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墨是会游泳的,与一同长大的萧渊自是知道此事,所以才放心地将人扔在了水池里。
更何况,太液池本就不深,也不过是及腰的高度,淹不死人的。
萧渊从来不曾怀疑过这蛊毒是林谦墨下得,那蛊毒岂是他能接触的到的?
向来,蛊只和一个国家有关,那就是楚国。
只是……楚瀚澜如今还在萧国,谅他再想自己死,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的。
下毒手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下令让侍卫全宫搜查也不过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将林谦墨当成幕后主使也不过是一个幌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让真凶放松警惕,好引蛇出洞的计策罢了。
至于顾璟渊,做戏便要做全套,更何况,身为自己的师弟,他却只是一味地维护林谦墨,胳膊肘向外拐的家伙,关一关也好,省的他总是在自己耳边对林谦墨的病情危言耸听。
至于林谦斌, 他也只不过将他关在大牢里而已,什么命令也没有下过。
虽说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得在牢外 ,可毕竟是不必担心他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丢了性命了。
天知道,当他从小安子的嘴里知晓林谦墨和林谦斌将要逃出宫去时,内心有多么惊慌。
林谦斌如今是林谦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自己不能掌握住林谦斌,那么就意味着林谦墨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他本可以下旨让侍卫围住二人,可他忍住了。
一个人希望越大的时候,希望破灭的时候就会有多大的绝望。
于是他在林谦墨假死以后将人抓了回来,锁在了景阳宫里。
林谦斌只是他桎梏林谦墨的棋子罢了。
至于林谦墨……
他其实只是气恼,气恼林谦墨迟迟不来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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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萧渊冷眼看着水中的林谦墨。
腰腹以下冰冷的感觉好像藤蔓一样蔓延到林谦墨全身。
萧渊不是没有看到林谦墨冷到发抖的样子,但他在等,在等林谦墨开口求自己。
可他忘了,一只孤鹤即便是死,也不会低下头颅。
很快林谦墨便体力不支,摇摇欲坠地了。
萧渊眼睁睁看着林谦墨倒在水中,湖水灌进了他的口鼻。
萧渊咬牙,好的很,林谦墨,我就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因着林谦墨假死的经历,萧渊不愿意再轻易地相信他了。
可看着林谦墨迟迟上来,萧渊却又急了,他知道林谦墨能够忍受的极限在那,这早就超过了他的极限。
“林谦墨,林谦墨?”萧渊探着头张望:“朕允你上来了,你快上来。”
湖面还是平静地如一滩死水。
萧渊伸出脚便要跳进湖里找林谦墨,可旁边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只听“扑通”一声入水,萧渊还未看清楚来人,就见林谦墨已经被救上来了。
救人的正是跟着楚瀚澜的潇雨,此时楚瀚澜正风度翩翩地站在萧渊身旁看着潇雨。
也不知道潇雨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是怎么将人拉了上来的,也或许是林谦墨的体重实在是过于地轻了。
潇雨将林谦墨拖到了岸边,便让他平躺在了地上。
身为一个医者,她自是知道如何救助一个溺水的人的。
她先是清除口鼻内的异物,帮助倒水。随后解开了林谦墨的衣领,让他保持呼吸其通畅。
可此时林谦墨的呼吸已经是十分微弱的了。
潇雨随后抱起溺水者的腰部,使其背部朝上,头朝下进行倒水。
见林谦墨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思,潇雨又想要对他进行嘴对嘴吹气,却被萧渊一把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
萧渊以横眉相对潇雨。
潇雨皱眉:“你若是还想让他活,就要让他腹腔里的水呛出来。”
“我来。”
从潇雨解开林谦墨的衣领时,萧渊便已经是皱起眉头了,更别说那方才一系列暧昧的动作了。
如今他怎么会让潇雨再对林谦墨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潇雨斜眼看着萧渊,她挑了挑眉,没把自己心中的质疑说出口,只怕这位骄傲自大的皇帝陛下连怎么做都不知道吧。
楚瀚澜在一旁出了声:“潇雨,你且说该让我们怎么做?”
潇雨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自家陛下的示意。
“那还请萧王只是往他的嘴里吹气就是了。”
萧渊此时于一侧托起林谦墨的下巴,捏住他的鼻孔,深吸一口气,然后往他的嘴里缓缓吹气。
潇雨没想到,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萧王竟然还是会一点医术的。
萧渊自嘲一笑:“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毕竟他也是师父晁融的徒弟。
顾璟渊一身医术,没道理萧渊就不通医术。
即便是不精通,但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此时潇雨道:“既然你懂的该怎么救他,那我便不参与了。”
萧渊:“等等,还请潇雨姑娘等一下,我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萧渊哪里能救的了人,他连诊脉都会时而出错。
当年师父晁融也正是凭着他和顾璟渊的资质,一人传授一门绝世的技艺。
顾璟渊心细,也耐得下性子钻研医书,便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医术。
萧渊却是他自己选择的练武,彼时宫里危机四伏,他费了许多心思托口因病休养才出了宫,借口说住在林家。可实际上是和师父晁融在山上学习武功。
因着萧渊心急,日日醉心武艺,无心去修其他的东西,这才导致了他作为邪医晁融的弟子却不会医术。
在萧渊再三请求和楚瀚澜的眼神交汇下,潇雨收回了视线,眼睛余光注意着林谦墨的胸腹部,没当林谦墨的**有起来时,潇雨便让萧渊放松其鼻孔,并且用手压其**帮助林谦墨呼吸。
经过一系列有规律的进行,潇雨长时间没有放弃。
终于,林谦墨吐出了胸腔中的积水,人也慢慢地清醒过来了。
当林谦墨醒来,他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潇雨姑娘,在下承蒙姑娘救助,加上上一次的事情,姑娘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林谦墨说得正是上次在宴会上的事情,那次便是潇雨情急之下用蛊虫清理了他身上的瘀血。
潇雨只冷冰冰地回复到:“那也只不过是我家陛下的吩咐罢了,要谢,你就谢谢我家陛下吧。”
林谦墨撑起身体,对着楚瀚澜行了一个礼节:“多谢楚王。”
楚瀚澜勾起嘴角压低声音附在林谦墨的耳边说:“你先别急着道谢,接下来你会恨我的。”
林谦墨还没懂他的话,便听到楚瀚澜对萧渊说:“萧兄,既然我与林公子如此有缘分,那么不如就将林公子送给我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鸦雀无声。
“你说……你想要林谦墨?”
萧渊不可置信。
楚瀚澜此时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是,我要林谦墨。”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瀚澜:“当然了。”
在楚瀚澜看不见的地方,萧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他……他怎么敢的…….
他以为他是谁,只是救过林谦墨两次便可以肆意妄为了?
萧渊内心已是如此,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来想想便痛彻心扉的话:“被朕淦都淦过的人了,你竟然也不嫌弃。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了。”
那轻蔑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赏赐楚瀚澜一件不值钱的珠宝一样。
林谦墨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无法接受,明明上一秒,一个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如今怎么就会变成这副样子了。
而另一个,曾是视自己为珍宝的竹马恋人,可如今竟然能将自己随随便便的就送给别人。
林谦墨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的。
只听下一秒,萧渊说道:“那不知朕的这个小玩意愿不愿意跟你走。”
林谦墨只觉得此时是哀莫大于心死,又哪里还会在意二人在说些什么了。
的回答。
萧渊心里没有数,若是从前,他必然是自信林谦墨不会跟楚瀚澜走,可是……
自从这次从中毒以来到自己清醒,林谦墨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萧渊便对不再相信林谦墨还喜欢着自己了。
曾经即便是林谦墨背叛自己,可萧渊有信心,林谦墨只是有更想要去追求的,而能舍弃自己而已。
可现在,萧渊却不敢这么说了。
他不知道,林谦墨对自己的喜欢还剩多少。
而楚瀚澜,虽然知道林谦墨不会和自己走,但也还是想看看林谦墨的底线在哪里。萧渊将他羞辱成这副样子,莫非最后他还要回到萧渊的身边?
“我跟你走。”
林谦墨抬起头看着楚瀚澜,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于此时的林谦墨来说,跟谁走都是无所谓了。
回到萧渊身边,无非是继续耗费时光,不如借着楚瀚澜,让萧渊彻底厌弃自己。
可这个结果却让楚瀚澜欣喜若狂。
他故意在萧渊面前耀武扬威:“放心,今晚我会好好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