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有两袖清风贤名的宰相,宰相府自然也只空剩一个巨大的躯壳。
院子不小,里头假山珍玩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几株寻常树木,并一些家用的沉缸大石充景。
马铮被自己亲娘下了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宋佰金的事。
残存的那丝理智只知道要保持清醒,他捧起手边的碗,大力扔在地上,“呛”的一声,碎瓷片撒的到处都是。
身边的女娘“啊!”地喊了声,他闭了闭眼。
尽力忽略掉身边的人,又甩了甩头,抚腰去够那锋利的碎瓷片。
此时人已变得迟钝,他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伸手攥紧了碎瓷。
门外“嘭”地声,自己亲娘打开门上的木闩,伸手去抓他,他挣了挣,眼前越来越不清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马铮手里的碎瓷片割伤了自己的手,痛得他找回了丝理智。
他大力推开他娘,踉踉跄跄地抓了门口堵他的小厮问:“大娘子在哪儿?”
那小厮手里拿了很粗的麻绳,正斟酌着如何不伤到他把他绑起来。
马铮看出小厮的意图后,又紧攥了攥手里的碎瓷片。
手上的血像不要钱似的,顺着碎瓷片的边缘往下滴。
没一会儿,就在原地滴出一个细小的血坑。
他抬起碎瓷片搁到自己脖子上,看仇人般看向自己亲娘,“我娘子在哪儿?”七尺男儿,簌簌地落了泪,“我娘子在哪儿?”他又喊了声。
悲痛欲绝得像再没了希望。
见没人回应自己,他眼都不眨地将那碎瓷片插..进自己的大腿上,痛得他青筋暴起,单膝跪倒在地。
小厮吓得退开,马铮带血的手掌拄地,将自己的身子从沙地上硬生生撑起来。
他无头苍蝇般打开了家里无数道门,还是没见到阿金,他青梅竹马十八年的阿金,在十八岁最好的年华不要礼金嫁给他的阿金,世上最好最好的阿金。
直到府门外,有吵吵嚷嚷声。
他抬了手,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这回听得清楚了些,是阿元和小叶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连滚带爬地到了府门,抬眼,看到宋伯元与宋佰叶仇恨般地双眼,立刻恐惧得抓了人问:“我大娘子呢?”
眼前已被自己的泪占满,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只知道一遍遍地问:“我家大娘子呢?”
被他要晃吐了的小厮为了保命,只能嗫嚅着道:“柴,柴房。”
宋伯元一脚踹开面前拦她的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马铮,立刻带着人往整个宰相府最偏僻的地方走。
柴房门口有人拦门,是宰相夫人郑氏。
宋伯元眯眼,攥起拳头,被宋佰叶一把薅到她身后。
小叶站在最前面,“请宰相夫人宽宽手,我家大姐姐在宰相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夫人是休妻重娶或者给翰林大人纳上十八房美妾,我们宋家都同意。只有一点,我大姐姐得活着。不然夫人也看到了,我兄长纨绔纵横汴京多年,打死人也是能发生的。”
“你敢威胁我?”郑氏眯眼,“谁不知道你们宋家触怒了龙颜,我们铮哥儿可是未来宰甫,沾上你们宋家也是倒霉。我这作阿娘的,可不敢…”
“啪”的一声,宋佰叶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直把平时端着架子二五八万的郑氏打得踉跄在地。
宋伯元见状,立刻挡在宋佰叶面前,推了推身后的郎中与王姑,“我大姐姐就拜托二位了。”
她就站在门口,甚至连回头看看病榻上的大姐姐都不敢。
那郑氏爬起身,操了身边的钉犁就要往小叶身上招呼,宋伯元眼疾手快地抬起腿,一脚把那钉犁踹开。
她尽力压抑着怒气,手掌分别抓郑氏的双肩,“夫人就祈福我大姐姐没事,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夫人再剁了翰林大人。”
围过来的小厮被禁军牢牢挡在院外。
郑氏回头看了眼禁军,大笑出声:“你宋家竟然调动禁军为私兵,是要造反吗?”
“我调禁军甘愿受罚,”宋伯元扬起右眉,“但如果我大姐姐出事,第一个就抄了你宰相府!”
马文载刚从皇宫出来,进了自家府门就看到晕倒在门边的儿子马铮。
他忙快走几步,直看到柴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才自觉大事不好。
马文载扒开人群,冲里头的郑氏喊道:“我儿怎么躺在府门?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伯元松了抓郑氏的手,像甩什么脏东西似的甩了甩手。
“宰相大人见谅,我若再不来,我大姐姐就被夫人弄得一尸两命了。”
“阿金?”他干瘦的身躯着急地挤进人群,“阿金怎么了?”
宋伯元回了回头,正听到大姐姐轻轻的呻..吟声。又似是她不想别人听到,那声音突然变得闷闷的,像被隐进被子里。
她攥了攥拳头,没理马文载。
宋伯元前半辈子见到的宋佰金,永远都是兰姿蕙质,尔雅温文的,不管她惹出什么乱子来,大姐姐好似都有办法帮她,只要大姐姐在,宋伯元在外头就永远有底气。只是此刻的大姐姐正躺在气味难闻的柴房,刚刚流了她日夜期盼的孩子,宋伯元完全想象不出来此刻大姐姐的样子,她也不敢去看,怕自己一个冲动,惹出什么祸事出来。
她咬牙,谨记景黛的话,不要添乱子。
皇宫外,房顶上站了一高一矮两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手里的剑直指对方,与之对峙的矮小灵巧,身上的银饰甩得哗啦啦的响。
宋佰玉沉眉:“你真的是我那厉害弟媳的人?”
安乐扬了扬头,“你们宋家人就是冲动,真的烦人。我亲哥哥现在还生死未卜呢,我还得费力来拦你。”
宋佰玉收了剑,问她:“我二姐姐在宫里真的安全?”
安乐懊恼地叹了口气:“和你说八百遍了,怎么和宋伯元一样固执。再说一遍,不管发生何事,我们小姐都能摆平。”
宋佰玉根本就打不过这胡族小丫头,听她这样说只能半信半疑地转了身。
安乐在她背后朝她喊:“小姐还说,只要三娘子不轻举妄动,她一定能护住贵妃娘娘。”
宋佰玉转过身朝她摆摆手,“小丫头,下次选个好地方切磋。”
安乐不愤地撇嘴,“谁要和你打?你打人真的好痛。要不是小姐下了死命令,我才不受这份儿罪嘞。”
宋佰玉笑笑,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房顶。
安乐见她确实回了镇国公府,才放下心来。
这事可不能搞砸。
宰相府,宰相很迷茫。
一日未回,儿媳妇儿被自家娘子拴在了柴房,儿子流血晕倒,儿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他先是令人将马铮扶回房间里躺着,叫了郎中后才去询问郑氏,“你说那些都是听谁说的?”
郑氏顶着被小辈打肿的侧脸,期期艾艾地回:“大家都那么说,还说咱们家铮哥儿会被那宋家的拉后腿。”
马文载憋起嘴,转身,想了一瞬,立刻转回来赏了她另一边侧脸的嘴巴。
“你糊涂啊!那都是宇文武盛给你设的圈套!”
他也不管郑氏的反应,立刻提了袍往柴房去。
“元哥儿,这事确实是我马家对不住你们金姐儿。你要打要骂,我都是依的。只是,现在的状况,咱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没得让外人挑拨一家人的关系,你说对吧?”
宋伯元笑了笑,对他摇头道:“我不在乎什么太子皇位,我只在乎我大姐姐。”她顿了顿,突然抬了头紧盯马文载的眼:“我大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宰相大人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马文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元哥儿,”他叫了她一声,“一家人。”
宋伯元抱臂,转过身再不理他。
半个时辰,就像半年那么久。
宋佰叶从她身后拍拍她的背,刚哭过的眼配沙哑的嗓,“缓过来了,大姐姐说,想见见你。”
宋伯元看了她一眼,刚抬起脚,立刻软了一下,她原地蹦了蹦,等腿脚好用了之后,缓缓推开柴房的门。
屋子里很暗,有一股强烈的霉味儿还混着血液的腥气。四面黄色的土墙,墙边挂着蜘蛛网,黑色的地,没有地砖。
她强忍难受,跪在大姐姐床边认真看她,大姐姐还是那样淡然的性子,除了满头大汗以外,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独自走了道鬼门关。
宋佰金还像从前那般亲昵地摸了摸宋伯元的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啊。”
宋伯元红着眼冲她摇了摇头。
宋佰金挤出一抹笑,“这次做得好。听小叶说,你成熟稳重了不少,都是弟媳的功劳。”
宋伯元抬手抹了抹眼泪,冲她撒娇:“大姐姐~”
宋佰金笑了笑,立刻扯了身下的伤口,她皱了皱眉,单指戳了戳宋伯元的额头,“好啦,这不是没事吗?”又落寞地偏过头,“就是,不知道小枝,她怎么样了。”
宋伯元颓丧地垂了头,从屋外端了吃食的宋佰叶盘腿坐在宋伯元身边,她抬了碗,勺子磕碰碗底后,将勺子递到宋佰金嘴边,“大姐姐,吃饭。”
宋佰金摇了摇头,“不吃了。”
那勺子却没放下,又朝她嘴边递了递:“吃饭,吃饱了饭,回家。”
回家。
宋佰金抬眉,问她:“你大姐夫吃了不少苦头吧?”
宋佰叶依然固执地抬了手里的勺子,待宋佰金咽进去一口后,她才戳了戳碗底,沉声:“不知道。”她不想说也不愿说,不管马铮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大姐姐却是在他家遭了这份儿罪,她开始讨厌宰相府和属于宰相府里的一切。
宋伯元搂了搂身边的宋佰叶,对宋佰金直言道:“被他亲娘下了药,自己扎自己大腿,晕了还未醒。”
宋佰金伸出手自己拿了宋佰叶手里的碗,吃了两口后,对宋伯元道:“走,回家,就麻烦阿元这次背背阿姐了。”
宋伯元立刻站起身,不太宽广的背,还是稳稳地将她背起。
出去时,再没人拦着,随宋佰金入宰相府伺候的丫头们也都打好了包裹,跟在宋伯元身后垂着头往镇国公府走。
匆匆赶来的郑氏张开双臂拦在她们面前,“你们这些狗奴才!想清楚了,这次回了镇国公府,就再也别想登我宰相府的门。”
领头的人抬起脸就啐了她一口,“谁稀罕似的。”她憋嘴看了眼前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宋佰金,又气不过,回过头去啐了她一口。
郑氏从怀里掏出随宋佰金入府的一沓子卖身契,甩了甩,“你们真不怕我打死你们?我可有你们每个人的卖身契,我要打要骂,都是受大梁法保护的。”
前头的宋佰金听到后,轻轻拍拍宋伯元的背,低声对她道:“不管怎么说,孩子们的卖身契得拿回来,她们跟了我那么久,真的辛苦了。”
宋伯元对宋佰叶扬扬下颌,宋佰叶立刻会意。
她站在郑氏身后,不由分说地一把抢了那沓子卖身契,“我们宋家的孩子,没得让你这老太婆糟践的。”她还未说完话,那几个小丫头看都不看她手里的纸,只是闷头路过她追随着宋佰金。
宋佰叶双手一横,轻轻一撕,所有的字都再拼不成话。
“衙门上的备份,我自会请人消掉,夫人若是还想给您那宰甫儿子积积阴德,就稍抬抬手。话尽于此,请夫人保重。”
郑氏顶着那张被打得肿得老高的脸,铁青着说不出话来。
回了家,景黛刚好在一番热浪中醒来。
宋伯元安顿好宋佰金,转头就去瞧跟在她屁..股后的景黛。
她正坐在大姐姐的闺房里,捂着胸口担忧地看向宋佰金。老太太坚持不进来,偷偷在屋外头抹眼泪。
那些个碳炉子也随着景黛的移动,被挪到了大姐姐的房里。
宋伯元疲惫地坐到她身边,转头摸了摸她的脸,“好些了吗?”
景黛点点头,“祖母抱着我,睡了个好觉。”
宋佰金刚沾了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宋伯元对着宋佰玉和宋佰叶招了招手,“都先出去吧。”说完了话,左肩一塌,抿了唇,将景黛抱起来,“你也随我回去好好休息。”
宋佰玉明明是稍大的那个,此刻却莫名其妙地听了宋伯元的话,她垂头丧气地踏出大姐姐的门,开始怀疑自己学那些本事到底有什么用。
宋伯元忙着观察景黛的脸色,也就没空看她。
景黛的脸色稍缓,有了点儿血色,唇也回了点颜色,看着状态不错。
她抱她踏出门槛,低头问道:“奶奶身上的味道好闻吧?”
“嗯,有种干燥的柴火味,很温暖。”景黛在她怀里自在,还抽出空来帮她理了理头发。
“明日,我得找个由头入宫看看二姐姐,姐姐有什么主意吗?”她抱着她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她们两个的婚房。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伯元塌了腰,把景黛轻轻放到床榻上。
“坏消息。”
“贵妃娘娘被宇文广抽了背,没有小半年是养不好的。”
“好消息呢?”
“贵妃娘娘醒了,”景黛伸出手牢牢捏紧宋伯元的手腕,“被太医查出有了身子,并且娘娘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宋伯元立刻皱眉,“你说什么鬼话呢?”
景黛拉宋伯元坐下,塌了肩像个小狗似的将自己挤进宋伯元的怀里,“你先听我说,”她蹙眉掰了宋伯元的头面向她自己:“首先,我已经使人告诉娘娘可以不声不响地替她打掉孩子,是娘娘自己执意要留下。其次,这绝对是件好事,贵妃娘娘怀了龙子,对娘娘来说可是个天大的生命保障。”
“不成!”宋伯元扭过头,“这孩子必须打掉。”
“宋伯元!”景黛着急,狠咳了两声,“你得学会尊重她,她留下这孩子,是为了给她自己争权,同时也是为了你们。娘娘不想再任人宰割了,这不是件好事吗?”
宋伯元不看她,“我二姐姐不是你,景黛,她没有那么狠的心,也没有你那种手腕。”
景黛缓缓抬眉,似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说,我活成今天这样是我活该?”
宋伯元眨巴眨巴眼,立刻去抱她,“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景黛轻轻挣脱开,她看向宋伯元认真道:“想要活成别人忌惮的模样,就只能她本人亲自踏过泥泞走过荆棘,人生在世,到头来就会发现谁也帮不了谁,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她顿了下,神色平和地仰头问她:“不是吗?”
宋伯元不知道她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想和她辩论。
她只是点点头,又朝景黛伸出手臂:“过来。”
景黛不从,她还向后退了几步。
“明日你随我回门,按规程,从景家出来我们要入宫谢恩,就那时,我给你制造个机会。”她看向宋伯元,淡淡道:“但我建议你趁这个时候去东宫,一是,越无人在意贵妃娘娘,宇文广就会越内疚心疼,对她越好。二是,你频繁接触东宫,宇文广不会坐以待毙,这对你的计划有利。”
宋伯元亲眼看着景黛从那可怜的一小团慢慢变回那个强大的令人信服的黛阳,她却觉得莫名心痛。
好像是她亲手将她推离,也好像,景黛生来就属于领导者,不屑于与人产生无用的羁绊。
被打晕睡了几个时辰的江南雪,捂着脑袋从空着的房间醒来。她想不起来她为什么呆在这儿,懵懵懂懂地推了房门,迎面碰上宋佰玉。
“三表姐?是三表姐吧?”
宋佰玉凉薄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登时踩上缸缘,顺着屋顶跑了。
在外头晃了十几圈,汴京城黑茫茫的一片,最后发现她压根儿就没地方去。
兜兜转转,还是落脚到了兰熹坊。
初兰还在熟睡,听见声音,立刻抬手将被子盖到身上,双眼怯生生地看向窗口。
那人站起身,抬起脸,高瘦挺拔,眉眼肖似宋伯元和小叶,是初兰分外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在于她日日夜夜地想起那日夜里,在水里拼命伸出手拉自己的宋三娘子,陌生在于,她好像长大了,长开了,脸上少了些少年意气不管不顾的正义感。
初兰从被子里伸出手臂,花魁娘子的娇媚不在须臾,而是日积月累的浸润。
她稍扬了扬下颌,娇声问道:“宋佰玉?”
宋佰玉放下手里的剑,径直走向初兰。
初兰顺势抬起手,双臂搭在宋佰玉的肩膀,她挑了下眼,懒洋洋地问她:“终于想起我来了?”
宋佰玉按下她的双手,将她的双臂压在她头顶两侧。
沉..重的呼吸夹着困惑与侵略,她发了疯地去咬初兰娇香细软的唇。
初兰被动承受着,待宋佰玉终于抬起脸时,初兰朝她魅..惑地笑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娘子的良心没见长,吻技倒是愈发精进了。”
宋佰玉压低声音否定:“我说过了,那晚,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初兰的双手被宋佰玉牢牢地按在床上,她偏过头笑了笑:“不是你痛哭流涕地求我教你的吗?不手把手地教,你怎么学得会?说到这个,”她虚虚抬起下半身,轻轻蹭了蹭宋佰玉,同时她压低了嗓音问她:“你去试过了吗?和你二姐姐。”
宋佰玉恨恨地瞪她,她突然松开禁锢初兰的手,跪在床榻上脱她自己身上的衣裳。
初兰躺在床榻上小声地笑,笑着笑着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问她:“你知道宋伯元娶了个厉害的吧?不如你猜猜,你那好看的‘弟弟’在床上,到底是上边那个还是下边那个?”
宋佰玉俯下身揪了初兰的头发,狠狠咬她的鼻尖,她断断续续地说:“你管那么多,反正我知道,你是下边那个就够了。”
她侵吞了初兰的回话,像无情地君王那样掌控着初兰的一切。
屋外有人“咚咚”地敲门,“姑娘,可发现什么可疑人等?外头禁军和金吾卫满街的晃荡,我就想着先上来问问姑娘。”
初兰躲了躲,小小声地求饶后,却换来更加无情的压榨。
“姑娘?”来人又快速敲了敲门。
初兰豁出去般屏住呼吸,硬是一声都不肯吭了。
门外的人听不到回答,立刻撞了门进来。
隔着道屏风,宋佰玉顿住手,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掐了初兰的脖子,她在她耳边轻轻道:“让她出去。”
初兰却笑,她扬起修长的脖颈,抬了手蹭了蹭宋佰玉两侧鬓角上的薄汗,“你,求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