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顺回到破烂的小屋,发现藏在缸底的钱被偷了,可恶的小偷竟然只给他留两个铜板。
屋子里的鸡鸭飞走了。
家里的粮食都被偷光了。
灯笼摊被人街头恶棍霸占了。
他的生活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到了晚上,饿了,亭顺拿两个铜板买了四个包子。
他坐在井口边,用冷水配包子,每咬一口,脑子里都是他和男哥哥美好的回忆。
忽地,脑子里响起男哥哥叫他走开的声音。
亭顺抱着井口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入深井里。
夜里冷风把亭顺冻醒,他抱住双臂走进屋,上了床,拉开被子。
“咕噜……”
被子里跑出来一群老鼠,他被吓了一跳。
这夜,亭顺在火坑旁睡着了。
翌日,亭顺醒来,又冷又饿,但家徒四壁,没有可以变卖的东西。
他只好出门去跟邻居借粮,但都被扫地出门。
充饥嘛,野菜也可以。
亭顺拿着缺口的锄头去田里挖野菜,挖了一箩筐,洗净,煮了一锅。
吃饱了,他又开始丧气了。
他来到丞相府门口站了很久,又绕到丞相府后墙,那里是听风园位置。
他来到以前经常钻的狗洞,看着狗洞,他泪流满面。
鼓起勇气,弯腰钻狗洞。
但没想到狗洞居然封死了。
亭顺背后贴墙,眼泪不止。
姐姐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男哥哥不要他了。
他被抛弃了,好孤独。
蜷缩在墙根下哭到日落,亭顺视野模糊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亭顺躺上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老鼠从脚边跑过,他恍若未闻。
另一边,听风园主院。
池高男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听壮牛汇报亭顺的近况。
池高男感叹,“真可怜。”
壮牛小声,“公子,我们把顺哥儿接回来吧。”
池高男摇头,“你叫人把他屋子里的老鼠收拾干净,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壮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干活。
是日,有两个人站在街头旮旯角小声说话,没人注意他们,因为站墙脚的人挺多,部分是逛街累了,在阴影下靠墙歇脚。
说话的两人就是壮牛和亭顺。
壮牛站离亭顺一臂的距离,“刚才我说的,你懂了吗?”
亭顺那双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眼睛有了亮光,点头,“懂了,我一定摸到那匹马,看它什么品种。”
壮牛:“除了这个还有呢?”
亭顺认真,“还有从那几个人手里讨到钱。”
壮牛:“很好,只要你做到这些,我家公子就原谅你之前害他倒霉的事。”
亭顺握紧拳头,表情坚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一定会回到男哥哥身边。”
壮牛:“好了,我不说了,公子现在还卧病在床好,我得去照顾他了。”
亭顺眼神黯淡了,“都怪我……”
卧病在床的公子实则在酒楼的二层观察旮旯角谈话的两个小朋友。
许是,交代完毕了,壮牛走了,亭顺则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街上。
才十日没见,亭顺好像变了样。
脸色发黄,应堂发黑,周身好似散发可见的浓郁黑气,像是书里说的瘟神,所过之处,百草不生。
池高男摇摇头,叹气,“亭顺这一身衰气,能搞定主角光环了吧?”
亭顺在视线中走远,池高男戴上帷帽,下楼,跟在亭顺身后。
走了半刻钟,亭顺在一家酒楼停下脚步,他抬头望了一眼,目光迷离,随后脚步一转,往酒楼后院去。
绕了一小段路,来到停放马车的后院。
亭顺目光扫视有序停放的马车,最终一辆黑红漆,装饰一板一眼的马车吸引他的注意。
他走去,歪头看正在吃草的马儿。
看了半晌,他蹲下来,双手杵下巴,“你有什么好看的?男哥哥为什么叫我来观察那你?”
躲在另一辆马车后的池高男心里着急,暗道:我没叫你观察马儿,我叫你摸马儿。
亭顺傻乎乎观察马儿吃草,还贴心从其他马槽拿了鲜草喂上。
池高男干着急。
或许是亭顺发现马儿乖顺了,他伸手摸摸马儿的脑袋,笑着说:“你还挺通人性,真乖。”
话音未落,一句大喝,“谁?”一个男人拿棍子出来,“你是谁,胆敢碰太子的马?”
亭顺被吓得一屁股蹲地,委屈地说:“我就看到马儿槽里没草了,给它喂草嘛。”
男人看了眼马槽,确实多了嫩草,他有上下打量亭顺,只觉得亭顺一身破旧,脸色暗沉,像是快死的小乞丐,“赶紧滚,不然我打死你。”扬木棍。
亭顺微微缩肩,好像有点害怕,随后,爬起来,抱着男人的小腿,“别打我,我走就是了。”
男人一脚把他甩开,“还不快滚!”
亭顺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走,还嘟囔着,“好心没好报,坏人,哼!”
躲在另一辆马车后的池高男忍不住竖大拇指。
亭顺不笨嘛。
跑到酒楼前门,亭顺站在门口,用手放在眉心,抬头仰望刺眼的太阳,“早点弄完,我好去见男哥哥。”
站在墙脚的池高男无比愧疚,感觉自己罪恶深重。
但是不报复太子,他咽不下这口气。
半个时辰后,太子从酒楼出来,他今日穿的普通常服,全身散发一身难以遮挡的正气。
彼时,亭顺坐在墙脚,见了太子,急忙起身,一家伙冲过去,想抱住太子大腿。
太子身边的两人急忙拦住他。
亭顺看着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剑,他眼泪哗哗流,“公子,给点钱吧,我好饿。”
太子的人设是怜爱贫苦之人,心地善良,人品端正。
光天化日之下,他自然会做与人设相符合的事。
太子摆手,“贫苦百姓而已,不得无礼。”
两个侍卫收回剑,他们在亭顺身上感受不到杀气,所以降低了戒备。
亭顺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嘴拉口水丝,“公子可怜可怜我吧。”
太子用眼神示意左手边的侍卫,侍卫拿出一两银子给亭顺。
亭顺接过,千恩万谢,趁侍卫不注意,他双手抓住太子右手,“谢谢公子,你是大好人。”
太子一直打量亭顺,总觉得很面熟,好像和他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很像,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很快亭顺被侍卫撵走。
太子目光追随他的背影,在思考是谁和他长得像。
这时,马车拉到了太子面前,他收回目光,上了车。
马车离开,池高男跟在马车后面。
现在就等待玄学发生了。
街上人多,马车走得不快,但绕了两条街,期待的玄学还没发生。
池高男有点泄气。
忽地,一声仰天长啸的马啼。
池高男望去。
承载太子的马儿前足高仰,朝天奔跃,后面的马车往上翻仰,车夫急忙翻身滚下车,但车厢里的太子却被困其中。
下一瞬,马儿前足落地,车厢“嘭”,车轮也砸在地上。
马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一样的狂奔。
太子掀开车帘出来,双手抓车框,猛地一跃,飞出车厢。
几乎是同时,一高楼掉出了一盆花盆,恰好砸在太子脑袋上。
“嘭!”的一声,太子额头流血,他足尖点地,单膝跪在地上,好像在调整被砸懵的脑袋。
很快,太子的两个侍卫从人群中跑过来,将太子保护在中间。
“主子,有刺客!”
话音一落,“哐当!”的一声,一把菜刀从楼上掉下来,从太子身后滑落,削断了太子的一缕长发。
刀尖插在地砖上,刀身颤抖。
太子脸色发白,身体僵硬。
“哎呀,你个死酒鬼,你差点杀死人了。”楼上,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伸出个脑袋。
话音一落,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也伸出脑袋,看了楼下一眼,对上太子的死亡凝视,他吓得赶紧跑走。
太子的侍卫急忙上楼。
四十多岁的女人拿手帕,扬着,“大家来评评理啊,我家那赌鬼,赌输了就打我,就刚才,拿刀想砍死我,啊,我命好苦啊。”
太子站起身,弹弹身上的灰,用手触碰了额头的血液,他怒而甩袖离开。
这时,狂奔的马不知怎么回事,又跑了过来,车厢已被甩飞,只剩一只裸马。
围观的路人急忙散开。
许是太子惊魂未定,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到面前了。
太子迅速歪身躲开,但左脚撤回太慢,被马踩了一脚。
“夸嚓!”太子咬牙,闷哼了一声。
池高男躲在墙角下吃瓜,暗道:骨折了吧!亭顺的玄学名不虚传,但是太子不愧是主角,居然没死。
这时,池高男听到,“哇~”的一声。
回头,亭顺站在离他一米处,看样子也在吃瓜。
亭顺用两根食指点点点在一起,不知是开心还是愧疚,“哎,被我碰的人,真的会倒霉,连马也倒霉。”
池高男:……你才知道。
怕主角光环太强大,池高男特意安排亭顺碰马、马夫、再是太子。
还是有点用的。
就是辛苦亭顺了。
回去得好好犒劳他。
池高男走到亭顺身侧,掀开帷纱,小声道:“顺,走吧,回家。”
看到池高男脸的那一霎,亭顺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忍不住抱住了池高男,
“男哥哥,是你,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呜呜,我就知道男哥哥最好了。”
池高男正想抬手拍亭顺后背,在途手一顿。
完了,该我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