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兰浑身发抖,意识到自己在外面呆的太久,又犯病了,费力的站起来……小木屋就在眼前,可是于如今的她来说就像是……隔着万八千里地……
迈一步都困难。
一点力气也没有。
再使劲,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栽倒去。
就在这关键时候,一双手把自己扶住。
“恩人。”
很轻的声线,很是熟悉。
应该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声音,才会出现的人吧……
“原兰!原兰!”
武婶焦急的冲过来,意识模糊,秦原兰半睁开眼刚好看到,心里怅然,果然不是她……
秦原兰彻底晕过去了。
和武婶一起过来的,还有山中几个猎户。
几个猎户七手八脚把秦原兰给背着,武婶则到后面把姬观善给扶住。
“多谢。”
姬观善客气,她并不认得眼前的女人,看得出来这女人约莫三四十的年纪,知道女猎户秦原兰的名字,想来也是附近的住户。
那些原扈卫营逆贼下山之后,傅司淖自然先审问过,拿着了结果自然也一并记录在给她呈上的册子中,为了找她,他们抓了很多山中的住户。
都有名字记录在册的。
明亮的月影之下几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姬观善在后面不着痕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无事不要跟的太久。
方才一上山没多久就发现了女猎户,看到女猎户又犯病,立马要晕倒了,她迟疑着过去扶她,结果刚碰到人,自己救被压的差点摔到。
倒是没摔到,脚后被一边的石子给压了,火辣辣的疼。
姬观善也没呼痛,外人自然看不出来。
看着几个男人把姬观善带走,身边的女人却和自己并排。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好好在地洞呆着,去了哪里去了?婶子再去,一个人都不见了!真是急死人,这几天我和老刘大哥一直找你们!”
姬观善一时沉默。
她和女猎户之前一直待在地洞?
后来去了哪里?
为什么她率先在山脚下出现。
自己也想知道。
姬观善想着,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绊。
“小心点儿观小娘子。”
姬观善顿住。
叫自己观小娘子,果然是女猎户熟悉的人,而且可以肯定,之前也见过自己,比较熟悉。
身边的这个小娘子也不说,秦原兰犯病了,武婶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专心的看路,最近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到了木屋。
姬观善看女猎户被抬进去,她在屋外打量,被之前那个女人叫进去。
“快进来观小娘子。”
姬观善不的不进去。
不远处禁卫紧跟着,疑惑这长公主似乎不认识这堆人,为何那么配合。
似乎在装认识?
真是怪。
太怪。
姬观善一进来才发觉,里面小的只能几人站着,女猎户已然被扶着躺着。
女猎户的身子已经发紫,姬观善下意识,“她犯病了,受不得冷。”
武婶瞥过来,这个观小娘子对秦原兰倒是上心。
“放心放心,这几天你们不见,我来过这屋,给你们收拾过了。”
毕竟之前被糟蹋的,根本不能住人。
“有被褥。”
武婶找出来被褥,不过俩床。
姬观善看来根本不够用。
武婶熟练的把窗子都关住。
人中最高大的那个开口,“立山家的,俺们先走了,明天来。”
姬观善身边的女人点点头,“老刘大哥辛苦你们了,快回去吧,这里俺守着。”
“放心吧,原兰不会有事儿。”
几个人离开。
姬观善想到自己看过的本子上的这山中住户名字,的确有个姓刘的猎户,还有夫妻俩个,一个就叫武立山,一个是他的妻子,如此一来都对上了。
姬观善从善如流开口,“武婶你也累了,这里本……我来守着就可。”
武婶在床榻边缘坐下来一脸的忧心,摇摇头,“婶子不放心原兰,和你们呆一夜,天亮回家。”
这武婶看样子是和女猎户关系极好的人,她既然都这样坚持,自己再说什么也不妥。
姬观善站在一边不言语了。
武婶眼尖,“呦,好好的怎么流血了?哪里伤到了?”
武婶过来扒拉自己,姬观善到底不适应,后退却退到墙壁。
她也才发觉脚后居然被伤了。
“得快包起来!”
武婶动作麻利很快找了布条,姬观善的脚腕就这么被包裹起来,确定不流血了武婶才坐下,又把姬观善拉着坐着。
“地方太小了,你困了靠着婶子睡。”
武婶也是累,不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姬观善在她睡着后离开。
出了外面,月影之下几个禁卫跪着。
“去山下问医官寻药。”姬观善轻轻吩咐。
几人瞥了眼长公主的脚,“是。”
方才长公主受伤,他们都看的清楚。
“不是我的药。”姬观善知道他们误会了,她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
她的伤根本算不得伤。
“是她的药。”
“本宫的恩人。”姬观善说的更清楚些。
天没亮禁卫带着姬观善需要东西上山,姬观善拿在手中去看,是一小瓶,里面晃荡似乎有东西,可晃不出来任何。
“殿下,医官说目前没有解药,这药丸有香气可持续一月,只要发病疼痛的时候,让闻一闻就会好多。”禁卫解释。
姬观善表示知道让人退下,姬观善把药放在了衣中。
女猎户的暗疾是毒,那毒太复杂,无解药。
只能用镇痛的香丸缓解,她知道这种香丸,用各种中草药制作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因此宫中也算精贵,这次医官们来益州,还拿这种东西,想来也是专门为她备她。
一月。
一个月。
足够了。
足够她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猎户,究竟是不是一个正派人,倘若是,她放她进宫一切如常。
倘若不是……
姬观善的目光落在木屋,定了定。
倘若不是,皇室不会放过这种人。
天亮了,屋子有了动静。
武婶一醒来就发现屋子里,那个小娘子不见了。
叫了声,忽然发觉木床有了反应。
秦原兰慢腾腾的坐起来。
“武婶……”
果然是武婶救了她。
“哎呦!原兰呦!你醒了!”武婶注意力被秦原兰全部吸引了去。
抱着秦原兰一阵哭腔。
倒不是因为秦原兰犯病昏睡了一夜,秦原兰每年都如此,他们都差不多习惯了,可怜是可怜,但是知道不会出人命。要紧的是,秦原兰忽然失踪,她好一通揪心担忧寻找,如今人醒来她如何不激动。
“真是让婶儿好找,你去哪了!”武婶责备。
这责备的话语,的的确确的关心。
秦原兰愧疚,“对不起武婶,让你担心了。”
武婶叹口气,看秦原兰脸色不好白白的,到底不忍。
“说什么呢,回来就好。”
“饿了吧,婶子去给你做茶饭。”
武婶一出门撞到姬观善,脸上和昨日完全不同的喜色,喜上眉梢,拉拉姬观善的衣裳,“观小娘子你醒了啊,快进来,原兰醒来了,你陪她说说话,俺做茶饭去了。”
她以为姬观善是早醒,其实是一夜没睡。
姬观善方才在屋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武婶说的那些话,和女猎户的声音……
女猎户醒了……
姬观善点点头,刚转身,屋门被从里面推开。
“……”
秦原兰揉揉眼。
再揉揉眼,仔细去看眼前的人。
她还是觉得在梦中,不然怎么可能看到观姑娘呢。
秦原兰伸手去掐了下自己胳膊,反应慢的呲牙……
姬观善有些好笑。
女猎户也有傻乎乎的一面,怎么以为是自己假的?
“恩人。”姬观善张口唤。
一边简陋的厨棚传来武婶做饭的声音,清晨中,晨曦淡淡,姬观善就这么站着,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到底是冬日,即使不下雪也冷。昨夜她吩咐禁卫办事,后一直等着,后来也没进屋,想着她残缺的记忆也忘记了冷,这会儿稍微有些光了,倒是觉冷了。
女猎户瞪着眼,做梦一般。
这傻模样。
等她开口,自己怕不是要冷死了。
姬观善暗暗。
越过人,侧身进了小屋。
秦原兰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门口保持刚才开门的姿势,刚才她清醒后和武婶说话,武婶出去在屋口提到观姑娘,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迫不及待的去开门。
然后发现真是她。
直到如今,她才发觉。
她如何不期待她……想念她。
她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期待,不去想念。
秦原兰原地又咬了舌头,轻咬了一下,立马疼的不得了,之前……她和观姑娘在一块儿,那时候她为了冰天雪地保持清醒,差点把舌头咬烂,如今还没好呢。
轻微的疼告诉她,这不是梦。
秦原兰转而狂喜。
无声的狂喜,她一个人的狂喜。
姬观善坐在木床,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自己的半身。
还是疼,把手藏在被子。
被子女猎户刚盖着,很是暖和。
做完这一切抬头,那个高大背影依旧站着那里,木木的。
秦原兰扭过头,发现人正看着她,立马低头,握着拳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你……”
你为什么来找我,你的家人呢,秦原兰想问这些。
要开口,却一时间又是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