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铂尔:“您要恋爱了。”
宁柚:“?”
。
“我绝不会骗您!”粉毛雄虫连忙道,“这是您抽的牌,也是神的旨意。阁下,我从来没给别人解过这张牌!您是最最最幸运的第一位啊!”
宁柚看他的眼神更加疑虑,转头就要离开,却被涌进来的几个护工堵在房间里。
这群护工是疗养区的工作雌,身上的制服和前几日把宁柚围在池边的那几个虫是一样的。
宁柚下意识绷紧身体,后退一步,目光从几个虫的脸上警觉扫过。
果然,注意到他的时候,一个虫率先开口:“这位是……”
“这是宁柚阁下啊!”另一个护工钻出来,表情激动,伸手挡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他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被凯利·德恩那几个混蛋欺负的小可怜虫。”
“是他?!”那个虫立即瞪大双眼,震惊道,“哦,老天。我之前还以为你在骗虫,毕竟在圣地发生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令虫意外了。”
“没想到是真的。”
“就是他吗?”
众虫窃窃私语。
宁柚顿感不妙。
他很快在心中将线索串在一起——这些虫独立于乔伊的剧本之外,因此不可能看见当天发生的一切。
但宁柚对这身制服着实有些ptsd。
他们会相信什么?
会像那几个虫一样数落他吗——
小雄虫有点紧张,脚后跟抵住墙角,银发在墙上蹭得凌乱,刘海垂落遮住眼眸。他的手不安分地缩进长长的袖子,只露出指尖,摸着墙壁,随时准备逃跑。
“这有什么意外的?”一个雌虫轻声说,“我听说……”
他背过宁柚,拉住几个雌虫,声音压得更低,“是住在四楼的那位阁下,唆使他们这样做的。否则谁给他们的胆子,做出如此有悖虫伦的事情!”
宁柚动作一顿。
“啊?!是那个乔……乔什么?”
“忘了。这不重要。话说回来,那位貌似一直精神状态不佳的样子?前几日被接走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圣地。”
“走了?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
“嗐,少说两句……上回约翰尼吐槽他,被举报了啊。”
“走都走了,说两句怎么了?我可憋太久了!”
“要说精神不好,我看他确实脑子有病。”一个雌虫翻了个白眼,“也不知他给雌虫下了什么迷魂汤,四楼的虫三天两头请假去他的房间……该死!害得我无薪加班大半年!”
有虫听罢,蹙眉斥道:“嘘!闲言碎语去外面说,别在这里脏了阁下的耳朵。”
他清清嗓子,快步走到宁柚跟前。
看着快要缩成一团贴在墙根的小雄虫,工作虫的目光更添几分心疼:“阁下,抱歉。今天兰若阁下在这里举办生日宴会,大家难免活跃了些。”
“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我替他们向您道歉。对不起,请您原谅。”他给宁柚行了个标准的歉礼,深深鞠躬,脑袋几乎垂到膝盖的位置。
宁柚:“……?”
“阁下,抱歉。”另一个虫也站出来,向宁柚行礼,诚恳道,“我们没有议论您的意思,只是为您打抱不平。”
“是啊,他们太可恶了。”
“这消息被封锁起来,都是阁下的指示吧?”有虫感慨道,“阁下……实在是宽容大度,否则他们的下场绝不仅仅是上法庭那样简单了。”
“对对对,”几个虫在后面附和,“天哪,宁柚阁下这么好的虫,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宁柚怯生生望着面前的雌虫,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难道,这才是剧本之外的正常雌?
可若说是正常,这也有点不太正常叭。
乔伊离开圣地他并不奇怪。他本只想算计对方一道,没想到安格塞斯有意插手,导致他事半功倍,直接把乔伊从原著地图里摘了出去,一波带走那几个降智虫。
他还没来得及乐,结果现在就被这群工作虫团团围住了,个个看他的眼神都疼惜要命,就好像他真的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虫。
蛤?
小雄虫懵在原地。
都觉得他是受害虫,可他真的不是无辜的啊!!
“你们不要这样!”
一个声音撞入耳畔,宁柚还未反应,就被宽大的斗篷挡在身后,他被那虫挤在桌子和墙壁之间,只好在夹缝中抱着脑袋,艰难往外蠕动。
西铂尔站在他身后,大声对那几个虫道:“阁下已经很委屈,你们还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件事情,这不就是揭虫伤疤,伤口撒盐吗?!你们怎么敢——”
工作虫顿悟,一时间慌了神,纷纷失色:“对不起,对不起……”
“既觉抱歉,那就把蛋糕和气球拿出去,布置在隔壁房间。”西铂尔叉着腰颐气指使,“动作快点,不要占用我和阁下的二虫时间!”
刚刚挤到门边的宁柚:“???”
他欲哭无泪,最终被那群工作虫恭恭敬敬请回房间,拖了个垫着柔软兽皮的椅子给他,把他连虫带椅搬到桌子前面。
宁柚刚刚坐稳,一抬起头,就见那个粉毛雄虫又把兜帽扣在了脑袋上,神秘兮兮攥着纸片,要为他继续解牌。
这一劫,还是逃不过了。
小猫叹气。
他抬起目光,看着遮住半张脸的西铂尔,不知为何,心情竟感到一丝意外的宁静。
刚刚的闹剧并没有消耗他的任何耐心,只觉啼笑皆非,尴尬一阵也就过去。
“好吧,”他说,“那你说说看,我怎么就要恋爱了?”
“唔……”西铂尔两手攥着那张纸牌,垂着脑袋努力思索。
“说啊。”
宁柚忍不住催促。
大约那装神弄鬼的装束的确没能给西铂尔带来任何“魔法”的力量,还令他视线一片昏黑看不清楚。于是,他索性掀掉帽子,举起那张纸片对光观察。
“唔,我知道了。”他说,“对不起,阁下,我不能为您解答恋爱问题。”
宁柚一怔:“为什么?”
难道,他的恋爱已经糟糕到无法解读?
“因为,”西铂尔苦涩道,“这不是一张爱情牌,我看反了。”
宁柚:“……………………”
“不过……”西铂尔放下纸牌,对宁柚认真说,“阁下,恭喜您。您的事业将有起色。……等等,什么事业?阁下您要离开圣地吗?”
宁柚微微偏头,抬起手腕,将耳边的碎发捋至耳后,傲慢道:“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说完,他余光掠至对方面庞,却发现这粉毛反倒一脸钦慕地望着他。
“阁下,您好有魅力!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虫。”
他即将成年,正是对虫生充满期待,虫格开始塑形的年纪。
在这个年纪,只要遇到一个闪闪发光的虫,那么他的一生都可能因他而改变。
宁柚有点别扭,他不太习惯这种感觉,觉得很不好意思。
于是,立刻岔开话题,“然后呢?还有吗?不是说要解……”
“有有有。”西铂尔凝思半晌,抬起头,说,“虽然事业将有起色,但,需要注重保护您的内心。”
“内心?”
“是的。阁下,您是一个擅长微操虫心的虫。许多时候十分敏锐,能够通过话术和表演,将他虫的情绪变成您可控的数据。”
“您擅长于获取瞬时的快乐,满足内心对能量的一切需求,即便它们总是转瞬即逝,但您常常能够找到续接的方法。但,您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有可能陷入黑洞。因为您不是真正的快乐。”
“您享受这种速朽的快乐,是因为您抗拒期待未来。”
“……既讨厌自己,又喜欢自己。您在情感上习惯被动,心防很高,如果一个契机令您敞开心扉,考虑未来,那么您就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阁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开小差。”西铂尔站起来,伸出手在宁柚眼前晃,笑嘻嘻说,“这种瞎话听听就好,我背诵下来,自己都不信哎。”
“阁下又不是宝宝,只有若若才会相信——”
“西铂尔!你居然是骗我的!”
小虫崽的嗲音从身后传来。
西铂尔:“!”
一双浅粉瞳孔倏然放大,他惊慌失措,转头强行笑道,“若若,你怎么来啦!”说完,又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纸片揉成一团,“若若的蛋糕切好了吗?”
“哼,我都听见了,”兰若说,“不过我不和你计较!我早就知道你是假魔法师啦。”
宁柚看看虫崽,又看看西铂尔,也忍不住笑。本以为是西铂尔在哄骗小虫崽,没想到是兰若在配合他的演出,哄着这位即将成年的幼稚阁下。
“蛋糕已经切好啦,”兰若拉起宁柚露在衣袖外的小指,“柚柚跟我来吧!”
“好捏。”
宁柚乖乖被他拉去另一间屋。
半分钟后。
“……”
宁柚看着自己分到的切角蛋糕,陷入沉默。
那只蛋糕漂亮极了,在西铂尔的盒子里,透过玻璃纸他看见蛋糕顶上堆满鲜红的草莓,那些草莓是圣地外的草莓园特供给雄虫阁下的,个大又甜蜜,他搀得不行,胃口被高高吊起。
可是。
宁柚瞪着那块奶油饱满的切角,差点哭出来——
为什么分到他这里,刚好一颗完整的草莓也没有了阿!!!
为兰若庆祝生日的,除去宁柚和西铂尔,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雄虫阁下,和他们的护工,每个虫都分到一小块蛋糕。
宁柚咬着勺子,不甘心地环视一圈,发现他们的盘里都有草莓,红彤彤地缀在乳白奶油上。
……只有他,盘里盛满奶油和莓果碎块,尽管看上去精致可口,却没有一颗完·整·的草莓。
宁柚要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