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琢祈真诚的眼神,花重锦只当自己演技过关,却从没想过,自己在他那里早早就掉了马甲。

  傅琢祈说的“我信你”,是信小狐狸从不无缘无故害人。不让他解释太多,也是因为傅琢祈不愿听到那些不得不说的慌话,从小狐狸嘴里说出来。

  “祈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花重锦半真半假地说。

  傅琢祈勾勾嘴角,凑到他耳边:“那,今夜来我卧室。”

  花重锦:???

  总觉得傅琢祈好像变了。

  可仔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傅琢祈。不过作为一个情场老手来说,傅琢祈有这样的表现,倒是也不意外。

  或许,只是傅琢祈之前觉得自己太无趣,所以也就摆出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他们之间什么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傅琢祈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花重锦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着,也忘了给他答复。

  等想起来要拒绝的时候,花盛昌已经带着花鹤瑄从房间里出来。

  看着花鹤瑄脸上多了个红色的五指印,花重锦心里讥笑,花盛昌还真是只会这一招。自己“不听话”的时候,打巴掌;花鹤瑄不听话了,还是打巴掌。

  废物。

  “对不起,大哥。”花鹤瑄走到花重锦面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我不该因为对你有误会,就这么诋毁你。我们毕竟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前都是我混蛋不懂事,爸爸也已经教育过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说大哥的话。大哥,你能原谅我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花鹤瑄的视线早就飘到了傅琢祈身上。

  花重锦明白,花鹤瑄的道歉,纯粹是因为花盛昌现在还不敢得罪傅琢祈,但他刚好乐得狐假虎威。

  “恩。只要二弟以后不会再误会我就好。”花重锦做出一副善良柔顺又大方的模样。

  这做作的模样,看得知道真相的花鹤瑄脸上的指印又隐隐作痛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出身卑贱的野种,能被傅琢祈偏爱至此?!

  凭什么这个废物明明是加害者,却能作为受害者被人保护?!

  明明自己才是花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己才是父亲唯一看好的儿子,花重锦他一个被当女儿一样嫁出去联姻换取利益的工具,凭什么现在却能踩在自己头上?!

  花重锦不知道花鹤瑄在想什么,但看他眼神也猜的到,大概是对自己的恨意又上一重了吧。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花重锦在心里笑着他的无知,对上他恶意满满的眼神后,还特意侧了侧身子,把脖颈上明显的印子给他看。

  傅琢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只觉得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更可爱了,要是平时能再多狐假虎威几次就好了。

  可惜,狐狸是只要强的狐狸。不到迫不得已,花重锦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借用自己的名号。

  花盛昌看着对面的傅琢祈只是瞄了一眼花重锦,就不自觉笑起来,心里一凛。看来,这个废物儿子现在的可利用价值,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你们刚从南城回来,也挺累的,这几天不如就先住在家里。家里有阿姨,可以好好照顾你们。”花盛昌脸上堆着谄笑。

  “不用了,伯父。”傅琢祈直接拒绝,“阿锦马上开学了,这边去学校不如我们那边方便。这两天我也会叫家里阿姨过去那边,帮忙做做饭、收拾一下,不会很累。”

  花盛昌笑容僵在脸上,却也没有其他可以再拿来劝的话。

  晚饭的时候,花盛昌再次提了神农生物A线停产的事情。

  傅琢祈依旧表示:“伯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傅家现在的这些企业,都是我父亲母亲辛苦打拼出来,留给我的,我也不能让这些产业的名声,毁在我的手上。”

  倒是只字不提神农生物现在被人举报了多项内容。

  傅琢祈在警惕什么?花重锦有点好奇。傅琢祈看到举报内容,都是四天前的事了,可到现在没有任何反应,是笃定公司不会有事吗?

  那看来,举报信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伪造的。

  会是谁伪造证据举报呢?花重锦想了一圈,甚至都往神农生物里有内鬼上想了,也压根没想过,这是花鹤瑄干的。

  毕竟现在花家外强中干,全靠傅家资金与合作撑着。

  花重锦看了这几个月花家各公司的真实财报,一旦傅琢祈撤出跟花家的合作,花家所有公司最多只能再撑一年。这还是没有外力施压的情况下。

  吃过晚饭,花盛昌又一次把傅琢祈叫去了自己的书房。客厅里又只剩下母子俩跟花重锦。

  周芝慧看了眼花鹤瑄,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还有作业没写完吗?后天就要开学了,还不赶紧去写。”

  花鹤瑄不情不愿,但还是起身:“哦,那我上去了。”

  看母子两个人的小互动,花重锦知道,这是又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了,只不过周芝慧会有什么事来跟自己说呢?

  等到花鹤瑄离开,花重锦做出一副略显忐忑的模样。

  “重锦啊,我跟你爸爸一样,这么喊你,可以吗?”

  “可以的,周阿姨。”说着,花重锦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只有一半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局促不安。

  “别紧张,阿姨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自从我跟你爸爸结婚之后,隐约发现,你跟你爸爸之间,可能是存在着什么误会。”

  哦?竟然是来给花盛昌当说客的吗?花重锦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周芝慧找自己,是为了花鹤瑄被揍成猪头的事呢。

  “你爸爸这个人吧,脾气不太好,也不太擅长表达。你知道的,做父亲的总是喜欢沉默,把爱藏在心里。你爸爸他,其实也很爱你的……”

  花盛昌不擅长表达?如果他不是被花盛昌指着鼻子骂了十四年的话,他就真信了。父爱沉默这个伪命题,先不说用在其他父亲身上合不合适,至少花盛昌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爸爸也跟我说过,他知道,你对跟傅琢祈联姻的事,心里肯定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这个年代,还包办婚姻。但现在看起来,琢祈对你也很是上心,这门婚事,你也不亏……”

  怪不得花盛昌喜欢她,这慷他人之慨的架势,跟花盛昌确实像极了夫妻。花重锦低着头听着,手指绞着衣摆。

  “你爸爸是真的非常爱你。当时好多人提出想跟你联姻,但你爸爸千挑万选,才选中了最优秀的琢祈。”

  好多人想联姻?花重锦忍不住无声冷笑。周芝慧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当初怕不是花盛昌主动到处找人来跟自己联姻,多方被拒,最后才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诓到了傅琢祈吧。

  即便花重锦毫无回应,周芝慧还是坚持说着:“所以你不要再误会你爸爸了,他可能不算一个很优秀的父亲,但他是绝对爱你的。神农生物A线的事……”

  感情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为了这件事。花重锦知道,花盛昌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抱歉,周阿姨,您可能误会了什么。”花重锦打断她,“不是我误会了爸爸,实在是我无能为力。祈哥哥工作上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儿也插不上话的。”

  其实花重锦有些不理解,像周芝慧这样的女人,能坐在这好声好气跟自己讲这些事,也算是能屈能伸,怎么偏偏跟司茹云当初一样,就看上了花盛昌这个渣男呢?

  “琢祈这次不是都带你去南城开会了吗?”

  “这个是因为祈哥哥的助理临时有事,我才跟着去的。”花重锦咬了咬下唇,“这次会议,我只是帮祈哥哥做了做记录而已,那些东西我也不懂,祈哥哥也不会问我的想法的。”

  看他不像说谎,周芝慧目光落在他颈侧那个其实并不适合出现在长辈面前的痕迹。

  “就算不懂,以琢祈现在对你的重视来说,你稍微吹吹枕边风,他不会不听的吧?”

  大概是对着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晚辈,说这样的话太羞耻,周芝慧一说完,就撇开了视线。

  接着,周芝慧又赶紧用别的话题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如果神农生物A线的事实在没有回转的余地,你看,要不问问琢祈,现在花家涉及的领域,还有什么能跟傅氏集团有合作的吗?”

  “周阿姨,抱歉,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祈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谈工作,我们只谈……的事。”

  准确说,是只做那些限制级的事,谈都不谈的。花重锦心道。

  “重锦,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鹤瑄的存在,分走了你爸爸对你的爱,所以现在才不想帮你爸爸的?”周芝慧看他死活不松口,决定放大招,“如果你真这么觉得,我可以跟你爸爸说,让你爸爸把他手里的股份分给你。鹤瑄虽然现在在公司任职,但他手里是没有股份的。”

  她就不信,话说到这个份上,花重锦还能拒绝!

  这要是再拒绝,她就需要重新考虑,花重锦对傅琢祈的影响,到底有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了。

  “周阿姨……”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周芝慧打断他,“你也可以回去后跟琢祈说这件事,问问他怎么想。”

  “什么事要问我怎么想?”

  花重锦闻声回头,就见傅琢祈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走了过来,就站在沙发后三步的位置。

  他是猫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没什么,”周芝慧似乎生怕花重锦当场说出来,“不是什么急事,回家后让重锦自己跟你说吧。”

  “那好。”傅琢祈点点头,又垂下眼看向花重锦,“你想几点回?”

  “没事的话,就现在吧。”花重锦说得小声。

  傅琢祈恩了一声:“好,那我们回去。”

  回去的车上,花重锦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跟傅琢祈说。

  目前看来,司茹云把股份转给自己这事儿,花盛昌是不知道的。这就有意思了。

  ——股份转让给第三方是需要半数股东同意的,而同意的这半数股东,竟然一直把花盛昌蒙在鼓里。

  这是之前花重锦调查也没能调查出来的具体信息。看来,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半数股东再做做文章。

  正好,下个月就有股东大会,花重锦现在还不确定那半数的人都是谁,刚好可以在会上简单判断一下。

  “在想什么?”

  “没……在想论文的事。”花重锦编了个理由,“这次的论文写得有些不太满意,担心后天去见教授,可能会被教授批评。”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麻烦你陪我去南城开会,你应该能更好写完这次的论文。”

  “不,不怪祈哥哥你。是我自己,明明论文没写好,还在南城多玩了两天。”

  傅琢祈才不信他论文写得不满意。他知道,小狐狸争强好胜,在专业的问题上,必然会努力做到最好。

  如果真写得不满意,他大概熬个通宵,也要重写一份。

  看来,周芝慧找他聊的事,他并不想告诉自己。

  是花家的事?还是花鹤瑄的事?亦或者……花盛昌还不死心,打算让花重锦来给自己吹枕边风?

  浅浅琢磨了一下,傅琢祈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神农生物A线后天复工。]

  *

  回到那所只有两个人生活痕迹的房子,花重锦看着还放在玄关没有拿进去的两个行李箱,推着朝卧室走去。

  先把傅琢祈的推到他卧室里,花重锦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准备回客卧。

  “记得,今晚来我房里。”傅琢祈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扯着领带,一边笑意吟吟道。

  花重锦:???

  转过身去,就看到傅琢祈一副故意勾||引的模样。

  自己现在要不要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好好休息”来回绝?回绝的话,会不会降低好感度?花重锦脑内风暴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不拒绝。

  他可以拖延时间,拖到晚些再过来,如果傅琢祈还想做点什么,到时候再用这个理由。

  盘算好,花重锦咬着下唇,娇羞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洗漱。”

  “恩。”

  等他离开,傅琢祈才翘起刚刚强行压下去的嘴角。

  花重锦回房间后先是开电脑补了日记跟傅琢祈观察记录,接着检查了邮件,确认没什么事后,才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泡在浴缸里,花重锦开始提前盘算花家下次股东大会的事。

  想必看到自己的时候,花盛昌一定很惊讶,会惊讶到脱口而出什么话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今晚周芝慧那些话,是花盛昌授意的吗?花重锦觉得有点不像,倒像是周芝慧的主意,花盛昌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再拒绝下去,花家不用自己动手,也要玩儿完。

  等花家玩儿完那一天,瑾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其他几家是会幸灾乐祸,还是兔死狐悲呢?

  不过到时候肯定有更多的人,想要去追捧傅琢祈了吧?毕竟没了花家,等于又空出来一大片市场,而跟花家深度合作的傅家,自然需要新的合作伙伴。

  到时候,会是哪家去跟傅琢祈继续联姻呢?在看过傅琢祈被自己玩弄又甩掉过后。

  也或者愤怒的傅琢祈,一气之下放弃联姻,选择跟什么小明星结婚也说不定。

  想到小明星,花重锦又想起那个锡木萧。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挺识趣,自己一个人早早坐飞机回来瑾城,这几天应该已经开机,投入电视剧的拍摄了吧?

  那他还有时间去实行他的“大业”吗?摸着耳后的痣,花重锦忍不住想,傅琢祈眼光应该也不会差到最后跟这家伙在一起吧?

  要是傅琢祈最后真选了这家伙,花重锦泡在温热的水里,打了个寒颤——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跟这不入流的家伙,半斤八两了吗?

  不行。

  花重锦觉得,就算到时候离婚了,傅琢祈要再婚,那个再婚对象也不能太差劲。要不,自己从现在开始,给他物色一个?

  主卧的傅琢祈并不知道,此刻小狐狸已经开始盘算着离婚后,做个优秀前夫给自己找下一任。

  察觉花重锦似乎很喜欢那款香水的味道,傅琢祈正在喷着主卧,等着还带着沐浴后热气的小狐狸,待会儿来自投罗网。

  主卧虚掩着的门终于被推开,傅琢祈从书上抬眼看去。

  花重锦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T,下摆很长,一直盖到膝盖以上二三十厘米的位置,而衣摆下露出来的大腿,是赤衤果着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傅琢祈有些拿不准,是在故意勾||引自己吗?

  是的。

  决定帮自己未来前夫物色下一任的花重锦,打算先试探一下,傅琢祈在这方面的喜好,当然,生活中的喜好也要继续打探。

  就当是,自己坏心思利用他后,对他的补偿吧。

  “祈哥哥还没睡?”花重锦走到床边,并没有坐下,而是面朝床站着,抬起一条腿,缓缓跪在了床边。

  床头壁灯是暖黄色的,照在人身上,像是涂了一层蜜。

  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淡香,似乎是比自己之前来放行李箱时要浓了些。花重锦又嗅了嗅,确认自己没有闻错。

  “在等你。”傅琢祈拿过旁边的书签夹进书里,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

  花重锦两条腿都已经跪在了床上,就着这个姿势往前挪了两下。

  “抱歉,让祈哥哥等了这么久。”

  “也还好。”这么说着,傅琢祈却是伸过手来,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

  花重锦没有躲,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被拽得朝前扑去,最后恰恰好摔进傅琢祈怀里。

  清淡的草木香顿时充斥在鼻间,花重锦觉得自己像摔进了阳光下的草地里,柔软,温暖。

  “祈哥……唔……”

  带着温热气息的吻堵住了花重锦的话。

  傅琢祈用的牙膏竟然是水蜜桃味儿的,带着一丝甜甜的清香。

  跟儿童牙膏似的。花重锦漫无边际地想,他还是小孩子吗?

  接吻还在分心?傅琢祈手搭在他月要上,稍稍一使劲儿,似是惩罚。

  花重锦推开他,身子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些距离:“祈哥哥,一路舟车劳顿,明天还要去公司,还是……”

  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花重锦准备的后续台词,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明明只是一碰即分的吻,不像刚刚那般唇舌纠缠,也不似之前抵死缠绵时夹杂着青欲的淋漓汗水。可花重锦却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在小狐狸眼里看到难得的迷茫后,傅琢祈心满意足地道:“晚安。”

  昏暗的壁灯也被关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光。

  一片黑暗中,花重锦还枕在傅琢祈仍未收回去的胳膊上,耳边似乎是那人平稳却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意思?叫自己过来,竟然真是盖棉被纯睡觉?

  而且,他还刻意学着网上说的“心机穿搭”来试探傅琢祈,结果对方看起来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他都做好跟傅琢祈拉扯半天再睡觉的打算了,结果自己一句话没说完,那边就搞定了?

  花重锦想不明白,于是,他失眠了。

  一直睁着眼到第二天早上,在傅琢祈闹钟响起前,花重锦才在迷迷糊糊间睡了一小会儿。

  听到闹钟铃声,花重锦猛地睁开眼:糟了,今天又没订外卖!

  傅琢祈翻了个身,关掉了闹钟,又翻回来,长臂一伸把准备起身的花重锦搂进了怀里。

  “……祈哥哥?”

  “恩。”傅琢祈似乎还没怎么睡醒,鼻音有些重,“还早,再睡会儿。”

  “不会迟到吗?”花重锦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傅琢祈闭着眼,还是精准地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没关系。”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是不会迟到,还是迟到了也可以?花重锦没了手机,也睡不着,只能被他搂在怀里,一个人想东想西,直到傅琢祈下一个闹钟铃声响起。

  终于睡饱的傅琢祈放开了乖巧如抱枕一般的花重锦,掀开被子坐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

  花重锦如释重负地跟着一起起身:“祈哥哥早饭想吃什么?”

  “我去公司吃。”傅琢祈站在床边,解着睡衣扣子,毫不避讳地直接赤着上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哦。”花重锦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心想,那正好,等他走了,自己再好好补个觉。

  “你今天什么打算?”

  “改论文。”

  “记得按时吃饭。”傅琢祈很快穿好了衬衣,转过身来,手指刚好在扣最上面的扣子,“今晚有个饭局,不知道几点回来,不用等,我会让刘姨过来做饭的。”

  花重锦乖巧点头:“好的。”

  看着傅琢祈一件件衣服穿上,花重锦心里升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怪,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只想等傅琢祈走了,好好睡一觉。

  但傅琢祈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迟到的事,慢条斯理地收拾完,这才从衣柜取出另一件大衣,回头看了花重锦一眼。

  因为一宿没睡而大脑有些宕机的花重锦:???干嘛。

  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傅琢祈这是想让自己和之前一样,送他出门。

  啧。惯得。

  行吧。花重锦从床上下来,跟着他一路走到门口。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祝祈哥哥今天工作也能顺顺利利。”

  傅琢祈压着嘴角笑意,点了点头:“谢谢。”

  看着门开了又关上,花重锦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回到自己卧室,掀开平铺在床上的被子,花重锦刚一钻进去,睡意就消失了。

  好像没有那么暖和了啊。花重锦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有点怀念自己在主卧躺出来的温度。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要不,再过去睡一会儿?花重锦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被子一掀,跑去隔壁主卧,再次钻进了那还残留着体温的被窝。

  被子高高拉起,花重锦半张脸也窝进里面。嗅着好闻的草木香,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花重锦想,不知道这到底是哪款香水,等离婚后,自己也去买一瓶。

  *

  傅琢祈出差刚回来就迟到这件事,给了周助理一个无限的遐想。

  毕竟本来订的是自己跟傅琢祈一起出差,结果票都订了,傅总突然给自己发来消息,说不需要自己同行。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傅总让自己给花重锦订了张票,周助理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老板给老板娘安全感呢。

  尤其是开完会,那个小演员一个人按时回来,老板跟老板娘倒是又在南城多留了两天。周助理看着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的老板,心里偷偷八卦这俩人最近是不是玩得很尽兴。

  “周助,周助!”

  “啊,怎么了?”周助理回神,看向眼前的下属,“什么事?”

  “关于神农生物……”来人开始长篇大论的汇报,最后又问,“神农生物的魏总问傅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见傅总一面。”

  “知道了,我会跟傅总转达的。”周助理在待办事项上记下,看她还没走,又问,“还有其他事?”

  “没。”下属弯下腰,压低声音,“周助,跟您八卦个事儿呗。傅总今天是迟到了吧?”

  “这是你该八卦的吗?”周助瞪她一眼,“快回去工作了!”

  “哦——”

  迟不迟到的,还用问吗?周助理心道,今天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傅总九点才到公司。

  周助理一边自己偷偷八卦,一边准备待会儿会议要用的文件。

  “傅总,福利院的那个文件您之前是带回家了吗?”周助打着内线电话问。

  傅琢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带过来:“忘在家里了,我回去取一下。”

  “我去吧!”周助理自告奋勇。

  却被傅琢祈拒绝:“不用。”

  他知道,昨晚小狐狸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多半在家里一个人偷偷补觉。要是让助理回去拿,还得叫醒他,到时候花重锦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偷偷记账呢。

  “那我去安排司机。”

  “不必。”傅琢祈喊住他,“我自己开车就行。”

  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傅琢祈一个人乘上电梯。

  电梯里满满都是人,在一片“傅总好”的问候声中,傅琢祈点头示意。

  “傅总去几楼?”站在电梯按钮旁边的人问。

  “负一。”

  看着对方按下电梯,傅琢祈微微一笑:“谢谢。”

  “傅总客气。”

  电梯里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只能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等到下了电梯后,一群人看着电梯一点点继续下行,才聚在角落开始八卦。

  “傅总这才刚到公司半小时,怎么又要出去啊?”

  “工作的事吧?”

  “绝对不是!工作的事,傅总肯定会带周助一起。我看绝对是私事。”

  “总不会是回家吧?”

  “不能吧,今天傅总可是九点才来上班的。早上又跟夫人腻歪够了才来的吧?”

  傅琢祈知道,自己这个时间离开公司,那群人肯定又要在公司里八卦。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傅琢祈希望这份八卦能跟花重锦有关。

  开着车行驶在已经过了早高峰的路上,傅琢祈听着瑾城的广播。

  “最近微博上出现了一个大师,对咱们瑾城的事儿算得还蛮准的,你听说过吗?”

  “没有哎,都算准什么事了?”

  “恩,我想想啊。周家私生子突然冒出来抢家产的事,还有那两家少爷跑去公海组织赌博的事,还有……”

  听着主播如数家珍,傅琢祈并没有当回事。

  瑾城人迷信,做生意的尤甚,于是也就催生了一些真真假假、神神叨叨的所谓大师。傅琢祈小时候,他爸没少往家里请些这大师、那大师的。

  “那这位大师最近又算什么新的事了吗?”

  “算了,算的还是最近话题中心的人哦。你猜是谁?”

  “谁?那个新上任的傅太太吗?”

  “猜对了一半!是花家刚认祖归宗没多久的二少。”

  恩?听到这,傅琢祈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单单是新冒出来一个神棍的问题。

  “哦?大师说了什么。”

  “说这位二少命格其实不太好,亲人缘薄,命带羊刃煞,专克父亲;还带七杀、伤官,克兄弟姐妹。说来也是巧,自从这位二少认祖归宗后,花家前前后后好像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

  “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邪门哦?那位傅太太好像在这个二弟回家后,接连病了几次哎。”

  “我看这位大师,真的有点本事在……”

  傅琢祈眉毛挑了一下:这大师,看起来好像就是专门冲花鹤瑄去的啊。

  再联想一下主持人之前提到过的,已经应验的几件事,事件中心的当事人,似乎每一个都是跟小狐狸结过仇的。

  这大师,该不会又是他的手笔吧?

  傅琢祈轻笑一声,心道,真有他的。

  现在圈内好多人在说,花重锦克父克兄弟,虽然并没有什么人信,但傅琢祈觉得,以小狐狸的记仇程度来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真不意外。

  车子停进楼下车库,傅琢祈也没再继续听广播里的讨论。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小狐狸做的,也没什么好继续听下去的,反正花重锦做事,总不会自己吃亏。

  指纹解锁进门,傅琢祈听着家里果然一片安静,看看花重锦关着的房门,直接进了自己的主卧。

  门一推开,昏暗的室内以及床上被子下鼓起来的一团,让傅琢祈顿时愣在了门口。

  ——小狐狸这是,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花重锦这是觉得自己不会回来,所以才大胆睡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的吗?换句话说,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对于自己,小狐狸现在的心里,也不是那么古井无波的?

  回过神,傅琢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对于自己回来的事丝毫不觉,睡得香甜。被子拉得很高,只露出半张脸,刘海有些乱,还有些垂在了眼上,让人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傅琢祈蹲下||身,抬手轻轻拨开那碍事的刘海,露出小狐狸精致的眉眼。

  安静地样子务必乖巧,丝毫看不出,这人醒过来,便是一只算计死人不偿命的狡猾狐狸。

  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傅琢祈就那么蹲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去书房拿了文件。

  等到家里防盗门关上,主卧双人床上的人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花重锦揉了下眼睛,倒头继续睡过去。

  中午饭是花重锦自己随手做的,吃完后,约了云婷下午出去喝下午茶。

  “哇!冰天雪地感觉真好!我都想毕业旅行不去江城,去南城了!”云婷翻着花重锦拍下来的照片,频频感慨。

  “那时候天转暖了,南城应该也没有这些风景了。”

  “哎!那等毕业之后,找个冬天,阿锦我们再一起去一次南城吧!”

  “好。”对上云婷期待的目光,花重锦心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叫我一起去的话。

  等到下一个冬天,一切尘埃落定,连带自己的所有隐瞒欺骗,与利用。

  得到应承的云婷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跟他在南城玩的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很喜欢你的表现?”

  想了想,花重锦还是把会议结束那晚发生的事,含糊着讲了一下。

  云婷一听完回酒店前的部分,立刻追问:“那后来呢?他带你去哪儿了?直接回酒店了吗?”

  “恩,后面就直接回酒店了。”花重锦点点头。

  他本来是不打算讲后面的,毕竟后面发生的事,虽说不是很限制级,但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然而云婷好像追剧一般,继续追问:“回酒店之后呢?他有跟你生气,或者发生什么吗?”

  “没有……祈哥哥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一直在安慰我。”

  “怎么安慰的?”

  花重锦:……

  要说吗?说他们两个躺在同一张床上,傅琢祈温柔地亲吻着自己。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怪了?

  但花重锦又很好奇,这样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花重锦小声说:“……亲吻。”

  “哦——!”云婷捂着嘴,依旧没能挡住自己的惊呼,“还有别的吗?”

  “拥抱算吗?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云婷拼命点头:“进度这不是很不错嘛!看来傅琢祈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嘛,你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

  “所以,婷婷你觉得,祈哥哥是已经动心了吗?”

  “当然啊!”云婷疯狂点头,“这都不是动心的话,那傅琢祈真是海王了。”

  花重锦有点想说,他觉得傅琢祈可能真是个海王,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个情场老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云婷继续说道。

  “不过傅琢祈这人是出了名的要事业不要爱情,就他这几年一心肝事业的架势,别说海王了,估计连约||炮都没时间吧。”

  恩?

  花重锦眨眨眼。可他觉得,傅琢祈那些熟练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没做过的。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觉得傅琢祈是海王吧?”看他表情,云婷捂嘴惊呼,“不是吧,你真这么想?为什么!之前你不还是坚信他洁身自好,还反过来劝我的吗?”

  “……我没觉得祈哥哥是海王,就是觉得,他好像什么都很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不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云婷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阿锦,你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处男情节吧?”

  “没有。”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他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那你在意什么。”云婷松了口气,“你管他之前有过多少经历呢?反正他现在身边的人是你,让他心动的人也是你,他的温柔也是给你的,你只要牢牢抓住他,不就好了嘛。”

  “……婷婷,你最近态度真的转变好多。这次我从南城回来后,更明显了。”

  “哎呀,我这不是听说,傅琢祈为了跟你过二人世界,把那个小演员给一个人赶回来了嘛。”看他一脸诧异,云婷说,“现在瑾城都知道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祈哥哥亲口说的吗?”

  “那倒不是,不过是那个小演员说的。”

  花重锦点点头,心里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