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远被带回隔离室,被注射了镇定药物,躺在床上睡了。
林凯旋守在一边,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凯旋归来“盯好江卿池,给他置办好一切,安排学校。”
对方没多说话,发了个简洁明了的“是。”
他关上手机,静静的看着林逍远,这是他的亲儿子。
十八年了,第一次见林逍远这样,他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他无理取闹,长到十八岁才有了孩子气。
可孩子气终究是孩子气,林凯旋不会让这件事成真。
他或许不会反对林逍远同性恋,但他肯定会反对林逍远和江卿池同性恋,不管是物种上,性别上还是那层若有若无的兄弟关系上,都在说明林逍远和江卿池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
当他回到家时外婆正拿着手里的便利贴给江阮栖看。
江阮栖看了半天说不上话,说不心疼是假的,她陪江卿池的时间不多,导致这个原本应该乖巧可爱听话的孩子变得叛逆暴躁。
“凯旋,帮帮我,帮我找找卿池……”江阮栖流着泪抓着林凯旋的手臂。
她在祈求,祈求唯一能知道江卿池下落的林凯旋。
她原本以为,只要好好的说说江卿池,给他讲讲道理,让他和林逍远分开就好了。
他只是没找到正确的恋爱观,现在高中生早恋很常见的,她不怪他。
“好了,阮栖,卿池很平安,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生活以及他的学业的。”林凯旋将她的手拉下来握着。
江阮栖哭着摇头,声音从嘶哑的喉咙里传出来“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林凯旋摇摇头“阮栖,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江阮栖抿唇摇头,崩溃的向后退去,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向后退的同时身体变得无力,最后倒在了外婆怀里。
“凯旋啊,”外婆叫道“快打电话让小江和逍远回来啊。”
林凯旋皱着眉捞过江阮栖“备车,去医院。”
最后,江阮栖被带到了医院,连带着外婆。
外婆在病床前一直让林凯旋去把两个小的找来。
林凯旋无法,只能骗她说他们去补课了。
窗外还在下雨,病房内开着灯,隔壁是林逍远的隔离室,林凯旋好像站在那条分界线上,被分割成两份,这里唯独少了江卿池,缺席的人换了,成了那个立着耳朵的兔子。
林逍远是中午才醒的,他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是时间。
旁边的护士告诉了他今天是十月二号后他才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拉过旁边的书包,拿出江卿池送的那本小说,翻开了第一页,熟悉的笔迹将林逍远拉入那片不存在的记忆海。
“无聊的时候看,挺有意思的——江卿池”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想了很久的兔子回应了他的表白,在那个小巷子里,垫脚亲了他,亲的很轻很轻。
接着那只兔子每次的转身微笑都犹如洪水一样灌到他的脑子里。
脑子里是无数次江卿池喊他名字的声音。
“林逍远,我不会把你丢掉的……”
“林逍远,我爱你……”
“林逍远!来打球……”
“哥!我想玩小青……”
“哥,哥哥,哥哥,就吃一口……”
“哥,我爱你……”
“哥……”
“林逍远……”
“哥,别来了,照顾好自己……”
梦的最后,是江卿池拉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他面前,和他说着他听不见的话。
他的追逐没有用,江卿池还是走了,他想了那么久的人还是离开了,江卿池,是做了承诺的……可他还是把我丢下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离室里有些黑,这里就他一个人。
林逍远的膝盖上瘫着那本小说,第一页上用黑色水笔书写的字林逍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抿着唇仰头闭着眼。
等他再次低头时,稀碎的哭声在隔离室打转,他喃喃开口,抚摸着那些字“江卿池……你这个骗子……”
兔子的演技拙劣,却骗到了林逍远,可能林逍远是最好骗的人,江卿池却是最烂的演员。
江卿池曾经说过,林逍远这张脸,适合说情话,所以那天晚上,林逍远和他说“月亮在你眼里碎了,江卿池。”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跟着林逍远的节奏乱跳了。
江卿池不是一个好演员,林逍远却是一个好观众。
深情,忠诚,好骗。
可他不知道的是,林逍远的情话全是为了江卿池而准备的,他喜欢看着江卿池在他说出那些话时瞬间慌神脸红的样子,喜欢看江卿池和他接吻后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喜欢江卿池的所有……
十月二号这天,他配合着医生完成了所有的检查,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下,发情期的症状因为药物和林逍远本身的一些变化而变得好转。
当林逍远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静静的拿着那本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坐上了林凯旋的车,他才恍惚间想到书上的一句话——“月亮会在水里碎成很多份,可星星不会,它们本来就是那很多份月亮中的一份。”
像他们之间的事儿,大大小小落在两个人的心里和星星一样,想忘忘不掉,最后连着对方的线断掉,星星也还在那里。
他下车时指尖捏着那本书,被外婆拉住,她说“逍远啊,你和小江说,他妈妈病了,让他快点回来。”
林逍远瞬间红了眼眶,他歪了弯腰对她说“外婆,我找不到他了……”
外婆啊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那你记得发消息给他让他回来吃饭,今天有他最爱吃的胡萝卜……”
外婆嘱咐了很多,林逍远也都记下了,最后,他蹭了蹭眼角说“好,我会找到他的。”
“好吧。”外婆松了手,眼里全是遗憾。
她看得懂江卿池写的字,只是在质疑自己有没有看错而已。
而当她看到了林逍远后,她才明白,那个调皮的小坏蛋真的走了。
十月二号的家里很安静,林逍远回到家以后窝在了江卿池的房间里,坐在他的床上,不停的抚摸着那本小说,窗外的雨也没有停,仿佛在陪林逍远。
林逍远有一瞬间抬头时仿佛听见了江卿池在叫他,喊的是哥。
而当他起身时,下半句才冲到他的脑子里。
“别来了,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