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死亡即出狱>第37章 铜柱地狱

  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

  雷雨倾盆, 无穷无尽的雨水在沉郁夜色中洗刷着天地。

  ——哗。

  赵渡抱着昏迷不醒的陈岁安骤然冒出水面,山巅巨大闪电映亮了两人苍白的脸。

  赵渡抱着陈岁安,在泥泞路面能踩出清晰脚印。

  ——砰

  木屋大门被赵渡一脚踢开, 沉闷急促的脚步声一路延伸进浴室。

  他甚至来不及脱陈岁安衣服, 直接将他连人带衣服放进浴缸,重度失温导致陈岁安全身都泛起恐怖的乌紫,他心脏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外科手术线!

  在双眼紧闭中,若不细看那微弱起伏的胸膛几乎没有任何弧度。

  临时世界不是万能的,它无法维持正在流逝的生命, 强行开启只会让感官过载,从而更迅猛地蚕食陈岁安摇摇欲坠的生机。

  木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全然屏蔽了任何信号,而昆机停在一公里以外。

  赵渡怒砸通讯手环,跪在浴缸边,接着暴力撕裂陈岁安身着衣物,那些袖口纽扣统统崩飞在浴室里, 叮叮当当响了一地。

  原本白皙薄嫩的肌肤在热水浸泡中呈现更加红紫交加的异色,乌青血管埋伏其下, 宛若杂乱不堪的凌虐伤痕。

  他不停地揉搓着陈岁安僵硬冰冷的四肢,企图通过摩擦加速血液循环,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行为却让陈岁安脉搏和呼吸速度变得更加迟缓。

  他好像自己失去了求生意志……

  事已至此, 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赵渡与陈岁安额头抵着额头, 鼻尖对着鼻尖, 嘴唇擦着嘴唇。

  他扣住陈岁安后颈,不容反抗强行入侵了他大脑。

  “活下去!”

  简短三个字被他强行灌入脑海, 这道声音是那么的急切和惶恐, 一遍遍重复。

  顷刻间, 亿万神经元收到命令,犹似不胜枚举的死亡工兵集体复活,激起仅存价值齐声叫嚣——活下去活下去…….

  几秒后,好像起了一点作用,至少陈岁安心跳脉搏在恢复。

  哗啦啦不停从水龙头涌出的热水蒸腾出浓郁白气,在细细索索水流声中传来赵渡惊慌失措的诱哄。

  陈岁安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哪怕无数道活下去命令强行灌入,然而最重要的核心体温其实根本就没有恢复。

  陈岁安急需摄取能量。

  最好是高糖高热的食物!

  急促的脚步再次在厨房响起,怕是赵渡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在某天慌了心神乱了气息,神情癫狂地地在别人家厨房乱翻。

  若这幅鬼模样被传播出去,至少震惊宇宙岛一百年!

  实木抽屉被暴力拉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当当的枪支弹药……

  小熊饼干,不行。

  哐当被他扔在地上。

  特辣辣条。

  他更是看都不看直接甩开。

  蜜桃味果冻。

  太杂乱了!!

  下一秒,他硬生生把装零食的所有小抽屉扯了出来。

  鸡零狗碎哐哐当当的散了一地。

  那双总是没有情绪的眼睛此刻在琳琅满目的小堆中快速查找,倏地,他弯腰抓起那块巧克力,融化后兑着热水急匆匆奔向浴室。

  “活下去.......”赵渡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搂着陈岁安后颈,另一只手手掌技巧性地轻轻掐住他喉咙,迫使他张嘴,迫使他吞咽。

  “不要吐,听话。”

  “陈岁安听话。”

  喂完所有热巧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恐怖乌紫终于从陈岁安皮肤消褪,转而换成另一种冷白,像在零下几十度的冰窟里冻上千年那般。

  “咳咳咳......”甜腻的热巧从喉咙鼻腔不受控制溅射而出,紧接着陈岁安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吸进肺部湖水混杂着胃里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不停从他嘴角不停涌出,淅淅沥沥覆在他满脸。

  “好了好了.......”赵渡轻柔的用手指揩掉陈岁安脸上所有污秽,失心疯般不成章法地亲吻他的眉眼,嘴唇,手掌不停顺着他后背,“不怕了不怕了.......”

  等到咳嗽终于平息,陈岁安睫毛颤动着,艰难抬起眼眸,尽管无比虚弱,他眼底那细碎的光亮极了。

  他意识混沌迷茫地辨认了好久,终于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嘴唇颤抖不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浑身/赤/裸地蜷缩在赵渡怀里,不停地颤抖,哭得沙哑难听。

  12年前湖底流不出的眼泪在此刻终于流出。

  那些深埋在灰暗的时光长河中,那些明明即将得以逃脱的希望又转瞬即逝的生命,那些压在他肩上无法言说的痛楚,那些无能为力的自责。

  他沉重地发泄,他无声地呐喊。

  仿佛回到12年那片湖底。

  陈岁安如孩童般紧紧抓着赵渡肩膀,像是抓到了苦难与折磨的宣泄口,哭得那样哀切。

  赵渡将陈岁安抱得更紧,低头用嘴唇贴住他乌黑湿发,一遍遍亲吻,喃喃不停:“我在,我在。”

  “痛......”

  陈岁安半阖着眼眸,意识模糊,崩溃的反复呢喃。

  赵渡心都快碎了,颤抖着指尖揩掉陈岁安眼角冰冷眼泪,什么都没问,径直将他打横抱起跨出浴室,擦干头发后将他放到床上,接着快速脱掉湿透衣物躺在床上,从正面紧紧拥着陈岁安。

  “我替你报仇,我在......”

  “我永远都在。”

  飘摇的风雨和闪电兀自狂舞,但都扰乱不了小木屋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外界一切纷杂烦扰都仿佛离他们而去。

  -

  雨后天晴。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窗,穿过粉红碎花窗帘,慢慢游移到地上,只见木地板上到处都是散乱的衣衫、鞋袜。

  第一声轻快的鸟鸣划破静谧之时,陈岁安倏地睁开了眼睛。

  “......”

  他发现自己完完全全被赵渡箍在怀里,皮肤紧紧相贴,两颗频率不同的心脏跳动声混杂在一起,一下一下地击鼓着耳膜。

  他的腰也被赵渡用手掌揽住,心脏那块背脊被赵渡手掌贴住,温热呼吸喷洒在额头,他半张脸埋在赵渡肩窝。

  陈岁安静默两秒,无声地重重吸了口气,沉缓地吐出。

  昨晚......

  他尝试轻轻地一根根搬开腰上的手指。

  至少先起来穿件衣服。

  脱离了手指的皮肤顷刻间流失温度,像是能自主呼吸了那般带着股凉意。

  就在即将得逞之际,那只强有力的手臂将他重重往怀里一扣。

  “去哪。”声线低哑暗沉。

  “......”

  陈岁安默了片刻,鸦翅般地睫羽刷过赵渡胸膛,小幅度挣扎起来:“什么时候醒的?”

  “睫毛第一次刷过下巴的时候。”赵渡慢慢睁开眼睛,深深凝视着陈岁安恢复血色的眉眼,他像是第一次见到陈岁安,带着力道的眸光像是在用笔描绘或是在雕刻,试图把这一幕镌刻进骨子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陈岁安躲避这道炙热的眸光,不自然地说,“下午三点要开听证会,我们该回去了。”

  这个消息昨天彭钰童汇报之时赵渡并没在意,因为他一心都想的是怎么找到陈岁安,他安不安全。

  这时他顺口说:“纠察队提出召开听证会你大可不必出席。”

  ”不我必须出席,我让霍伊尔散布消息,等的就是这一天。“

  赵渡沉默不语。

  “赵渡。”陈岁安在他怀里抬眼,自下而上地看着他,“没时间了,我必须尽快赶到地球。”

  这句话意味着两人合作即将抵达完成,意味着判刑的发生。

  “本来在医院想告诉你,当时我脑子太乱了,看着你什么——”

  “陈岁安,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陈岁安翻身下意识翻身坐起,被子瞬间滑落在他腰间。

  “不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他紧锁眉头,捂着胸膛垂下眼眸,低低辩解道:“我要去接小斐,她还在等我。”

  赵渡同样翻身坐起,对峙般地看着他。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是。”

  “让你不惜性命,不顾代价要去找她。”赵渡怒急反笑,“甚至等不到心脏彻底愈合,着急忙慌地要开新闻发布会,要认罪,让所有人声讨你,让我给你签判决书!”

  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陈岁安轻轻颤了下。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赵渡不由自主拔高音量,怒不可遏地问:“她到底有多好才值得你这样,你又有多爱她这样奋不顾身!”

  “你知道你一旦承认意味着什么吗!”

  “执行部死亡事件,与霍伊尔勾结,炸毁近轨卫星。”

  “这三件事你只要承认一件,都将会受到长达几百年的刑罚,你会在地球上有着受不完的残酷折磨,监狱星球是与宇宙岛时光流逝不一样,但你自身感受到的时间却是实实在在的,你宁愿忍受几百年的痛苦时光......”

  陈岁安表情坚毅,打断他:“我愿意,我甘之如饴。”

  “呵。”

  赵渡眼底闪着愠怒的火光,下一秒不由分说闪电般扣住陈岁安下巴。

  两人脸颊近在咫尺,交错着杂乱的呼吸。

  他带着危险的语调:“几个月前在审讯室,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是为了应付他们。”陈岁安轻轻挣脱,别开眼,苍白解释,“你别太当真了。”

  “太?”赵渡轻挑地重复这个字眼,“那我们就来试试。”

  “什么?——”

  “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xiamian硬。”

  骤然之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

  陈岁安只感觉天旋地转,随后自己就被压在赵渡身下。

  两人裸、露的身体紧紧相贴,还不够,赵渡带着力道将他手腕高高束起反翻在枕头上,凝视着他不安挣扎的嘴唇,俯身重重覆了上去。

  “唔......”

  “赵渡,别......”

  强势火热的唇舌入侵温软口腔,带着浓重的怒气搅动,舌尖反复扫过齿列,在喉咙深处舔舐,吮吸辗转着舌尖。

  抑制情绪的药/物不堪一击。

  (审核你好,这里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服用抑制情绪的药物。)

  很快,陈岁安甚至吞咽不了唾液,仰着头被迫承受,细细碎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嘴里逸出。

  “放......开。”

  “赵……渡……混……”

  忽地,赵渡停下动作,他喘息着抵住陈岁安额头,紧接着手环绕过他削薄精瘦的腰,不遗余力一摁。

  陈岁安倏地睁大双眼,仿佛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疯狂蹬腿想要逃离,但撼动不了那只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分毫。

  耳畔传来赵渡冷冷嗓音。

  “你不是爱她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还没做……”

  (审核你好,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在吵架。)

  “现在你想到她会觉得愧疚吗?”

  “不......放开......我......”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自己看,他不是很激动吗?”

  赵渡手指轻柔地拂过陈岁安脸颊,一路向下游移,带起一阵火花般敏感的战栗。

  “不......”陈岁安开始剧烈挣扎,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指尖猝然燃气一朵小小的焰火。

  哪知赵渡视若无睹,收回那只作恶的手,双掌撑在他面前。

  “动手吧。”

  “现在就动手,杀了我,还会有新任裁决官,说不定他也会答应与你合作。”赵渡缓缓低下头,深深凝视陈岁安不断颤动的泛红眼眶,有些失神伸手抚摸了下,“至少新任裁决官不会像我一样这么对你,让你现在这么难堪,动手吧,陈岁安,试试看,没人知道我死在这里。”

  “你昨天问我,如果你杀了我会不会介意。”赵渡苦笑,“然而你不知道,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

  他恶狠狠贴上那张颤动不安的嘴唇,在上面反复啃咬,咬出血才罢休。

  “你每提一次她,都是在诛我的心!”

  这个她,两人都很清楚是指谁。

  陈岁安眼角被逼的赤红,双眸中似乎盛了一汪浑浊的潭水,他溃不成军地抬起指尖又放下,喃喃不停:“你不能这样对我......”

  赵渡根本不肯罢休,温凉的指腹揉在陈岁安咬窝,舔舐陈岁安逸出血珠的唇瓣,按着陈岁安头,迫使他视线扫进往被窝深处。

  “这样看的清楚一点,是不是?”

  陈岁安浑身如闪电过隙,抖如筛糠,绝望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莫名渴望,身体某个地方在渴求更多,也厌恶尚且不够。

  与此同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砰砰砰!!

  “陈岁安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霍伊尔重重拍响房门,“昨天已经过去了,出来喝酒聊天!”

  本来渐渐熄灭的怒火又在赵渡眼底点燃,他说。

  “老情人可真多啊。”

  陈岁安死死咬住下唇,企图让自己不发出丁点声音。

  奈何赵渡像是卯足了劲儿故意逗弄他。

  他蛊惑地问:“想他听到吗?”

  陈岁安拼命呜咽着摇头。

  “那该怎么办?”

  陈岁安别无他法,艰难撩开眼皮,颤颤巍巍地回吻赵渡濡湿的手指。

  赵渡更快。

  “唔——嗯......”

  “别......”

  敲门声伴随着抽噎越发急促。

  “再不开门我翻窗户进来了啊!”

  厨房窗户人影绰绰,搭扣在响动。

  然而赵渡在陈岁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中停下,冷着一张脸,淡漠低问:

  “他要进来了。”

  “……”

  “他会看到的,你该怎么办?”

  沁入骨髓的触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空乏。

  陈岁安涨得通红的脸说不出半个字,麻木地在赵渡循循善诱的圈套里失陷。

  “承认吧,其实你喜欢我。”

  “你承认,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现在想要这个吗?”

  就这一下,陈岁安彻底崩溃。

  他溃不成军地反手钩住赵渡汗湿的脖子,一双红肿嘴唇轻轻磨蹭赵渡下巴,少顷抬起湿透的乌黑眉眼,祈求讨好地吻回去。

  嗫嚅着:“求求你......”

  得偿所愿的笑意慢慢爬上赵渡眼底,他清风明月地笑开,搂住陈岁安背脊,凶猛地含住他舌尖。

  陈岁安浑身蜷成一团,颤抖比任何一次都剧烈。

  “像这样。”赵渡虚虚握住陈岁安。

  窗外霍伊尔猝然停住解窗外搭扣的手,同时脑海传来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退后。

  他神情复杂,僵硬退后,退到木屋台阶之下的草地上,那道命令才消失。

  方才那道带着不可描述的响动融在耳膜无法挥去。

  少顷他大怒,他吗的赵渡居然在里面?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他们俩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还有为什么数十架昆机越过山尖疾驰而来??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木屋,企图用犀利的眼神洞穿厚重房板!

  半小时后。

  整个木屋弥漫着特殊的荷尔蒙味道,雪白床单大半掉落在地板上,两个蓬松的枕头也被人为重叠在一起。

  大脑炸开的星星点点终于褪去后。

  赵渡顺着陈岁安气息,抚过他光滑汗湿的背脊,最后将人带进怀里吻了吻:“她叫什么名字。”

  陈岁安断断续续喘息着:“小……斐”

  “全名,我取消她刑罚。”赵渡看着他赤红的眼角,手指轻轻抚摸上那薄薄的眼皮,“听证会上不要承认,可以么?”

  如此卑微的退步,他甚至违背他作为裁决官至高无上的信条和原则,主动提出取消刑罚。

  陈岁安心猛地一紧,不敢看赵渡,慢慢低头。

  “不用。”

  那顺气的手一顿,接着温热的接触被拉开,床铺同时一空。

  温暖瞬间流失,陈岁安内心某处仿佛也跟着热度空了一块。

  “有备用衣服么,穿一下。”

  陈岁安背过身去,沉默地指着角落的地柜。

  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在屋内响起,接着房门被刷地拉开再甩上。

  砰的一声。

  陈岁安蜷缩在被子里,浑身一抖,眼角悄悄划过一滴泪。

  下一秒,就听见赵渡冷如冰窖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被锁了6次,谢不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