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府上,阿萝正坐在槐树底下带着若若翻花绳,若若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阿萝身边,如今也不例外,这府中也唯有阿萝,拿捏得了大人,也哄得了孩子了。
乐蕴将手中包好的糕饼在她二人面前晃了晃,阿萝笑道:“大人回来了。”若若也跟着站起身,默默行了个礼,总觉得疏远似的。
乐蕴将糕饼交给阿萝,笑道:“晚上给我煮些酒好不好?”
阿萝掐指一算:“这个月大人都喝了三回了,事不过三,恕难从命了。”
乐蕴坐在廊下,委屈道:“当真不能通融吗?”
阿萝铁面无私地摇了摇头,又道:“奴婢给大人煎些茶?”
“我才不要喝茶。”乐蕴竖起一指轻轻摇道,“那要一碗甜汤总不过分。”
阿萝也退了一步:“甜汤倒还可以。”
阿萝到厨房吩咐晚膳,乐蕴便倚着阑干坐在廊下,那女孩子若若始终低垂着眼眸不发一言,那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般的美,也随沉默而暗淡了。
乐蕴笑了笑,抬眸道:“若若,你怕我吗?”
女孩子目光轻颤,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为何方才与阿萝笑得那样开心,到我这里就……”乐蕴忽然顿住,因觉得自己可笑,她又何必在意一个孩子的笑脸。
若若似有些犯难,踌躇良久,目光闪烁,就在乐蕴已然放弃追问时,忽然听她道:“大人……”
乐蕴抬眸:“嗯?”她觉得这女孩子的目光,可真不似一个无忧少女,却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够令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露出如此感伤的神色呢……
“大人可知……”
若若一言未尽,院墙外忽然传来老管家焦急难耐的声音:“大人,请大人移步。”
乐蕴只得起身,出了月门,“何事?”墙下老管家低声道:“宫里来人了,传召大人入宫。”
西南息山土司叛乱,一路攻至巴蜀,蜀中太守请求皇帝派兵增援。
皇帝传召有司入宫商议对巴蜀用兵之事。
乐蕴人是最后到的,皇帝只抬眸看了一眼,便让如今负责南行台营兵务的柳砚分析战局,蜀中之地向来易守难攻,若是旁人叛乱,自不必忧愁,可息山部族自幼生长山野丛林,最善兵行险招,此次便出奇兵,沿蜀中天险一路杀到了蜀州城下。
乐蕴翻看前线送来的战报,这才明了所谓的兵行险招到底是什么了。
那蜀中刺史倚仗峭壁天险,自觉息山土司的部队无法越过层层峰峦,是以向来守备松弛。
而那息山土司竟趁夜色,命手下以厚棉被裹身,自山壁滚落下来,十者可存一,百者则存十,星夜将戍守天险的士兵拿下,待天亮守备军打开营门,便已是被息山部队团团包围兵临城下了。
皇帝登基以来,国朝久无战事,也是粮草储足,战马膘肥,并不畏惧西南土司兴乱,只是在挑选领兵之人之上多有顾虑,但最终还是在柳崇徽与玉箫的建议下,选择了柳砚统兵的南行台营出征巴蜀。
一来未柳砚在军中造势,二来也是为瓦解永福的一部分兵权。
三日后,柳砚率南行台营三万五千兵马出征西南。
那日点将台,柳崇徽与乐蕴都去了,柳崇徽去送柳砚,而乐蕴只看了看跟在柳砚身后的李守节。
大军浩荡出征,龙旗虎纛随风飘摇,渐渐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乐蕴回望绣峦成堆的长安,骊山渭水太极宫,依旧一如她十五岁那年踏入时般恢宏浮华,只是如今的她已站在了长安的高处,在青云之端,再不会对这百尺高楼、千台万阁有任何惊艳之感了。
她蓦然转身,再度踏入了长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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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接下来全是刀子……怕了吗……怕了吗……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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