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死亡即出狱>第119章 宇宙岛

  我只会让你痛不欲生

  帕斯塔峡谷西区。

  这里有着宇宙岛最大贫民窟, 无数无业游民或从事灰色地带的人群聚集在这里苟活,霍伊尔从未驱赶过他们,间接导致这里逐渐壮大, 在默许下成为最大的贫民窟。

  贫穷滋生罪恶, 罪恶拉开贫富,马太效应在这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小巷亮着两盏青黄不接的暗灯,蚊虫团绕翻飞,汲取深秋余温。

  狭窄逼仄的通道脏污湿滑, 排泄物和裹着铺盖卷儿的流浪汉搓脚打屁,在昏昏欲睡和饿得头晕眼花中挤挤挨挨堆在一起。

  放眼望去,约莫有几百名。

  忽地——暗灯骤灭。

  他们不以为然,闲闲撩起生了疮的眼皮子瞧了眼,更裹紧烂棉絮。

  “吗的又灭灯,你别又尿在我腿上!”

  旁人嘿嘿一笑, “不会不会,我走远点。”

  小巷尽头, 似有脚步靠近。

  黑夜里,几声惊叫轰散了浑浊的空气。

  刚刚还蜷缩在墙根的流浪汉们通通消失不见, 俯瞰来看,逼仄小巷已被密密麻麻的白色制服占领, 他们人手架着个流浪汉, 在静默中穿过七拐八弯的小巷。

  这幅场景宛如百鬼夜行。

  与之不同的是, 小巷尽头站着一名身姿颀长的模糊轮廓。

  少顷,陈岁安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暗灯扑闪两下恢复正常, 细碎的光映在瞳底。

  冰冷, 漠视。

  他脸庞镀着一层玉质般地的冷凝感。

  耳麦传来白色制服汇报人数。

  “总计带走两百三十一人,请问您是否现在离开。”

  “先把他们运到实验室等我回来抹去记忆。”陈岁安按住耳麦,转身踏上脏污的水洼,溅碎了自己倒影,“我继续搜寻可用人物。”

  “是。”

  几分钟后,一架隐形货运昆机满载而归于帕斯塔峡谷西区起飞,无人知晓。

  陈岁安并没有搜寻其他流浪汉,而是再次转进贫民窟,来到每一户亮灯或是不亮灯的破旧房门,在察的作用下仔细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家庭信息。

  这一转就是一个通宵。

  天光大亮后他也没有抓紧离开,反而孤身前往最大的交易中心,也就是霍伊尔所在那栋大楼。

  雇佣兵们对他的到来如临大敌,举着枪沿途‘护送’他上了顶层。

  霍伊尔家都被偷了还不知道,才接到下属汇报睡眼惺忪的推开大门。

  “把枪放下,都退下去。”

  雇佣兵们如潮水退去。

  陈岁安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外,眉眼苍冷,像是一把刚刚淬火出水的锋利白刀,无端给人一种不安感。

  霍伊尔皱起眉头,没邀请他进来,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陈岁安不言不语擦过霍伊尔肩头走进办公室来到酒柜,自顾自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后长舒了口气。

  “讨口水喝。”

  “大早上喝什么酒,还喝?喂住手。”霍伊尔一把抢过陈岁安手中酒瓶,“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陈岁安没什么表情,转到沙发坐下,头仰躺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突然说:“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霍伊尔愣了下,“不就泼杯茶嘛,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吊儿郎当在陈岁安对面沙发上躺下,手枕着后脑勺,“能不能说说到底怎么了。”

  帕斯塔峡谷少有阳光,哪怕世界已经大亮,这里还是霓虹闪烁不停。

  陈岁安一动不动,看上去快睡着了。

  “不能。”

  “连我也不能说?”

  “嗯。”

  “行,那你来我这儿干嘛。”

  “我从你这里带走了些人。”

  “人?什么人。”霍伊尔翻身爬起,“谁。”

  “两百三十一个流浪汉。”陈岁安半阖着眼皮,瞳底光亮很微弱,削瘦的下巴尖尖的,能刺伤人。

  “带走他们干嘛,给新生活啊?”霍伊尔没多想,又躺回去。

  陈岁安说:“差不多吧。”

  霍伊尔瞎聊似的,“最近过的怎么样。”

  “不好。”

  “看出来了,你瘦得像个鬼,没以前好看了。”

  陈岁安来了点精神,不自然地抚上脸,“真的?”

  “当然,眼睛都凹陷了,脸颊只剩一层皮。”霍伊尔认真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堂执行部部长营养不良呢。”

  陈岁安没说话了。

  “说吧,为什么还要跟着机制做事,为什么态度变化这么大,这么多年不见感觉你没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当年的事是我有眼无珠,让贾斯帕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如果那晚不是他在你们背后连开两枪。”霍伊尔相当愧疚,“其实......我们是可以杀死机制的吧。”

  “现在回来了还继续么?我不问什么E不ERV,我只要机制死,贾斯帕死!”

  “真的不跟赵渡联系了吗?”

  “是不爱了还是被吓怕了。”

  霍伊尔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意一句却道出了真相。

  “不跟他在一起了能不能考虑考虑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唉......说起来真特么惨,眼睁睁看你跟赵渡在一起,眼睁睁看你们分开,机会这才轮到我。”

  陈岁安说:“我把你当朋友。”

  “知道知道,我就侥幸问问,万一哪天你改变主意了呢。”霍伊尔自欺欺人,“既然把我当朋友就好好对自己,别犯傻,跟着机制有什么好。”

  “你不懂。”

  “不仅我不懂,我们所有人都不懂,但我们谁敢问你,好不容易找着机会问一问你又什么都不说。”

  “走了。”陈岁安站起来,顺手提走了那瓶威士忌。

  “才坐几分钟怎么就走啊,酒瓶给我放下!别喝了啊!”霍伊尔追出去,“听到没有别喝了,你先找个镜子照照,再喝得死人。”

  陈岁安当然知道,从家里离开这几天他什么都没吃,仅靠营养针维持日常活动,他提着酒瓶猛灌了口,潇洒利落的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了霍伊尔焦躁担忧的眼睛。

  医生叮嘱犹在耳边回响。

  “营养针不可多打,虽然能维持人体日需能量,但长期不从口腔进食会让人渐渐失去咀嚼能力和进食欲望,久而久之发展成厌食症,倒时候可就麻烦了。”

  陈岁安没有告诉医生,自己早就失去了进食欲望。

  营养针剂现在是他随身携带的物品,觉得体力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打一针,偶尔会连打几针。

  回到酒店后陈岁安陷进床上,他累到连衣服鞋子都不想脱,隔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团,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大脑里有腐烂的梦,梦里有重复的过去。

  大火冲天起,哀嚎和焦骨更迭不休。

  他从白天睡到黑夜,睁眼时不知今夕何年。

  直到洗完澡后才好一点,他穿着睡袍走出浴室,来到套房客厅,再次看到了桌面上摆着精致可口的食物。

  这几天陈斐陈邈都来过,劝他回家怎么也劝不动,后来又改口说想换换心情也没事,不过要记得吃饭。

  所以每天准时准点都有人进来送餐,不过每天又会被原封不动退出去。

  除此了食物,还有每天都会送来娇艳欲滴的布里格纳克玫瑰,暗香流动在整个套房,他身上也会沾染。

  陈岁安拧开小厅灯,慢慢在餐桌旁坐下,揭开保温盖袅袅热气便伴随着菜香冒出,窜入鼻腔带来生理不适。

  他略略扫过一眼,又盖上,紧接着接了杯温水来到落地窗边慢吞吞喝着。

  脚下流动的车流和远处驶过的昆机川流不息,高楼大厦闪亮灯带齐聚成虚浮的朦胧光影,世界有条不紊朝前行进,他却长久停留在原地。

  亲眼看爱人因自己死去的痛苦并不是暴风雨,而是无处不在的潮湿,每想起一次,就被刺得冰冷发抖。

  愈发深重的罪孽也无孔不入,让他在想靠近和犹豫中清醒。

  抽醒他,践踏他,逼死他。

  “你的存在你的感情只会害死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民众振臂高呼,“烧死他!!”

  “杀了他,以儆效尤!”

  “你还爱吗?”

  “不爱了,我不敢爱了。”

  “求求你救救他。”

  .......

  那些灰暗的岁月,每天都在今天上演,并且还能预知到明天,这一场永无止尽的折磨,连渺茫的希望都看不到。

  陈岁安握着水杯,捏到指节发白,他撑着落地窗才堪堪站稳,足足平复了好久好久的呼吸才从这状态里将自己拔出来。

  接着门铃响了。

  那门铃响了很久很久。

  并不催促也不急躁,而是有节奏、耐心地一下一下按。

  像是在给屋内人考虑要不要开门的机会。

  陈岁安慢慢转身,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身后是高楼林立的大厦,光怪陆离的光打在他脸庞,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将他吞噬,又在万千变化中短暂回归他真实人样,就在这无限循环的拉扯中,陈岁安艰涩跨出一步,又惶惶收回来。

  “你每一步靠近都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是你害死了他!”

  铃声依旧在响,一声一声通过房门敲击着心门。

  曾经那些快乐时光走马观花。

  餐厅里的嬉闹、雪地里的清冷夜晚、抵死缠绵的交影就像幻灯片不停在脑海放映。

  “我爱你。”

  “我们永远不分开。”

  陈岁安重重靠回落地窗,手指摸索到了背后一片冰冷。

  铃声渐渐消失了。

  世界安静下来,可激涌的情绪却无限膨胀。

  陈岁安再也忍不住朝房门疾步走去,他离开了是么?他失望了吧,他不爱自己了。

  所以——哪怕偷看他背影都是好的。

  我好想你,想得快要疯掉,可是我会害了你,就让我像个小偷那样目送你远去。

  ——咔哒,陈岁安轻轻扭动把手,一点点将房门拉开。

  倏地——他完完全全怔住!

  因为赵渡根本没走!他孤身一人站在门外。

  一道房门,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能让我进来吗?”赵渡嗓音暗哑到极致,“我不会靠近你。”

  陈岁安张了张口根本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欣喜?绝望?

  不等陈岁安回答,赵渡就在陈岁安发神的刹那避开他挤进套房。

  房内阴冷,自循环新风系统没开,湿度也不是最适合陈岁安的比例。

  赵渡像个主人一样先打开新风系统,然后重新调整湿度,做完这一切后站在小茶几旁不走了。

  陈岁安这才回过神,关上房门像个木偶似的折返回来,呆滞地在沙发坐下。

  “你……来干什么?”

  套房有一整套沙发,陈岁安坐单人,赵渡就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他眼神扫过动也没动的餐食。

  他低头竭力压抑着什么,最终还是红了眼眶,抬头望过来。

  “怎么不好好吃饭。”

  陈岁安眼珠子转了转,短暂地在赵渡身上停留了一秒,快得像流星划过。

  “不饿。”

  “你瘦到脱相,你……能不能好好吃顿饭。”赵渡竭力忍耐着,“就当我求你。”

  “你监控我?”

  “下面的人说送进来的东西你没有动过,我以为你嫌我做的难吃。”赵渡没有否认,声线颤抖不已,“后面都送的都是厨师所做,你还是没动,宝宝……你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不饿,我不想吃。”陈岁安也没有说假话,“你走吧。”

  赵渡撑着脸突然深吸了口气,肩膀不停颤抖,再抬头之时双眼猩红,“我不要求你看医生,我只求吃一点东西进去,好不好。”

  苦,嘴里都是苦的。

  陈岁安死死咬住口腔内的软肉才止住不受控制的嘴唇,故作冷漠道:“我饿了会吃,你不用像监控犯人一样监控我。”

  “我倒想你是我的犯人……”赵渡凄惨一笑,“至少我有立场管你。”

  从前谁说过,适度的管教是在我周围竖起了城堡?

  赵渡很想问可是他问不出口,生怕说错一句陈岁安会跑会离开家会不吃饭会毁了自己。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口腔泛起浓郁血腥,陈岁安如咽烙铁般咽下,“我们从前是错误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私下见你,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时间仿佛静止。

  “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找一个爱你的妻子,结婚生子,享受永生。”

  赵渡豁然拧眉,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一起是错误的,有悖人伦藐视机制,我们不该这样,从前是我故意勾引你是我不对,现在我已经认清错误,希望你改正自己性取向,希望你——”

  “住嘴!”赵渡忽然暴起,“你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能冷冰冰对我说让我娶妻生子这种话,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在一起!你过得不好要我的命,你说这些就是诛我的心!”

  “你生来就是我的人,你知道我爱你不是吗!你明明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赵渡想上前的脚步猝止,硬生生停在原地崩溃道,“你让我怎么做!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回来,如果这一切跟从前一样都是戏,为什么我还是失去了你?”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是气音,哀切又固执,“24年我赌错了,我以为机制拿我性命威胁你,现在我不敢赌,可是我很想问你,宝宝......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世上没人能够杀死我,这24年我有准备的,机制他一定会死!他不会威胁得到你,你会安全,我们都会安全!”

  陈岁安偏头否认:“不是。”

  他们躲过了枪林弹雨,躲过了流言蜚语,却没躲过自己。

  “别撒谎。”

  “就是没有!”陈岁安骤然昂起头颅,颈脖划出一道清瘦又刚硬的弧度,厉声道,“我就不是爱你了!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话毕,赵渡宛若石化,脸色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他好久好久好久才憋出一句,“为什么。”

  “爱情不过是多巴胺一时分泌,这种激素永远都会分泌,但永远都不会为了一个人分泌。”陈岁安浑身都在发抖,“我也会跟其他人结婚生子,所以请你不要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不准,我不准。”赵渡猛地一脚将厚重实木茶几踢翻,四分五裂散在地上,哐当巨响!

  他眼神阴鸷,一字一句。

  “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搅黄,你爱别人我就杀了他,无论男女!我让你的婚礼变葬礼!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行!”

  “不爱我,我就把你追回来,追到你同意为止,永生的好处就是这样,我们无穷无尽的时间纠缠!直到你答应,直到你重新跟我在一起!”

  陈岁安倒吸一口凉气,“我会恨你的。”

  “恨我也好,爱我也罢。”气血翻涌让赵渡整个人都绷到极致,他快速滑动的喉结压抑着沁入骨髓的偏执和占有欲,“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倒行逆施也无所谓,杀光所有人也在所不惜,你,陈岁安,哪里也不能去!”

  “那你现在得到我了吗?”陈岁安似乎不甘屈居身下,哗地站起,冷声反问,“我只会让你痛不欲生,我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没有我,你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裁决官,你会好好活着不会受一点伤害,跟我在一起后,我带给了你什么!除了痛苦还有什么!”他疾言厉色,眼角都翻出凌厉的弧度,“为什么到现在都执迷不悟!”

  “你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有痛苦!你就是我的灵药!看到你我就会快慰,每一次眨眼都会让我疯狂想要占有你,想看你笑,只想看你专注的看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让世间所有人都忘了你,把你变成禁.脔睡在我身边,渴求我需要我!”

  “可我一件都没办法做到,我无法阻止你的行为也无法控制你的思想,你就是会看别人,你就是会对别人笑,从前哪怕假意说爱我,我也觉得没有遗憾到可以立即死去,可现在你要离开我,我连求你好好吃一口饭都办不到!我只恨自己无能,却从来没有觉得痛苦!这些天来我想接近你,日日夜夜站在楼下套房里,企图通过几十厘米的天花板观察你的动静!所有原封不动退出来的菜我都尝了,请了无数营养师来过目,他们都说没问题,但我不明白,我也不敢上来!”

  “直到刚刚他们告诉我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任何食物,我彻底待不住了,我迫切地想要确认你的安全,确认你身体健康,我站在门外想乞求你开门,可我怕一旦开口说话你更不会开门,甚至会把你逼走,万幸是你开门了,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拥你入怀,我不顾你意愿挤进来,哀求你好好爱自己,你却让我去爱别人!”

  “我应该怎么做,或者我哪里做错。”赵渡下颌线绷出肌肉的起伏,后槽牙都磨作响!他双睫濡湿,徒劳地伸出指尖挽留苦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

  陈岁安心乱如麻,浑身血液都在往脑子里面冲,强烈的眩晕感就像潮水扑来,长久不进食的身体全面失守,他双腿一软恍然跌坐在沙发上。

  赵渡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冲上来抱紧陈岁安,手忙脚乱扯开陈岁安身上浴袍。

  他动作快到目不暇接,三下五除二就将陈岁安剥了干净!

  干燥温暖的大掌径直抚上某处,陈岁安顿时嘤咛一声,震惊之余手脚并用疯狂踢打赵渡。

  赵渡疯得彻底,牢牢攫紧陈岁安腰间薄肌,低头疯狂撕咬陈岁安嘴唇。

  蓦地,陈岁安开始干呕,连水都吐不出来,喉头紧缩发出阵阵痉挛的粗粝抽吸。

  赵渡视若无睹,又转手强势霸道的钳住他下巴,舌头不顾一切往口腔里面钻。

  含混不清的啜泣溢出,陈岁安挣扎着,泪一点点滑出眼角。

  “走开……走开……”

  他从未这样委屈哭过。

  这断断续续不高不低却撕心的哭声赵渡霎时清醒,他立刻停下所有强制动作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后不停抱着陈岁安安抚,颤抖着嘴唇语无伦次:“对不起宝宝,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吻陈岁安发顶,吻他咸湿的眉眼,陈岁安非但不安静下来,应激的身体反应愈演愈烈。

  他大口呕出黄色苦水,里面夹杂着缕缕血丝,浑身宛如被水洗过,眼睫都是濡湿一片,还在不停地央求:“不要碰我……走开。”

  这把赵渡吓坏了,立刻放开他要打电话叫医生,陈岁安强撑着沙发垫子,在呕吐和眩晕中制止,“不准......叫医生。”

  现在的赵渡就是陈岁安让他去死他也会照做,所以他停止拨号,手足无措的站在陈岁安面前,慌张到忘记给陈岁安倒水拿纸,傻子一样干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足足十几分钟后,陈岁安才从狼狈的神志里清醒过来,他拢好浴袍扶着墙慢慢站起,他说你走,我不能看见你。

  不是不想,是不能。

  赵渡敏锐地发现措辞里面的漏洞,得寸进尺:“我不叫医生来,谁都不会来这个房间,但是我必须看你吃东西再走。”

  陈岁安摇头,“我不吃。”

  一旦吃就会被发现,为什么不吃荤菜,为什么闻不得油腥?

  “宝宝,就吃一点好不好,这里有厨房我给你熬粥,很快就好,你就吃一点好不好。”赵渡亦步亦趋,距离始终保持在三步之外。

  陈岁安实在没有力气张开再说一句话,跌跌撞撞扶着墙,赵渡比他先进浴室给他放好浴缸水,然后立马闪出房间说自己去套间里的厨房熬粥。

  浴室门关闭,隔音很好,外面一切动静都听不见。

  热水让冰冷的肌肤缓和,痉挛的胃也舒缓不少。

  不知道洗了多久,陈岁安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昏昏沉沉在做梦,直到水凉了他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在镜子里看到了腰身上淤青的指痕,他手指僵硬地系腰带,托着沉重虚浮的步伐开门出去。

  卧房里,赵渡已经端着一小碗白粥站在床边。

  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过来躺下好不好,我喂你,保证不会碰到你,你也可以闭上眼睛不看我。”

  陈岁安抿着唇不忍心再看他,心内潸然一片,那个冷酷矜贵的赵渡,如今被自己弄成了这样……

  他不再反抗,迟缓爬上床,在赵渡替他掖好

  重叠的枕头上半躺下。

  赵渡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吹冷加了些许白糖的热粥,温柔地喂到陈岁安嘴边。

  无人打扰的酒店套房内,爆发过惊天巨响,也爆发过激烈争吵,到此时回归一片静谧,只有碗勺轻轻碰撞的泠泠脆响。

  喂粥过程中两人皆是沉默,陈岁安闭着眼睛,只要勺子抵在嘴边他就张口,一口白粥嚼很久才能咽下去。

  赵渡耐心十足,端着碗等着,眼都不敢眨地看着陈岁安,看他削瘦凹陷的脸颊,看他失色苍白的嘴唇,看他下咽喉结的滑动,陈岁安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都无比珍惜,用眼神描摹刻画,牢牢记在心底。

  吃了小半碗已是极限,赵渡哄孩子似的说还有最后三口,吃完就睡觉,吃完我就离开。

  陈岁安怕自己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又吐,摆摆手拒绝,然后卷着被子缩回床上将自己蒙起来。

  赵渡也不勉强,柔声说,“那就不吃了,我先去厨房洗碗。”

  陈岁安无动于衷,被子下起伏的人形轮廓都变得很低,他已经瘦无可瘦。

  洗完碗的赵渡折返回卧房,站在门口小声自言自语。

  “我走了......”

  卧室亮着盏昏暗壁灯,雪白枕头上只露出陈岁安乌黑的发顶,壁灯给那小小一截发丝镀了层暖光,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没有等到回应的赵渡落寞地走了,他掩上卧室房门,然后打开了套件双开大门轻轻阖上,对走廊外面一群端着各式精美菜肴的营养师摇头。

  “食物照常送,以后每天多送一碗白粥。。”

  “是。”

  说毕他独自离开的背影嵌在幽长走廊,被挥之不尽的落寞和孤独包裹。

  这间高端酒店房间全部售罄,却只有两客入住,一上一下,像是因吵架挥金如土的情侣。

  总之流言慢慢传了出去,传到了会议厅。

  半夜,陈岁安昏昏沉沉噩梦惊醒,按着胃部不停吞咽分泌的酸涩口水,为了忍住呕意还故意抬高睡卧姿势,可仍然无法抑制那股想吐的冲动,他磕磕绊绊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悉数将胃里即将消化到糜烂的白粥吐了个干净。

  “你每一步靠近都是在把他逼上死路!”

  这句话如同魔咒,如影随形。

  作者有话说:

  我最喜欢看陈岁安生病赵渡无可奈何的样子,爽到飞起。

  审核请看:

  1.快慰,读音为kuài wèi,汉语词语,意思是痛快而心里感到安慰,不是自.慰也不是肮脏词汇。

  2.禁.脔,读音为jìn luán,禁是"禁止"。脔是"肉"的意思。禁止染指的肉,可以说是最美的肉,是皇家专享的。比喻某种珍美的、仅独自享有,不容别人染指的东西。典故源自晋元帝时,《世说新语·排调》上的记载。不涉及淫.秽.色.情也不是脏脏词汇。

  烦请多多了解一下词语用析再来锁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