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时倾耐心等了一会,也没等来他想听的那个答案,倒也不是姬无双没说,只是姬无双迟迟未松口,而他那点酒意上头,晕乎乎的把自己成功晕睡了。

  “落儿,我需要再想一想。”

  良久,姬无双才道了一句。

  他想,他的确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总是这般当断不断一日日拖下去只会让落儿越陷越深……

  做出正确的选择,不难。

  只需挥剑斩断落儿对他的情丝,只要挥剑斩断这段孽缘,他便可以……

  无忧剑似是感应到他的那些复杂情绪,明明灭灭的剑意在眉心间闪烁不定,一缕缕细若游丝的剑气溢散周身,清冷的眸色似霜雪未化,但那眸底不知何时起却已悄然染上一点蓝。

  姬无双缓缓低头,垂眸。落时倾已经枕在他肩上,双眸紧闭着,应是醉意正浓,撑不住睡着了。

  落时倾睡相安然,唇角翘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事,也正因为他睡着了,所以落时倾并没有看到,游走在姬无双周身的那些剑气,纵横交错无数道深深浅浅的蓝色,它们同样环绕在他身侧,剑意依旧凛然,但始终却未伤他分毫。

  这一幕,姬无双注意到了,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被一道被剑气环绕的身影,怔怔愣了片刻。

  许久,姬无双才抬手拨开落时倾散乱在额前的一缕碎发,眼底的蓝色与眉心的剑意先后隐退,一声微不可闻轻叹溢出口。

  此时的姬无双心如明镜,他知道早在自己发现落时倾的身份并拆穿时,没有即刻同落时倾断绝师徒关系,反而让落时倾继续留在他身边,之后又在明知落时倾对他起了那种心思后也没有把人赶走。

  是他一直优柔寡断拖着不处理,甚至放任了这段感情萌芽,种下的因,结出的果,理应他自己承受。

  如今,他的道心已乱,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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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时倾睡了一觉,神清气爽醒来,刚睁开眼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懵圈了。

  “落儿,为师呃……”姬无双抿唇,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可以同你结为道侣,只是结缘大典需要等到两界融合后才能举行。”

  “真……真……师尊,你是、是认真的吗?”落时倾结巴着捏了捏自己耳朵,磕磕绊绊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激动到跑了调。

  姬无双嗯了声。

  刹那间,落时倾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欢喜之情,只是这满腔的高兴也只维持了一会,落时倾收敛了满面的喜色,欲言又止道:“师尊,你不会是以退为进,想要借口我将那些发出去的喜帖收回来,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朵便被姬无双拧住了:“我在你心里,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不不不……”落时倾猛地摇头,求生欲极强解释说,“这不是师尊你答应的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有……嗯呃……”

  千钧一发之际,落时倾将脱口的那个“诈”吞回去,改成他的问题:“是我疑神疑鬼。嘶呃轻点……”

  姬无双松开手,落时倾立马护着耳朵往后退了一点,随后又在姬无双一个眼神示意下,乖乖的将自己身体挪到了旁边。

  一边挪,一边还不忘同姬无双确定道:“师尊,说话算话。待两界融合后,你就要给我一个名分。”

  姬无双偏头,在落时倾热切的眼神中,忽而抿唇一笑道:“沧渊峰峰主夫人的位置会留给你。”

  落时倾看直了眼。

  姬无双拂衣起身,落时倾还坐在小塌上自顾自沉浸在那一抹如花绽放的笑靥中,恍恍惚惚不能自拔。

  等到意识归位,落时倾也想起伴随着那抹令他心神都为之荡漾的笑容时,师尊还对他说了一句。

  落时倾低声喃喃,重复那句话:“沧渊峰峰主夫人的位置会留给……我。”

  落时倾每重复一句,脑海中耳畔霎时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半晌后,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在外面的阳台上看到姬无双的身影,落时倾想也不想,伸手从后面一把搂个满怀。

  “师尊,你方才说……要将沧渊峰峰主夫人的位置留给我,是也不是?”

  姬无双拍了下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先松开,青天.白日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师尊放心吧,没人。”落时倾远眺了一眼日落西山下的景色,亲昵地附耳低语道,“再说太阳都已经下山了,算不得青天.白日……”

  最后一个日才脱口一半,下面一楼前院陆续走进来三只魔,个个瞪大了一双铜铃眼睛,双眼发直瞪着三楼的阳台看。

  魔的视力自然不用多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落时倾没好气瞪了眼一楼的三只魔,三魔触及到落时倾那危险又隐含着几分迁怒的眼神,只觉一阵凉意当头,下一瞬齐齐转身后退,溜地飞快。

  落时倾对着三魔逃之夭夭的识趣背影,单侧挑了挑眉,语气轻快道:“师尊你看,别说人了,现在连只魔都没了。”

  姬无双无言,指了指一旁的木制茶几:“陪我坐会儿吧。”

  “好~”落时倾拉着姬无双去坐下,两人的藤椅紧挨着,落时倾随后又从芥子空间拿出一瓶桃花酒,眼巴巴凑过去,撒娇地喊了声师尊~

  姬无双道:“不能多饮。”

  落时倾点头的瞬间笑弯了眼眸,将他手里那瓶桃花酒塞到了姬无双手里,自己又重新拿了一瓶,酒瓶对酒瓶,碰了一下。

  从这天起,落时倾便养成了每日晚上都会拉上姬无双一起饮酒的好习惯,有时候是桃花酒,有时候是现代的其它酒,从开始的一杯、两杯、三杯……到之后的小半瓶、半瓶、整瓶。

  虽然对落时倾来说,不管是喝一杯还是喝一瓶其实效果都差不多,最后都一样会醉,但有一个小小的优点……是加分项。

  他的酒品还行,不会因为醉酒而耍酒疯,一般只要醉了,困意上头,他只会熟门熟路将自己盘在姬无双身上,睡一觉醒来啥事没有。

  不过,今天好像是个例外。

  子时刚过没多久,姬无双便被一阵熟悉的灸热从入定中烫醒,悄然睁开的双眸对上一双醉意朦胧的水润黑眸。

  落时倾埋头蹭了蹭,哼声道:“师尊,我好难受。”

  姬无双单手轻扣在落时倾手腕内侧,倏而眉峰紧拢,纵使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准备,但探脉之后还是被惊了下,一滴精血竟然只能压制住数月,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那次用精血强行压制发情期的缘故,此次的发情期来势异常汹涌,情况明显比上次严重太多。

  庞大的灵力由着交握的双手被源源不绝输送进落时倾体内,但好像没多大用处,落时倾身体表的温度还是一升再升,姬无双丝毫不怀疑,如果任由这种灸烫的高温持续飙升上去,不仅脏腑和经脉会被灼伤,一个稍有不慎,牵连损伤灵根、识海……

  “师尊,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儿……难受。”落时倾声音不稳道,喉间溢出几声低低地喘息,他难受地咬着下唇,拜先前几次醉酒他放纵自己咬伤了姬无双后,再之后每次醉酒他都会反反复复提醒自己。

  师尊不能咬,师尊不能咬,师尊不能咬。

  自我催眠非常成功,此后醉酒他的酒品好了很多,再没有咬过一次,而每天睁开眼醒来,第一眼都会看到师尊被他圈外怀里抱着。

  一如此时。

  落时倾眨了眨眼睛,俊美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眼底已经弥漫着浓厚的烟雾水汽,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滚烫的水珠沿着鬓角、下颌骨线条蜿蜒而下,不多时,领口已经潮湿了一大片。

  晚间喝下的那一瓶酒经过此番一通炽热的高温煅烧,血液中残存的酒精被溶解成水分子随着汗液排出体外,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酒香。

  酒精化了,落时倾眼底的浓雾散了些,有过片刻的清明,只是那一丝清明便如昙花一现。落时倾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额间蜿蜒流向眼角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一声微不可闻的“不”消声在胸腔之中。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难耐的闷哼,额头、脖颈、手背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筋根根暴起,看起来异常可怖。

  不过短短稍息,落时倾体内的温度还在持续不断地上涨,汗液刚排出体外,转眼便被炽热高温噗呲、噗呲化成一缕缕白烟。

  袅袅雾气升腾,落时倾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腥绣的甜味。

  “别咬。”姬无双阻拦的动作慢了一步,落时倾还是把自己下唇咬出了血,姬无双只好屈指将那滴刚凝练出来的精血打进落时倾体内。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落时倾身上的高温顷刻间降了下来。

  姬无双用指尖轻轻点在落时倾出血的下唇瓣上,盈盈蓝光一闪即逝,那一点伤口转瞬恢复如初。

  落时倾在身体正常后,第一时间按住那只为他疗伤的手,心疼的不行:“师尊,精血那样珍贵,用在我身上好浪费。”

  姬无双斜了眼:“下次不用你身上了。”

  “……”落时倾无言,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吧。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师尊,还是进龙鳞空间闭关疗愈吧。”

  话落,落时倾就着单手环抱姬无双的姿势,开启了龙鳞空间,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一座冰台上,落时倾不太喜欢冰台上面的寒气,便道:“师尊,你在此闭关疗愈吧,近日海域结界我去布置。”

  落时倾说着,松开姬无双后跳了下去。

  “不急。”

  “嗯?”

  “上来。”

  “哦。”

  落时倾又跳了上去。

  姬无双道:“方才那滴精血是用来为你缓解发情期的痛苦。”

  “师尊你看,我不烧了。”落时倾欢快嗯~了声展臂拉伸胳膊,生龙活虎半点没有不久前还因发情期痛苦哼吟的惨兮兮模样,“呃那个……师尊你安心闭关疗愈吧,有什么话可以出关了再说。”

  姬无双问了句:“刚刚你发情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不提还好,提起让他痛到死去活来的发情期,落时倾那是满腹怨气:“差点没给我烧化了。”好在有惊无险,没事了。

  “是我的缘故,”姬无双抿唇,对上落时倾诧异的眼神,解释道,“我没想到一滴精血仅仅只能压制住你数月,而且还会起……反作用。”

  落时倾恍然顿悟,道了声难怪:“难怪这次这么难熬,那下一次不得直接给我原地……”烧化了。

  “没有下一次了。”

  落时倾啊了又啊。

  姬无双道:“我既然已经决定同你结为道侣,你的发情期自然有我陪你度过。”

  落时倾猛然瞪大两只滴溜圆的龙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令他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结巴着脱口道:“师师尊,你想通了?”

  并未有一丝的迟疑,姬无双嗯了声。

  落时倾一个猛扑,整只龙都盘在姬无双身上,欢喜至极的语气在龙鳞空间内连声回荡:“太好了~~~师尊你终于想通了。”

  他等到了,终于等到师尊心甘情愿陪他度发情期,以后他也不用再承受发情期发作时那种烈火灼伤的痛苦煎熬。

  高兴过后,落时倾目光灼灼盯着姬无双,毫不掩饰他的小心思:“师尊,我想亲一下,可以吗?”

  几乎是他的话刚说完,姬无双便反问了一句:“只是想亲一下吗?”

  什么意思?落时倾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忽然就紧张的干咽了口口水:“师尊愿意……今天……在现在……对对对……”

  一句话,颠三倒四还没有说完,落时倾只感觉唇角贴上了两片温热,一触即离。

  “愿意。”姬无双轻声道。

  一句话,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宛若某种信号源被触发,一经开始便呈烽火燎原之势,彻底点燃落时倾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那已经刻入骨髓的渴求。

  落时倾闷哼了一声,咬牙强压着快要关不住的渴望,低沉了嗓音,颤声道:“师尊,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我……我会忍不住的……”

  “我的道心,为你乱了。”

  一瞬间,落时倾呼吸急促,眸色覆上暗红。

  姬无双单手摸了摸落时倾脑后,似顺毛一样温声安抚他:“不用再忍着,以后都不用再忍着。”

  “铮”的一声,落时倾脑海中那根用来自我约束的弦线应声而断。

  他低头,覆上双唇。

  他要把师尊,变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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