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当死对头被我拐跑后>第80章 (小修)

  顾期年走后,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窗外起了风,吹动枯叶沙沙作响,原本朦胧的月光彻底暗淡下去, 眼前仿佛骤然被蒙了层黑雾, 周围只剩下无尽的空茫。

  楚颐浑身几乎失去所有力气,伸手扶住桌面,忍不住又低低咳了起来。

  他的心口闷痛,不知是不是夜晚吹了风的原因, 不久后, 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额上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自幼时起,向来只要他喜欢, 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便最后烦了腻了,也是他随手丢弃别人,何曾有人敢主动离开他。

  可顾期年竟敢说要对他放手。

  一个顾家人, 幼时两次为他所救,先是联合身边的陆文渊对他下手, 再是送走司琴,恩将仇报不说, 又死缠烂打, 到了今日的地步,他有何资格先说放手!

  楚颐剧烈咳着,眉头紧蹙, 勉强撑着力气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喉间不时泛起甜腥, 几缕鲜血沿着唇角滑落, 映着苍白的脸色,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

  他的手指碰上早已凉透的茶,呼吸因恼怒微微不稳,扬袖将茶杯扫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大早,楼下又闹闹哄哄起来,楚颐几乎彻夜未眠,随便洗漱过后下了楼。

  二皇子坐在桌前喝着茶,等楚颐在身旁位置坐定,才恍然发现他面色不对,温声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睡不习惯?”

  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朝周围看了看,沉默片刻问:“顾期年还没下来吗?”

  二皇子摇了摇头,正欲吩咐人上去楼上看看,就见门外有护卫匆匆进了门,走到桌前恭敬行了一礼。

  “世子,二皇子,顾小少主他已经先行离开了。”

  楚颐刚端起桌上的茶正要喝,闻言手指微僵,抬眸静静看着传信的人,问:“离开了……是何意?他去了哪里?”

  护卫见他脸色阴沉,立刻有些紧张,颤声道:“少主他……先行去了衡州。”

  “何时走的?”二皇子皱眉问。

  “回二皇子,半夜就走了,顾小少主说让您不必担心他。”

  半夜就走了,也就是说,昨夜和楚颐争执过后,顾期年根本就未回过房间,而是直接乘马车离开了抚州。

  还真是决绝。

  护卫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从怀里摸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犹豫着放在桌上:“还有这个……这个是顾小少主让属下帮忙还给世子的。”

  楚颐抬眸看了过去,隐约猜到了里面的东西,目光沉沉地看着它,没有应声。

  他沉默地捏着手里的茶杯,直至里面的茶水变凉,慢慢放了回去。

  抚州距离衡州少说三五日,服了药以后,马车再次出发,一路马不停蹄赶路,加上张九重所开的药方用药霸道,到第三日时,楚颐又发起了热。

  绫罗在车外忧心忡忡问:“主人高热不退,这样赶路下去身体一定会受不住的,不如禀告了二皇子,多休息几日,待身体好了再出发去衡州……”

  “不必。”楚颐冷冷道。

  他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犹豫着轻抚着上面的小小搭扣,最终伸手将它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张叠放整齐的纸条,压在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下,楚颐伸手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应该是司琴如今所处的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

  楚颐隐约记得,那枚玉佩还是四年前和顾期年同去邑城时,在路边随意买给他的。

  那时他拿走了顾期年母亲唯一留下的那枚红玉,难得发现路旁小摊位上有成色如此好的玉佩,尤其听摊主说开过光,可以护佑平安,他想都没想便买下送了顾期年。

  如今四年过去,期间两人一度剑拔弩张过,他以为这枚玉佩早就被顾期年随手丢弃了,没想到却留到至今,还被他一直贴身带在身边。

  楚颐随手将玉佩塞入怀里,才发现盒底还放着一枚金色的小小钥匙。

  那枚钥匙不过指节大小,精致圆润仿若一件精美的饰物,就这样的小东西,害他被那条链子锁了那么久,顾期年还真是行事恶劣。

  他冷笑一声,将钥匙放回了盒中,直到马车路过一条小河时,掀开车帘,将那个盒子毫不犹豫丢进了水里。

  *

  到了衡州总督府时,已是第五日上午。

  赵总督脸带笑意,早早迎在门外,等两人下了马车,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下官见过二皇子,见过世子。”

  二皇子温和令他起了身,笑道:“这段时日麻烦赵大人了。”

  赵总督忙道了声“不敢”,恭敬道:“两日前就听顾小少主说世子和二皇子正在抚州,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不如两位先去休息一下,等午膳备好了下官再让人去叫你们?”

  楚颐看着他,淡淡问:“顾期年是两日前到的?他此时在哪里?”

  赵总督忙道:“顾小少主等二皇子过来主持大局,自己不敢擅作主张,这两日一直和犬子在玉冠山练习骑射。”

  楚颐皱了皱眉,才刚与他吵了一架,顾期年竟然还有心情去玩。

  赵总督一向是顾氏的得力手下,几年前从京中调来,为他把控着整个衡州,听阿昱提起过,赵大人的确有个儿子,年纪与顾期年他们相仿,平时不仅擅长骑射,就连诗书也一向拔尖。

  从前他在京中,想来跟顾期年也是相识的。

  楚颐忍不住又剧烈咳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常年微凉的皮肤因高热变得微烫,整个人摇摇欲坠一般。

  “世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总督忙道,“下官这就令人去请大夫。”

  楚颐道:“无妨,休息一下就好。”

  赵总督应了一声,连忙让侍女带他们去了安排好的客房。

  进了房间后,绫罗将侍女们全都赶了出去,上前替他脱掉披风,忧心道:“主人的药可要继续喝?”

  楚颐脸色阴沉地坐在床上,手臂无力支着床板,静默许久才话里有话道:“难道要半途而废吗?我不习惯。”

  绫罗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煎药。”

  她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贴心将门关好,屋内很快恢复安静。

  整个白日楚颐高热始终不退,二皇子不放心,交代江恕亲自请了大夫来,自己则担心地连午膳都未用,一直陪在身侧。

  而顾期年,却始终没有回来。

  顾期年不是不知道他们今日会到衡州,不然也不会让赵总督提前等着,可他整日不归,不是故意躲着又是为何。

  一直到窗外天色变得晦暗不明,楚颐昏昏沉沉间终于转醒。

  绫罗小跑着走上前,紧张问:“主人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端来新煎好的药坐在床前,盛起一勺吹了吹,轻声道:“主人先将药喝了,奴婢待会儿去给你准备吃的。”

  楚颐静静看了眼窗户,问:“顾期年回来了吗?”

  绫罗怔了怔,点头道:“他……顾小少主回来没多久,又去了府中武场,可要奴婢派人将他请来?”

  她说得小心翼翼,想来已看出了二人的不对,楚颐病了整个总督府提心吊胆,连二皇子都顾不上吃东西,其他人只会更加小心惶恐,顾期年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不想见,不在意而已。

  以往他与楚颐生气,还从未这样过,这次顾期年是铁了心地与他闹别扭,铁了心地不再理他了。

  “不用。”楚颐低声道。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服过药后没多久,赵总督今人特意炖的补品也刚好送来。

  侍女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恭敬问:“世子,晚膳马上备好了,可要奴婢将饭菜拿进房中?”

  绫罗接过补品,客气道了声谢,刚想拒绝,楚颐却突然道:“不必麻烦。”

  顾期年以前那么爱缠着他,甚至得知他只能活两年时也不曾放弃,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他要去亲眼看看,顾期年究竟是不是像他口中所说一般那么决绝。

  楚颐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袍在身上,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在,也该见见了。”

  对上他的目光,侍女下意识颤了颤,紧张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衡州原本属于梁国地界,紧邻梁国京城,民风开化,夜间青楼赌|坊几乎从不闭市,总督府临街而建,斜对面不远处的巷中就是一家极大的青楼,辉煌灯火一直蔓延到了主街,连总督府门前都亮如白昼。

  秋末的夜黑得早,总督府为迎接他们,将府内院中也挂满了灯笼,骤然出去,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晚膳的地方设在前院花厅,楚颐出门时,身上特意穿了件厚厚的外氅,一路走来却依旧浑身发冷。

  沿着青石板路到了前院,花厅门口早已侯了几位侍女,就连仇云也在,见了他,神色微变,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

  侍女笑着迎上前道:“世子,请随奴婢进去吧,二皇子和大人已经等在里面。”

  楚颐目光落在仇云身上,淡淡问:“你家少主呢?”

  仇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道:“他……他……”

  他正犹豫着如何回答,目光定在楚颐身后,脸色顿时慌了,低声道:“世子,少主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少主他……”

  楚颐静静看了他片刻,皱眉回头,却见顾期年和一位穿着锦缎白衣的年轻公子脚步闲散地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着出了花园。

  楚颐整个人僵住,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那个白衣公子笑容干净,眉眼清秀,一双如水双眸仿佛会说话一般,如出尘脱俗的仙子,手中拿着箭筒,平添几分英气。

  顾期年偏头看着他,表情温和柔软,见有枯叶落在他的肩头,还小心替他拿掉,一举一动是从未见过的贴心。

  弓箭,白衣,还真是样样都是他喜欢的。

  看来顾期年整日待在玉冠山并非躲着他,是与新人流连忘返才是。

  等两人走上石板路,很快到了花厅门前。

  顾期年面容清冷,这才看到站在树影下的他,脚步微顿,手指下意识蜷起,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

  “他是谁?”楚颐淡淡问。

  顾期年静静看了他片刻,偏头看向身旁,白衣公子会意,很快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赵思文见过世子。”

  楚颐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冷冷落在顾期年身上,轻笑问:“赵思文?去了一整日,就你们两人?连个随从都不带,都回来了还有那么多话要说?”

  “世子恕罪,是思文硬拉着阿年的,”赵思文忙笑道:“从前在京中时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世子,还从未见过,今日一见,世子果真如传闻所言一般面善。”

  “是吗?”楚颐目光冰冷地落在他的脸上,若换成从前,赵思文的长相可能正是楚颐喜欢的那种,可惜他偏偏敢出现在顾期年身边。

  他似笑非笑道,“你听别人提起过我什么?目无法纪还是好养男宠?”

  赵思文笑容僵住,连忙低头小声道:“世子说笑了。”

  “我只与相熟之人说笑,你倒是敢认。”楚颐咄咄逼人道。

  赵思文脸色微微发白,再傻也听出他话中的针对之意,咬着唇不敢做声,门前安静下来。

  楚颐将目光转向顾期年,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火气,他脸色阴沉,等着对方像往常一般解释,而顾期年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对峙一般,许久都未开口。

  一旁的侍女吓得大气不敢出,虽然知道楚家顾家向来不和,却不知两位少主一见面便是这种架势,连忙悄悄进屋报信去了。

  院内起了风,吹动头顶枝叶沙沙作响,楚颐站在树下,宽大衣摆被风卷起翻飞,冷意顺着衣领灌入,激起一阵寒意。

  顾期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

  不多时,二皇子和赵总督脚步匆忙地出了屋子。

  “这……这是怎么了?”见三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赵总督惊慌道,“是不是思文做错事惹世子生气了?”

  说着他的脸就拉了下来,转向一旁的赵思文道:“逆子!还不赶紧给世子认错。”

  “不用。”顾期年终于冷淡道,“世子脾气一向如此,赵大人不必见怪。”

  他的眸光微动,目光落在楚颐苍白的脸上,道:“晚膳备好了,世子还是先进去吧。”

  赵总督屏气凝神,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看了好半天,才恭敬道:“那……那世子……”

  “怎么,心疼了?”听他满是维护,楚颐冷笑一声打断,“我一句重话都还未对他说,你就受不了了,这么喜欢他?”

  他脸色阴沉,自顾自看着顾期年,尤其见手中还拿着弓,而羽箭却在那个赵思文手里,心里就不舒服。

  顾期年脸色变了变,目光森然看着他,浑身戾气几乎掩饰不住,冷笑一声问:“世子果然慧眼如炬,我喜欢他?”

  他将手中的弓随手丢在地上,率先进了屋内。

  屋外众人鸦雀无声,二皇子皱眉上前扶住他,低声道:“阿颐,怎么回事?你身体虚弱成这副样子,何必此时与他争执,外面太冷,还是先进去吧。”

  楚颐忍不住垂头咳了起来,鲜红的血漫上唇角,胸腔肺腑皆是剧烈的闷痛,随手用帕子擦掉,转身进了花厅。

  屋内燃了火盆,一进门热气便包裹了全身,几人随之进了屋后,分别在桌前坐定,侍女很快奉上茶水。

  赵总督偷眼打量着楚颐的神色,依旧有些心神不宁,联系到京中那边的传闻,和方才屋外的争执,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有些不舍得看了眼坐在顾期年身旁的独子。

  他语气干涩道:“思文,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世子倒酒,世子难得来一趟,能与他坐在一起是你的福气。”

  赵思文下意识抬头看了楚颐一眼,低声应了声,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酒壶。

  “不准去!”不等他起身,顾期年皱眉将酒杯重重一放道。

  他目光冷淡地看向赵总督,嗤笑道:“为何让思文独独去伺候他,赵大人府上难道就没有下人了吗?”

  赵总督整个人僵住,惊慌抬头看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脸上都失了血色。

  他背靠顾氏,方才本是随意一说,免得得罪了楚家给小少主招惹麻烦,却忘了顾小少主和自己独子感情一向就要好,反倒惹他不开心。

  眼看气氛再次凝滞,二皇子皱了皱眉,忙着出声打圆场道:“好了,喝酒而已,谁倒都一样,大家相识多年,何必为这点小事争执。”

  楚颐目光冰冷,静静看了顾期年片刻,倏地笑了笑:“相识多年……看来的确是相识已久。”

  他微微坐直身体,轻声道:“但是我看到他坐在那里就不高兴,我不高兴就不想吃东西,你也不在意吗?”

  他话语微顿,继续道:“不然,你来给我倒。”

  席间顿时一片寂静。

  楚颐知道顾期年向来喜欢照顾他,别说是倒酒,就连喂吃的喝的都早已顺手。

  他只是在给顾期年一个台阶而已,那晚他话语那么伤心,走得又那么彻底,他一向执拗,怎会主动服软。

  顾期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片刻,站起身对赵思文道:“你若是不饿,随我出去走走吧。”

  不等赵思文回答,他率先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背影,楚颐面容平静,自顾自伸手取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紧紧捏着杯子,嗤笑道:“走便走吧,多了不起似的。”

  说完一饮而尽。

  *

  回到客房后不久,楚颐就再次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服了退热的药,却始终不见效果。

  绫罗忙紧忙出地喂药,擦洗,大夫重新被请了过来,重新诊断一番后,最终也只是满脸同情地离开了。

  二皇子守在身侧,眼眶微微泛红。

  他一边拧了帕子给楚颐擦拭额头,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阿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

  “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和阿衡,我还住在冷宫,身边一个玩伴都没有,你见我字写得好,又爱看书,就亲自送来满满一大箱的大陈旧史和诗文杂记,也是从那时起,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再也不敢找我麻烦。”

  “我只知道你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却还是第一次见你生病是是这样,若是父皇看到了……”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幼时的二皇子性情坚韧,可不是会哽咽着说出这番话的人。

  说得好像他真的要死了一样。

  楚颐昏昏沉沉躺着,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提不起力气,不知不觉又睡熟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窗外淅淅沥沥声不断,似乎是下雨了,天色却并没有半分阴沉的样子,光线透过窗纸,屋内一片光亮。

  楚颐低声咳了咳,微微睁开眼睛,正好与坐在床边的人目光对个正着,不由有些恍惚,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醒了?”唐知衡笑盈盈问,“怎么回事,才几日不见就病成这样,是不是沈大夫不在,你的身体就没人能照料得了了?”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皇上没留你在京中多待两日吗?”楚颐虚弱道。

  “皇上知道我离不开你,也留不住我。”

  唐知衡随口回了一句,就去桌前倒了茶过来,小心揽着楚颐坐起身:“嗓子都成什么样子了,看到你这副样子真不知该气该笑。”

  他将茶杯凑了过去,楚颐犹豫了一下,最终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完。

  唐知衡打量着他的神色,忍不住问:“顾期年这两日是不是欺负你了,他是又缠着你?还是别的?我帮你教训他。”

  “你听谁说的?”楚颐皱眉问。

  “不必听谁说,”唐知衡好笑道,“方才遇见他,他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不是做了亏心事还是什么?”

  “明明说喜欢你,天天跟我抢,我不在时又不好好对你,这么不听话,我待会儿就去武场打得他心服口服。”

  楚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都长大了,你能打得过吗?”

  “打不过也得打啊,谁让他敢惹你生气,”唐知衡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看着他,犹豫问,“不然,我让他来给你道歉吧,他若是不肯……

  唐知衡声音低了下来,笑道:“他若是不肯道歉,我以后就将你藏起来,再也不给他见你一面。”

  说完他不等楚颐回应就站起了身,真的打算出门。

  “阿衡。”楚颐叫住他。

  “别去了,”他淡淡道,“想来你已见过那个赵思文,顾期年现在心里眼里只有他,哪里会肯过来。”

  唐知衡笑容僵住,连脸色都微微变了:“所以,你是因为他有了赵思文才……”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好半天才掩饰道:“那好吧,那……我令人帮你准备热水沐浴更衣,等一下吃些东西,你都瘦了。”

  说完快步出了门。

  楚颐知道他不高兴了,却不明白原因,浑身因高热抽痛不止,无力深想太多,干脆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到了下午,衡州此次涉案的一位官员莫名死在家中,因可能牵扯到楚氏,二皇子不得不带了顾期年匆匆过来房间商讨此事。

  楚颐才再次见到了他。

  二皇子道:“衡州一共六郡八县,死的这位孙大人只是个小小的郡守,却一向中立,下面敛财多经由他手,但是我估摸着他是不知情的,倒是被他身边人窃取私印的可能性极大。”

  那就不是畏罪自尽了。

  楚颐虚弱地靠在床上,静静问:“杀人灭口吗?”

  二皇子点头:“十有八九。”

  “既然中立,动手的应该是楚氏或顾氏的人,”唐知衡坐在床边道,“有线索吗?”

  顾期年静静坐在桌旁,闻言抬眸从楚颐脸上扫过,落在唐知衡身上,脸色却又不好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桌上的杯子。

  楚颐知道他是不高兴了,明明就很在意,却还要说放手,也不知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顾家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吊着人。

  他的目光黏在顾期年身上几乎移不开,看到他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心里就痒痒,再也听不进半个字。

  “那我派人先从他周边的人查起,只是楚家和顾家那边,只怕也要……”不知过了多久,二皇子看向楚颐,又看了看顾期年。

  顾期年道:“我让人去查,若真是有人仗着顾氏撑腰做出这种事,我绝不轻饶。”

  二皇子点了点头,又看向楚颐。

  楚颐目光淡淡,平静道:“阿宴你和阿衡先去忙,有些话,我要跟顾期年说清楚。”

  顾期年抬眸看向他。

  二皇子怔了怔,有些犹豫地站起身,最终叹气点头:“也好,那阿颐你们好好说,千万别吵架,你正病着,大夫说了不能动怒。”

  他偏头看了唐知衡一眼,唐知衡却迟迟未动。

  “阿衡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二皇子安慰般劝道。

  唐知衡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道:“……好。”

  等两人离开后,屋内便骤然安静下来,两人相对坐着,一时相顾无言,顾期年目光冷淡,轻笑问:“你还想说什么?”

  “不是说到了衡州后,我喜欢什么都陪我吗?”楚颐道。

  他强撑着力气起身下床,一步步走到顾期年身边停住,沉默看着他,片刻后,轻轻捧起他的脸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声音干哑虚弱,带着一丝鼻音,轻声呢喃出声。

  “陪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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