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书为师>第28章 27.妖族秘境


分明是上世之事,分明已在心底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折射,却在听到师尊被杀时仍旧不可控制地冲过去,欲将其挫骨扬灰。


但此景毕竟是以梦魇呈现,触碰不到更无法制止。


他只能无力捶地,望着师尊躯体痛哭不止,语意悲戚:“我不要玉笛变骨笛,我不要师尊为我做这些,师尊……师尊不要……不要!”


上一世忘忧被打断,是师尊生掰腿骨替他修复如初,这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旁人或许不能感同身受,但作为玦尘之徒,灵器被毁的主人,容尘却是致死不敢忘记那一日的鲜血淋漓。


正因如此,此刻见到师尊身亡,即便心知那只是上一世,容尘依旧痛彻心扉。那是他第一世被父母亲手抛弃都不曾有过的心痛如绞。


痛楚深入骨髓,如蚁蚀骨,偏偏求死不得。


顾笒煊极力离容尘远远的,怕自己这张与梦境之人过分相像的脸引得师尊愈发难过。


他站于雪中如棵雪松,隔着老远守护着那因幻生悲之人,却又在对方崩溃大哭时控制不住跑过去,任凭对方对他又打又踢又咬也不放手。一手抓着清尘将剑尖从其脖颈间挪开,止住对方欲自杀的念头,一手轻拍其背部如同他对自己那般。


顾笒煊一直知道师尊的眼睛很漂亮,像盛满了天上银河,绚丽璀璨。但此刻那双眼已被死气沾满,再望不见半分明亮吸人。他心中一痛,愈发用力抱紧了他。


可容尘感受不到这些,或者说此刻的他已陷入比梦境更深的心魔当中,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望着雪中躯体,无神地低喃:“师尊走了……我没有家了……”


因为靠得近,顾笒煊清楚地听见了这句。


心下一慌,忙抱得更紧,颤声道:“师尊,你还有弟子。弟子会永远陪着师尊,只要弟子在,师尊就还有家。”


听得声音,容尘总算回了点神。目光聚焦看清面前之人,当即奋力将其推远。


“滚!”


这一声“滚”使得顾笒煊浑身一震,想起什么,当即一慌。他紧紧抱着容尘,语带呜咽:“师尊,是弟子啊,梦都是假的,都是反的。师尊切莫陷入梦境当中,切莫因那恶徒再赶弟子走。弟子不能没有师尊……”


这般扑在身上恳求之事,是上世男主做不出来的。


容尘终于挣扎着将梦与眼下区分开。


念咒召出无忧,抚摸着洁白无瑕的笛身,见其仍是玉所制并无修补痕迹,稍稍放下心来。


他很喜欢修好后的骨笛,但倘若那是以师尊腿骨为代价,他宁可从未拥有。


容尘抱笛起身,刻意略过徒弟,望向逐渐淡去陷入黑暗的四周,道:“此梦已近结束,我们稍后便可出去了。”


顾笒煊点头走近拉住容尘手腕,容尘正欲挣脱,熟悉的眩晕感再度来袭。


待睁眼,目光所见依旧是那不知名山洞之内。


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脚下之地画满了繁复符文。湮灭被插在阵眼之处,维系着整个阵法运转。


容尘不知那鬼修设此阵意欲何为,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正欲出手制止,那鬼修似有所感朝这边望了过来,随即一个什么从他手中射出,直奔容尘面门。


容尘正欲出手接下,顾笒煊却先一步挡至身前,替他接住那飞来之石。


与此同时,阵法启动光芒闪烁,将三人包围其中。光芒散去,洞中除那妖兽尸骨,再无其他。


就在一切归于平静之时,洞内忽而颤动不止,自符文所绘之地开始,不断向四周开裂崩塌。不过片刻坍塌便蔓延至洞壁洞顶,无数泥石自上方掉落,并且愈演愈烈,转瞬间便支撑不住倒塌而下,将尸骸连带阵法符文压入地下,使其再无缘得见天光。


这孤寂千年的洞府,终是在此刻毁于一旦。


与此同时,妖界之王镇守之地忽而闪过一道强光。


下一瞬,容尘二人便置身在一座山头。


顾笒煊四下张望一番,见此地十分陌生寂静,便道:“师尊,此为何处?”


此处妖气极重,且掺杂着数十种妖类气息,想来应是妖界不错。只是妖界与修仙界有南海相隔不互通,容尘对其也是知之甚少。


容尘:“应当是妖界。且这般寂静,想来是有大妖镇守。你我收敛声息,切莫引来妖兽。”


顾笒煊应下,却见容尘蹲下身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虽不知师尊要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


顾笒煊:“师尊?”


容尘未答。掰开他的掌心,见其手中仍握着那块石头,便将它拿了过来。正欲丢掉,却见那石头于二人眼前化作黑烟,在空中形成一行字:


借剑一用,三日便还。


容尘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重新落回徒弟手上。


一道红痕浮现于掌心,像被鞭子抽过,隐隐透着血丝。容尘莫名想起先前幻境徒弟徒手接清尘一幕,一番斥责之话终是未曾出口。他叹了口气,掏出药瓶,小心将药膏抹在掌心红痕处。


他边抹边斟酌着措辞,道:“梦境之内对你说了重话,为师……深感抱歉。”


他指的是那声极为伤人的“滚”。


顾笒煊摇头:“师尊是受梦境所困,弟子明白的。”


药膏微凉,触及伤处瞬间化作点点热源,使得伤口再无痛意。随即酥痒渐起,应当是在缓慢恢复。


这般见效之快,想来此药膏定是季师伯亲自制成,外界难觅。


顾笒煊望着师尊低垂眉眼认真抹药的神情,盯了片刻,忽道:“师尊先前说的做梦梦到养大了个灾难,是方才梦境所展现的那场噩梦吗?”


容尘顿了一下,微不可查“嗯”了声,看样子不欲多言。


顾笒煊便也识趣不再多问。


容尘将药抹好,又用绷带缠了几圈,系了个结。


容尘:“下次切记不可逞强。”


顾笒煊点头应过,又问:“师尊,我们真要在此等上三日吗?”


说是三日,是否守信却全凭对方意愿。倘若时限已至人却跑得不见踪影,他们也无处去寻。


容尘想起徒弟一眼便相中那块破铁,又想起那剑应当诞生已久,许已有灵,便道:“你可能感应那剑?”


顾笒煊点头:“此剑有灵,弟子能感应其方位。”


容尘这便放心了。


那洞中攻击只是使人陷入幻境,并不会对精神造成伤害。想来那鬼修从开始便不打算取他们性命,虽不知为何,但对方既放他二人一马,容尘也不愿把事做绝。


眼下既能感应方位,也不怕其带剑消失,容尘便选择信他一回。


他牵起徒弟的手,带其往山下而去。


小时候的手小小的,虽没几两肉,但握着也是好玩儿的。现今长大张开了些,反倒没那般招人稀罕,却比幼时令人安心了许多。


毕竟当年只敢躲在他后头的孩子,如今已学会挡在他身前了。即便身形单薄力量微小,但那份勇气与精神却是值得嘉奖。


思及此,容尘不由欣慰。


顾笒煊却是盯着二人相握之手,不曾移目。


手指秀窄修长,根根白皙。许是自小在雪中长大,故而略带寒凉。


顾笒煊握紧了些,欲将自身暖意借手传递过去。


为防对方察觉,他稍快了几步拉近距离,道:“师尊,弟子知道自己先前为何不能修炼了。”


二人行至半山腰,忽见一处被巨大芭蕉叶挡住大半的洞府。洞外周遭设了层层迷障,若非有南浔骨灰在手,想来容尘也会被其蒙蔽,以为不过一处被植被遮挡的普通山岩。


那鬼修将他二人传送至此,应当不是让他来看这妖界风光。容尘思索一番,带着徒弟往洞内而去,边走边顺着徒弟的话问:“哦?是何原因?”


顾笒煊举起二人相握的手,给容尘看他腕上的银色镯子。


“是这个。”


“蛇镯?”


顾笒煊点头:“虽不知为何,但确实如此。”


容尘:“何以见得?”


他运灵隔开拦路叶片,一个宽约一米的洞府便显现在二人面前。容尘拿出一盏灯,以灵点亮提在手中,一边借亮前行一边等他解惑。


顾笒煊:“弟子过去七年将镯子宝贝的紧,从不离身,可自从在皇城将镯子送予师尊后,回来便可引灵入体了。后来南海一行……”


说到此顾笒煊停顿了一下,借光观察容尘神色,见其并无异样方才继续:“南海一行弟子将镯子抢……回,却发觉自己又不能感应灵力了。若非幻丹在体,弟子恐怕会跌入海中。”


“后来将镯子还给师尊后,弟子便发现自己又可以修炼了。”


凡间灵力稀薄,即便褪下镯子也不能当时便感受到异样,所以并未发觉。但南海一行却足以证明一切皆源于它。

况且作为身体主人,自身变化自是没人比他更清楚。


容尘自然相信徒弟不会骗自己。


二人行了小半个时辰,视野渐渐开阔。


容尘忽转身问:“你可怨?”


顾笒煊:“怨什么?”


容尘:“怨它平白耽误你七年光阴,使得你明珠蒙尘,平白遭受七年折辱。”


顾笒煊摇头道:“弟子不怨,反而庆幸。”


这次不用容尘问,顾笒煊便自己说了下去:“若是它不曾那般,弟子亦不能等到师尊出关,拜入师尊门下。”


“此等幸事被弟子捡了便宜,弟子自是感激不尽,何来怨憎?”


顾笒煊说话之时容尘一直紧紧盯着,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情绪变化。可这时的少年当真心性纯良易满足,竟真的如他所言般为此欢悦,不曾流露出半分不满。


容尘终是放了心,戳了下他额头打趣道:“油嘴滑舌,尽会说好话哄为师高兴。”


不过容尘也觉得确实如此。


若这镯子未有此奇效,想来顾笒煊已拜入静修峰,成为他的师侄了。虽同样不知未来如何,但如今已习惯徒弟在身边黏糊自己的容尘想,他还真适应不了没有徒弟的日子。


捏了下徒弟的脸,笑道:“看来不光你舍不得为师,为师亦割舍不掉你了。”


顾笒煊万分雀跃,往前蹦了半步,近乎要贴着容尘走。


容尘一边将他往外扒拉一边前行,走得费劲。偏偏往常极会察言观色的徒弟此刻恍若脑子出逃般,全然未觉,依旧粘着他。


在第三次险些被徒弟绊住摔倒后,容尘忍无可忍,伸手给他来了个记爆栗,这才老实。


又行了一个时辰,宽道便到了尽头。


容尘望着面前两条望不到头的岔路,陷入了沉思。


可他对此处一无所知,更不知该如何选择。


若两条皆是生路倒无所谓,随便选一条就行,怕就怕其中有条死路,而二人运气不佳刚好选中……


这般毫无依据仅凭运气莽撞行事,显然不是容尘的作风。况且身后还跟着徒弟,容尘更是不敢冒险。


正欲打退堂鼓原路折返,却在后退一步时猛然顿住。


他将手伸至眼前,手腕之上,那蛇镯银光微闪;再召出无忧,玉白笛身上,同样莹白闪烁。


他试着将二物伸向左边岔口,光亮消失;伸至右边,同样如此。唯在经过二者间的厚墙时,光芒才重新出现。


银白交相辉映,明灭不定。


容尘心下惊疑,又印证了一遍,依旧如此。


他若有所思,走至近处,将手伸至其上,入手冰冷坚硬。全然不像能入的样子。


他撤手,蛇镯迅速闪了几下,容尘伸手再探。这回一碰洞岩,手便如同无物般直接伸了进去。


他回身拉住徒弟,二人踏入岩壁。


以幻妖骨灰为媒介,二人毫无障碍进入。


岩壁之后,是个四面围墙不见出口的小房间。


顾笒煊见此讶然:“师尊,这墙壁竟内有乾坤!”


容尘也是一惊。


竟是……真的进来了。


他低头看去,腕上蛇镯光芒逐渐暗淡。容尘不由得想起先前也是它破了洞口迷阵。


这蛇镯,竟还是个破幻境的宝物。不仅能于南海畅行,更能破其他迷雾幻障。


容尘不禁惋惜没有早些发现此物妙用,不然二人先前也不会被一堆骨头拉入梦魇,不得出路。


可事已至此,再叹惋也无用。


容尘拉下衣袖遮住镯子,开始观察这方寸之地。


一排排书架整齐放置,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书卷古籍。靠墙之地单独开出一片天地,存放着丹药武器。


容尘有心想拿几本书籍翻阅一番,无奈这些个个遍布禁制被封锁在此,不能移动也不能以灵探之,只得干看着。


顾笒煊见容尘观光旅游般穿梭于书架之间,只看不碰,不由好奇:“师尊,这些是什么?”


容尘指着脚下妖族之王特有的印记,为其解惑:“若为师所猜不错,此地乃妖族秘境。这些架上之物,皆是物主存世证明。里面详细记载了其一生以及希望被后世敬仰记住之事,类似于自传。”


他又一指墙上各类宝物,道:“修仙者本命之物称为本命灵器,同理,妖、魔、鬼亦有,只是各界称呼不同。”


“不过本命妖器亦是身死作废,若非生前以秘法斩断羁绊,定然无法留存于世。那墙上妖器,应当大多是妖王生前常用之物,在其身死前渡入自身妖力封存,类似于一个储存妖力的承载体。”


满墙宝物,一个代表一份妖力。饶是人修与妖修道法不通,看来也是惹人眼馋。


顾笒煊:“妖……也会想泽恩后世吗?”


容尘:“妖至情至性,大多凭本性行事,若用情至深死前留些妖力护其重要之人,也未可知。”


“况且就算不为帮助他人,在身死之前汇聚妖力引爆自身,与敌人同归于尽,也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他说完,想起自己现在是男主师尊,对其思想教导在某方面亦决定了其今后心性以及整个世界发展,当即补充道:“不过此番皆是为师推测,毫无依据。其身死之时费力储存妖力具体用来作何尚未可知,还是莫要妄加揣测为好。”


顾笒煊望着前方,似在透过满墙死物看那物主:“历代妖王……都有一份施恩后人之心。”


“……也不全对。”容尘道,“此间之物,不全来自妖王。”


“妖族秘境虽由妖王守护,但遗物能入此秘境者,除历代妖王,还有妖界大能。他们与妖王一样,皆是能力非凡受妖敬仰,亦或实力强劲令妖折服,死后其一生辉煌事迹便会记载在此,以供后世瞻仰。”


妖界大能……


顾笒煊:“那白驰也记载于此吗?”


容尘:“仗着武力霸占山头自立为王,这自己冠上的名头,自然不算妖王。不过他到底是作乱不小,应当有记载。”


他逛至一处,忽见一本半露在外,像是有人翻阅后匆匆塞入未曾放好的书籍。其书脊处最上便是“白驰”二字。他指着那处道:“那本好似……”


他细看之下终是看清了,慌忙去捂徒弟眼睛,欲盖弥彰道:“没!为师什么都没看见,那里什么都没有!”


顾笒煊不瞎,容尘指过去时他便顺着看了过去,那书未曾放好,比同排书足足外露了一半,一眼便能看到。虽被师尊眼疾手快捂住了眼,但那四字书名还是被他看了个清楚明白——《白驰艳史》。


这类□□书籍在他还是静修峰外门弟子时,在师兄们的枕头底下见过不少。再往前一些,收养他的男主人也会背着人躲起来看。他不陌生。


但要维持好师尊心中凌然正气善良无暇的好徒弟形象,他得装作没看清。


于是他眨眨眼,茫然道:“师尊?”


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容尘忙将手放至唇边假咳一声,佯装无事道:“没,没什么。”


恰在此刻,手中玉笛隐隐颤动。容尘一张手,它便脱离掌心浮于半空,笛尾晃晃悠悠,指向书架角落。


容尘本以为忘忧先前变化是为告诉他两条岔路皆是死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猜错了。它原是为带他入此。


可此乃妖族秘境,怎会……


忘忧已生灵,但它乃自己本命灵器,没人比容尘更了解它。此物纵然非比寻常,但也不该与妖界有关联。更何况还是妖族秘境这般,隐秘危险且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地方。


唯一可能便是……


容尘猛然想起被忘忧收入其间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壳。


莫非……那纠缠自己两世的梦魇,竟与此地有关?


若如此,他倒非得瞧瞧不可了。


可……


容尘举目四望。


这些物品皆是遍布禁制被封锁在此,使得气息不得外泄半分。若随意碰触,稍有不慎便会触发禁制,引来妖王。


妖界因南海这道天堑存在,已与另外三界隔绝千年。妖王实力如何尚未可知,若贸然引来,恐怕……


可此惑困扰他两世,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不解实在遗憾。


他左右思量权衡一番,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自己修为在此,整个修仙界能胜自己者寥寥无几,想来与妖王对上也吃不了亏。若担心徒弟遭受偷袭,大不了在妖王来前带着人跑便是了。


容尘这般想着,牵着徒弟顺着所指方向疾步而去。


不知是男主在这气运加持还是本就被谁遗弃,容尘在书架与墙的夹缝中找到了一本没有封皮亦没有禁制封锁的旧书。其上灰尘遍布,几乎难以辨认出这是一本书籍。


容尘擦净其上灰尘,暗叹自己运气好。正欲翻开阅览,正巧徒弟探头来瞧,一个没站稳扑他身上,险些将他连人带书架扑倒。


容尘:“怎么?”


顾笒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师尊,徒儿有些困了。”


容尘这才想起徒弟修为尚浅,尚不能抵挡饿则食困则休这一正常生理需求。


容尘:“那我们便先出去,寻处地方休憩片刻。”


顾笒煊却是摇头道:“外界皆是妖兽,倒没有此处隐蔽安全。”


“师尊随意寻个地方,弟子靠着您假寐片刻就好。”


容尘一想也是此理,便带着徒弟寻处墙靠着,以兽皮铺地斗篷为被大腿为枕,简单弄了处休息之地。


可奇怪的是先前还喊困的徒弟躺下后并未入眠,反而借着枕膝的姿势光明正大盯着容尘不移眼。


容尘:“方才还说困,这会儿怎么成那峰中散养的小兔子,睁着眼睛不睡觉?莫不是也要为师顺顺毛才肯安分?”


顾笒煊:“弟子可不是那四处寻草逢人就躲的跳猫子。弟子有师尊护着,旁人不敢随意□□。”


容尘抿嘴一笑,戳了戳他额头,道:“瞧把你嘚瑟的。行了,睡吧。”


容尘替他掖了掖斗篷,移至脖间时,手指无意勾出一截黑绳,定睛一看,原是自己胎发所编的那条。


顾笒煊也注意到了脖间动作,扫了眼,想起什么,道:“师尊,为何比试之时我受重伤,它不曾为我阻挡?”


容尘:“不该如此。对方使的何种招式?”


顾笒煊回忆道:“似乎是天御门的汇灵诀。”


容尘:“那便可以解释了。大概是因为它觉得那精纯灵气于你无害,便未曾相护。”


说起这个,容尘反手给腿上脑壳来了下:“它未曾阻挡另说。倒是你,明知不敌还逞强不认输,平白被人打得躺上月余,可有长记性?”


凭白挨了一下,顾笒煊顺势捂住脑袋,窝在容尘怀中一副被打疼又不敢喊的模样。


容尘虽下手有分寸,但见他这般,也免不得自我怀疑。


莫不是真打重了?


他这般想着,动手便开始扒徒弟头发。


将头发弄得一团糟也未见半点红处,低头瞧见徒弟含笑直盯的眼眸,方知自己被耍了。


容尘:“戏弄为师?”


他也未恼,屈指轻敲了他一下便作罢。


却不想他这徒弟得了便宜还卖乖,捂着脑袋往他怀里拱,嘴上道:“师尊,弟子可是伤患,切不可用刑。”


也不知他指的是方才那一下,还是先前挡在身前被石头刮出口子的那次。


容尘:“好了好了,别闹。早些休息。”


他不欲再同徒弟玩闹,将灯盏移近些,借光翻阅那本颇有年代的古籍。


一页页阅览,一行行看过,他看得极为认真。


与所想不同,这本书并非以某种妖族文字记载,而是用修仙界流用至今的文字所书写。


它不是某妖自传亦或记载妖族大事之书,而是一本由修仙者编撰而成,用以记录一些妖类习性软肋,以及普及一些妖界奇珍异草用处的书籍。


容尘不知这是哪位博学能者记载,为何对妖界之物知之甚详至此。不过眼下也不重要了。


他的注意力已然被书中的某段字句吸引。


指尖微微发颤,划过那几行字,似要将每个字句都看得仔细清楚,不敢漏过一个:


易魂仙参。


白色参状。生于高山,生来有灵。千年一遇,极难捕捉。得之可塑体。


用法:以灵温养百年可成熟。成熟后滴入灵血,所塑样貌身形皆与血主一般无二。欲使用,需以额滴入使用者心头精血。


但切记,此物易生心魔。心性不坚之人用之,恐会日日陷入梦魇不自知,逐渐被其迷失心智取而代之。


若心魔为亲近之人,亦有拉其入梦不自知的风险。


最后,此页末尾加红标了一行:


此为妖界之物,心性不坚者慎用,恐伤人伤己!


容尘指尖拂过此页,忽忆起从前某日去寻师尊时,师尊确实向自己要过灵血。


且上世自己修为被废后,迷迷糊糊间也确实感到心口一痛。


莫不是师尊窥探天机,算到自己有此一难,这才为自己准备了这偷天换日之法?


可这也不对。不然为何看清将来,却仍落得那般下场?


这其间定然……


“师尊。”


容尘思路被打断,只得偏头看过去:“怎么?”


却见徒弟睁眼坐了起来。未等容尘发问,就听他道:“师尊,弟子感应到湮灭呼唤。似乎……就在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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