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名字消失后,夜空渐渐亮起,一艘近似圆柱形的飞船停泊在真空中,镜头进入飞船内部,标识牌和屏幕上陌生的文字被字幕翻译——

  【领航舱】

  【猎户臂17173号科考船自动运行】

  【观测系统正常运行】

  屏幕上的星系地图上不断出现闪烁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被新的屏幕放大,镜头进入其中一块屏幕,穿越不同的天体,熟悉的太阳系出现在眼前。

  太阳系缓缓运转着,陌生的文字出现在旁边,被逐一翻译:

  【根据恒星状态和行星分布,该恒星系诞生生命概率为最高级,建议实地探测】

  镜头回到飞船内,屏幕上显示:

  【实地探测准备】

  【轨道计算中】

  【231号探测船发射】

  飞船外部,一粒黑点咻地远离,朝着正前方发射,在飞船身边宛如蚊子一样的体积,很快占据整个屏幕,渐渐和太阳系外的柯伊伯带同框。

  它停靠在深空中,两边舱门打开,十数个探测器从里面飞出,进入太阳系。

  镜头飞快地来到地球,穿过大气,驻留在大明天启年间。

  故事开始,主角星陈进入钦天监,虽然只是小小的灵台郎,却引起了东林党和阉党的注意。星陈父亲、上一任钦天监监正的死因渐渐揭露,两党相争的情况也清晰地展露在观众面前。

  星陈不是来复仇的,他只是想知道自然运转的真相。

  别人在勾心斗角,为了利益,想把皇帝拉下马,总想让钦天监给老天爷背书,证明皇帝不仁招来天灾。

  星陈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观测天象、计算节气、整理从古至今星官们的笔记……

  通过他,古代天文学的发展被一一展现,各种奇观一样的天文仪器出现在观众面前。

  星陈是寂寞的,他最好的朋友是一位传教士,他跟传教士说起自己的困境,他相信天象和帝王德行没有关系,他甚至不相信天圆地方,他觉得地应该是圆的。传教士有感而发,跟他说哥白尼和日心说的故事。

  在两人的交谈时,同步切换了朝堂和太空的镜头。

  东林党决定制造一场大爆炸,向皇帝证明天象的确预示了灾祸,如果他再不处置阉党,必然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

  一艘探测器围绕地球运行,采集着地球的信息,地是圆的,它在围绕着太阳旋转。

  东林党决定在某天深夜动手,炸药来自火药库,但不能直接在火药库炸,那样可以说是火药库监管不力,赖不到老天头上,于是将火药偷运出了火药库。

  清晨,负责此事的人将最后一批火药运送到位,去向上峰回禀,在他等候的时候,太空中也有了新的动静。

  【初级信息采集完毕,准备登陆】

  【登陆地点……】

  几个备选地点在高空中被标注,无一不是聚居了大量人口的城邦。

  最终,定位落在了北京城。

  一块透明的薄膜从探测器内部释放出来,渐渐鼓成一个圆球,将探测器包裹在其中,探测器收起天线和太阳能板,缩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

  透明圆球带着黑盒子扎向地球!

  地上,负责火药运输的人见到了上峰,表示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动手。

  上峰说:“宜早不宜迟,就今夜。”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两人出门一看,一颗大大的流星拖着尾巴从南边飞来,还是从下往上飞的。

  周围人无不惊讶,甚至带着恐慌。

  上峰愣了一下,大喜:“天助我也!快!现在就去!别等晚上了!”

  与此同时,在钦天监熬了一夜刚刚睡下的星陈被同僚叫醒:“快!星陈!有流星!火流星——”

  星陈不觉得火流星有什么奇怪的,但还是起来了,哈欠连天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室外,就见一颗“火流星”从地上升起,片刻后开始下落。

  星陈突然问:“你说地是圆的吗?”

  同僚疑惑:“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那些?你看仔细了啊!”说完自己回屋去看更漏,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

  星陈对着流星举起左手,半握成拳,手心朝下,另一只手的指头从指尖往上,越过关节,翻过手背往下。

  “先向上,再向下,圆的……”他浑身一震,又满腹不解,“可是为什么呢……”

  同僚出来了,一边记录一边问:“你怎么了?”

  星陈摇摇头,望着流星,流星慢慢熄灭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虽然觉得奇怪,但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如实地记录下来。

  此时的空中,探测器重新展开,包裹着它的透明球干瘪成薄膜,被它收进腹中,它开始一边飞行,一边扫描地面。

  当它飞到京城上空,准备降落时,地上突然爆炸,巨大的能量将它冲飞出去,砸进了钦天监的院子。

  钦天监的人也听到了爆炸声,爆炸声之外,还有一声更为清晰的撞击。

  星陈跑进院子,看到了探测器,探测器立刻开启了隐身功能,火速将自己缩成一个盒子,盒子表面由黑色变成银色,直到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一幕也被星陈的同僚看见了,同僚觉得自己眼花了,但星陈不信是眼花,坚信的确东西存在,同僚便认为是妖魔鬼怪,星陈认为不是,只是无法解释而已。

  朝廷在调查爆炸的伤亡和原因,钦天监焦头烂额,火流星刚刚出现就发生了大爆炸,该怎么解释?

  钦天监人心惶惶,甚至开始闹鬼——探测器潜伏在了钦天监中,趁人不注意720度无死角录视频,有人出现就隐身,不小心绊倒过人,有一次不小心刮到一件衣服,它在半空中想办法把衣服抖落,恰巧被人看见了。

  星陈不信鬼神,他不时回忆那天在日晷前看到的那个东西,他相信它在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尝试着和它联系:

  “你是谁?你是什么?”

  “你是从天外来的吗?有没有看见我脚下的地是什么形状?”

  “你可知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你要是鬼也好,我就能再见到父亲了……”

  探测器一开始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它很努力地根据周围人的交谈进行翻译,但无法全部解析。直到它发现了《几何原本》,这本书成书于大约两千年前,二十年前由传教士利玛窦和徐光启将其中几卷翻译成了中文。

  基础科学,宇宙通用,它可以根据这本书对宇宙通用理论的描述掌握人类的语言。

  于是探测器开始偷书看,看完《几何原本》不算,还看其他的,哪里有书去哪里,将经史子集翻了个遍,虽然看不懂,但全部扫描了下来。

  它待得最多的地方是钦天监,因为它发现钦天监的仪器和书对自己的探测最有帮助,虽然还很落后,但其他书只能判定为已经发明文字、产生文化,对自然的探索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根本看不出来,钦天监这里却有些眉目。

  它发现星陈过于聪明,于是开始偷看星陈记录的内容。有一天,它被星陈抓住了,当时它是隐身状态,飘在空中,看完一页,用能量聚起空气去翻页。

  在人看来,好像是书页被风轻轻吹动。虽然力度和速度太诡异了一点。

  就在它一页一页扫描的时候,星陈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看到你了。”

  它一顿,缓缓收起能量,页面滑落回原位。

  它在空中没有动,它可以720度观测,发现了自己被夕阳照在书架上的影子。

  星陈言辞恳求:“我想认识你。”

  影子没有动,但也没有消失,片刻后,它缓缓变幻,变成了有天线、履带、摄像头、太阳能板等无数配件的探测器。

  隐身消失,它完整地出现在星陈面前。

  星陈倒吸一口气:“你到底是……”

  他想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觉得这样不礼貌,将话憋了回去。

  他缓缓朝探测器走去,探测器轻轻落在桌面上。

  星陈:“你好。”

  探测器:“你好。”

  星陈惊喜地道:“我叫星陈。”

  探测器:“我是无限光年号。”

  星陈:“无限……光年……号?”

  探测器沉默了片刻:“我的代号,就像你的名字。无限就是没有尽头的意思,这个你应该能懂?”

  星陈点头,这个词最早出自《韩非子》,自然能懂。

  无限光年号:“光年,光在真空中以直线行走一年的距离。”

  星陈张了张嘴,脸上全是疑惑。

  无限光年号用骄傲的语气说:“无限光年的意思就是——哪怕宇宙没有边际、时空没有尽头,我们也要一直探索下去!”

  星陈有些震撼,虽然有些字眼听不懂,但意思他明白了。

  他呐呐地道:“我连地上的事都没搞明白呢,你们已经……”

  无限光年号:“我不能告诉你我来自哪个星系,不过……你想知道的问题,我有答案。”

  全息投影突然出现,一颗蓝白色的星球出现在眼前。

  星陈先是一惊,接着呆呆地问:“这是……”

  从他的表情看,他已经猜到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无限光年号:“你生活的地方,是圆的,上面的白色是云……它围着太阳转。旁边这个是月亮,它围着你住的这个星球转。”

  无限光年号直观地给他演示了日食、月食、潮汐的产生。

  星陈激动得泪流满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一辈子不可能知道这些……”

  无限光年号:“这不算什么。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帮我收集信息?”

  星陈:“什么信息?”

  无限光年号:“就是你们星球上的信息,什么都可以。”

  星陈思索了两秒,犹豫起来:“你收集这些干什么?”

  无限光年号:“放心,有能力来到这里的文明都有规矩要遵守,而且我所在的飞船只执行考察任务,就算最终决定要对你的星球提供帮助或别的什么,到这里的时候也至少是几千年后了,到时候你们可能也进入星际了。”

  星陈对这些话听得半明不白,迟疑地答应了。

  无限光年号直接询问他这个世界的情况,文化发展、政权分布等比它到处扫描得到的信息多多了。

  星陈也向它打听了很多知识。

  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朝堂并不安静,渐渐波及到了星陈。

  星陈突然顿悟,问无限光年号:“是不是在宇宙的尺度上,很多事也和我在的这个水球一样?”

  无限光年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星陈:“你先前叫我放心,我当时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们和我们,是不是好像大明和其他国家?你们可能攻打我们,对不对?”

  无限光年号:“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们的文明程度比你们高很多,你们这里真的太偏了,也太蒙昧了,你们甚至无法及时沟通。但外面已经不一样了,能进行星际探索的文明,都有统一的规矩要遵守,虽然也有些文明不遵守,但对你们这种尚处在蒙昧期的文明,基本底线是不许侵占和掠夺,争议点始终在干涉与不干涉。”

  星陈:“你们内部也有纷争?像东林党和阉党那样。”

  无限光年号:“当然有。”

  无限光年号的返航时间是设定好的,它必须离开了,因为它还要采集标本。它一路往西,采集不同地貌的土壤和水,17世纪初不少国家的面貌都被它捕捉到。

  采集完标本,它发送了返航请求,很快收到回复:

  【新增标本一份:与你产生交流的智慧生命或可解析该生命密码的部分,根据该生命体特征

  建议方式1:采集其血液。

  建议方式2:邀请其一起返航。】

  “哇!”无限光年号高兴地朝北京城飞去。

  正值深夜,东林党的人找上了星陈,要爆炸当日观测到的火流星记录,以及最近钦天监闹鬼的记录。

  上一次是星陈的父亲观测到了孛星,阉党以祥瑞迷惑皇帝,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东林党的人对星陈说:“现在也是你报仇的机会。”

  星陈坚定地说:“我父亲从小就跟我说,天象和任何人的德行都没有关系。他为什么死,我今天也感受到了,左右不过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利益纷争。你们自己根本不信鬼神、不信天象,越是不信,越是拿来愚弄百姓、操纵帝王,真是弄权的好手段……天象记录你尽可拿走,钦天监不曾闹鬼,未有记录。”

  东林党的人见他如此态度,留下一句好自为之,拿着东西走了。

  星陈找到了同僚记录的钦天监怪象,想将之付之一炬,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你未曾妄言,只是不知全貌。”

  而他是知道全貌的那个人。

  他需要记录下来吗,会有人信吗?

  星陈将烛台移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下“无限光年”四个字,正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影子出现在自己身后,想要转身,却被人勒住了脖子。

  挣扎间,烛台倒塌,桌上的纸张缓缓燃烧,星陈眼睁睁看着“无限光年”四个字被火焰吞噬,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身后的人探了探他的呼吸和脉搏,将他扔在地上,没管桌上的火焰,离开了钦天监。

  无限光年号刚刚去了一趟星陈的家,发现他不在家里,便直往钦天监来,远远扫描到火焰,加快了速度,差点与离开的人撞个满怀,它火速往柱子后躲了一下,等人离开,小心翼翼进入房间,一扫描,没有其他人,但星陈不对劲!

  它飞速过去,因为之前观测过大爆炸现场,它知道按照本星球的说法,星陈多半是死了。

  不过本星球对死亡的认知应该还不全面,还有救!

  无限光年号飞快将自己展开,一层一层、一格一格,上窄下宽,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光辉,宛如一座宝塔。它体内放置的东西都在其中,比如那些采集的标本。

  它飞快地拿几样东西对星陈实施了抢救,星陈睁了睁眼。

  无限光年号急忙问:“你要去我的星球吗?”

  星陈看着立在眼前的宝塔,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无力地说了句:“好……”

  他几乎没发出声音,但无限光年号听得到。

  无限光年号变幻形状——收拢,让自己表面变得平整,然后伸出支架将星陈抬上去,再缓缓升起挡板将他包裹住,让他看起来像蜷缩在一个木桶里。

  无限光年号带着他飞出钦天监,悬停到千米高空,发送返航请求。

  回复:【探测船已泊入轨道,请等待探测船迎接。】

  日出朝霞,探测船穿过地球大气,来到无限光年号身边,将无限光年号纳入自己腹中。

  皇帝在这天颁布了罪己诏,在罪己诏的念白声中,星陈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浑身轻盈,连头发都飘了起来。

  无限光年号飘在前方,见他醒来,高兴地往旁边一飘:“看这里!”

  星陈看过去,越过飘在眼前的发丝,看到了陌生又有点眼熟的景象,是无限光年号曾经给他展示过的星球,他生活的星球。

  他抬起手,拨开眼前的头发,星球更加清晰。今天应该天气不错,它身上没什么白色的云雾,蓝得惊心动魄。

  他离它越来越远,泪水忍不住蓄满了眼眶,但当看到其他天体,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星辰,对观众来说,这也是不一样的太空,此时围绕着地球的除了月球,只有一艘探测船。

  探测船飞离太阳系,太阳系恢复了寂静。

  地月系飞快转动,直到第一颗人造卫星升空,地球周围越来越热闹。

  镜头穿越空间站回到地面,出现了片头的阶梯教室,历史讲座已经结束,新的课堂挤满学生,老师站在讲台后,拿着话筒说:“欢迎来到航天知识讲座——人类什么时候能飞出太阳系?或者说,飞出太阳系,我们需要具备什么?”

  全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