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目光冰冷, 好半天才问:“不是走了吗?你又来做什么?”

  顾期年站在门口静静看了他片刻后,上前去桌旁倒了杯茶,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衣衫上还带着暮秋的凉意, 微微倾身下, 冰冷的黑衣锦缎划过手背。

  “是不是渴了?”他伸手欲去扶楚颐,被他冷笑一声打断。

  “别碰我。”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冷冷道,“这副伺候人的手段还是用在萧成旭身上吧。”

  顾期年薄唇紧抿, 沉默看着他, 突然问:“那唐知衡呢?他的手段是不是就该用在你身上?”

  楚颐皱了皱眉, 听他又敢扯上阿衡,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来就是说这些?”

  “就算说别的, 你会想听吗?”顾期年道,“明明说好了会再见面,可你闭门不见,若非今日我是和三皇子一起, 你是不是又会令江植找借口将我打发了?”

  “没错。”楚颐漠然道,“别一副自己多可怜委屈的样子, 你明明就是跟三皇子每日在一起,也就第一日来过而已, 还好意思说我闭门不见?”

  顾期年放下茶盏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倾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错了, ”他将脸埋在楚颐肩上低声道, “我不该让你误会, 也不该乱说话, 你别生气了。”

  顾期年轻声解释道:“昨日在宫中时,是皇上随口提了一句母亲的事,三皇子在旁就说要随我一同去给母亲上香,原本我是拒绝了的,可皇上说三皇子难得有心,就当也代他尽一份心,既然是皇上的心意,又怎能拒绝?”

  “这几日皇上频频召见,我也很想见你,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每日只陪着你好不好?”

  他的怀里是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让人心底无端发痒,楚颐心里有些可笑,推开他道:“你陪着我?你觉得我需要你陪吗?”

  “不然呢,你还想让谁陪?”顾期年抿唇问。

  楚颐懒得跟他在此话题上来回绕圈子,懒懒靠回床头软枕上不再理他。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门帘再次被人打开,有侍女端了刚煮好的粥过来。

  “世子,可要现在……”侍女边进屋边恭敬开口,看到屋内两人僵持的模样,一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将托盘放在了桌上。

  顾期年目光从侍女青白交加的脸上扫过,伸手道:“给我就好。”

  等侍女硬着头皮将碗递到了他手上,顾期年拿起勺子轻轻搅动几下,又盛起一勺吹了吹,喂到了楚颐唇边。

  楚颐目光冰冷地看了他片刻后,无端又想起顾期年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样子,吃进口中的粥立刻没了味道。

  顾期年神色稍缓,小心又盛起一勺,淡淡道:“我知道你如今有了唐知衡不缺人陪,可是皇上难得召他回京,又怎会让他闲着,你再舍不得他也早晚要与他分开,这次我被派去邑城,说不定下次他就会被派去抚州衡州,到时分隔两地,你需要他陪,他就能立马回来吗?”

  “就算你不想见我,可你答应了为我解蛊毒,你就要负责到底,”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后我每日过来服药,你不准再让江植拦着我。”

  楚颐目光扫了他一眼,轻轻把玩着床帐上垂下的流苏,不咸不淡道:“答应你的我自会做到,何必那么麻烦,我让绫罗每日将药配好送去府上便可。”

  顾期年手指蜷了蜷,忍不住就闹起了别扭:“你就不怕顾家下人不懂蛊毒弄错了药量?反正不是绫罗亲自煎的药,我不会吃的。”

  楚颐皱眉,知道他麻烦,没想到会如此麻烦,当初在围场时不肯解毒,回京后倒还挑三拣四起来,遂冷笑道:“总之药我会给你,既然你不想解,那便罢了。”

  他随手将那枚流苏一丢,又忍不住冷笑道:“另外还有,你不是说阿衡会与我分隔两地吗?那有何难的,大不了皇上派他去哪,我可以陪他一起去,就不劳你操心了。”

  顾期年手指收紧,关节微微泛白,强忍着才勉强维持表情的平静道:“是吗?”

  楚颐看到他这副气呼呼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怎么?又生气了?”

  “谁又生气了?”门外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唐知衡脚步轻快,掀开帘子进了屋。

  他身上依旧是一身红衣,因外面冷,还特意披了件雪白的披风,红白相间,衬得眉眼越发艳丽。

  看到顾期年,阿衡稍稍怔住,斜斜靠在门口处笑道:“顾期年?你没和三皇子一起走吗?”

  阿衡在国公府多年,早已出入随意,身边也并未带侍女,顾期年见状忍不住表情微沉,冷笑道:“我不过刚来一小会儿,就这么着急让我走?难不成你在国公府多住了几日,就把自己当主人了吗?”

  唐知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

  他在顾期年面前站定,微微俯身与他平视,许久后才无奈道:“每次见我都是如此,就这么讨厌我啊,当年在雁子岭我还抱过你呢。”

  “他说谎!”顾期年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楚颐,无措道,“那时只是骑一匹马而已,我都没让他碰到我。”

  楚颐淡淡看着他,表情冰冷无波。

  顾期年紧抿着嘴唇,将手中的粥碗随手搁在床边矮桌上,冷冷道:“别挑拨离间了,阿眠不会信你的。”

  唐知衡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淡淡看着他:“阿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上次就想说了,这称呼也是你能叫的?”

  顾期年欲再开口,而沈无絮刚好煎好药端了过来,他皱了皱眉,不再理会唐知衡,起身缓步走上前去。

  他在沈无絮面前站定,目光冷漠地落在他的脸上,伸手接过那个小小的药碗,对外冷声唤道:

  “仇云。”

  仇云一身素衣,悄无声息闪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接过药碗后,便放下药箱开始查验。

  沈无絮脸色微变,皱眉道:“顾小少主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难道你不明白?”顾期年冷笑道,“你每日在楚颐身边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我……”沈无絮一时哑然,无助地看向楚颐道,“世子。”

  唐知衡也变了脸色,有些紧张地看向楚颐。

  楚颐皱了皱眉,没想到他竟连大夫都带来了,淡淡道:“让他验。”

  众人目光皆落在了那位大夫身上。

  老大夫年纪虽长,动作却十分利落,也不知顾期年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先是盛起一勺闻了闻,再用勺子盛出些许仔细查看着药渣和色泽,自顾自忙着小心查验半天。

  最后,他放下药碗有些犹豫道:“小少主,这药……”

  顾期年脸色阴沉,冷声问:“药有问题?”

  老大夫连忙摇了摇头,硬着头皮道:“这药用药高明,不仅能对症下药,也十分滋补,绝无半点问题。老夫行医数十年,不会乱说话去砸自己的招牌,若真有不对,也是老夫学医不精看不出来。”

  顾期年沉默下来。

  “放心了吗?”楚颐靠在床头处冷笑看着他,“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唐知衡见他又要动气,连忙道:“阿颐,你昨夜睡得一直不安稳,等下吃了药再睡会儿吧。”

  他看了眼一脸阴沉的顾期年,笑了笑,“待会儿顾期年若回去的话,我替你送他出去。”

  “我不用你送。”顾期年皱了皱眉,“别在这儿装善解人意了,我现在就走。”

  他本就要上山为母亲上香,此时已经耽搁了许久,带着仇云他们一脸不快地径直出了门。

  沈无絮表情微动,目光落在重新合上的门帘上,道:“正好无絮也要回去了,世子,那你就多休息,若再有哪里不舒服,让绫罗再去叫我。”

  楚颐淡淡应了一声后,他快步离开了屋子。

  出了府门后,顾期年正欲上马车,见沈无絮随后而来,脚步顿住,冷冷看着他:“你究竟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沈无絮淡淡道:“连世子都信无絮,顾小少主不觉得自己行为很可笑吗?”

  “我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楚颐的心思,”顾期年道,“就因为他看不上你,你就故意想害死他对吗?”

  沈无絮表情平静,继而笑了起来,目露怜悯地看着他道:“世子自然看不上我,因为以后他的身边和心里只会有唐小公子一人,若以后身体实在不好了,也只会和唐小公子离开,永远不再回京。”

  “世子身边有唐小公子陪着,无絮又何曾敢觊觎半分。”

  “你说什么?”顾期年怔然问。

  沈无絮没有回答,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顾期年手指紧紧攥成拳头,身旁的仇云立刻上前将他拦住。

  “三年前你就曾骗过我,如今竟还敢在我面前说谎,”顾期年冷笑出声,“你真以为有楚颐护着,我就不会杀了你?”

  沈无絮脚步顿住,不得不转回头看他,表情依旧平静,根本没有半分惧怕的样子:“三年前无絮是为了替世子隐瞒行踪,而此事若你真想知道真假,尽管找唐小公子一问便知,我看他对你很是喜欢,他又一向不爱说谎,他的话想来你不会再怀疑吧?”

  顾期年嘴唇微动,却未说出一个字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想到楚颐方才说的那番话。

  他说,无论皇上派唐知衡去哪,他都可以陪他一起去,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分隔两地。

  其实在此之前楚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说唐知衡的各种好,满心满眼里都是对他的关心。

  原本顾期年只是生气,却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幼时的救命之恩,后来的崇拜,三年前的纠葛到如今的执念,顾期年一直认为,他和楚颐之间已经有了太多太多关联,千丝万缕,割舍不去。

  可是他却忘了,自幼时开始,那个红衣身影才是一直陪在楚颐身边的那个。

  直到沈无絮离开,顾期年依旧静静站着,立在冷风中,仿佛雕塑一般。

  仇云犹豫着上前道:“少主,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出发,此事真假等回来再问清楚。”

  顾期年一动不动,好半天点了点头,转身朝马车走去,手指却抖得厉害,整张脸都变得苍白。

  仇云面色微变,忙取出那个小小的青瓷瓶子道:“少主是蛊毒犯了,先将药吃了吧……”

  刚递过去,已被顾期年狠狠打翻在地,瓷瓶小巧,落地后立刻碎成一片。

  “不用了。”顾期年冷声道。

  ***

  十月初六,二皇子生辰。

  接连阴雨了几日后,天空终于放晴,又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二皇子行事一向低调,平日生辰也很少大办过,此次倒是皇上接连给各位皇子安排差事时偶然想起了他,随手安排几件事情做得都很不错,于是大加赞赏,朝中见风使舵者众多,见楚家顾家各自送上贺礼,一时纷纷贴了上去。

  楚颐和唐知衡到了二皇子府时,设宴的花厅内门口已坐满了人,虽还未开席,却已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相聊甚欢。

  他们被引至安排好的席位,抬眼便看到顾期年坐在对面席位,依旧是紧邻着三皇子,身上穿着一贯的黑衣,脸色阴沉,只在他们进门时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就再也未抬过头。

  二人坐好后,阿曦和阿昱立刻围上来与他们说话。

  “颐表兄,前段时日听说你又病了,好些了吗?”阿曦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众位皇子们近来各得了差事,阿曦年纪虽小,却也没闲着,几日未见,都瘦了一圈了。

  “我没事。”楚颐道。

  阿昱连忙贴上来道:“眠表兄你这一病,陵西可担心地不得了,又怕打扰你休息不敢入府探望,方才还拉着我问东问西呢。”

  阿曦点头道:“也拉着我问了,我看他方才还去问了三皇兄和阿年。”

  唐知衡皱眉问:“陵西?”

  阿昱点头道:“唐小将军你不认得,眠表兄很喜欢他的,之前一直带在身边。”

  “江陵西?”唐知衡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顾期年,立刻懂了,“原来如此。”

  正说着,一个眼生的官员身边带着江陵西从稍远席位站起身,过来敬酒搭话。

  “世子,唐小将军,久仰大名一直未得以相见,下官是……”

  “我今日不想喝酒。”楚颐似笑非笑看着他道。

  官员愣了愣,还未再次接话,身旁阿昱已笑嘻嘻道:“江大人就别为难我眠表兄了,他不爱与生人喝酒的,你让陵西留下就好。”

  江大人面露尴尬,用眼神示意了江陵西一下,连连道歉后就要离开。

  唐知衡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笑道:“江大人倒是很舍得自己的儿子。”

  “只是既然看到我在阿颐身旁坐着,还敢送人过来,是否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的声音轻缓还带着笑意,花厅内谈天声嘈杂,却依旧被他吸引,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江大人脚步顿住,愣愣看着他,又看向楚颐,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唐知衡站起身,自上而下打量那道绿衣身影好半天,才笑道:“据我了解,阿颐绝不会喜欢此种类型,不过既然他肯留你在身边一段时日,想来也未曾亏待过你,就不要整日拉着别人问东问西引起误会了。”

  江陵西面色微微发白,欲开口解释,唐知衡又道:“你想说你没有对吗?”

  “没有最好,”他笑吟吟道,“以前是我不在,你如何缠着他也便罢了,若以后再敢有人妄图接近他,可别怪我不客气。”

  唐知衡脾性向来和善,此话出口众人皆是惊地大气不敢出。

  江陵西讷讷点着头,面露委屈地看了楚颐一眼,最终没敢反驳一句,行了一礼抿唇离开。

  顾期年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唐知衡,半晌后站起身拂袖而去。

  “哎哎,阿年……”三皇子在身后唤了一声,纳闷问,“这都是怎么了?”

  楚颐目光落在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上,直到阿衡坐回身旁,才淡淡道:“你这是何必。”

  “我就是看不惯,”唐知衡拿起桌上茶盏喝了一口道,“同为伴读,你又留他在身边过,我不信这个江陵西不明白你和顾期年幼时的事,还偏偏跑去问他,不就是故意的吗?”

  “我看你的小团子从开始就阴沉着脸,阿颐你心里不舒服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一个妄图攀着你往上爬的小人而已,何必给他面子。”

  楚颐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担心顾期年将我抢走吗?”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他也配掺和?”

  阿昱站在身侧,和阿曦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道:“眠表兄和阿衡小将军说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了呢?此事……跟顾期年有何关系?”

  阿曦静静看着楚颐,轻轻摇了摇头。

  酒水菜肴不多时便摆满了桌子,虽方才经过一番闹剧,可因江家本就是楚家提携,众人并未敢再继续议论下去,二皇子来了以后,宴席开始。

  歌舞箜篌声响起后,席间氛围空前高涨,只是对面两个位置却始终空着。

  顾期年生气离开,三皇子随后跟了出去,也不知他们二人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楚颐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到宴席结束,众人又吵吵闹闹着要去二皇子府后花园里玩投壶。

  楚颐随他们一起进了后院,心里却始终莫名烦躁,转头对唐知衡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去旁边客房坐一会儿就去。”

  唐知衡看向他,点头道:“好,刚好许久没和你一起玩过,等轮到你,我再叫你。”

  楚颐冲他笑了笑,二人分开后,独自去了附近客房内。

  二皇子虽背后无人支持,孤孤伶仃,可这座宅子却是当年安国公怜悯之下特意为他选址兴建,内里看去并不奢靡,却端庄大气,又极雅致,客房武场也如同安国公府一般样样俱全。

  进了树木葱郁的“隐园”内,立刻有侍女引他去了最里间的客房。

  侍女恭敬道:“世子常用的客房东西日常都备着,可要奴婢备些糕点过来?”

  楚颐淡淡道:“不用,都退下吧。”

  等人离开后,楚颐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心里却始终憋着一股莫名火,忍不住垂头剧烈咳了起来。

  他用手臂撑着桌面,却越咳越厉害,殷红血迹顺着唇角滑落,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你不在意会不会死,是不是因为就算真的死了,你最喜欢的唐知衡陪在身边,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一道声音骤然自身后响起。

  楚颐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顾期年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正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

  房门在他身后紧紧关着,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颐沉默片刻,随手擦掉唇边血迹,静静道:“谁说我不在意会不会死?”

  顾期年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既然在意,任由沈无絮那样害你,我真的不懂你。”

  “身份地位都有了,你喜欢的人也在身边,”顾期年缓步走上前,低声道,“你想要的都有了,为何还不想好好活着,不像我……”

  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不像我,想要的始终得不到。”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份尊贵连皇上都忌讳几分的顾家小少主竟能说出这番话。

  楚颐目光微动:“你究竟想要什么?”

  顾期年静默片刻,喉结微滚:“我想要你。”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楚颐蹙眉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期年一步一步走上前,目光死死盯着他,声音带着笑意,却冰冷地仿佛从齿间挤出来一般。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顾期年抬眸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想抱你吻你,想把你困在身边,想将你压在身下,想听你在我耳旁喘息求饶,想将你拆吃入腹,想把你融入骨血,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现在,知道了吗?”

  不等反应,他拽住楚颐的胳膊将他狠狠推至一旁的躺椅上。

  后背被竹制躺椅磕得生疼,楚颐脸色苍白地闷哼一声,刚要起身,顾期年已倾身压了上来。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顾期年道,“那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说完俯下身,目光落在温软的唇上,一点点靠近。

  楚颐呼吸微微有些乱了,心仿佛被抓在一张大手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他每根睫毛,近到呼吸喷在脸上。

  楚颐没有躲,他不信顾期年真的敢亲他。

  顾期年在距离他半寸处停住,微微抬眸看他,说话间热气徐徐喷在唇边。

  “楚颐,”他声音微哑,低声道,“就一次。”

  他俯下身,狠狠吻上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本来要更的,阴间作息的我临时被叫去照顾病人_(:3」∠)_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一章只是比较晚感谢在2022-08-05 22:51:06~2022-08-06 09: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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