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涟发现她的神情逐渐变得白痴起来, 心想这孩子难道连汉字都认不得了?
凑过去一瞧, 他当即往越听脑袋上招呼去一巴掌。
越听‘嗷呜’一声,火速退出浏览器,“是手机自动推的,我就这么看了会儿, 又没有打印出来看, 打我干嘛?”
越涟道:“因为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要把人家谋杀了,自己去当首富的孙女。”
越听反驳:“我可没有, 我们俩早晚有一天是不分彼此的关系,到时候我也算首富的半个孙女。”
越涟:“?”
他没懂越听说的话, 但是却知道今天大概是说不成什么事了。
很快,他一脸疲惫:“行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越听没想到流程这么快走完了,她以为越涟叫她来会分配什么工作和代言, 看来她还是高看此人了。
越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沉叹气。
越听回去后就准备收拾东西动身去拍戏。
纪惠篱来时,越听已经连牙刷毛巾都装好了。
她道:“你速度还挺快。”
越听:“都是为了你。”
纪惠篱靠在门上,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我刚到齐家那天,我妈给了齐菁菁两耳光, 然后对她说‘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三个字的涵义比较高深, 我不懂也不想懂。”
越听道:“我说的是真的。工作是你帮我找来的,我总不能拖来拖去不行动吧,等剧组来催我, 那肯定伤你的面子是不是?别人私底下肯定会说,你带的艺人不像样, 你肯定没管好。”
纪惠篱早就知道她是很有原则的人,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宣之于口比自己去感受要更令人动容。
她道:“乔姜说想见见你,你想去吗?”
越听道:“如果有选择权的话,我并不想去。”
纪惠篱有些许吃惊,关上门过去坐下,用谈心的语气道:“为什么?”
越听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直觉真的很准,她这时候找我绝对没好事。”
纪惠篱不得不赞叹。直觉好准。
又想起越云霆寿礼那天对她说的话,“只要你愿意,听听有很多优点等你去发现。”
她道:“你拍戏的地方离我家很近,你跟我住怎么样?”
越听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我去跟你住?”
纪惠篱道:“你不肯?”
越听道:“怎么会!我是想问,你自己的房子还是你家里的?”
纪惠篱道:“我自己的,齐家我并不会经常回去。”
随着此话落下,越听道:“那多不好意思……现在就过去吗,你送我还是?”
纪惠篱:“我不送你,等晚上你穿个夜行衣飞过去吧。”
越听:“……有条件还是纯送福利?”
纪惠篱已经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去见见乔姜吧,让她欠你点什么也好。”
越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用商量的口吻道:“我去见乔姜,回来你亲我一下。”
纪惠篱顿了一下,提上行李箱就走:“我先送你去我家。”
越听连忙跟上,“啊?不去见乔姜了?”
纪惠篱看着她锁门,“不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绑架乔姜,让她来见你。”
越听顿时觉得自己的恋爱之路布满荆棘:“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纪惠篱扬眉,微微低头,语气诚恳:“我不会现在答应你,但你这么对我,我很开心。”
越听一进电梯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懂了,你就是享受拒绝我的快感。”
纪惠篱笑而不语。
去见乔姜之前,越听已经准备好卖惨姿势,想借此捞点好处。
但她没想到会看到乔姜那么颓废的样子。
她想跑,但乔姜早就看到她,眼睛湿漉漉地看过来,脸色苍白阴冷,给越听吓了一激灵。
难道编剧写不出来剧本都是这么痛苦的状态吗?
慢吞吞走过去坐下。
乔姜把一杯姜汁可乐推过来,“喝点儿先。”
越听第一不喜欢姜,第二不喜欢可乐,当即推拒:“不了。”
乔姜摘下黑框眼镜,眼圈又黑又红,“尝尝吧,味道有点像砒-霜。”
越听:“?”
她赶紧把杯子推回去,“你怎么知道砒-霜是什么味道?”
乔姜把眼镜扔在一边,将她推过来的那杯一饮而尽。“等你像我一样的时候,就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
越听心里默默想,但愿没有那一天。
不对,肯定没有那一天,她又不会写剧本。
这些编剧好惨,还好当初她选择去演戏,择业真的会影响人生。
乔姜道:“那部校园剧的剧本我写不了了,不对,我之后很久都写不了剧本了,咱们的缘分就到这儿,纪惠篱说你很喜欢那个剧本,我可以把前几集写的全送你,你要找人续写或者自己写都没问题。”
越听直觉这里面应该还有事,“为什么不写了?就算现在写不出来,那之后也可以写。”
乔姜苦笑。
她有一搭没一搭将事情说完,越听才知她说的不能写剧本是怎么回事。
她的小说版权全在现在的公司手里,自己只拿分成。《未央风云》开拍的时候就已经被公司塞了不少关系户,现在姐妹篇正在筹拍,公司和制片方却已经定好了男女主,根本没问过她的意见,不但如此,还要求她改剧本,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官事业剧,非要改成分分合合的虐恋剧,乔姜不愿意,跟公司闹翻了,但按照她当初签的合同,接下来五年内,她所有的文字版权全在这个公司名下,乔姜就放话说自己再也不写了。
越听想到未央风云拍摄时,齐究主动去找她来做编剧,但乔姜拒绝了。
当时应该已经在冷战期了。但后期扛不住公司的压力,所以后十集她还是执笔上阵。
乔姜道:“别人都劝我,说书剧分离,剧改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反正影响不到我。”
越听道:“……不是吗?”
乔姜看她的眼神十分冷静,“我不是什么有大追求的人,但创作这件事本身就很消耗,要我推翻自己原本的设定去写一个屁都不是的剧本,我写不出来,问题就在这儿,不是我不想写,是我写不出来。”
越听沉默半天。
乔姜说:“这次算我欠你,害你准备那么久,之后我会把你推荐给其他剧组,能不能火,看你造化。”
越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人原来这么好。”
乔姜眯着眼:“你以前觉得我很坏?”
越听:“……也不是坏,但你跟齐菁菁那件事,唔……”
乔姜拧眉:“你怎么知道的?”
越听捂嘴。
可不能把纪惠篱供出来。
乔姜却心如明镜,“你那个经纪人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等会儿替我转告一句话,她要真管不住嘴就吃点哑药。”
越听鼓起勇气:“你这话我可不同意——”
乔姜面色狰狞,狠狠拍桌。
一杯刚倒满的姜汁可乐都震到桌上。
越听识时务:“同意同意。”
乔姜道:“她还说我什么了?”
越听:“……她说你从不为难没有经纪人陪同的小演员,比如我。”
乔姜:“那齐菁菁有说我什么吗?”
越听:“齐菁菁还在蓝嘉的店里打工,你自己过去问问?”
乔姜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越听此时真的很想说一句:那小的先退下了。
纪惠篱在楼下喝咖啡,没一会儿就看到越听出了电梯,面色并不好,像是听到什么抄家灭门的消息,一蹶不振。
她立即迎上前,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越听觉得自己出卖了齐菁菁,害怕被打。
纪惠篱安慰一路:“她们俩的事早晚得解决,越拖越麻烦,大不了到时候我去认罪。”
越听没理解:“为什么这么说?她们俩的事要解决还不容易吗,乔姜道个歉,齐菁菁接受,不就完了?”
纪惠篱道:“不然怎么说你有大智慧呢。”
回到家后,纪惠篱就给越听收拾房间。
越听想帮忙,但总插不上手,她便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只是一打开衣柜就看到里面挂着一件绿色牛角扣毛呢大衣,质感极好,只是有些发旧,磨损处不多,看着应该没怎么穿过,纯粹放旧的。
她转头去问:“这是你的衣服吗?”
纪惠篱过来看了一眼,不明不白说了句:“送你。”
越听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已经是连衣服都穿不起的穷鬼了。不过她还是欣然接受,穿出去有人要是问,她就说这是越家的传家宝。
一直忙到晚上,两人才去楼下吃饭。
刚点完菜,越听就盯着窗口的位置,小声道:“你看,就那个货害的乔姜不能写剧本了。”
纪惠篱扭头去看。
乔姜遇上反串男的事情她有所耳闻。
但下一秒,她就后悔这个举动。
因为那个人也朝这边看来,认出越听后眼神热切,起身朝这边走来。
越听拿菜单挡住脸。
纪惠篱:“……”
一分钟后,那个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道:“越听?你是越听?”
越听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便大大方方把菜单合起放下,道:“我不是越听,我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纪惠篱:“……”
这人还真想了一会儿,道:“都老同学了,你有没有双胞胎妹妹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上回在玉霄附近那家餐厅我就看到你了,结果喊你你没应。”
越听仔细瞧了瞧他:“老同学?”
“对啊,我是朱敏言,高中我们俩前后桌。”他拉出椅子直接坐下。
越听还是没有印象,但他坐下来这个举动让她生出反感。
朱敏言道:“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俩高中打过架。”
提起这个,越听就有印象了,“原来是你?”
朱敏言立刻笑道:“终于想起来啦?”
越听呲牙:“都说打过架了,你还来跟我搞老同学相认,找打?”
朱敏言:“……”
他对高中时期的越听还心有余惧,那打架的疯批样子真的太吓人了。原以为过去这么多年,她早不记得那件事。谁知还这么记仇。
朱敏言默默起身将凳子搬回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同伴嘲讽:“人大小也是个明星,你搁家啃老,好意思跟人家攀关系?”
朱敏言不服,决定动用自己所有关系加到越听的微信。
纪惠篱问道:“这就是高中被你打进医院的同学?”
越听道:“就他,他也太能害人了,高中害我临毕业莫名其妙成了校霸,现在又害我丢工作,真是煞神。”
纪惠篱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越听摇头:“要躲也应该是他躲我们,不管他。”
纪惠篱看了看她,道:“我还以为你看到他以后心情会很差。”
越听正在改良这里的开胃酒,听到这话后抬头解释:“他在高中的时候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什么金融巨鳄,现在看来追梦失败了。”
纪惠篱追问:“那你高中的时候有什么梦想?”
越听道:“好好演戏,在溪荷买一套房。”
纪惠篱道:“那现在算完成了吗?”
越听道:“算是算,但努力空间还很大。你呢,你有没有梦想或者目标之类的?”
纪惠篱轻声说:“目标就是捧红你,还有就是,在今年之前去佛罗伦萨看日落。”
越听惊讶:“第一个我还能自己努努力帮你完成,第二个你得尽快了,这已经快一月份了。”
纪惠篱也很惊讶:“我以为……我准备过几天就走的,你一个人可以吗?”
越听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都拍了三年的戏了,独立能力完全过关。再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纪惠篱温和地笑着,笑意却逐渐有些锋利,越听看着看着就低下头,胸腔里好像长出另一颗心脏,为她跳动。
当晚,越听睡不着,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然而直到两点,仍旧毫无睡意。
她有些怀念自己的高中,一看数学公式直接昏死过去。
正是这时,她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本书。
开了台灯,准备彻夜读完。
只是刚读完序言,眼皮掐架。
随手一翻,见插画那页有张水果便利贴,苍劲有力的一行字跃入眼中:如果死在去找你的路上,那就是我还给你的惊心动魄。
看完这行字,她意识已经飞走大半。
入睡前只来得及回顾序言里用红色笔勾出来的那句话:我坚守着卑微而脆弱的真实。
次日,幸仪开车带她去剧组试妆,一直到晚上,她才收到纪惠篱的消息。
纪惠篱:我准备明天就走,晚上回来吗?
越瑟芬:早点睡,我回去得一点钟了。
越听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便问幸仪:“纪惠篱以前有没有说过想去佛罗伦萨?”
幸仪道:“好像说过,但那时候你们关系……你大概忘记了。”
越听愣神。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她怎么心里这么不敞亮呢。
回家时,客厅的桌上放着车钥匙,还有很多附近超市的购物卡以及餐厅的会员卡。
越听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回到房间后很快睡着。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说‘来找我’之类的话,但她睡得太沉,听不仔细。
第二天她只有三场戏,很快就拍完了。
正准备去吃饭时,收到了朱敏言的好友申请。
她并不想跟这人有什么联系,刚想拉黑,却看到了验证消息。
越听惊得手机没拿稳,在空中连丢好几次才拿正。
路过的副导演还夸她有童心,贴心提醒道:“手机不是沙包哦。”
越听赔笑,默默走到一边,灵魂出窍般呆坐。
——如果你还在为高中打架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我当时真的没有恶意,只是阐述事实,不是存心咒你哥哥去世。
剧组人快走光了,她还是不明白这句话里的‘去世’是什么意思。
从来不会按时回复的消息,几年来从未现身,寄过去的东西平白无故出现在越涟的办公室……
越听觉得有必要去问问家里最有智慧的长辈,但没想到电话打过去是越涟接的。
她问:“我那么年轻有为的两个哥哥呢?什么叫去世?”
越涟解释:“去世是指人死去。”
越听:“三叔,你记不记得高中被我打进医院的那个朱敏言,他说我哥哥死了,我觉得他在造谣,就把他打了,但今天他加我好友,又说我哥确实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越涟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相信。”
越听道:“可当时你们都说是朱敏言在造谣啊。”
越涟感叹:“那是因为你没见到我跟你二叔卑躬屈膝去人家家里道歉的样子。”
越听:“……爷爷知道吗?”
越涟道:“如果他知道,你会生气吗?”
越听:“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对爷爷生气。”
越涟斩钉截铁:“那他知道。”
通话结束,越听茫然四顾,最后还是选择回家去想这件事。
期间她给两位哥哥发语音消息,打视频电话,一直无人应答,直到半小时后,二哥的视频接通,越涟的那张大脸出现在屏幕上。
越听吓了一跳,把手机扔到一边。
越涟在那头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将视频通话切掉。
越听想了一晚上,次日盯着黑眼圈给越涟发消息:
越瑟芬:我不相信。
越瑟芬:我要去问秋姨。
在她长大的过程中,秋映是很特别的存在,亦师亦友,如果有人绝不会骗她,那必然是秋映无疑。
发完消息她就关掉手机,开着纪惠篱的车去找秋映。
*
“什么?我那么风华正茂的两个侄儿没了?”秋映抓狂。
越听:“……”
秋映抓着头发,面目狰狞:“什么叫去世?!”
越听心虚:“去世是指人死去。”
秋映拒绝相信:“不可能!去年过年这两人还给我发新年祝福呢。”
越听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两个账号应该都是我三叔在用吧,前不久他还把我叫去公司,说让我好好看看我两个哥哥发的消息有什么不一样。”
秋映还是不能接受,一连打了十通电话,把越涟和越苋骂的狗血淋头,越云霆借口血压高要休息才躲过一劫。
完事后,两人靠在沙发上坐下,欲语无言。
秋映突然起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筐酒,拉着越听要共饮,越听婉拒:“我下午还要去拍戏。”
秋映十秒已经干完一瓶:“行啊,都走吧,都死吧……”
越听:“……”
她唯有灰溜溜离开。
事发突然,越听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下午的戏一直在卡,没有办法,剧组只能调整通告。
越听获假一天。
她开车去了越家。
越涟今天没去公司,还在家里逗小八。
但越听一进门,小八就围过来:“听听、听听——”
越听知道,大概是因为越云霆天天在小八跟前念叨,所以小八才这么叫她。
就算是小八,自己亲哥这么久不见也会怀疑对方是死是活了,她竟然一无所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钝感力?
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普通人,连天赋都这样奇特。
心情变好一些,她想伸手去摸小八,小八又飞回去。
越云霆见她回来,立马呼叫花姨,让她准备越听喜欢吃的饭菜。
他并未提到两位哥哥的事,而是问了越稹,“你去医院看过你爸了吗?”
越听走过去直接往他跟前一坐,连垫子都没垫,“没有。不是有越厘吗?”
越云霆道:“你指望他干什么?他亲爸就在隔壁床,亲疏有别,你爸别让人当个人肉垫子坐着就不错了。”
越听道:“那我也不想去看他。”
越云霆爽朗笑着:“真是我的好孙女!”
越涟刚来就听到这一段,几乎为越听捏一把汗。这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还以为越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不要孝顺亲爹。
他过去踢了一下越听的脊背,“这么多椅子没一个你喜欢坐的,坐地上像什么样子?”
越听看都不看他,“三叔你去弄诈骗的话生意一定红红火火。”
越涟道:“我还没说你,秋映也不知道,你现在跑过去一闹,那她得疯了。”
越听想到秋映的状态,“那你待会儿最好打个电话问问,或者直接去看看。”
越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秋映对这三个孩子视如己出,老大老二上学那几年也是每天捧着奖杯回来的天子骄子,这样的孩子那么早就死去,真的很可惜,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都会唏嘘一二,何况是关系那么亲近的人。
不过,他看了看越听。
“听听,你不难过吗?”
越听道:“难过啊。”
越涟:“……看不出来。”
越听道:“我这几年一直觉得哥哥就在我身边,有时候我会遇到很糟糕的事情,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给我的力量,我能活这么久,都靠他们暗处保护。”
越涟疑惑地朝四周看了看,觉得后颈一凉。
越云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傻人有傻福,我们听听可有福喽。”
一般人怎么会这么好骗。
而且到现在都想不起问死因。
大概是这么想了一下,越听突然问:“大哥二哥是怎么死的?”
越云霆捋了捋胡须,把问题抛给越涟。
越涟无奈,只得道出一切。
她二哥从精神科出来不久就自杀了,不然那一年溪荷市高考状元一定是他。
她大哥去隔壁市上大学的第一天,见有一歹徒持刀伤人,见义勇为被误杀。
一个死在前天晚上,另一个死在第二天中午。
当时大家都害怕越听会出事,就没告诉她,还跟学校沟通过,便瞒到现在,不过真正堵住别人的嘴还得越听自己来。她把朱敏言打成那样,为了庆贺打赢又一拳砸在电线杆上,足以吓退无数多嘴的人。
当真正实践时,这件事很简单。
他们骗越听说两个哥哥受不了越稹,就把户口转到外地去了,等他们原谅越稹后就会回来了。
越听也信了。
吃完晚饭,越云霆怕越听心情不好,就拉着她一块儿抽王八。
两人联手把越涟坑的连连叫惨。
最后越涟退出,越听跟越云霆两个人抽,越听连赢三把,管越云霆要钱,越云霆赖着没给,说道:“你这周末来家里看我,我就给。”
越听应下:“我经纪人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一定来看您。”
越云霆捕捉到重点:“你经纪人在不在跟你家有没有人关系不大吧,除非……你们俩住在一起?”
越听想了想,道:“也不算住在一起。我才搬过来,第二天她就去意大利旅游了。”
越云霆精打细算,最后嘱咐道:“咱们家这些人靠不住,但纪丫头可以,你千万要好好跟她相处,知不知道?”
越听道:“爷爷,我其实……算了,下次再跟您说吧。”
等她追到纪惠篱,她就告诉越云霆。
越云霆道:“人都说,父母之爱子,比为之计深远,你爸妈都不中用,我总不能也跟他们一样。”
越听又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刚出门,齐菁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消息倒是灵通,说话也不带刺儿了,温声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对吧?没事儿,来找我,我带你去过夜生活!”
越听糊里糊涂答应下来。
开车去赴约的路上,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踩到实处,霓虹灯都变得虚幻起来,光影轻柔,前路缥缈。
她想起大哥给她辅导作业时的痛苦表情,想起二哥买肉夹馍被坑了三块对着她痛哭。
这些事都很远了。
他们一定还在她左右,只是她现在看不到。
她万万没想到齐菁菁约她在烧烤摊见面。
停好车,她一脸虚弱地走到摊位边上。
齐菁菁正在修图,见她过来后立刻收工,拉着人坐下,“我姐说她把车留给你开了,怎么样,豪车开着爽不爽?”
越听直奔主题:“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哥已经……”
她说不下去,便瞪着齐菁菁。
齐菁菁贴心地接过话茬:“起初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个坏消息,后来,就忘记了。”
越听冷笑:“你还真健忘。”
齐菁菁道:“别难过,一般有不好的事发生之后,你就会幸运好久。”
越听道:“真的吗?那我应该去买彩票!”
齐菁菁劝道:“那个明天再买,今天先来开一瓶茉莉茶,要是能中个再来一瓶呢。”
越听并不信这些,接过瓶子随手拧开,齐菁菁立刻倾过来看,几秒后尖叫一声,笑得眼睛眯成缝:“真的中了!再来一瓶,这比我当街被车创死的几率还小,你快看!”
越听还痴痴的,“不会吧?”
齐菁菁差点把盖子扣进她眼睛里了,“相信我,接下来还有很多好运。”
越听还是不太相信,但两人吃到一半,老板说今天是她女儿十三岁的生日,所以十三桌免单。
齐菁菁都愣住了,“这也太神了吧?”
这顿烧烤格外美味,越听心情突然极好,两个人又跑去电玩城,什么也不干就在那边抓娃娃,短短半小时,满载而归。
齐菁菁抱着五个小熊陷入沉思:“你这运气也太猛了吧?”
越听自己都有点飘了:“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吗,那我接下来一定会收到特别好的消息。”
齐菁菁道:“我也信,你要是明天买彩票中了一个亿,记得分我三瓜俩枣。”
越听开始哼歌。
快到家时,越涟打来电话。
越听不解:“这么晚了,我三叔还没睡?”
齐菁菁道:“我帮你接?”
越听道:“你问问他有什么事。”
齐菁菁今晚也感受了一把天选之子的生活,心情很美,语气很温柔:“三叔?”
好一会儿,她不再出声。
越听扭头问:“怎么了?拨错了吗?”
齐菁菁呆呆地看向她,有些不忍,“越听,你爷爷刚刚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