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清冬盯着那风包看了一会。
反应慢半拍,又一次把脑袋趴上去,压在上面。
回到门市,两人下摩托进屋。
小树作业早就写完,拿着一包零食看动画片,大眼睛聚精会神。
付北陆在里头做饭,丁清冬洗了手想帮忙,“我和你一起弄吧,两个人快一点。”
“不用不用,你就去歇着,千万别累着。”付北陆把他带出去,想起什么,大手轻轻抚摸丁清冬的肚子,“这里头还有一个小的呢,跟你上一天学,也该累了。赶紧歇一歇,待会好饭。”
把人弄出来,他怕油烟味熏吐丁清冬,又关上厨房的门。
丁清冬咧了咧嘴。
摸摸肚子,蹭到小树身边,和他一起看动画片。
“小丁哥哥,我爸说你今天去上学,上学好玩吗?你去哪儿上学啦?”小树分给他一包浪味仙,像豌豆射手一样问。
丁清冬不吃零食,放一边说,“上学还是很有意思的,老师在电脑上放课件,我们在下面听,还有几本书。不过我没带回来,明天还得用。”
“我知道有书,我们上学也发课本啦。”小树翻开自己的语文书,“小丁哥哥,你的书和我的一样吗?你是不是也要学这些?”
“不一样,我的书上面没有这么多话,而且老师讲的内容也很多,有时候说话速度快,我还跟不上。”
丁清冬第一天上学,这辈子第一天。
他跟小树说悄悄话:“今天老师提问问题,我还举手回答了,不过大家都在笑我。”
“为什么要笑你呀?”小树问。
“隔壁的女孩说我们是大学生,回答问题直接说就行,不用专门举手。”
这些丁清冬都不明白。
他只是下意识上这么做,然后就这么做了。
“这没什么可笑的。”小树说,“孙老师就告诉我们,想回答问题就要先举手,等老师点了名再说。”
“可能因为你是小学生,我们是大学生,所以不一样吧。”
“小丁哥哥,你开心吗?”
丁清冬愣了愣,“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我爸爸接我放学的时候,我可开心了,我觉得自己是全班最幸福的那个小孩。”动画片播放完了,小树换一个频道,跟丁清冬说,“我们班里边有60多个小朋友,孙老师说大家要排队出去。这样才不会乱。”
丁清冬说,“这个我知道的,我见过小学生排队放学。”
“每一次从队伍里走出来,我一眼就能看见我爸爸。他个子特别高。在一群家长里可帅了。”
丁清冬想想,也说,“付哥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也能看见他。”
“所以小丁哥哥是不是也很幸福?我爸爸专门接送我们俩。”
如果按照这样算的话,那他确实很幸福。
丁清冬想,他现在可以念书,可以上学,交到了新朋友,男朋友还每天接他上下课。
好像他的人生已经画上了一个非常圆满的句号。
现在唯一的未知数就是他肚里的这个宝宝。——如果他/她能正常出生,而且不让他那么受罪的话,那他真的要幸福的晕掉了。
付北陆做好一桌好吃的,让两人开饭。
一家三口坐在门市一楼吃菜,喝粥,其乐融融,真像是幸福的爸爸妈妈和孩子。
8:30小树玩累了,睡觉。
付北陆铺好床,把被窝弄好,让丁清冬上去。
“老年头说孕妇不能着凉,我下午专门打了床,掀被子盖着可舒服了,你试试。”
丁清冬躺上去,新铺盖果然软乎乎的,从上到下都透着新棉花的气味。
清香可人,让人像做梦。
“付哥,”他坐起来,抱住付北陆,“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了,得对老婆好,老婆才给生宝宝。”付北陆开玩笑,揉了揉丁清冬头发,“中午在学校吃的好不好?他们说东湖大学伙食不错,多吃点肉,别挑食,要不然上一天课身子受不了。”
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就害怕丁清冬初孕,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不爱惜自己。
“对了好些饭菜得忌口,你可千万别什么都吃,明天我给你写个表,吃饭先看一看。”
“嗯,好。”
“还有,要是老师让交书费,学费跟我说,哥给你出这个钱。”
“学费应该是不用的。”丁清冬捏着被子一角,玩上面的线条,“夏馆长和胡书记已经把这件事安排好了,顶多是交书本费。老师发了几本新书,不过不知道多少钱。”
“不管多少钱。都由我来说。”付北陆说,“你现在归我养着,这个花销就没必要再找你爸妈。而且……”
他停了停,抚摸丁清冬的脸,“怀孕这件事谁都别说,知道吗?”
“我知道的,这是个秘密,我要是说了,他们会把我当成怪物抓走。”丁清冬贴着付北陆的掌心蹭了蹭,“付哥,你说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吗?”
“当然能,”付北陆笑道,“我的孩子,样样都第一,怎么可能出岔子。”
“可我看他们生孩子都要去妇产医院,到时候月份够了,我怎么办呢?”
“该生孩子,咱们也去妇产医院。到时候我包一个房间,谁都不让进,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付北陆做事丁清冬一向放心。
关了灯相依躺下,付北陆从背后抱着小丁,总忍不住亲亲他的长发、后背和耳朵。
“我现在想想。咱俩相识真跟做梦似的。那时候我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小男孩好上,你还小我这么多。没想到一眨眼,孩子都闹出来了。”
丁清冬背靠付北陆,听他说这些,也很感触。
“我那个时候真的想过破罐子破摔。毕竟没人知道我的秘密,就连一起流浪的奶奶都不知道的。”
“双性不是畸形,你也不是怪胎,往后别这么说。”付北陆把丁清冬转过来,头发收到耳后,露出那张干净白嫩的脸,“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在一块有多快乐。”
夜风微凉,也许今夜非常适合传动心声。
付北陆看着小丁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静了静,说:“如果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