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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挂上枝头，亮亮的，给黑夜披上层薄纱。
山月在房间里听到少爷住的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收拾好便出了门。
还未到门口，就瞧见自家少爷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月影一晃，手里还提着什么。
貌似在扭动？
山月以为自己看错了，看到少爷大晚上还外出，着急唤道：“少爷，你—”
“砰”一声门响，山月的话被全数挡在了门外。
屋内，烛火摇曳一瞬，小黑的身影闪过，及至地上那半死不活的蛇面前，他还在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好饿，好饿啊……”
小黑抿唇，蹲下身，把手中还在扑腾的东西递到蛇口跟前，“吃。”
“吃什么……”席玉慢腾腾地睁开眼皮，结果直接跟对豆子大小的黑色眼珠子对上，实在太近了，还能看见里面映出的自己。
而对方被人揪着脖颈，似乎也很害怕，疯狂耸动着腮边的胡须。
“啊啊啊啊……老鼠！！！”席玉竭力后退，这会也不像刚才那般虚弱了，吼叫着瞠圆了蛇瞳，“你要害我！”
“你不是说你饿了。”小黑紧皱眉头，“不想吃？”
吃什么？
吃活的，还在乱动，又吱吱叫的老鼠？
席玉疯了，觉得一定是自己被饿到脑袋不清醒了，才会被人喂活老鼠。
缓了口气，尽量平稳道：“它是老鼠。”
小黑面无表情，“嗯。”
“它是活的。”
小黑脸上浮现不耐烦，“嗯。”
“你让我吃它？”席玉自暴自弃道：“你不如直接把我饿死算了。”
小黑两眼微眯，眼底浮出寒意，却并没有对席玉有所冷语，只问说：“你不喜欢老鼠？”
席玉重重点头，“讨厌，讨厌极了。”
不及再说些什么，那人“蹭”地起身，衣摆掠过地毯，朝外走去。
而这过程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那老鼠吱吱叫个不停，像是遭受了非鼠的虐待一般。
这会门外的山月等得都困了，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刚去完茅房的竹青正好瞧见她，便睡眼惺忪地朝她走去。
“山月，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少爷门外做什么？”
困意过重，山月嗓音不清道：“少爷刚才突然从外面提了不知什么东西进去，我担心少爷会出岔子，特意等着呗。”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等等。”竹青揉了揉眼睛，又吸吸鼻子。
夜风一吹，还有些凉，竹青看山月穿得单薄，便道：“冷不冷？我把我的外衣脱下来给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山月莫名打了个哆嗦，“还真有些冷，把你的外衣给我穿吧。”
“嗯。”竹青当即脱下外衣递给山月，上面还带着喜人的温热。
山月伸手去接，突然又是“砰”地一声响，烛光钻出，映亮了门前的一大片地方。
山月双眼发亮，“少—”
房里疾步走出个瘦瘦高高的人，速度之快，掀起阵大风，直接把竹青手里的外衣吹落在地，二人的长发更是乱动不休。
山月拨开乱发，正欲再喊，就见地上有个黑黑的东西朝这边快速移来，定睛一瞧，山月瞬间大叫起来，“老鼠！有老鼠！！！”
竹青也被吓得尖叫，两个人甚至顾不上地上染灰的外衣，直接抱作一团，在角落瑟瑟发抖。
夜色渐深，平息下来的二人，排排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竹青，你说少爷大晚上的出去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她肩上披着已经拍干净的外衣，被细风撩得飘摇。
竹青摇摇脑袋，学着她的模样，托腮看月亮，“少爷的心思难猜，堪比女儿家。”说到后面他有意压低了嗓音。
山月被他这话逗得忍不住轻笑，转头刚要再说话，又是阵风刮过，卷着里面的人往屋里冲。
“欸！少爷！”
还是没能把人喊住，门无情地合上，留下山月和竹青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山月惊诧道：“我没看错吧，少爷刚刚手里是提了只…兔子？”
屋里，席玉疯了般摇头拒绝，已经无力吐槽了，“这是兔子！”
凉玉般的两指捏紧兔耳，弱小又无助的白兔吃痛，胡乱扑腾身体。然而小黑连理都不理，就提着它往蛇嘴跟前递，“白色的，你不喜欢？”
席玉听得脑袋一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因为自己讨厌黑色的老鼠，所以换了白色的小兔子？
那小白兔也太可怜了。
“喜欢归喜欢，可我不能吃它。”
席玉默默道歉，顺带着也替坏蛇给它道了个歉。
对不起，他脑子不聪明，我这让他把你放了。
他要求道：“你快把它放了，揪着它的耳朵，它很疼的。”
小黑却没动作，直截了当地冷道：“不吃，就没东西吃了。”
席玉丝毫不带犹豫地摇头，“不吃。”
贴在门板上，想要偷听动静的山月两人，却什么都听不到，不由急得团团转。
“兔子是要喂给那黑蛇吃的吗？”山月忧心忡忡，“那多可怜啊。”
竹青宽慰她道：“不一定，兴许少爷是抓来养着玩的。”
突然门扉打开，山月和竹青忙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却没看见该出来的人，只见个雪白色的团子蹦跳着出了门。
“是兔子！”山月兴奋道，竹青跟着点点头，不及再看那屋子里的情况，门就关上了。
被折腾了这一遭的席玉心神俱疲，饿也就算了，现在还很心累。
小白兔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还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怎么会有人想吃活物？
想到这里，席玉心脏猛地一坠。
等等，蛇是吃活物的，那坏蛇这两天用自己的身体都吃了些什么？
不会……
席玉不敢往下细想，等人进来，立马问道：“你这几天都吃的什么东西？”
小黑没答话，站在烛火照不亮的地方，莫名瘆人，席玉紧张地吞咽口水，等待着他的回答。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之际，门扉被人敲响，“少爷，忙活了半天，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些东西？”
一听到“饿”这个字，席玉整条蛇身子都僵住了，小黑看出他的惊恐，启唇回道：“有些。”
门外的山月喜不自胜道：“那少爷我去准备一些，都是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呢。”
活蹦乱跳？
是活着的，席玉几乎要晕过去，坏蛇真的用自己的身体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一会儿，门扉再次被叩响，小黑上前开门，席玉闭紧眼转过蛇脑袋，根本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一定是磨牙吮血，野兽一般。
等了等，却没听到有动物的惨叫，试探着转过脑袋，就看小黑端着瓷盘走近，旋身落座在榻上。
玉箸挑动，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肉被夹在其中，两边还有些黑色的纹路。
看上去好像是……
“鱼脍？”席玉讶然道。
“嗯。”那人淡淡回应。
知道是这东西，席玉突然释怀了，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能接受了。
鱼脍这东西他偶尔会吃，只不过不大喜欢那股子消不下去的腥气。
嗯…蛇吃鱼脍，好像也行。
席玉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一筷子接着一筷子，自己腹间空空，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吃鱼脍？”
小黑：“需要理由？”
不需要不需要，席玉不想再理他，把身体盘成个圈，企图靠不动弹来缓解腹中饥饿。
听人说蛇不吃不喝也可以不死，那自己不吃饭应该也行吧。
想着想着，蓦然想到了往日喜欢吃的东西，水晶虾饺，蟹粉包，糯米藕。
好想吃。
这时门扉又被敲响，“少爷，你嘱咐要的东西我都送来了。”
席玉疑惑地看向榻上坐着的人，大半夜的还要了什么东西，一盘鱼脍还不够吃的吗？
抻长了脑袋去看，就见小黑提着个食盒走了回来。
那食盒足足有三层，席玉都妒忌了，这家伙用着自己的身体随便吃喝，真是讨厌。
闷气生到一半，一大股香气飘入鼻中，都是熟悉的味道。
席玉闻出，那就是他刚才心心念念想要吃的东西。
咚地轻响，桌子被人轻敲，“过来。”
席玉两眼一亮，蛇身子立刻爬上了榻，在小几的另一头探出脑袋。
“哇！”席玉的眼睛都放光了，一转不转地盯着桌上的瓷盘子，“是水晶虾饺，蟹粉包和糯米藕！”
食指大动，一颗虾饺被筷子夹着递到嘴巴前，席玉迫不及待地张口。
刚要咬下，突然想到什么，又讷讷地缩了回去，警惕道：“你要害我，蛇不能吃这些吧，会不舒服的。”
小黑托腮，把筷子上的虾饺又往前递了递，“我是蛇妖，不是蛇。”
“哦。”席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点点蛇脑袋就要吞下。可脑袋瞬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怒道：“那你还喂我吃那些东西！”
他恶狠狠地张口，直接连虾饺带玉箸一起咬住。
小黑轻转手腕，用玉箸抵住里面的软肉，“自己蠢，怪别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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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玉：你骂我蠢，我生气了。
蛇蛇：嗯……不是蠢，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