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的清早,晨雾荡在半空,抬头也看不到更远。
梢林间,男人胡子邋遢面色疲惫,坐在一个木桩子上头,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嘴角时而沁出血水,面色时而狰狞。
听到身后的脚步,城卫隆头也不回,把手中吃的只剩下骨头的鸡骨头甩开。
擦擦嘴角的鸡血。
把喉中发腥半熟的野鸡肉吞下,这才幽幽回头,看着高大的扈卫兵车五,“如何,找到了?”
“这……”
“还没有。”
城卫隆忽然发狂,猛的把车五的脖子掐住,“九叔!九叔!九叔!是人是鬼!啊?!!!”
“大人……”
“指挥使大人……”
绕是身强力壮的车五,也被掐的呼吸困难,几欲死亡。
雾散去一些,不远处一阵脚步声,龚贾瑜带着十几个扈卫兵走过来,“卫隆兄!”
城卫隆这才从失控中缓缓回神,放开手。
抬头看了眼龚贾瑜,车五不敢再呆,低头,“大人,我会再多派些人寻找那九叔的。”
说罢红着脖子,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龚贾瑜上前,城卫隆麻木的喃喃自语,“带上来的小玄寺的僧众死了一半,再这么下去,等禁卫军围堵上来,还没有找到长公主,我们当真一点筹码也无了……”
他整个人蹲下来,痛苦的抱着头,“九叔,九叔……到底在哪儿……”
“卫隆兄,振作。”龚贾瑜上前拍拍城卫隆的肩膀。
“如今,傅司淖既然没带人贸然围堵,说明有所顾忌,我们就还有希望。”
面对龚贾瑜一脸沉思,城卫隆缓缓站起来。
冷笑,“龚兄,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紧接着嘲讽,“既然禁卫军统领傅司淖亲自出马,说明皇太后已经知晓一切,小汉王怕是早就成了阶下囚。”
城卫隆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直直盯着龚贾瑜的眼睛,“如今……就算长公主在我们手中。”
“大势已去。”城卫隆脸色比哭还难看,满眼睛的红血丝此刻染上浓浓的愤怒悲凉。
“龚兄难道还在做梦,我们能靠挟持长公主安然脱身?”
他声音猛的拔高,“就算一时脱身!能安然一辈子吗?!”
龚贾瑜一直沉默着,这时候也是双目圆睁,他的声音比城卫隆更大,“卫隆兄!”
“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回头路!”
没有回头的选择。
“现在自行出去,也是诛九族的死罪!”龚贾瑜吼。
“横竖都是死!我们何不放手一搏呢卫隆兄!”
城卫隆彻底泄气,再无话可说。
看到城卫隆妥协,龚贾瑜也放低了姿态,凑过来低低,“侯爷的情况不好,怕是不行了,如今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互为臂膀,你我万不了离心放弃,否则我们死的会更快。”
城卫隆眼神变变。
挥挥手,四周的扈卫兵自行退后十米远,只有俩个人了,城卫隆疑惑,“侯爷,不是好转了?”
龚贾瑜摇摇头,无奈,“那是我故意安排放话出来的。”
“如今境况,侯爷若死,人心更散,对我们更不利。”
卫钧侯刚进山没几天就病了,上吐下泻很快开始说胡话不清醒了,医官言明是卫钧侯本就亏精体虚,又食过多生肉……
活人是不能吃生肉的,不然没几天就会不吃不喝吐血惨死,这样的例子那些扈卫兵中,已经好几十个了。
卫钧侯从前本就□□食,如今进山受不了环境,吃食因此病死也是预料之中。
城卫隆只觉得喉咙很是腥甜,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龚贾瑜关切,“卫隆兄你怎么了?”
“无事,方才吃快了噎着了。”
城卫隆表面淡定,心如擂鼓却只有自己知道。
这段日子迫于无奈为了活命,吃了那么多半熟带血的野物。
他怕是,也是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