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宫,玉檐银铛风吹摇,宫人低眉扫枫红。
偏侧大厢房内,女官于窗前收整卷册,有时遇到看不清楚地方,不得不对接窗户光线仔细查看。
外头守房的是俩个小宫女,本过午之际有些昏昏欲睡,俩个站着迷糊瞌睡。
忽然察觉脚步声,匆忙醒神。
人已经到跟前,大宫女的服饰姿态端静。
二人规矩颔首,脆声声的叫了声晴穗姐姐。
大宫女晴穗看了看内侧,慢慢步入。
一直拐到厢房最内侧,里头的人显然没发觉。
晴穗停了步子,默默的注视着里面的女官。
腰背已经不如从前直了,眼睛也不那么光亮。
不久前还受了伤……
目光在那脖颈处裹住的锦绣落定,深切的心疼混杂着复杂难言的惆思,直到被里头薄姑发觉,几乎是一瞬间心虚的低头。
“是晴穗啊。”
薄姑出声,招招手。
后者立马上前过去把人扶住,扶着到椅子上坐下来。
“娘娘还未醒?”薄姑喘息的问咳嗽了一声,一上午在大厢房归整卷册,她是上了年纪的人,又不久前受了伤,出了那么多血,身上还有小汉王踹的内伤,到底受不住,这精细调养多日,还是不见好全。
是问太后。
晴穗摇摇头,叹口气蹲下来自然的给人捶腿。
外人只当太后宫最近十分安定,只有她们这些自己人才知道,太后日日昏睡,这是因为旧疾复发多时,太医院的众人研究最终下了猛药导致的。
虽然说不久前那一场给小汉王演的戏,是故意做戏不假,然而也不是全假。
太后的身子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昏睡也好,长公主这几日还是没有消息,若是娘娘清醒指不定要多忧心。”
薄姑感慨。
晴穗手上动作慢下来,柔声,“姑姑也要在意自己的身子,下头这些事可以交给底下人做。”
“都是六延所和陛下那里送来的卷册,不可假手于外人。”薄姑道。
“那姑姑也……”晴穗沉默又是无奈。
俩人说话功夫,地面沙沙声动,看去原来是一张什么画卷落在地上,被外头的风吹的吹开。
是一副很普通的春景图,还肉眼可见的落了灰,“姑姑我来。”
晴穗弯腰去拿,瞥到一边发旧的题诗。
才发觉居然没有落款只有题诗,诗句倒是没什么,只是诗句后面藏着的俩个字。
恰好是桃树之下溪石缝隙之间,可以看出来是作画人刻意为之。
画中藏字,字画同入景,颇有几分意境。
“七七……”她不仅喃喃念出来。
“姑姑你看。”拿了起来给薄姑看。
谁知薄姑只一眼,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收起来。”
这大厢房是太后存放私物的地方,一般人都进不来。
这画虽然普通,可能被放在这里……
七七……
七七……
谢宁旗。
这不就是太后的闺名,今普天之下根本无人敢唤,所以这画自然是旧物。
听闻太后未入宫前,曾有位青梅竹马的情郎,最是心思细腻温柔恭良,常作画赠予心爱之人,还是前朝内廷前暗影的人,后来被帝王追杀赶尽杀绝……
这可是大忌讳。
晴穗心里一紧,匆忙把东西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