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两两>第42章 2023第一章【否极】

蒋俞辞职后,搬回了曾经和林雁最早住过的小公寓。小公寓当年是林雁租的,蒋俞在2022年底买了下来。


辞职赋闲的时间里,她开始设计如何装修这个不到60坪的空间,上一任租客显然没有林雁当年的品味,房子被各种储物箱占满,搬走以后,就剩下一个空旷的单间。蒋俞刚搬进来的时候,好像掉进了一个集装箱。她开始一点点重拾当年和林雁在一起的回忆,在没有任何繁琐工作事务打扰的日子里,就这么一天一点填装这个小屋,蒋俞觉得岁月静好。


她除了告知父母自己现在的地址,再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包括雪松和静怡。所有的熟人都不知道她消失去了哪里。直到某天夜里,一个噩耗再次击垮了蒋俞。


年初,肆虐了三年的疫情突然就结束了,世界恢复了平静,北京政府宣布全面解除核酸检查,将新冠的危险等级降至乙类传染病,不再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蒋俞是凌晨2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父亲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军人傲然坚毅的样子完全不在,说蒋妈妈高烧42度,开始有秽物从口鼻溢出,他和护理阿姨尝试各种降温方法完全没用,人已经陷入昏迷。


蒋俞的胃一阵痉挛,在林雁的事情之后,很久没有的感觉。


蒋俞在疫情三年,从来没有阳过,不知道是她体质异于常人,还是病毒已经无法对这个心如止水的女人,产生任何伤害了。这天下午开始,蒋俞却发现自己开始低烧,头有些晕眩,她老实的吃了退烧药,爬上床,准备睡过去。


蒋俞觉得退烧药应该起了点作用,此刻她没有晕眩,反而头脑清醒,只是还未装修好的房间里,透出阵阵寒意。她问父亲,有没有打120急救,蒋父说从下午就开始打电话了,但是120根本没有可以调度的车辆,北京市所有医院已经挤满了重病的患者。


蒋俞恍惚想起新闻里说,解除核酸检查初期,社会上会有一波返阳小高潮,建议市民对老人及小孩给予重点保护。显然媒体呼吁并不能解决实际的混乱。


如果120不能来抢救,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蒋俞深呼吸,还是拨出了那个电话,“Sean,我妈不太好,120急救过不来,你能不能叫110帮忙出警送我妈进医院?”


蒋俞知道,现在报警可能会比急救来的更快,母亲等不了了。


自蒋俞辞职、在Sean的求婚仪式上任性离去,两人再没了联系,蒋俞对Sean一百个抱歉,却无法当面说出口。逃开,是她最习惯的方式,时间过去,Sean会忘了吧,就像对他的前妻,总能放下。


“阿姨在大院吗?你在哪?我先去接你?”Sean没有半刻犹豫。


蒋俞报了自己的地址,Sean说马上联系大院片区派出所,请他们出警送人,他离蒋俞的位置不远,接上蒋俞一起回大院。


Sean再见到蒋俞,没有表现出一丝疏远,他熟练的安顿老爷子上了后座,给蒋俞打开副驾驶的门,错身而过的时候,碰到蒋俞的手,有点发烫,Sean敏感的试了一下蒋俞的额头,“你发烧了?”Sean的声音有些焦虑。


“没事,不严重,赶紧回家接我妈。”蒋俞回说。


这个女人坚强、执拗、永远不会爱护自己、更不会对人展现出自己的脆弱。Sean狂踩了脚油门,车飞驰在空旷的三环路上。


Sean开车的时候,还打了好几个电话,确保大院派出所那边已经出警,也在往蒋俞父母家赶,两边几乎同时到家。


蒋俞看到脸色已近青灰的母亲的脸,突然就不敢再看第二眼,Sean走过去直接把老太太裹在被子里,抱出了屋子,上了警车。


蒋俞机械的跟在后面,随Sean一起坐到了警车后座,Sean还抱着老太太。母亲已经全无知觉的头垂在胸前,蒋俞轻轻的扶起母亲的头,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最近距离的接触着母亲的肢体,蒋俞心里万种滋味。


蒋俞的记忆里,和母亲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母亲从来没有抱过她、甚至她不记得母亲拉过她的手。从她出生,母亲就去军区大学进修,直到她三岁,母亲才回来,所以儿时的蒋俞第一次叫出的女性称呼,不是妈妈,是阿姨。


她成长的过程中,母亲对她的要求只有优秀、涨面子,母亲没有关注过她的学业、工作、生活,甚至那次遥远的离婚,母亲都不允许蒋俞表露出任何沮丧。


蒋俞只能在老宅泛黄的影册里,翻到作为军医的母亲,美丽清秀、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人仿佛和记忆中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自蒋俞长大,随着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她再没见过母亲优雅从容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对医院管理的不满、对同事能力的鄙弃、对丈夫曾经不忠的嘲讽、炫耀女儿社会地位的虚荣…


蒋俞的记忆里,母亲就是个情绪黑洞,任何阳光的、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事物,都跟她毫无关系,所以长大的蒋俞,和母亲形成一种默契,只提供物质上的照拂,没有任何情感的投入。如果自己不配拥有,那就远远逃开吧。


此时的母亲,却低下她一直高贵的头,再也没有力气去抱怨,女儿才可以靠近…


110呼啸着驶入最近的医院,急诊被迫腾出病房处理伤员,Sean把老太太放置在急救担架上,转而轻轻揽住蒋俞,没有说话。


隆冬、深夜、急救室外一片忙碌,医院刺眼的白炽灯,映照着走廊里焦急等待的家属。蒋俞从小就不能接受白光灯,被白光照久了浑身打颤,大概是从小住在医院大院的后遗症。白色,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别离和病痛。自己能撑住的情况下,她从不进医院。


但现在,她站在急救室前,被迫感受着疫情的可怕,生命的脆弱,人类的渺小…


医生匆忙走出急救室,宣告母亲已经器官衰竭、需要插管救治,问蒋俞是否同意。


蒋俞是呆滞的,她的耳朵里开始出现幻音、整个走廊的嘈杂都在远去、整个白色空间里似乎只剩下她和母亲,她想问母亲,你愿意吗?母亲却先走过来,看着蒋俞的眼睛,用小时候她期盼过太多次的温柔,轻声说,妈妈累了,让妈妈去没有病痛的地方吧。说完,母亲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蒋俞的头。


蒋俞选择不插管,在近两个小时的急救后,医院宣布母亲死亡。


蒋俞站在病房外,始终不敢踏进去,远远能看见病床上只露一脚的白布。那白布下面,是母亲。


蒋俞想起刚刚靠在自己肩头昏迷的母亲,她一侧脸就可以看见的母亲,再也见不到了。母亲去了一个没有病痛、不会再累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应该有爱她的丈夫、懂事的女儿、知交的朋友吧。


Sean一直陪在蒋俞身边,用温暖的怀抱给蒋俞最大的安慰,他很惊讶的是,从始至终,蒋俞没有犹豫、没有崩溃,甚至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只是呆滞,抬头看看Sean,问,“结束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不止北京的医疗资源被完全挤占,甚至丧葬资源也出人意料的紧缺。停尸房、火葬厂居然需要排号,蒋俞对于连死者最后的尊严也无法保障的社会制度完全不能理解,幸好Sean帮忙处理了接下来的所有程序。


蒋父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收起曾经的装腔作势,乖乖听从女儿的安排,处理蒋母的后事,没有一点意见,也没资格有一点意见,毕竟在京城资源权威方面,有Sean在,他不值一提。


蒋俞还是发烧了,在送蒋母的灵柩去殡仪馆的路上,Sean开车跟在后面,蒋俞坐在副驾驶依然呆滞。Sean腾出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试了试蒋俞的额头,很烫。


这两天,Sean已经感觉到了蒋俞家里奇怪的氛围,以及,她和她母亲、她父亲之间微妙的关系。从110晚上出警、到医院、到殡仪馆,一系列事,蒋俞每一桩每一件都全程跟踪安排,不知道有没有睡过一觉,蒋父不敢跟女儿多说一句话。


曾经颐指气使的蒋父,在这次事件上被证明像纸老虎一样不堪一击。蒋俞对他、以及对她母亲的忍让,完全出自一个孩子对父母起码的孝顺,作为父母仰仗着这份孝顺,却没有对等的给予孩子呵护,任凭蒋俞成长为这样乖戾的性格。老爷子仿佛惭愧一样,只剩安静。


去殡仪馆的路很长,市区的殡葬资源已经挤爆,Sean找了关系,在京郊附近找了一个还有可能的殡仪馆,不然老太太的遗体都没地方停放。


凌晨四点Sean来接蒋俞,已经开了一个小时的车,Sean以为蒋俞在昏睡,直到听到从小到大逐渐增强的啜泣声,Sean转头看蒋俞,她死死盯着前面的灵车,满脸泪水。


Sean很少听蒋俞提起自己的父母,知道二老在部队大院,但是蒋俞几乎不回去。这种原生家庭的痛,Sean可以理解,毕竟他自己也经历了父母的过世,以及给亲生女儿造成的伤害。


他递给蒋俞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说,“用力哭,别让自己憋着。”


蒋俞终于在发烧、晕眩、失眠、惊悸种种折磨下,放声大哭,那个她那么希望从她身上汲取爱和力量的人,躺在前面的灵柩车里,永远不会再跟她说话。


蒋俞断断续续给Sean讲了自己的成长和家庭,Sean安静的听着,直到蒋俞停止了抽泣,恢复了他认识的样子。


“你有告诉过你母亲,你希望从她身上获得关爱吗?”Sean见蒋俞恢复了,才问。


蒋俞想了一下,说,“没有,我以为为人父母,这是基本的常识。”


“所以你应对的方法,是一种冷暴力,你拒绝表达,用疏离来维持关系。”Sean说。


“暴力么?从小到大,我可太懂事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怎么跟同事相处、怎么对待有错的父亲、怎么让自己平和,我跟我妈都讲过,这是一个女儿应该跟母亲说的吗?我暴力,那我就应该直接当面说她不配当妈。好像对我爸的态度也是一样,讲不通,就不讲了。大了之后愈发不想跟他们说话。”恢复平静后的蒋俞一如既往的犀利。


“对,你就是太懂事,太清醒,不给任何人看到你软弱的机会。”Sean总结。


“为什么要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你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基本就是不要给这个世界添乱,凭什么软弱,自己不能争气点吗?”蒋俞的思路清奇。


“你不是说自己是不惑之年吗?那就不要有疑惑,坚持你想坚持的。”Sean这次没有顺着蒋俞,不客气的说。


蒋俞若有所思的看着Sean,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不客气的男人,好像更犀利了。


自己真是太争气了,所以不知道疼、不懂恐惧,更不会软弱,这样,真的是自己想坚持的吗?


蒋俞选择自驾把母亲的骨灰送回她东北老家,7个小时单程车程,Sean有些担心,临走那天,还是来送了蒋俞,看见蒋俞很坚决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你想坚持就坚持吧。


蒋俞把母亲葬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公墓里,表弟说,姥姥家的很多亲戚都葬在这个公墓里,离母亲墓碑最近的位置,就葬着大舅家的表姐,小时候她和母亲关系最好,很喜欢跟着母亲,在东北当地炫耀有个当军官的大姑。


蒋俞觉得,母亲葬在这里,让最熟悉的人歌颂她的峥嵘岁月,被所有仰慕她的人环绕着,该是会满足了吧,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光辉成就。


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环绕在我身边的是爱我的人,还是仰慕我的人呢?蒋俞又毫无悬念的想起了林雁....


蒋俞从东北回来,ZF也开始放松城市间旅行,蒋俞决定直接去云南散心。


蒋俞选了洱海边的一处房子,每天上午去苍山上徒步,下午看洱海的波光粼粼,她一直在想和Sean谈到的“软弱和坚持”,以及自己内心的“爱还是仰慕”。


一天晚上,蒋俞终于拨通了雪松的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马上传来。


“你终于肯打电话了,还好吗?在哪呢?”雪松还是那么直奔主题。


“在云南,咱们仨在你俩生孩子之后再也没出来旅行过了,旅行真好。”蒋俞自说自话。


“你没有孩子就庆幸吧,省了多少事儿。我现在家庭、事业两手抓,你姐夫都要被我折磨死了。”


孩子…蒋俞心念动了动,“对了,二姐夫怎么样?”蒋俞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老白?”


“嗯,疫情的时候,我觉得老白对静怡和孩子真心不错,有个男人呵护静怡,我们也放心不是。”


“他俩,应该在往好的方向去吧,我看见有几次老白来公司接静怡。你把公司扔给我,多少事儿等着我操心,我也没顾上好好跟她谈。我跟你说公司…”


“别别别,雪总,你跟我说不着,你是CEO,你说了算,有你在,我不担心。”


“那你自己呢?我担心你。”雪松的语气开始严肃。


“我从Sean那听说了阿姨的事,你郁闷、难受,跟我们一句都不说,老三,你可真行。”雪松的语气有些严厉。


“要我说什么?我跟我家怎么回事,你们还不清楚?过去就过去了,我能跟我妈、跟我自己和解,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你就别再说我了。”蒋俞的声音有点哽咽。


“你知道林雁回来了么?”雪松换了个话题,果然,感觉蒋俞怔了一下。


“林雁的妈妈,在你处理阿姨后事的时候也过世了。”


蒋俞内心翻腾,彻底呆住。她家出事后,她确实没顾上问候林妈妈,怎么可能,时间那么正好呢?


“林雁,她回来,处理,林妈的事?”蒋俞一字一顿。


“嗯,林雁他爸也回来了,俩人一起处理了老太太的后事,很简单,没什么仪式,把人也葬在了西山,然后林雁把他爸安置回北京了。”雪松补充。


“林雁,她,还好吧?”蒋俞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她,她就打了个电话跟我说这事儿,还让我别惊扰你,她已经回法国了。”


蒋俞嗤笑一声,“这么着急吗,你没说我不在北京,让她别害怕?”


“小俞,你不能这么想林雁。”停了一下,雪松接着说,“我承认,这些年,我和静怡想把你和Sean凑成一对,这是事实,他对你的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到,你也没有排斥他,你能回到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当然是我们最希望的。”雪松等了下蒋俞的反应,接着说,


“但是,这个前提是,你必须完全放下林雁,我们不会勉强你,你开心是我们最在乎的。你有没有放下林雁我不知道,你俩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雁一直在法国,你不说我们也不好猜。我只知道,林雁好像也是希望你能有个正常的家庭,不然她不会问我,Sean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你俩有联系?”蒋俞还是那么敏锐。


“从疫情开始,林雁每周会给我发一个短信,询问你的情况,我手机里她的短信有156条,但她让我保证不告诉你。她回不来,就算告诉你,也只会让你更难受。如果你接受了Sean…”


雪松一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半天没听到蒋俞的任何反应,觉得有点不对,停下来问蒋俞还在不在。


“在,听到了。”蒋俞说。“那你告诉她,我拒绝Sean的求婚了吗?”


“说了,那是我俩最后一条短信。后来她打电话,我才知道她妈妈也出事儿,她回国来处理,她说知道Sean已经帮你处理好了阿姨所有后事,她就放心了,打算回法国了。”


她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林雁,你回国,除了林妈的事,就不能看看我吗?蒋俞忽然想起,她送母亲骨灰回东北那天,大院院子里,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闪了一下…


“雪松,我想哭,你能不能不要挂电话?”蒋俞缓缓的说。


“嗯,好,我不挂。”雪松第一次听到蒋俞有这样的要求,有点吃惊。


然后她觉得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十几分钟,有啜泣声,声音慢慢变大,然后是嚎啕大哭,然后是止不住的哽咽。


大概两个小时后,蒋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雪松一直没说话,只有电话挂着线,再后来,雪松把女儿哄睡着,然后把电话放在枕边,直到自己也进入了深眠…


半个月后,蒋俞回京,知道自家老爷子状态还好,作息恢复规律之后,蒋俞抽空去林家老宅看望林爸爸。


几年不见,林爸还是玉树临风,只是头发完全灰白。蒋俞在老宅还看见了一个女孩。蒋俞想起来,应该是林雁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女孩和林雁一样,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皙,没有林雁高,倒是和蒋俞的身型有些像。叔叔的基因真强大,蒋俞笑笑。


林爸招呼着蒋俞,女孩在一边有点腼腆,林爸让女孩叫姐姐,女孩红着脸,轻叫了一声“俞姐姐。”


“鸽子(林雁妹妹的名字林鸽)大学毕业了吧?打算做点什么?”蒋俞自然的问。


“俞姐姐,你和雁姐姐都是研究生,我也想考,想上北京的学校。”林鸽稍微放松了点。


“小俞,我看你们公司现在挺火的,疫情搞的就业环境也不好,本来我想让你帮鸽子在你们那安排个位置,她自己非要学她姐姐考研究生,林雁也不准我去找你,我想着那就算了吧。正好你来,你帮我劝劝鸽子,我觉得女孩子差不多就行了,找个对自己好的对象是正经,小俞你嫁人了吧,你说对不。”林爸没拿蒋俞当外人。


蒋俞听着话,脸有点红,赶忙对女孩说,“鸽子你自己呢?想工作还是学习?有对象了吗?什么样的人?”


女孩的脸更红,忙说,“没有呢,爸你别瞎说,我不找对象,我要像姐姐那样,有个好学历。”


“像你姐有什么好,孤家寡人的在国外,还不如在北京,至少小俞也在啊,还能有个伴。小俞你说说林雁,让她回来,这回也能回国了,一个人待在那么远的在石头房子里有什么意思?”林爸和林妈像的地方是,都爱操心女儿的生活。


孤家寡人?一个人?石头房子?蒋俞心生疑惑。


“林叔叔,你怎么知道林雁一个人在法国?”


“你阿姨还在的时候,我有次听她说,林雁不让她再去深圳,说是那个什么小姐全家都出国了,深圳没人,然后她妈就问那跟她去法国住段时间行不行,林雁说她自己住习惯了,多一个人她不舒服,就没让她妈去,这回回来因为这个,这孩子难受了很长时间,也是个性格古怪的孩子…”


林爸爸还在唠叨林雁,林鸽对这个姐姐却异常喜欢,抓着蒋俞去显摆林雁留给她的东西。她可能还是有点怕林雁,但对着蒋俞,却能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很像一只忙碌啄食的小鸽子。


画面切到千里之外的巴黎。


万物复苏,屋后的葡萄园开始冒芽。毛茸茸的萌绿开始攀爬整个藤架。


Paul歪靠在一颗藤架上,冲正在忙碌的林雁说,


“我女儿四岁了,今天问我,爸爸这个人没带口罩。哎,你说这个时代的小孩多可怜,她从出生见过的正常人类都是要带口罩的。”


林雁用翻土铲戳了一下Paul的后背,意思是,让他一边站着,别靠在孱弱幼苗的藤架上,随口回道,“那你带小朋友回趟中国啊,一纸令下,全国都跟没发生过疫情一样,歌舞升平,你可以让孩子感受下自己的华人血统。”


“你回吗?你回我就回,我们拖家带口的陪你回。话说,你该把蒋俞娶回来了吧,她不是没答应那谁的求婚吗?”Paul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谁刚帮她把她妈妈的后事处理好,再说吧,她有事的时候我总是不在她身边。”林雁似乎很愧疚。


“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自虐狂,要是我,早就扑过去,死死抱住,一点缝隙都不给别人留,你都看见人了,干嘛不抢回来?”Paul手里还表演了一个无实物的拥抱亲亲。


“你扑谁?要死抱着谁?”任晴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一个漂亮的混血宝宝。


“扑你啊,我亲爱的,还能有谁?”Paul喜笑颜开的拉起面前女人的手,同时揽过她的盈盈细腰。


林雁翻了二人一个白眼,表示没眼看。


“林姨姨~”小宝宝叫着,冲林雁歪歪扭扭的跑了过来,“林姨姨抱抱。”


林雁扔掉手里的翻土铲,拍了拍身上的土,抱起小家伙,小家伙很自然的在林雁脸上亲了一口,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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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章,否极自然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