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圈养玩物>第100章 他又失忆了

  那人的身子僵了瞬,江苑正要抬头看,那人就把他松开了,他于是又躺在了床上,不过一会儿,水杯抵到了他的嘴边,他小口的喝着,嗓子疼的难受,他摇了摇头,那人又把杯子拿来了。

  江苑连张口说话都觉得好累,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床上,他甚至都没多余的心思去想陈青墨怎么不说话。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门外的灯光投射进来,他眯着眼,逆光看到个身形颀长的人,可惜他视线模糊着,看不清那人的脸。

  屋子里只开了盏床头灯,那人坐在床边,又把他抱在了怀里。

  然后腾出两只手端着碗喂他喝粥。

  江苑最爱的银耳莲子羹,可惜他味觉暂时失灵,没有察觉到是他熟悉的味道。

  江苑喝了两口,觉得有点冷,扯了那人的外套搭在胸口,他吸了吸鼻子,竟然闻到了薄荷烟草的味道,秦斯郁还没有戒烟的时候,身上就有这个味道。

  江苑不喜欢闻烟味,所以后来秦斯郁抽了烟,就会在身上喷薄荷味的香水,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清凉的薄荷味道,竟然让他有种奇异的着迷感。

  他没挨陈青墨这么近过,自然不知道陈青墨身上不会有这个味道。

  只是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袭来,让他的头更痛了。

  他被喂了小半碗,胃里有了东西,暖烘烘的,身体渐渐有了点力气。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隔了有半个小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那人又把他抱了起来,喂他喝了药,他紧皱着眉头,有点苦,“咳咳咳……”

  水流到下巴上,温热的手指轻轻蹭过他的下巴,江苑半睁开眼,好像看到了逆着光的人,他脑子烧的迷迷糊糊的,微微张着嘴,轻喃:“秦斯郁?”

  他没等来那人的回应,脑子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睡到第二天,他也不知道几点,只听着外面有点吵闹,像是轮子碾过碎石子的声音。

  他身子虚虚的出着汗水,后背的汗水黏在才换过的衣服上面,不太舒服。

  陈青墨把箱子放在门口,在客厅厨房转了一圈,“江苑?”

  没人应他,他推开卧室门,看到暗沉光线里,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放慢了步子走过去,照理说,这个点,江苑早起来了才对。

  “江苑?”

  江苑把被子往下扯了扯,看到陈青墨凑近放大的脸,他眨了下眼,眼前确确实实是陈青墨。

  而他脑子还不清醒的记得好像看到了秦斯郁,想来是脑子烧糊涂了,秦斯郁失忆了,还订婚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陈青墨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下,“吃药了吗?”江苑摇了摇头,头昏沉的厉害,陈青墨替他盖好被子,“你先躺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陈青墨不会做饭,在厨房里转悠了圈,看见灶台的燃气灶上放了个小锅,他过去把盖子打开,里面还温着温度适宜的银耳莲子羹。

  他用勺子舀了点出来,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便拿了小碗来,盛了半碗进去,端到江苑的床前,扶着他起来。

  江苑靠在床头,端着碗,拿着勺子往嘴里送。

  他的感冒有所好转,味觉也渐渐回来了。

  吃了一口就尝出来是熟悉的味道,他又吃了第二口,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你做的?”

  饶是同样的食材,同样的调料,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陈青墨愣了下,转头指向外面,“那厨房放着的,不是你做的吗?”

  江苑低着头,看着碗里软糯可口的莲子,难道昨夜并不是错觉?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秦斯郁失忆了,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给他做饭,还照顾他?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他的病还没好,不适合想太多事情。

  吃完了粥,陈青墨就拿着感冒药走过来,他低头看说明书,然后扣了两颗药丸出来。

  江苑接过药,放到嘴里,喝了口水吞下去。

  吃了后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药你是哪儿来的?”

  “就客厅的桌子上,怎么了?”

  陈青墨有点不明所以,还以为药过期了,拿起来看了好几眼,终于找到了生产日期。

  江苑摇摇头说没事。

  他在心里越发笃定了,绝对是秦斯郁来过了,熟悉的银耳莲子羹,他没有去买的药……

  还有那股,薄荷烟草的味道。

  可是他又更加困惑了,故意玩失忆这一套,是为什么呢?

  还是说,秦斯郁怕他纠缠他,所以想了这么个招让他自觉滚蛋?

  他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这样,他大概应该谢天谢地了,谢谢老天爷,秦斯郁终于厌烦了他。

  可是当周遭寂静下来,他心里又没来由的难受,他捂着胸口的位置,那里闷闷的,那种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失落感让他根本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缘由,也懒得去想原因,就是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可分明,他该感到开心的。

  到了晚上,陈青墨问他想吃什么。

  他忽然很想吃番茄鸡蛋面,在上面卧一个荷包蛋的那种。

  不过他又摇了摇头,陈青墨的厨艺跟他有的一拼,还是算了吧。

  陈青墨让他尽管放心,不就是番茄鸡蛋面么?他等着吃就好了。

  出门,摸出手机,在页面转了近五分钟,还没有把番茄鸡蛋面的食谱搜出来后,陈青墨的耐心耗尽。

  他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去找个会做饭的人回来给他做,或者花钱去饭店买一份现成的番茄鸡蛋面不就行了,何必还自己做,做的还不一定好吃。

  思及此,陈青墨揣着手机出门了。

  不到半小时,他就提溜着打包好的番茄鸡蛋面回来了。

  江苑去浴室洗了个澡,他沐浴露打多了,冲了好久才把身上的泡泡冲干净。

  他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把沐浴露瓶子的盖子打开,又盖上,然后记下瓶身上沐浴露的名字。

  出去拿着手机搜索那款沐浴露,他找到个测评的视频,那里面挤出来的沐浴露分明跟他的不一样。

  换了个瓶身,里头装着的,依然是他之前用的那款沐浴露。

  他吹完头发出去,陈青墨提着面回来,还跟他说,“对面那家超市在卖晚餐,刚好就有番茄鸡蛋面,我就让那个师傅做了一份。”

  江苑走过去,揭开盖子,上面卧着个荷包蛋,陈青墨瞧见了,还有点惊讶,“我都没跟他说让把蛋黄抠出来,不过倒省的再抠了。”

  秦斯郁知道他不爱吃蛋黄。

  他不知为何,眼眶有点红,鼻子酸酸的,可能是感冒了缘故,有点想流泪。

  “你吃了吗?”江苑吃了口面,抬眸看向陈青墨,后者擦了擦嘴,“吃过了,就对面那家超市,做的菜真是不错。”

  陈青墨边发消息,边给他闲聊:“我还跟那个厨师聊,说出钱让他来这里给你做饭,他还给拒绝了。”

  江苑吃着熟悉的面条,连汤汁都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听到陈青墨的话,他反应慢半拍的愣了下,“你听见那个厨师亲口跟你说的?”

  “是啊,那厨师听口音像是东北人……”

  陈青墨还在说什么,江苑却好似听不清了,他现在怀疑,连对面那家超市都是秦斯郁叫人开的。

  那个厨师,八成就是别墅里经常做饭给他吃的那位东北大哥。

  他的头不痛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然而他想了许久,都想不清楚秦斯郁假装失忆,又做了这些的缘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面前的面快坨了,陈青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苑?你怎么了?”

  江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他这场感冒持续了一个周才好。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院子里那颗橘子树开始开花了,淡淡的香味随风飘进客厅里,木格子窗将阳光切割成好看的形状,投射到地板上,阳光晕染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的周身渡上了层金边。

  沈寄珂人没进来,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江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他在外面一口一个墨墨,叫的可亲热了。

  待他走进来,陈青墨一脚朝着他踹过去,“你特么能不能小声点,跟鹦鹉似的,叽叽喳喳的,江苑病才好……”

  沈寄珂瞬间低下了头,探头探脑的看向门内,压低了声音,“你叫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他说着提了提手边的两个袋子。

  陈青墨还以为他还自发的买了吃的,结果见他把那两个大袋子放到桌子上。

  里面各色的药散落出来,他才发现这傻叉买了两大袋子的药。

  江苑走过去,头次见到这么多药,表情惊诧了瞬。

  “这是止痛药,胃药,感冒药……”沈寄珂挨着介绍,各种各样的药他都买了好几盒,搞得跟批发似的。

  “你买这么多药……到过期也不一定吃的完吧?”

  沈寄珂边说,边搂住陈青墨的肩膀,“放心吧,保质期三年,早着呢。”

  江苑看着站在一起,深以为然的两人,默默叹了口气。

  走过去拿了一盒止痛药和两盒感冒药,“我吃不了这么多药,就这几个就够了,剩下的用不着。”

  “没事儿,你留着总有会用上的一天……”

  陈青墨听着他的话,看了眼江苑,随后一拐子就朝着他抵了过去,“什么总有用得上的一天,你咒谁呢?剩下的拿回去退了。”

  沈寄珂见状,连忙答应,“好好好,我这就叫人拿去退了。”

  临近清明,天气又冷了下来。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江苑去了趟疗养院。

  他推开病房门,他母亲还跟上次见到的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看书,窗外的风吹起她的衣角,江苑走进去,拉了条椅子坐下,“妈妈,我来看你了。”

  他看着他母亲手上那本书——致D。

  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他父亲送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他在很小的时候,他听母亲讲过,父亲跟他求婚那天,说等以后两人老了,他也要每天给她写一封情书,在生命的倒计时里,记录下对她的爱意,一直走向幸福的终点。

  可惜,她没有等到彼此老去的那天,爱人就已经先离她而去,而她沉寂在回忆里,不愿承受现实中爱人早已离去的事实。

  又是一年清明节,他想带母亲去墓园看看父亲,可任由他叫多少声母亲,女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籍,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江苑终于按捺不住,落下泪来,他掩面擦掉眼角的泪水,安慰自己,忘记对于母亲而言,或许是件好事,不然她肯定无法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能活在美好记忆里,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痛苦的事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他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转身出了病房。

  清明那天,天色依旧阴沉沉的,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可到了山脚下,天空飘起雨丝。

  上面不好停车,行人纷纷下了车,徒步上山,祭奠死去的亲友。

  江苑打着伞,手里捧着白玫瑰。

  他有好几年没来了,墓园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散发着凄凉的气息,像是渲染着悲伤的气氛。

  他把花放在墓碑上,蹲下来,用手巾擦了擦上面的泥尘。

  “爸爸,我来看你了。”

  他手抚着冰冷的墓碑,冷意直钻入骨髓,雨丝飘飘扬扬的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苦笑了下,“妈妈挺好的,比三年前好多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奶奶也是……都不记得我……”

  他心里在下雨,比伞外下的要大,可是泪水却流不出来,他又笑了笑,“我也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

  江苑有些低血糖,蹲一会儿就不行了,站起来的头有点晕,眼前视线一黑,稳着站了会才站稳。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墓志铭上他父亲的名字,苦涩自嘴角蔓延,“爸爸,你当初要是没走,该多好啊……”

  他父亲走了,他原本圆满幸福的家庭,在一夜之间支离破碎,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人陪着他给予安慰,没有人陪他去承受那些苦难,在他难过到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没人可以倚靠。

  他就这样艰难的,孤独的,前行着,不知道要走多远,走多久,才是出口。

  雨下的大了,他下山的时候,脚底打滑,差点摔下去,手撑着在地上,擦破了一大块皮。

  陈青墨打完电话,见他下山的步履迟缓,这才跑过去扶他,又低头看见他裤脚上的泥污,“摔了?”

  “没事。”江苑摇摇头,扯了张纸巾把手上的泥擦掉。

  他回去用冷水清理了伤口上的沙子,水淋上去,火辣辣的痛感自手心传来。

  陈青墨没待几天就走了,临走那天,江苑去送他。

  “我在对面那家超市给你付了半年的饭钱,你每天三餐记得去吃。”

  江苑笑着点头,“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寄珂:“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说完,他就顺势搂住了陈青墨的肩膀。

  江苑没什么事情,又去了那家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准备在那儿坐一会儿。

  他的手机又响起了熟悉的消息提示音。

  他百无聊赖的点开一个,竟然又是秦氏的新闻。

  秦氏内部变动很大,正处于掌权人更换的关键时候。

  他滑到最后,只看到零星一点关于秦斯郁的消息。

  又过了几日,秦家的风波渐渐平了。

  海岸边。

  呼啸的晚风卷起秦斯郁的衣角,他站在船舱上,冷眼睥睨着被押上来的几人。

  “秦斯郁,你会遭报应的!”

  “秦斯郁,我会在地狱等你!”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抬手,只听见几道扑通的水声。

  结束了。

  秦斯郁扬唇,看着越来越小的水花,“地狱?若是真有鬼神,我早就下地狱了。”

  他从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有绝对的实力,足够的强大,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求神拜佛,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又过了几日,江苑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

  他以为是陈青墨,下意识拿起手机,又不见上面有未接来电。

  打开门,却是多日未见的唐殷。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点以为看错了,“唐殷?”

  “是我,江先生。”

  唐殷微微欠了下身,“秦总出了点事,可能需要你照顾几天。”

  江苑眯了眯眼,“他又出什么事了?”他冷笑了下,“又失忆了?”

  唐殷微微诧异,“还真被您说对了。”