离开陆行，一段时间让她怎么受得了。
“我们应该有彼此相对独立的空间啊，你忙于事业，我沉迷学业，等到我们各自都变得越来越优秀时，再相见不觉得很好吗？”
林笙立刻摇头，“不好，你去哪里读书，我也跟你去。”
她的态度表现的尤为坚决，陆行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只是这么设想，还没定下来，等年后再说吧。”
她含糊地敷衍过去，林笙也没再追问。
晚上，她们住在山里的酒店里，窗外是秀丽的群山，落在山头的雪未融，像是戴了一顶白色的绒帽。
陆行洗澡的间隙。
林笙给刘娜打了个电话。
接到老板电话的刘娜，颇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老板不应该在和陆小姐休息嘛。
“喂，林总”
“刘娜，你帮我查一件事，查一下最近章吟礼的动向……”
……
“咳咳……噗……”
陆行看着镜子里嘴角的红迹，眼中有些苦涩，她打开水龙头，把洗脸池冲洗干净。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的五官扭曲起来，她强忍着，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敢惊动外面的人，陆行在浴缸里趴了很久，才慢慢缓过来。
这几日，痛的频率越来越高，药量也要加重了。
人在浴室里久久没有出来，林笙有些着急地来叩门。
“陆老师，你怎么样？”
陆行照了照镜子，确认无事之后才打开门。
笑着看她，“小林总，你有些轻浮了哦。”
林笙听到她打趣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久？”
“有点冷，多泡了一会儿。”她紧了紧浴袍，“你也去洗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好！”
从浴室出来时，陆行已经睡下，她缩在被子一角，看着很小的一团。
林笙的身体很热，她贴在她的背上，将人转过来，“陆老师，我想……”
陆行只是闭着眼，“今日累了，早点休息吧。”
虽然有些失落，但林笙也表示体谅，她将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她身上的骨头有些咯人，“陆老师，你还是太瘦了，以后不许减肥了。”
陆行轻轻“嗯”了一声，眼里的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隐匿在黑夜中。
林笙心满意足地睡去。
待身边人睡熟，陆行坐起身来，替她捋开掉落在额前的碎发。
她披着外套，走到桌子前坐下。
林笙，但愿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但愿我还能。
她点亮书桌前的微光，提笔在纸上写下：
送给三十岁的林笙。
亲爱的阿笙：
三十而立，我想你一定事业更上一层了，你有才华也有能力，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有更大更好的舞台。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的阿笙会这么厉害，我看着你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不知道有多为你高兴；但是你工作不要太累，钱是赚不完的，你应该也不是那么缺钱。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用工作麻痹自己，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晚上洗完头要擦干再睡觉。不要愁眉苦脸，也不要悲伤，我爱的，是一个快乐，热情，永远笑意盈盈的女孩。
这封信，是我在黄山上写下的，这是我们旅游的第一站。请原谅我，在你三十岁的时候，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见你。你睡熟的样子让我很喜欢，我想把你揽在怀里，就这样一夜沉沉睡去。但是我想了想，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睡觉，带着对你的思念，带着你对我的爱意，我也会做一个长久而美好的梦。
我有点贪心，我想让你记住我，记得更久一些。我又怕，你太记得我；所以，我想你就记我十年。
还有，如果你现在还爱我的话，要帮我做一件事，明年夏天，去黄山，拍一张迎客松的照片寄给我。
我喜欢黄山的夏天，喜欢黄山的冬天，更喜欢和我一起爬山的你。
地址，就填你家吧，我自会去取。
阿笙吾爱，请你记得，我永远爱你。我希望你健康，快乐，长寿。
最后，祝你生辰快乐，岁岁平安。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