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国学的前一日,刺史家里的沉夫人带着一大堆的家眷前往灵泉山烧香拜佛,她还真有几件事要向佛祖求上一求。
一是给在临泉府当官的大儿子沉礼睿顺顺利利,二是希望佛祖保佑小儿子沉礼现在国学里能学有所成,三是给近些日子来厄运不断的女儿沉语冰去去晦气。
洛衿到了这里也没有机会去玩,听了这个消息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心思,想着趁这个机会去看看这里的寺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顾二,采钰一起上山去了。
刺史府女眷出门,这排场自是摆了个十足十,护卫丫鬟不知道来了多少个,远远的望去,泱泱的一大群人,将不太宽广的小山路占的满满的,一副官家的作风。
路上的行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有几个还吓的跪在了雪地上,生怕自己冲撞了贵人。
不过也还好这不逢初一十五的,路上也没有多少的香客,她们的脚程也算不上慢。
有了刺史府开路,洛衿他们几人在后面走的也算是顺畅,这山上的积雪都被刺史府的下人除了个干净,并没有出现脚滑的现象。
洛衿特意为了感受一下在雪地上上山是什么感觉,还饶了一段小路,踩在上面滑滑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洛衿不得不佩服起那些下人来。
到了寺庙不远处,刺史府的人在寺庙内上香,传出来的佛音想必一时半会儿的是停不了的。
顾二这个人本就爱瞎凑热闹,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采钰也是最近才放松了心情,想去看看这位官家太太,时不时的便撇上几眼。
若是以前洛衿说不定都会上前去凑个热闹,如今倒是没了这个心思,但也不好拘着他们。反正顾二和刺史府的人也算是很熟悉了,不用担心惹出麻烦来,便随他们去了。
洛衿则是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去了寺院的后院,这正逢冬季,山里的梅花开的正好,粉中带些微白的颜色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洛衿以前没有见过梅花,这一见就不由得凑近闻了闻,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放松了不少,见这漫山遍野的梅花,她忍不住轻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在手里把玩几番,又把花朵戴在了头顶,像是含羞的少女似的,这番动作做得自流畅。
寺庙里几个年轻的和尚们口中念念有词,手里时不时的敲几下木鱼,脸上带着肃穆之意。
“求佛祖保佑信女,大儿子事事顺利,小儿子学有所成,我这女儿平平安安将来嫁给个好郎君,信女愿赠千两功德以塑佛祖金身。”跪在地上的沉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串,又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一儿一女顿时感慨万千,她这一辈子就是得了三个好儿女,恭敬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到了她这个年岁自求得就是儿女过的幸福了。
沉语冰看着眼前金光闪闪却又不失肃穆的佛像只觉得有些恍惚,那些现代的亲朋好友在她的脑海里迅速的回放了一遍,便不由得带上了愁苦之意。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后在放放松松的哭上一场。
沉夫人却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来,宠爱的摸了摸她的秀发,笑道:“语冰,快向佛祖请个愿,将来好嫁个好郎君。”
闻言沉语冰脸上一红,些微有些不自在,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佛相,恭恭敬敬的磕头内心道:“佛祖,若您真的能显灵,请佛祖佑我早日回家,还有就是婚事迟点再定。”口中却郑重说道:“希望父母健康,兄长安康,弟弟学有所成。”
旁边的沉礼现也学着她的样子,乖乖的朝佛像磕了头,奶声奶气道:“希望佛祖佑我父母,兄长姐姐身体康健,安乐无忧。”
沉夫人听了眼带笑意,把沉礼现揽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几下“不愧是娘的好儿子,真是长大了。”
“语冰,我在这里听大师讲会儿经文,你要听吗?”沉夫人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不喜听经,但依旧想问一问,万一改了性子那也是极好的。
沉语冰行了礼,又看了看周围满满当当的
人,她实在不习惯被人围着听佛经的感觉“女儿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那好。”沉夫人轻拍了她几下便同意了,又看了看怀里打盹的小儿子,柔声道:“礼现你去后面休息一会儿吧。”
沉礼现是真的困了,揉搓了自己的眼睛几下,点了点头,就被下人抱下去禅房休息。
沉语冰也有些累了,又不想素衣,素云二人照顾,想自己安静待会儿,正经道:“素衣,素云你们在这里听听大师讲经,磨磨你们的性子。”
“语冰说的也对。”沉夫人点点头,这两个丫头最近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将来如何能在夫家帮语冰,便拉着两人去听经文。
素衣和素云二人均是脸上一紧,显是对这位夫人怕极了,时不时的看向沉语冰。
沉语冰似是没有发现她们的求救目光,往禅房走了几步,就见了一个大师父笑眯眯的走过来,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行了个礼“大师好”。
和尚笑眯眯的,打量了沉语冰几番便朗声道“沉小姐,后院的梅花开的正好,去看一看或许有不一样的生机。”
沉语冰有些疑惑,还未详细问,那大师就已经走远了,思考几番还是决定去了,这大师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洛衿此时正在摸自己头上的梅花,脸上带着笑意。
沉语冰瞧着不远处穿着蓝色长袍赏花的人,似乎是被眼前人的俊美给晃了一下心神,却又在恢复过来后神色里带着几分懊悔。
她思及那大师的话,不由得暗衬这生机若是石崎给的,她真的细细考虑几番。
洛衿到了这里似乎分爱穿蓝色的衣服,袖子口常绕有许多金色的暗线,显露出光滑的手臂,这次上山来还特意套了个白色的披风,他本就不同于这里男人粗犷的长相,这下倒是愈发衬的清朗俊逸起来,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之意。
洛衿见到沉语冰,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许多,在哪里都能碰到这人,她还真是有些烦躁,倒也没有
被撞破女儿家心思的羞窘,顺势摘了头顶上的梅花,拱手问好:“沉姑娘。”
沉语冰也福礼,表情冷冰冰的,又像是回到了刚见时的那样,冻得人直发颤。
洛渊心里还有些奇怪,不知自己又何处惹了她,语气也有些生硬。
“那沉姑娘继续赏花,我先走了。”
洛衿一甩袍子就走开了,实在不想和这姑娘独处,而且在寺庙后面单独会见女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到了前院,她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四处看了看才发现了隐在墙角的王铭山,心下有些好奇,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沉语冰。
此时的沉语冰虽脸上被冻得有些发红,却更加迷人起来,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梅花。此处又只有她一个人,便淡淡的笑起来。
沉语冰平日里端的是刺史府里不喜言笑的性子,这一下笑起来带着浅浅的梨涡,倒也不比那开的正好的梅花差了,褪去了平时伪装的冰冷,显露处原来温柔的性子来,连洛衿这平时不喜欢沉语冰的人都觉得有几分看痴了。
王铭山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呆呆的站着墙角,眼睛里依带着些哀伤,右手扶着那只断臂的手,这情景更是显得有几分凄凉。
洛衿也有些心疼自己刚认识的这位大哥了,不知道出何原因,也悄悄的躲在了墙角,静静的看着沉语冰赏花。
若是以前以王铭山的功夫未必就不能发现自己藏在了这里。可如今,洛衿抬眼望去,想必他全身心都在看沉姑娘吧。
沉语冰把刚才洛衿碰掉的几朵梅花又捡了起来,轻轻的放到旁边的石桌子上,桌子上还有没被触碰过的白雪,就像是一整块完整的豆腐,她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变得分外高兴起来,在桌子上写起字来,与那梅花倒是配合的好。
洛衿微微有些发窘,手里还拽着刚才带在头上的梅花。虽那些梅花已经被她□□的有些惨不忍睹,她这些动作与沉语冰相比确实显得有些粗狂,没想到有一天她竟
成了不爱惜花的那类人。
不一会儿,天空上洋洋洒洒的又开始飘起雪来,小小的雪花落在沉语冰红色的披风上,像是给她点缀了许多白色的小花似的。她今天也特意带了个白色的帽子,周围绣了许多红色的暗线,有几分华贵的意思。
洛衿靠在墙边不知看了多久,身体都有些发僵,沉语冰似乎也是觉得冷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搓了搓自己冻红的双手,转身走了。
王铭山则有点失魂落魄,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断臂处,看着沉语冰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走到那是石桌子面前看了看上面的字,想要伸手摸摸,又放弃了。p>一个粗犷的一米八几的汉子在在这样子的雪天里竟显得有些淼小。
洛衿看着看着自知道王铭山和这沉姑娘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了,连带着她自己都有几分怅,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王铭山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她自是感激。
如今他没了一只手臂,初见时的那份英雄气质似乎淡了不少,如今又没了爱情,整个人显得颓唐了几分,在自己的面前装作无事人的样子,背地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
寺庙的前院此时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了好几圈,不过有府兵护卫也不敢靠太近。
顾二与这些士兵已经分外熟悉了,找了个关系最好的凑上前去。那人知道顾二爱凑热闹的性子,也没有故意拦着,便让他和采钰占了个好位置。
听完了大和尚的念经,刺史夫人毫不犹豫的捐了千两的香油钱,他看着都有些心疼。
其间一个穿着淡黄色的姑娘,年纪大约十四五的样子,头上带着墨色的簪子,相貌文雅,举止气度都透露出不凡来。
顾二一瞬间竟看呆了,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呢喃道“那是谁?”
他也就最近两日没去刺史府,竟来了个天仙似的女子。
府兵见他这样子,憋住笑意,解释:“那是夫人的侄女,昨儿才来的”
顾二闻言更呆了。
洛衿出去找顾二
,正好看见顾二呆呆的站在刺史护卫的旁边,像是愣头鹅似地。
洛衿有些不明所以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疑惑道“怎么了?”
顾二嘟嘟囔囔的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了。
“他怎么回事?”
采钰捂嘴偷笑,她猜到了顾二哥心里的想法,笑着向洛衿简单解释了几番。
了解了原委的洛衿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王铭山和顾二虽都暂时没有抱的美人归,到底心里还有个念想,不像她如今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
洛衿看着不远处的大佛像,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希望佛祖能保佑我早日回家去。”
“顾二,我给你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如今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回家的洛衿见到顾二神情萎靡也能猜到几分,沉夫人的侄女肯定也是有钱有势的,顾二最近虽说成长了不少,但也依旧配不上人家姑娘。
顾二神情懒懒的,看了一眼洛衿,又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了。
洛衿见他这样,就给他拿了酒,劝慰道:“顾二,你在国学里好好学习不一定就没有机会。”
顾二接过酒,他喝酒的次数也少,辣的脸上发红,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静静地喝酒也不说话。
洛衿突想起了腾宇曾经的话“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只喝酒不说话。”
到底明天就去国学了,洛衿也不敢让他喝醉,见他差不多了,就让顾先生帮忙扶进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